生死如來去,重來去自在
面對生命,聖賢之輩沒有覺得活很痛快,也沒有認為死很痛
苦,生死已不存在於心中。「生者寄也,死者歸也。」活著是寄宿,
死了是回家。明白了生死交替的道理,就懂得了生死。生命如同
夜荷花,開放收攏,不過如此。
下面是一則關於莊子和骷髏的寓言故事。
莊子到楚國去,途途中見到一個骷樓,枯骨突然呈現出原形。
莊子用馬鞭從側旁敲了敲。於是問道:「先生是貪求生命、失卻真
理,因因而成了這樣呢,抑或你遇上了亡國的大事,遭受到刀的
砍殺,因而成了這樣?抑或有了不好的行為,心給父母,兒
子女留下恥辱、羞愧而死了呢?抑或你遭受寒冷與飢餓的災畫
成了這樣呢?抑或你享盡天年而死去成了這樣呢?」
莊子說罷,拿過骷骷腰,用作枕頭而睡去。
到了半夜,骷酸給莊子顯夢說:「你先前談話的情況真像一
個善於辯論的人。看你所說的那些話,全屬於活人的拘累,人
死了就沒有上述的優患了。你願意聽聽人死後的有關情況和道
理嗎?」
莊子說:「好。」
骷鏤說:「人一旦死了,在上沒有國君的統治,在下沒有官吏
的管轄,也沒有四季的操勞,從容安逸地把天地的長久看作是時
令的流逝,即使南面為王的快樂,也不可能超過。
莊子不相信,說:「我讓主管生命的神來恢復你的形體,為你
重新長出骨肉肌膚,返回到你的父母、妻子兒女、左右鄰里和朋
友故交中去,你希望這樣做嗎?」
骷髏皺眉蹙額,深感憂慮地說:「我怎麼能拋棄南面稱王的快
樂而再次經歷人世的勞苦呢?」
相傳六祖慧能禪師彌留之際,眾弟子痛哭,依依不捨,大家
都將他視為再生父母。六祖氣若遊絲地說:「你們不用傷心難過,
我另有去處。」
「另有去處」四個字,發人深省。慧能把死當作了一段新的
旅程,不但豁達、開朗,而且使生命在時間、空間的價值得以繼
續延伸,遠遠勝過有些人雖然活著、卻只有華美裝飾的軀殼、而無
真我的風采!
禪的哲學注重真我,所謂真我就是人的精神,也是天地之正
氣。真我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人之所本。人類的文化寶藏,哲學、
科學、宗教、教育和任何思想情感,等等,其實都是由無數真我
的延續、不斷地累積而成的。這些真我,數千年迄今,其實都是
活生生地影響著我們的生活,造福於人類,這些真我並沒有死去。
禪宗有關超越生死的看法,很值得今天還看不透人生、想不
通生活或對死亡心存畏懼的人參考借鑒。禪宗重來去自在,生死
也有如來去。參透這一玄機,我們就不必天天再為生老病死而恐
懼不安,或對於家庭親朋甚至世間的虛華富貴有所捨不得,至少
可以活得開心一點、快樂一些。
有生必有死,有得必有失,生死是人生必經的旅程,不要要把
死看作是個終結,也可以同慧能一樣,走向「另一個去處」。
「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生命的收與放,本質都是一樣
的。面對生死,悠然自得,便是真正懂得了生命。正如丘吉爾談
及死亡,他說:「酒吧關門的時候我就離開。」
看透死亡,就會達到一種全新的人生高度,站在這個高度上
俯瞰生命中的所有悲喜成敗、煩惱糾葛,人心中會自然生出一種
「會當凌絕頂,一覽覽眾山小」的感覺。憑藉這種胸懷和氣魄,做
事又怎麼會不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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