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該不該紀念魯迅？

2016-12-29 14:52 閱讀(483)評論(0)

時值年末，本該寫些舊歲回顧、新年展望之類的話，卻寫下了上面的題目，因為今年是魯迅逝世80周年，還因為由魯迅想到了其他。

今年去了上海幾次已經記不清，但有兩次記得很清楚。一次是抽空去了過去十幾年都很想去卻未去成的上海博物館，還有一次是幾乎抱著同樣心的上海魯迅紀念館。在魯迅紀念館裡，看到了許多泛黃但卻喚起記憶深處的熟悉文字——標準的魯氏文風。紀念館內外雖不是門可羅雀，但的確有些冷清。從紀念館出來，手機上正好收到英國退歐公投結果的消息。時代總在劇烈變遷，歷史已被現實遺忘。

我讀書的年代，無論是接受正式教育還是私下看閑書，受魯迅文字的影響不可謂不大。最初讀魯迅是機械地接受政治符號，看到的是「一個旗手擲出了投槍、匕首」，揭穿了舊時代的腐朽。稍大一點，又覺得魯迅挺尖刻的，罵人不留情面，而且筆下行文不受規約，開創了漢語病句的先河。歷史的真實一面逐漸被解開後，魯迅的多面人生漸漸為今所知後，他的文字反倒豐滿現實起來。

今天還有沒有人讀魯迅？我不知道，因為很少見主流媒體關於這方面的報道。但年輕人讀的肯定很少，閱讀時尚潮流中肯定沒有魯迅，《狂人日記》在今天也比不過《貨幣戰爭》。一次在一很大的書店想買一本魯迅的傳記，那裡連劉強東的傳記都有，就是沒有魯迅的。

以前宣傳魯迅時，往往著眼於他的文字的辛辣，他對革命事業的同情和嚮往。今日來看，魯迅的最可貴之處是對黑暗和落後的無情鞭撻，是現實批判主義精神。無論什麼時代，缺少了現實批判主義精神，就缺少了對「真」、對「善」的無盡追求，思想的麻痹和情懷的隕落就是不可避免的了。不要以為年青人總是比上一代人進步，其實魯迅早就說過，過度追求現實和沉溺於功利，年青人的精神墮落往往來得更快。

那天買了一本裝幀很精緻的《華蓋集》，又見《戰士與蒼蠅》一文。「戰士戰死了的時候，蒼蠅們所首先發見的是他的缺點和傷痕，啜著，營營地叫著，以為得意，以為比死了的戰士更英雄。。。。。。然而，有缺點的戰士終究是戰士，完美的蒼蠅也終究是蒼蠅。」戰士和蒼蠅的關係，不會隨著歷史的演進而消失。如果魯迅從此永久性消失，恐怕蒼蠅不僅會越來越得意，也會密密麻麻起來。

「我覺得彷彿久沒有所謂中華民國。我覺得革命以前，我是做奴隸；革命以後不多久，就受了奴隸的騙，變成他們的奴隸了。」黑暗的社會，有魯迅的文字和投槍划出去閃爍的光芒，惡勢力也會有幾分顧忌。

紀念魯迅不應該有時代斷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