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吉克族的遷徙與水文化適應
帕米爾高原,塔吉克族人用溪水洗碗。
移民搬遷後,塔吉克牧民在河溝給羊洗澡。
結婚儀式中的鹽水
移民搬遷後,夜裡互助引水。
[歷史追溯]
生活中的水文化:文學與日常生活
筆者將塔吉克族的水文化分為:生活中的水、生產中的水和觀念中的水3個類別進行分析。當然,觀念中的水文化來源於塔吉克人在生產和生活中對水的認識;反過來說,生活中的水文化和生產中的水文化又是觀念中的水文化的具體體現和反映;而文學中的水文化恰恰記錄並見證了水文化發展的脈絡。
塔吉克語中和「水」有關的詞語來源於日常生活,多姿多彩的日常生活又豐富了塔吉克語彙,特別是關於「水」的辭彙,如求雨石、管水者等。水文化通過語言進行表達,又回歸到生活中去詮釋生活。塔吉克人對水有著很細緻的觀察和認知,在與「水」相關的語彙中,塔吉克人對水的種類的劃分,如:泉、熱泉、河、湖、洪水、雨、冰等等,反映出自然環境在語彙中的具體體現;從水的清潔程度,如:濁水、髒水等,可見其對生活、生產用水衛生的重視。而這些詞語不僅僅是對水作為自然存在的認識,同時也是塔吉克人在文化觀念與環境行為中的意義符號,是塔吉克人積極適應自然資源——水環境的結果。
「水」在塔吉克族民間文學作品中佔有重要位置,從神話到傳說,從謎語到諺語,處處體現了塔吉克族正義和邪惡、好與壞、美於丑的價值分類標準。
民間傳說中對水文化的反映,可以看到「水」被符號化,已成為一種精神的象徵。《魯斯塔木泉的傳說》講述了被各地人稱為「魯斯塔木泉」的由來。在塔合曼的坦基山入口處有一眼清泉,過往行人多在此飲水歇腳。相傳,當年魯斯塔木在比赫別肯戰勝暴君後,便朝慕士塔格峰方向走去。當他來到塔合曼的坦基山谷時,手指用力插入土地,當他拔出手指時,地上竟出現一眼清泉。魯斯塔木飲水解渴後就走了,泉水卻留到了今天,成了過往行人的福地。
情歌在塔吉克族民間流傳也很廣泛,且有很多與水相關的內容。如:「我為你陶醉啊我美麗的月亮,我悲傷地哭泣,眼淚流成了河。」「愛我不要像河畔上的花朵,早晨開得嬌艷,傍晚就沒有水色」等等。還有,《雪白的羊奶里》:「……噴香的油鍋里,不能落進點滴的水。我倆的愛情里,不能有雜亂的私心。」這種化情思為景物、以景物表達感情的構思方式,就是「比體構思」,常被人們使用。
此外,塔吉克族諺語中也有反映水文化的內容,如:「熱愛祖國的人像慕士塔格那樣頂天立地。慕士塔格的水是聖水」;「水出自冰,冰出自水」;「喝莎車的白面粥,不如飲興乾的水」;「寧喝朋友的開水,不喝敵人的奶茶」;「給麥子澆水時,野草也可以喝到水」;「拽著狗尾巴過不了河」;「過河不可橫渡,登山不可直上」;「站在冰上是長久不了的」;「雨下多了會沖壞草地,話說多了會招來麻煩」;「不要娶大坂那邊的姑娘,不要種大河對岸的土地」;「知識就像泉水,挖得越深越純凈」等等。
塔吉克人家中有新生命誕生後,首先要將宗教人士或長者請來,商量如何為孩子取名。有時候,他們會用帕米爾地區有名的地名、山名、植物名、河流名作為小孩名。塔吉克新娘出嫁前照例要被關進一間小屋,蓋上厚厚的被子直到渾身是汗,這是新娘洗澡的另一種完成方式。而塔吉克人在結婚的時候,新郎新娘要同時喝一杯鹽水,吃一口肉和饢。帕米爾高原的塔吉克族實行土葬。土葬是伊斯蘭教葬俗的基本內容之一,它是由伊斯蘭教的發源地阿拉伯半島的地理環境所決定的。在乾旱缺水的阿拉伯半島,五穀及花草樹木根植於其中的土被看做是潔凈物。因此,伊斯蘭教規定,在做禮拜無水凈身之時,可用土代替;人死後要埋入土中,也是「以身歸土,因其清凈」之故。
由此可見,「水」在塔吉克族人日常生活中的重要作用,從日常生活到宗教信仰處處離不開水。尤為重要的是,「水」在人生禮儀中的作用,如取名、結婚、喪葬等,均反映了塔吉克人民的勤勞和智慧,還有對自然環境的文化適應。
生產中的水文化:歷史與現實
大部分塔吉克人長期從事畜牧業,過著半定居的游牧生活。從歷史記載來看,塔吉克族從事農業生產亦有相當悠久的歷史。水是農牧業發展的基本條件,無論是耕地的擴展,還是草場建設,最大的制約和瓶頸就是水。塔吉克族從古代就開始建設灌溉設施。被塔吉克人稱做「帕爾哈德渠」的古代大渠遺迹至今還在。「帕爾哈德渠」起自塔縣達布達爾鄉的艾傑克波依,一直延伸至提孜那甫鄉的斯台爾克孜,全長80多公里。
在塔吉克族的傳統民間節日中有修渠引水節。這個節日屬農事節日,反映了帕米爾高原的自然環境以及勤勞的塔吉克族人與之相適應的生產活動。塔吉克族人所聚居的塔什庫爾乾地區氣候寒冷,冬季山水凍結,當春季來臨時,需要砸開冰塊,引水入渠以開耕播種。但一戶人家單獨引水開耕絕不可能,須全村人一起出動,引水節便是在這一現實生活基礎上形成的。隨著春季的來臨,人們要在主要渠道的冰面撒土(撒土可以加快冰融速度)並準備好各種工具,還要烤制3個節日大饢(一個留在家裡,兩個攜往引水工地)。引水這天,全村人在「穆拉甫」(水官)的帶領下騎馬到引水點,參加破冰修整渠道的勞動。引水入渠之後,人們聚在一起,共食帶來的節日烤饢,小孩子們則相互撩水嬉鬧。之後,人們共同祈禱,祈求風調雨順、莊稼豐收。接著,人們舉行隆重的叼羊、賽馬等活動,慶祝引水成功。這種時候,全村一片歡呼。生產中的水文化便是在集體團結勞動和對自然環境適應的過程中體現出來的。而如今塔吉克族人對生產所需的「水」是如何使用的呢?
塔縣中學生物老師依拉木江告訴筆者:每年的3月18日左右,當地人會自發組織在一個叫「辛岡」的地方舉行「引水節」,參加的包括提孜那甫鄉、塔什庫爾干鄉、塔干鎮的群眾。各村的村民會自帶吃的,在村委會組織下開展宰羊、叼羊等活動。這個「引水節」要趕在3月21日的「肖貢爾巴哈節」(塔吉克語意思是「迎春」,較普遍的說法是「諾魯孜節」)之前,當然山上有時在3月18日還有雪,有時甚至到4月或者5月還有雪。但是,人們認為「肖貢爾巴哈節」是打掃衛生的日子,不能讓灰塵落在水上。一冬天沒水,「引水節」之後,水可以將灰塵沖走;所以,「引水節」要趕在「肖貢爾巴哈節」之前。但各鄉具體時間可能有不同。
上述案例反映的是塔吉克族人過「引水節」的情況。由文獻到訪談的差異表現在:從民間自發組織到村委會的組織管理,其間經歷了從群體行為到集體行為,從社會記憶到個人理解這樣一個複雜的過程。在這個個案中,我們看到了文化變遷和文化傳統的辯證關係,即文化變遷不是對原有文化的完全拋棄和丟失,文化傳統是在文化變遷之後,由產生的新文化發揮其功能。
可見,水資源是否充沛和分布區域往往決定了農牧業的發展範圍,在生產資料和勞動力水平較低的狀態下,自然環境往往決定生存空間。但這絕不意味著人類社會的發展就坐以待斃,從挖渠引水、發展灌溉農業就可以想見當時的塔吉克族人在利用水資源方面是如何發揮主觀能動性的,在這個過程中也鍛煉和形成了塔吉克文化中適應自然環境的能力。
觀念中的水文化:文獻與田野
塔吉克人的原始多神信仰在「四要素」觀念中亦有鮮明的表現,在塔吉克人看來,世界是由「阿甫」(水)、「阿太西」(火)、「哈格」(土)、「哈瓦」(空氣)這4種要素構成的。人是宇宙、世界的一個組成部分,因此,人亦由四要素融合而生成。人的生命存在於四要素互相平衡之中,倘若這種平衡遭到破壞,那人的生命即告結束。
塔吉克民間的算命占卜者、仍以水、土、氣、火來測定人的性格脾氣。水的自然屬性濕潤、清涼,萬物靠水生長,故而塔吉克人有「水即繁榮興盛」的說法,認為脾氣性格如水的人將永世幸福。塔吉克族人的諺語「一切生命全在於水」即反映了此種觀念。這樣,在塔吉克人的觀念中,人按性情被分成4類:水性(柔性)、火性(熱性)、氣性(輕浮、變化不定)、土性(重性:持重、老成)。那麼,在現實生活中,塔吉克族人對於水的觀念是如何體現的呢?
提孜那甫鄉村民賈米力在訪談中說:「塔什庫爾乾的水,被太陽照過的、露天的水是『男水』;而像喀什的水、地下水,沒有被太陽照過的流淌的水是『女水』。早上,用這樣的水(指「男水」)洗臉,一天都會有精神並且有醒酒的功能,可以緩解頭疼。」
大同鄉阿依克日克村村民謝勒買買提在訪談中說:「如果塔縣的冰山不在,喀什就不在;大同的山沒有,水就沒有;水沒有,阿巴提鎮就沒有。老人曾經給我們說過,太陽、風、水、土四個東西存在,我們就存在,蟲子也存在,缺一個什麼也不能存在。」
這兩個訪談都在不同程度上反映了塔吉克族人關於「水」的世界觀:一個是對水進行了性別上的劃分。通過水的自然現象的不同,進行文化意義上的分類,即性別劃分,形成對世界「陰」、「陽」理解的分類,並且給予心理上的暗示:「男水」有實用價值和功能,能治療頭疼,終於「民族」觀念:回歸對自我的解讀(醒酒)。一個則是從與水有聯繫的事物伸展開去、形成認識,他將代表地緣特徵的自然現象「冰山」和「山、水」作為一種地緣象徵符號化,並將其與地緣捆綁在一起形成整體,即(1)雪→冰山→塔縣→喀什,(2)山→水→大同→阿巴提鎮;認知方式是採取由內及外,由自然物及地理,再去認識和理解另外一個地理環境,即憑藉「已知」了解「未知」。這些都是塔吉克族人積極適應自然環境的文化表現。
從上述材料中我們可以看到:「水」在塔吉克族人的世界觀中佔有重要地位,這是因為「水」不僅是原始多神信仰體系的要素之一;更為重要的是,塔吉克人將「水」置於對宇宙的認識系統中。從傳統到現代,從信仰到科學,塔吉克族人給「水」的自然屬性賦予其文化意義,形成其獨特的水文化。
[田野手記]
各族群首先居住在其發源地,隨著自然資源條件的變化、交通工具的發展和族群之間不斷的征戰,各個族群都經歷了不同程度的遷移。然而,不論如何遷徙,各族群的生存都離不開水,並形成了各自的水文化。那麼,什麼是水文化?塔吉克族的水文化又具有怎樣的內涵和特徵呢?有學者說:「所謂水文化,就是一個民族在長期利用和管理水資源的實踐中,基於對周圍自然環境的認知與信仰,利用水源的技術,管理水資源的制度這樣三方面的內容的有機整合。在這個有機整合的三元結構中,對水資源、水環境的認識與信仰處於核心地位,它是一個民族千百年實踐經驗的理性總結,或是通過神話、傳說等想像和幻想的形式折射出來的歷史真實,是一個民族宇宙觀和價值觀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利用水資源的技術和管理水資源的制度,則是在關於水的認識與信仰這一核心文化理念的指導下逐步形成的。」
塔吉克族是跨境民族,也是我國人口較少民族之一。據2010年人口統計,共有5萬多人,主要聚居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喀什地區的塔什庫爾干塔吉克自治縣(以下簡稱塔縣)等地。1999年,一場罕見的特大山洪、泥石流襲擊自治縣所有鄉鎮,布倫木沙鄉受災最為嚴重。經喀什地委、行署研究決定,在岳普湖縣東端划出一塊5萬畝的空地作為搬遷居民區。2000年3月,第一批140餘戶移民開始搬遷。在長期田野調查中,筆者發現,影響塔縣的移民搬遷有生態原因、人口數量原因和社會原因等。在生態方面,雪災、地震、特大洪災等自然災害頻發;在人為方面,2005年人口數是1949年的近4倍,牲畜存欄數近6.7倍;在社會原因方面主要是扶貧安居。
筆者依據歷史文獻和田野調查資料對塔吉克族生活、生產、文學和觀念中的水文化進行分析和探討,梳理了塔吉克族長期存在的水文化現象,並且對塔吉克族移民搬遷後水文化的適應做了深入的訪談和調查,從中可以看出,塔吉克族傳統水文化的積澱與移民後水文化的適應情況。
[田野鏡像]
阿巴提鎮的塔吉克族人:移民與適應
阿巴提鎮是塔吉克族人現在的定居點。那麼,塔吉克族人的移民點為什麼會選擇在這裡?從山上搬下來的塔吉克族人是如何適應山下的水環境的?又形成了哪些與水有關的文化適應呢?
據說,在選址時共對5處地方進行了討論,但最終選擇了在「岳普湖縣巴依阿瓦提鄉」進行移民開發。原因主要是:有水、土地多、交通方便、附近有開發的先例等這樣幾個因素。那麼,這裡的水資源情況到底如何?
筆者調查得知,目前這裡已建成蘇皮肉孜引水渠,設計流量為3立方米/秒,長達4.5公里,是阿巴提鎮農業發展的主幹渠;主排鹼渠一條,設計流量為1.5立方米/秒,全長為1.4公里。另外,該地區地下水相當豐富,水文地質鑽探資料表明,地下儲水量為1.7億立方米。筆者的訪談內容主要包括實際情況如何?能打井嗎?喝的水夠嗎?農業用水如何處理?
訪談1:這裡的沙土地還能長得出莊稼來,在板結地壓根兒什麼都種不出來。由於阿巴提鎮地勢低,從岳普湖縣巴依阿瓦提滲透下來的鹽鹼本來就多,所以,在這裡打不了井。雖然挖個2~3米就有水,但是挖到地下20米,還是鹽鹼水,喝不成。
訪談2:每天中午2點和下午8點(北京時間)來一個小時的自來水。有時候兩天不來水,有時候甚至是一個星期都不來水,有時候什麼時間都有水,是否有水不固定。所以,要洗衣服時一定要先把水預留夠。
訪談3:這裡的還可以(指水),這邊方便,這裡有自來水,那邊(指塔什庫爾干縣大同鄉)的話還要到河裡提;但是田裡用的水,大同方便一些。
訪談4:大同的水甜得很,喝了有使人輕鬆的感覺,我們用小水桶盛。這裡的水喝了讓人想睡覺,用大水桶盛。有時候一天來2次水,有時候來3次水。上面(指巴楚大河)來的水少,給的水就少;上面來的水多,給的水就多。有時候我去鄰居家借水,有時候他們來我們家借水,那是很平常的事情。有時候去勞動,一天不回來,過了接水的時間就去鄰居家借水,這在大同是沒有的。一般用早上的水喝奶茶,中午的水也多用於喝奶茶,晚上做飯。勞動多的時候,大碗能喝5~6碗。
可見,有水資源不代表就能食用和使用。由於洪水沖毀了家園,這部分塔吉克族人從高原搬遷下來。移民對水資源的需求,又使原本鹽鹼化就嚴重的阿巴提鎮面臨更大的難題。關於飲用水,政府在修建房舍時,給每家每戶都安裝了自來水管,但是,不是隨時都有水的。
在上述訪談中,筆者了解到阿巴提鎮的用水情況。第一,自來水這種取水方式很方便,但供水時間不確定。第二,大同的水的口感很好,但有些搬遷來的村民不適應這邊的水。第三,由於缺水,借水成為一種很普遍的事情,因此,盛水的容器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第四,獲取水的方式發生變化在大同,從河裡取水不受時間限制。在阿巴提鎮,用自來水很方便,但受時間限制。如果急用水,得用毛驢車等交通工具到阿巴提鎮兩頭的水渠里取水。
可見,隨著水環境的變化,塔吉克人的水文化開始了積極適應的過程,表現在:第一,取水時間的固定化導致塔吉克人對時間觀念的強化。第二,盛水容器和借水方式的變化,加強了塔吉克人鄰里交往的互動。第三,為了獲取水,對新的交通工具(如毛驢)的適應。當然,在口感上和觀念中對水的認知還存在不適應的狀況,這不是在短時間內就可以調整的。
在農業生產方面,搬遷下來的移民面對新的自然環境,原有的生產勞作知識發生了變化。實際上,起初他們並不適應夜裡澆水灌田的勞動方式。因為,在山上水資源不緊張,不需要卡時間澆水。另外,種下莊稼後澆水的時間也不同。
從大同鄉搬遷下來的阿依克日克村的塔吉克族人還沒有完全適應山下的環境和條件,山上的關於農業灌溉用水的地方知識和文化觀念在山下受到衝擊,由於土壤等自然環境因素的變化,搬遷下來的塔吉克族人還需要作出更大的努力:由於地多,又大多是鹽鹼地,所以,山下的塔吉克族人白天、黑夜都忙於給地澆水,試圖壓住農田裡的鹽鹼。面對新問題調整新視角,形成新的地方知識和文化觀念來積極適應新環境。
[結論與反思]
正確理解文化與環境的互動
雖然每個民族都有與水有關的文化習俗,都視水為生命的本源,但卻很少有民族如塔吉克族這樣,對水懷有如此特殊而真摯的感情,以至其民族文化的各個方面都蘊涵著與水有關的文化因子。文化的產生是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逐步積累而成的,塔吉克族的水文化可以溯源至北魏。從最初的發展看,水作為自然環境的一部分對塔吉克族的生產勞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而生產與生活是密不可分的,所以也影響到語彙的使用,形成符號的記憶。在五彩繽紛的文學世界裡,水也因此成為人們記錄、詠唱的對象和智慧的象徵,歷經千百年來風雨的洗刷,沉澱為塔吉克族的內心精神生活。
水作為塔吉克族文化記憶的載體,已然成為塔吉克社會的集體記憶力。這種社會記憶是一種集體行為,現實的社會組織將其作為族群邊界的文化叢,從而形成「我」與「他者」的界線(文化認同)。帕米爾高原塔吉克族的水文化是塔吉克文化系統中的一部分。在水文化的解析中,筆者採用分類敘述,即將水文化從生活方面的語彙和日常事項、生產方面的歷史記錄與實際情況、文學方面的民間分類故事與詩歌和觀念方面文獻梳理與田野資料里反映。可以看出分類既有主位視野,也有客位視野,這裡研究的視角不在於對其進行價值判斷,而在於嘗試將二者有機結合起來。將歷史文本與田野資料進行對話與互動,還原水文化的根源及其發展的旅程,對於保護塔吉克族的文化是有意義和價值的。一個民族的發展,不僅要具有經濟實力,而且還要具有文化厚度和民族魅力,經過提煉和改造的傳統文化,本身就是民族現代化的寶貴財富。文化價值同文明和發展密切結合,是民族未來發展的共有趨勢。
在走向現代化的過程中,人們日益關注環境問題,人類學也與其他學科一樣,將目光投向這一當代社會普遍關注的問題。而且人類學研究不同於其他學科的研究,它更多將目光集中在人與環境的關係問題上。通過文化與環境的互動,理解人類活動對環境的影響,環境對文化的影響。人類學的研究正是有助於我們理解保持民族傳統文化與可持續發展的生活方式所需要的是什麼,那不僅僅是傳統物質因素的保持,也不單純是一個環境保護的問題,而牽涉到民族的傳統價值觀、傳統信仰、儀式等各個方面,只有如此才有可能真正做到可持續發展。從這個意義上來講,人類學並非是一門技術層面上的科學,它不見得能提供一種有效的解決問題的方法,但是它可以使我們更好地理解一種文化,確認文化特質,然後與其他學科結合起來,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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