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泉之心——淺談張彥的中國畫教學與創作

臨 泉 之 心

——淺談張彥的中國畫教學與創作

郭熙認為,畫家要發現美的自然、創造美的意象,必須先有審美心胸。這種「審美心胸」,郭熙稱之為「林泉之心」,而對山水的熱愛是「林泉之心」的必有之義。

▲ 廣東·陽江東平修船廠丨139×67cm 丨2012年

家住邙山腳下的張彥,自幼就痴迷山水,時常盤桓於邙山中,流連忘返。中學階段,張彥在劉書民老師的指導下開始嘗試寫生,及至進入廣州美院就讀中國畫系山水畫專業,注重寫生的嶺南畫派傳統,進一步激發他寫生的熱情。

廣州美術學院中國畫學院博採眾長,合於一身的教學傳統,是對嶺南畫派「折衷中西,融合古今」繪畫主張的繼承和發揚,誠如高劍父先生所言:「無論學哪個時代之畫,總要歸納到現代來;無論學哪一派、哪人之畫,也要有自己的個性和自己的面目。」特別是對宋、元繪畫傳統的借鑒,再者,對於西畫的「光影」、「透視」等也多有借鑒,為我所用。

▲廣東·潮州西湖丨139×69cm丨2012年

關山月在一次講話中說得更直白「『折衷中外』,以『中』為本;『融合古今』,以『今』為魂。也就是說,繼承傳統與借鑒外來,都是為了發展傳統。」了解這些之後,我們對張彥能夠轉益多師形成的畫風和他堅持幾十年的寫生就不會感到驚訝。

▲印度·恆河之晨丨34×46cm丨2015年

張彥在校期間,中國畫系宋、元繪畫的基礎教學,不僅讓他獲得了運用中國畫筆墨、設色、章法、程式等方法,並且通過中國畫提高對美的領悟能力和中國文化的認知,同時,廣州美院兼容並蓄的校風,激發他在藝術探索中衝破觀念的藩籬,以廣闊的視野,把凡是有益藝術發展的思想、方法,都納入自己借鑒的範圍,比如,宋畫匠心獨運的章法、設色在張彥畫面中有跡可尋,寫意飛動與運用破鋒飛白的線條,有傅抱石的影子。張彥留校任教後,年富力強的他,經常受委派帶領學生外出寫生,喜歡跟學生一起寫生的習慣就這時候開始養成。經過長年的積累,張彥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教學方法,形成了他教學的特色。

▲捷克小鎮街頭丨46×34cm丨2009年

張璪的名言「外師造化,中得心源」。首先,畫家要領悟「造化」之妙,使山水之美進入自己的內心,成為審美對象,而得之畫家心靈深處之創穫,化為具有人文內涵的意象,並呈現出來。這種「文化意象」之於張彥,也許就是寫生中創作意識中的心靈鏡像——把個人的情感、藝術理想等和對眼前山水體悟都融會貫通到寫生當中,才能做到「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

▲河南·太行山郭亮山居丨139×68cm丨2013年

讀張彥的畫,讓人想到蘇軾贊吳道子的詩:「當其下手風雨快,筆所未到氣已吞。」因為張彥作畫也「下手風雨快」,無論在洶湧的人潮里還是在狂野的山風中,他鋪開紙就畫,速戰速決。爽利的線條、皴法,氣勢大張大合,用筆千頭萬緒,神態卻匯通合一,這種畫面效果與張彥的長期在外寫生的作畫方式無不關係,但熟悉他的人會覺得,更深層的原因是他直爽性格的表露。

▲尼泊爾·杜巴廣場丨46×34cm丨2014年

張彥的域外寫生是考察張彥藝術不可或缺的部分。域外寫生,在嶺南傳統中,可以說由高劍父肇其端,關山月揚其波,到張彥這代藝術家,因為時代語境的深刻變化和文化交流的加深,域外寫生對於他們不僅僅是將中國畫的筆墨置於陌生的文化環境中進行試驗,而是更加嫻熟、更加心平氣和的發現和描繪。技法上,表現堅硬、筆直的建築等雖無經典圖示以資借鑒,但已經畫得得心應手,情感上,沒有了獵奇的神秘,取而代之的是對美景本身的欣賞和感悟。

▲山西·壺口寫生丨68×139cm丨2000年

對於寫生,很多畫家認為,對景寫生畫出大感覺即可,回來再對畫面進行調整和深化,甚至有人把寫生僅僅是創作素材的收集過程而已。張彥的寫生作品卻出奇的完整,很多作品在寫生現場就已經定稿,只有小部分作品是在保持畫面的現場感前提下做微小的調整。即便如此,畫面變化多端、筆精墨妙,讓人感覺爽利、明快和親切——這種氣質,無論是飛動、勁挺的線條,還是用宿墨層層皴染出渾厚華滋的效果,也無論是畫湖邊樹下停泊之舟、農家庭院的一角、壯闊的大海還是太行仰止都透露出來。有別於傳統求仙訪道、寄寓超凡脫俗或憤世嫉俗的理想、情緒化山水,張彥通過寫生,表達畫家對眼前的山水的眷戀和讚美,這是畫家面對現實生活的積極態度,因而畫面鮮活、溫潤、明朗、親近,有溫馨的人情味。

▲山西·平遙鎮國寺丨68×46cm丨2015年

張彥曾寫道:「長期的生活,使我形成了一種偏好:對平凡而又樸實的鄉土田園的熱愛。當年,我從一個山村轉住到另一個山村,常常跋涉於雲霧瀰漫的山路之上,聞山花送來陣陣幽香;置身密林深壑之中,聽鳴泉錚淙,鳥語婉轉。大自然的賜予,不斷充實我的胸臆。」畫家對生活的深切體悟,讓藝術創作充滿著熱度。而落實到對景「寫生」,對眼前景色的真切感悟,畫面形象更鮮活,避免了筆墨走進程序化的牢籠,因此寫生的「筆墨」能夠緊跟「時代」,不斷在與大自然「神遇」中「跡化」成詩的意境。對於中國畫而言,這種筆墨、形象既是對自然的描繪,其實更是藝術家個人心境和認知的「心印」。從這層意義上看,山水寫生,寫的是時代,寫的是自己。

▲西藏·雲起布達拉丨46×68cm丨2010年

張彥曾說過,不相信沒有過程的創造。藝術的創造也需要紮實的基礎,這是常識,但藝術家大可不必專為創新而絞盡腦汁,只要踏踏實實的學習、探索,像建築金字塔似的,基礎堅實,一層層建築起來,自然成就其高,成就其博大,自然就有「新」的氣象。

最後不得不提的是,近日張彥將自己50幅作品捐贈給廣州美術學院美術館收藏,供學校教學、研究、學習參考。這種奉獻精神,讓人欽佩。古人云「人品既已高矣,氣韻不得不高」,把張彥的作品和奉獻精神結合一起看,是不是對這句話又一個很好的註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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