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出路在何方?
——在構建和諧社會中開闢身份轉換新天地
包海山
在現代社會,不管新舊,農村就是農村,它是最落後的生產力和生產關係的直接反映,因此,我們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新農村,這只是一個發展過程,而不是建設目的。我們的目的使農村不再成為農村,而是成為能夠融入全球經濟一體化的現代化、社會化的農業生產基地;使農民不再成為農民,而是成為能夠融入現代文明的有知識、有文化的從事農業生產的新型勞動者。
馬克思恩格斯指出:物質勞動和精神勞動的最大的一次分工,就是城市和鄉村的分離。在這裡,居民第一次劃分為兩大階級,這種劃分直接以分工和生產工具為基礎。城市已經表明了人口、生產工具、資本、享受和需求的集中這個事實;而在鄉村則是完全相反的情況:隔絕和分散。城鄉之間的對立只有在私有制的範圍內才能存在。城鄉之間的對立是個人屈從於分工、屈從於他被迫從事的某種活動的最鮮明的反映,這種屈從把一部分人變為受局限的城市動物,把另一部分人變為受局限的鄉村動物,並且每天都重新產生二者利益之間的對立。[1]
由此可見,只有在私有制的範圍才能存在的城鄉對立,之所以會在亞洲,特別是在中國,會幾千年來長期存在,這除了心理素質、思想觀念和民族性格等深層次的文化因素之外,最直接的原因主要還是勞動資料這個生產力發展水平和生產方式這個勞動藉以進行的社會關係所決定的。馬克思說:這些自給自足的公社不斷地按照同一形式把自己再生產出來,當它們偶然遭到破壞時,會在同一地點以同一名稱再建立起來(只要村莊保持完整,他們就不問村莊隸屬於什麼權力,或受哪一個君主統治。村莊內部經濟保持不變),這種公社的簡單的生產機體,為揭示下面這個秘密提供了一把鑰匙:亞洲各國不斷瓦解、不斷重建和經常改朝換代,與此截然相反,亞洲的社會都沒有變化。這種社會的基本經濟要素的結構,不為政治領域中的風暴所觸動。[I] P397在亞洲,國家既是作為土地所有者,同時又作為主權者而同直接生產者相對立。在這裡,國家就是最高的地主。在這裡,主權就是在全國範圍內集中的土地所有權。但因此那時也就沒有私有土地的所有權,雖然存在著對土地的私人的和共同的占有權和使用權。[ Ⅲ]p891從一個較高級的社會經濟形態的角度來看,個別人對土地的私有權,和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私有權一樣,是十分荒謬的。甚至整個社會,一個民族,以至一切同時存在的社會加在一起,都不是土地的所有者。他們只是土地的佔有者,土地的利用者,並且他們必須像好家長那樣,把土地改良後傳給後代。[Ⅲ]p875
從國家是最高「地主」的封建社會,到整個人類社會都不是土地所有者的科學社會主義,靠的就是生產力的不斷發展和生產關係的不斷完善,靠的就是對人本身屬於和存在於自然、以及對人與自然和諧相存規律的認識和把握。從經濟基礎來看,如果說,「基本經濟要素的結構」,決定了農業經濟只能是封建主義,工業經濟只能是盲目資本主義,而只有在文化經濟才能出現科學社會主義,那麼,瓦解封建社會的最後標誌就是農村不再成為農村,農民不再成為農民。馬克思指出:大工業在農業領域內所起的最革命的作用,是消滅舊社會的堡壘——「農民」,並代之以僱傭工人。因此,農村中社會變革的需要和社會對立,就和城市相同了。最陳舊最不合理的經營,被科學在工藝上的自覺應用代替了。[Ⅰ]p551消除「農民」這箇舊社會最後的堡壘,不能靠政治運動,而是靠經濟發展;不能靠強攻,而是通過生產方式和社會地位的改變,使其順勢自然解體。之所以會有「堡壘」,是因為堡壘內外存在著生產方式、文化素質、思想觀念和社會地位的差異和對立,一旦消除了這種差異和對立,堡壘就會自然解體,並使內外融為一體。對此途徑,恩格斯說:「只有使人口儘可能地平均分布於全國,只有使工業生產和農業生產發生密切的內部聯繫,並使交通工具隨著由此產生的需要擴充起來——當然是以廢除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為前提——才能使農村人口從他們數千年來幾乎一成不變地棲息在裡面的那種孤立和愚昧的狀態中掙脫出來。」[2]在更高層次上,還要使物質生產和精神生產以及使經濟和文化發生密切的內部聯繫,並使信息通道和手段隨著由此產生的需要擴充起來;而廢除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就是通過構建和諧社會,促進人類向科學社會主義的轉型。
應該說,通過改變生產方式、使工業生產和農業生產發生密切的內部聯繫以及城鄉結合等手段,來消除「舊社會的堡壘」並不難,難的是怎樣安置從數千年的孤立和愚昧狀態中掙脫出來的龐大的數億農村人口。就像姜戎在《狼圖騰》中所說的:「如何能更文明地對待、安置和養活性格弱勢人群,轉化他們的軟弱性格,將成為中國天大的社會難題。」[3]我們認為,只有通過構建具有包容性的和諧社會,才有可能用人類最先進的馬克思主義科學文化,來有效解決數千年積累下來的數億處於最落後的孤立和愚昧狀態的農村人口這個中國天大的社會難題。
一、消除對立,保障基本消費需要
與歷史上的改朝換代和政治風暴不同,現在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當我們融入全球經濟一體化時,所改變的是生產方式和經濟基礎。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的形成,對於中國勞動力主體來說,將從非常落後的小農經濟時代,在較短的時間內,實現歷史性跨越式發展,進入大工業經濟時代,並直接面對最先進的文化經濟時代的挑戰。這樣,隨著勞動資料和生產方式的迅速改變,曾經一百個、甚至一萬個農村勞動力流血流汗所創造的產值,現在一個有知識有文化的新型勞動者,在現代化和社會化的大規模農業生產中,用一台先進的機械就可以輕鬆自如地完成了,於是九十九個、甚至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剩餘農村勞動力,就將被迫離開他們祖祖輩輩曾經賴依生存的土地,改變他們曾經依靠鐵鎚鐮刀的最陳舊最落後的生產方式和謀生手段,去茫然面對只顧自己並充滿殘酷競爭的勞動力市場。
據央視經濟頻道報導,中國現有1.2億流動人口,其中80%以上是農民工,這已經給勞動就業、人口管理和社會治安等帶來許多重大社會問題,而且還有加劇之勢。我們應該清楚,這不只是發展帶來的問題,更多的是通過發展揭露了原本存在的問題,因此,要是迴避和止步只能積累更多的問題,而只有通過發展,才能從根本上有效解決問題。據有關資料,經合組織成員國從業人員不同產業的分布大體為:農業2—5%,工業25—35%,服務業60%以上。與此相比,一方面,我國從事農業生產的勞動力是70%以上,要達到2—5%這個比較合理的勞動力布局比例,那就需要轉移5億農村剩餘勞動力,或者說要使5億多農民不再成為農民;另一方面,我國現在勞動力7.4億,相當於所有發達國家勞動力總和,而我國生產力發展水平卻很低,我國人均產值相當於美國人均產值的3%左右。這兩方面的因素決定了,現在,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的逐漸形成,我國農業生產方式將從根本上改變「最陳舊和最不合理的經營」,使農民從孤立愚昧狀態掙脫出來成為有知識有文化的新型勞動者時,我國勞動力資源將會迅速自由流動,在全球範圍內重新優化配置。就像馬克思恩格斯所說的:各個相互影響的活動範圍在這個發展過程中越是擴大,各民族的原始封閉狀態由於日益完善的生產方式、交流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間的分工消滅得越是徹底,歷史也就越是成為世界歷史。[4]
當然,在消除農村的自封和農民的堡壘,使中國的農業發展逐漸改變所具有的最落後的特色而融入全球經濟一體化時,我們也必然會承受歷史變革所不可避免的陣痛,只是在構建和諧社會中「能縮短和減輕分娩的痛苦」。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談到「資本的積累過程」時說:農業革命的第一個行動,就是以極大的規模,拆除耕地上的那些小屋。因此,許多工人不得不到村鎮和城市裡去尋找棲身之所。在那裡,他們就像廢物一樣被拋進閣樓、洞窟、地下室和最糟糕的街區的屋角里。來自農村而大部分在工業中就業的居民階層(即農民工),他們是資本的輕步兵,資本按自己的需要把他們時而調到這裡,時而調到那裡。當不行軍的時候,他們就「露營」。這種流動的勞動被用在各種建築工程和排水工程、制磚、燒石灰、修鐵路等方面。正當溫和的自由主義者為自由貿易的恩賜,為巨頭們的利潤流著激動的眼淚的時候,工人們一家大小卻在顛沛流離,疾病纏身。隨著財富的增長而實行的城市「改良」是通過下列方法進行的:拆除建築低劣地區的房屋,建造供銀行和百貨商店等等用的高樓大廈,為交易往來的豪華汽車而加寬街道,修建鐵道和公路等等;這種改良明目張胆地把貧民趕到越來越壞、越來越擠的角落裡去。這些突然被拋出慣常生活軌道的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適應新狀態的紀律。他們大批地變成了乞丐、盜賊、流浪者,其中一部分人是由於習性,但大多數是為環境所迫。馬克思還多處引用了西蒙醫生等人的話:由於意識到使他們受到這種非人待遇,農業短工(即農民工)對那些把他們當作無權人種看待的人,產生了一種相應的對抗情緒和憎恨心理。周圍的環境的確會使成年人墮落,使兒童毀滅。對於在這樣可詛咒的環境下出生的兒童來說,這種環境本身就是一種寡廉鮮恥的洗禮。如果想讓處在這種境況下的人們在其他方面努力向上,追求以身心純潔為本質的文明氣氛,那是絕對無望的。現在,孩子們同各種年齡的人混到深更半夜,酗酒,猥褻,尋事,他們就是這樣在史無前例的環境下受著使他們將來成為危險階級人物的教育。[Ⅰ]p721—803
懂得這些客觀規律,對我們構建和諧社會,並「縮短和減輕分娩的痛苦」,是有益的。我們應該清楚,在隨著農村成為現代化社會化的農業生產基地、農民成為有知識有文化的新型勞動者的發展過程中,將有數億農民承受失去賴依生存的土地和謀生手段的痛苦,但也只有經過承受這種痛苦才能獲得新生。馬克思說:從純粹的人的感情上來說,親眼看到這無數勤勞的宗法制的和平的社會組織崩潰、瓦解、被投入苦海,親眼看到它們的成員既喪失自己的古老形式的文明又喪失祖傳的謀生手段,是會感到悲傷的。[5]他說:與外界完全隔絕曾是保存舊中國的首要條件,而當這種隔絕狀態被打破的時候,接踵而來的必然是解體的過程,正如小心保存在密閉棺材裡的木乃伊一接觸新鮮空氣便必然要解體一樣。[6]可見,中國改革開放和融入全球經濟一體化的真正意義,就在於打破與外界完全隔絕這個曾是保存舊中國的首要條件,使民眾自由呼吸和接觸大千世界新鮮空氣,並在陣痛中獲得新生。
使農民不再成為農民是無奈和痛苦的,然而,如果我們現在本來有條件有能力以現代化社會化的大規模生產方式,用幾千萬有知識有文化的新型勞動者就能夠完成全部農業生產任務的歷史時期,卻還以「最陳舊最不合理的經營」方式來耗費我國勞動力主體即數億農民畢生的辛勞和心血,那就不僅是一種無奈和痛苦,而更是一種殘忍和悲哀。可慶幸的是,我國適時提出了構建和諧社會的戰略構想。和諧社會,就是從實際出發,承認多種經濟基礎並存,緩減各種利益衝突,解決各種社會矛盾,在相互包容和協調中獲得平穩而快速發展。我們應該清楚,隨著農民堡壘的消除,使農民不再成為農民,就意味著我國勞動力主體將整體下崗,這是發展和解放社會勞動生產力的必然結果,現在我們急待探索和解決的問題是改善與之相適應的社會生產關係。換句話說,當勞動力主體整體下崗,使農民不再成為農民時,生產力不是倒退了,而是發展了;社會財富和社會資本不是減少了,而是急速膨脹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優化資本結構和完善社會分配機制。從和諧社會統籌兼顧的分配機制來說,就是要滿足所有社會成員最基本的生活需要,並努力營造共享社會發展成果的和諧氛圍和有效機制。這不是施捨、救濟和同情,而是社會責任和人性關愛。
二、注重包容,促進社會平穩轉型
資本的基礎是競爭,因此,在存在資本關係的全部現代社會,只要改變了資本的基礎,即從提高核心競爭力轉向提高核心創造力(創造力既不排斥競爭但更需要合作),這就既包容了競爭的積極作用,同時又為在合作中構建和諧社會奠定了基礎,這樣,我們就有可能在應用資本的運作規律來發展社會勞動生產力的過程中,自覺地從具有盲目性向具有科學性轉型,即促使整個人類從盲目資本主義向科學社會主義轉型。
恩格斯在一百多年前曾預言:「這又是歷史的一個奇妙的諷刺:資本主義生產只有中國尚待征服了,最後它征服了中國,但它本身在自己的祖國的存在卻成為不可能了」;[7]「中國人的競爭一旦規模大起來,就會給你們那裡和我們這裡迅速地造成極端尖銳的形勢,這樣一來,資本主義征服中國的同時也將促進歐洲和美洲資本主義的崩潰」。[8]歐洲和美洲資本主義的率先崩潰,就意味著他們將率先進入科學社會主義時代,而這又是以對世界影響力最大的中國融入全球資本主義經濟一體化為條件的。也就是說,中國是被征服還是自覺主動科學地來接受和包容以資本的運作規律來發展社會勞動生產力的生產方式,以及哪些國家會率先進入科學社會主義,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由於中國改革開放並融入全球資本主義經濟一體化,將會大大加快全人類從盲目資本主義向科學社會主義的轉型升級,這就足夠了。也只有在這樣一個重大的歷史變革時期,我們才會最真切地體會到:只有人類完整的科學社會主義,才能救中國。
和諧社會、科學社會主義,都是存在資本關係的社會。對於我們今天構建具有包容性的和諧社會,並創建以文化經濟為基礎的科學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來說,不是排斥和反對資本,而是改變資本的基礎和實質,使同樣作為貨幣資本的人民幣,不必從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也無須使我們的社會轉型用血和火的文字,而是用真摯的情感和卓越的智慧,載入人類新的編年史。科學社會主義不是排斥和反對資本主義的結果,而是通過改變資本的基礎和實質,通過賦予資本新的社會職能,在資本主義生產所創造的物質基礎上,實現歷史性飛躍式發展的結果。如果說科學社會主義是駛向共產主義彼岸的遠洋巨輪,那麼資本主義就是起航的港灣,而我們現在所構建的和諧社會,就是實施融建設港灣與打造巨輪為一體的歷史性工程。
馬克思恩格斯指出:「資本是集體的產物,它只有通過社會許多成員的共同活動,而且歸根到底也只有通過社會的全體成員的共同活動,才能動起來。」[9]可見,資本關係因人而變,因社會全體成員共同的活動方式而變。資本和勞動關係的根本性變化,就是主體地位的變化。對此恩格斯說:「人在金錢統治下的完全異化,必然要過渡過到如今已經逼近的時刻,那時,人將重新掌握自己。」[10]人類一旦重新掌握了自己,就能夠做到以人為本,確立人的主體地位,並由此改變資本的基礎、實質以及資本的運作方式和增殖途徑等,從而使資本作為工具有效為人類服務。
就像分配機制是由生產方式本身的性質所決定的一樣,社會形態是由經濟基礎所決定的。馬克思指出:「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他們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係,在它存在的物質條件在舊社會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11]在現代社會,代表當今世界最先進生產力發展方向並擁有世界最多社會財富的美國和日本等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雖然橫向比,他們是發達國家,但是縱向看,在人類歷史發展的長河中,他們依然是發展中國家。資本主義生產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還遠遠沒有充分發揮出來,出現新的更高的生產關係的物質條件並沒有成熟,因此求真務實的人們不可能提出一個自己所不能解決的任務。
當然,歷史上曾經出現過各具特色的所謂社會主義,但都不是科學社會主義;科學社會主義是唯一的,它的理論放之四海而皆準。鄧小平說:「社會主義究竟是個什麼樣子,蘇聯搞了很多年,也並沒有完全搞清楚。」[12]列寧也曾坦言:生產力將怎樣迅速向前發展,將怎樣迅速發展到打破分工、消滅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的對立,把勞動變為「生活的第一需要」,這都是我們所不知道而且也不可能知道的,只能作為懸案,因為現在還沒有可供解決這些問題的材料。[13]可見,建立在連自己也沒有搞清楚的「懸案」基礎之上的所謂社會主義,其實並不是社會主義,因此它的解體和失敗也不是社會主義的解體和失敗。就像德國著名學者哈貝馬斯所說的:東歐劇變和蘇聯變化,並不意味著社會主義的失敗,所失敗的只是「蘇聯模式的所謂社會主義」。[14]應該說,前蘇聯的解體,只是一個政治泡沫的自然消失,只是一個歷史誤會的客觀更正。如今,俄羅斯人民選擇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發展市場經濟,這決不是背判,而是客觀公正地糾正錯誤,推動新的歷史發展,當然會受到世人的尊敬。
至於對中國曾經的所謂農業社會主義,一九五一年,劉少奇就在一份關於發展農業生產互助合作報告的批語中批評說,這是「錯誤的、危險的、空想的農業社會主義思想」。[15]因為勞動資料和生產方式本身,就已經從根本上決定了不可能有所謂的農業社會主義。對「大躍進」、「人民公社」、「文化大革命」等,鄧小平認為,沒有按照社會經濟發展的規律辦事,[16]完全違背客觀實際情況,頭腦發熱,想超高速發展,[17]結果給我們帶來很大的災難。[18]由此可見,如果把這種違背觀律帶來災難的社會經濟發展方式也說成是社會主義,那是對社會主義本身的最大褻瀆。因此,鄧小平明確指出:「現在雖說我們也在搞社會主義,但事實上不夠格」; [19]「貧窮絕不是社會主義」,[20]而中國就一窮二白。我們只有非常清楚地理解這一切,才會明白,現在逐漸融入全球資本主義經濟一體化,不是我們從更高一級的生產方式復辟了,倒退了,而是原本就落後的太多,是通過改革開放才加快了發展步伐,現在是先進發達的世界接納了貧窮落後但發展很快的我們。也只有非常清楚地理解了這一切,我們才能以坦蕩的胸懷包容各種生產方式,並在構建和諧社會中,與世界各國人民一道,以求真務實的態度和清晰明確的思維,共同探索創建以文化經濟為基礎的人類共同的科學社會主義理論體系。
三、轉變觀念,促進人的全面發展
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是注重物質世界的思想觀念,人是為生產服務的,而以經濟建設為基礎、人的全面發展為中心是注重人的世界的思想觀念,生產是為人服務的。我們現在構建和諧社會,就是要轉變思想觀念,在實現兩個世界的統一過程中,凸顯人的主體地位。目前中國天大的事情就是解決「三農」問題,其核心問題就是解決農民出路問題,而最徹底的辦法就是使農民不再成為農民,即成為有知識有文化的全面發展的新型勞動者。為此,我們應該凸顯人的主體地位,並以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為中心,這就是構建和諧社會的主要內容。
對資本所發揮的作用,馬克思認為,資本家作為資本的人格化,他所注重的不是使用價值和享受,而是交換價值和交換價值的增殖。作為價值增殖的狂熱追求者,他肆無忌憚地迫使人類去為生產而生產,從而去發展社會生產力,去創造生產的物質條件;而只有這樣的條件,才能為一個更高級的、以每個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為基本原則的社會形式建立現實基礎。只有作為資本的人格化,資本家才受到尊敬。[21]他說:「發展社會勞動生產力,是資本的歷史任務和存在理由。資本正是以此不自覺地為一個更高級的生產形式創造物質條件。」[Ⅲ]p289
可見,在人為生產服務的社會,資本家作為資本的人格化,他在目盲追求勞動的交換價值中,迫使人類去為生產而生產,從而不自覺地為一個更高級的生產形式創造物質條件;而一旦馬克思主義者改變了資本的內在實質,並成為管理和執行具有全新社會職能「資本」的專「家」即全新的現代資本家,那就會使資本盲目行為變成自覺主動科學的行為,不再是為生產而生產,而是以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為中心,直接為實現以每個人的全面而自由發展為基本原則的共產主義社會形式建立現實基礎。
對於我國來說,從注重物質世界的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向注重人的世界的以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為中心的轉型升級,將會成為構建和諧社會的核心內容。恩格斯指出:「只要分配為純粹經濟的考慮所支配,它就將由生產的利益來調節,而最能促進生產的是能使一切社會成員儘可能全面發展、保持和施展自己能力的那種分配方式。」[22]隨著中國農業實施現代化社會化的大規模生產,農民這個中國勞動力主體將會全員下崗。那時,如果還只是以純粹經濟的考慮來實行按勞報酬,那將會造成難以控制的災難性後果。因此,我們應該儘早轉變思想觀念,儘早以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為中心,研究探索最能促進生產的能使一切社會成員儘可能全面發展、保持和施展自己能力的統籌兼顧的那種分配方式。
為生產而生產的社會只注重經濟利益,而忽視了作為生產主體的勞動者自身自然的完善,壓抑和扼制了人的生命活力和創造力。馬克思恩格斯說:如果這個人的生活條件使他只能犧牲其他特性而單方面地發展某一特性,如果生活條件只提供給他發展這一特性的材料和時間,那麼這個人就不能超出單方面的、畸形的發展。任何道德說教在這裡都不能有所幫助。並且這個受到特別培植的特性發展的方式如何,又是一方面決定於為他的發展所提供的材料,另一方面決定於其他特性被壓抑的程度和性質。[23]某種智力上和身體上的畸形化,甚至同整個社會的分工也是分不開的。勞動部門的這種社會分裂,以自己特有的分工才從生命的根源上侵襲著個人。[Ⅰ]p402對於中國來說,之所以數千年來農民還是農民,就是因為社會只提供他們發展農民特性的材料和時間,而人的全面發展的特性卻在只有在私有制的範圍內才能存在的城鄉之間的對立中被壓抑和扼制。「農村」,就是以最落後的生產方式為基礎的行業性、地域性的社會分裂;「農民」,就是以人的素質、利益、尊嚴等為主要內容的不公平的社會地位分配。因此,也只有在以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為中心的和諧社會,才有可能儘快而有效改變社會勞動的分裂和社會地位不公平分配的現狀。在這種社會發展和轉型過程中,特別是在尋找農民出路過程中,我們需要公共財政的陽光普照,需要以人為本的產業結構調整,需要不斷開創有利於促進人的全發展的文化產業和全新的勞動就業崗位。
恩格斯指出:現在已被機械破壞的分工,即把一個人變成農民、把另一個人變成鞋匠、把第三個人變成工廠工人、把第四個人變成交易所投機者,將完成消失。教育將使年輕人能夠很快熟悉整個生產系統,將使他們能夠根據社會需要或者他們自己的愛好,輪流從一個生產部門轉到另一個生產部門。因此,教育將使他們擺脫現在這種分工給每個人造成的片面性。這樣一來,根據共產主義原則組織起來的社會,將使自己的成員能夠全面發揮他們的得到全面發展的能力。[24]
共產主義社會的基本原則就是實現每個人的全面而自由發展,而恩格斯把教育與此緊密地聯繫起來。為了順應這種發展規律,我們需要樹立以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為中心的思想觀念,與之相適應的便是以教育和科技為支撐的大文化的產業化發展。隨著創建學習型組織、學習型社會以及終身學習,成為人們的共識和自覺行為,教育的功能和價值將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它會成為消除「農民」堡壘的催化劑和潤滑劑,成為使勞動者在潤物細無聲中得到文明化、信息化、智能化的一種文化。教育作為使人的自身自然不斷得到完善的一種文化,將會融入生產勞動和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各個角落。那時,人們的第一需求將會是學習,整個社會活動的中心將會是教育,或者說整個社會將會成為一種以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為中心的教育體系,終身學習將會成為人們自然而然的生活和工作方式本身。正是從這種發展規律,我們不僅可以看到農民的出路在何方,還可以看到以教育和科技為支撐的文化產業將會成為21世紀主導產業,科學文化將會成為21世紀社會財富和社會資本主體,而這一切都是為人類自身的全面而自由發展服務的。
馬克思指出:「唯一實際可能的解放是以宣布人是人的最高本質這個理論為立足點的解放。」[25]可見,以宣布人是人的最高本質這個理論為立足點,以經濟建設為基礎,以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為中心,這不僅是尋找農民出路的最佳途徑,而且也是把整個人類從商品地位解放出來的最佳途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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