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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戀:驀然回眸,今生情遠

圖文內容來源:美篇APP,作者:瀘江晚秋

引子:

朝花夕拾杯中酒,

寂寞的人在風雨之後。

醉人的笑容你有沒有,

大雁飛過菊花插滿頭。

每當聽到孫浩或孫悅唱《中華民謠》這首歌時,思緒總會把我帶回那個真摯,迷惘的年代。

( 一 ) 定 情

那是1968年8月,萬里之遙,我從天津探親,回到滇南小城。朋友們寒暄畢,慧敏,我最好的朋友,悄悄拉我到縣供銷社球場一角,神秘的說:「強XX,想讓你做他女朋友。」夕陽柔柔的照著,慧敏美麗的眼晴閃著光。

我一楞,旋即陷入沉思。這彈丸小城,十分鐘就走過,之前有幾位問過,都婉拒了,不想在這一輩子。可是強,一米八的廋削身材,絕白的臉上黑亮的眼晴,深沉而冷峻的表情,會寫會畫,「藝術細胞」圈內有名,一向覺得有些異樣。

怔了一會兒,心咚咚的跳,我才十七歲呀。最後道:「那我得問下為什麼?」

今生與美麗無緣,但如鄰居三嫂操著天津方言說的:「二八大閨女,身條兒好,穿嘛嘛好看。」

一天後,我們相約於城郊冒合村寶塔山。風輕輕的,蔥鬱的乾陽山上,湛藍的天空,白雲朵朵。

陽光下,高大、英俊、儒雅的強,身著白色襯衣,綠色軍褲,乾乾淨淨;我羞怯無言,低著頭,不知手放到哪兒。相持了一會兒,他囁嚅的開口:「我喜歡你勇敢!」啊?

經強提及,我猛思起,去歲秋月,一男同學與慧敏發生口角,竟破口國罵,圍觀者眾多,慧敏氣得只會落淚。

一見朋友被欺負,我義憤填膺,衝上去,朝那細膩泛紅的臉,左右開弓,啪啪兩個大嘴巴。這位高幹子弟,從沒見過這陣勢,當眾竟被女孩若此,也哭了(請當事人原諒,都小孩子)。

這一切,被有些書香子弟的強看在眼裡,竟暗暗喜歡上了我。咄咄怪事!

我們是一個系統的,大會議室前方是強的宿舍。他接著道:「就盼開大會,你最愛坐第一排。偷偷從門縫望,你穿那件天藍底、白圓點的襯衣特好看!」不害臊!

「還有,你是江南人,也讓我喜歡。」喲,連這都知道,我祖籍紹興,生於張家港,五歲隨父從上海到天津。

不知那天,我表情若何,反正低著頭,臉燙燙的。最後我鼓起勇氣:「不想一輩子在這兒呆著,容我想想。」

沒拒絕,自此強就天天幾趟,到我房間了:很小,陰面有些黑,布置簡潔。

之後一個月的樣子,倆人都是支青,在一起自然有話的,何況我愛說愛笑。那晚,我正眉飛色舞的講著單位「忠字舞」的事兒,突然,他一把抓過了我的手:「跟我吧,一定真心待你!」

無言,入夜,只覺被強握過的右手,整夜發燙,好害怕,又好甜蜜,第一次,失眠了。

次日在操場上遇見他,不好意思打招呼,後來他告知:「你臉,一下子紅彤彤的。」

我和強的愛,由此,拉開了序幕。

(二) 戀 情

和強在一起的日子,是歡樂的,詩意的,浪漫的。

強特愛乾淨。白襯衣幾乎一天一換,身上總帶著一股肥皂混合著汗味的清香。房間整潔,物品乃至抽屜里都有條不紊。所有的床單一律白色,軍被折得整齊利落。他對我,很細心,到哪兒,先安置我;即使人家給他一節甘庶,也要拿回來,削給我吃。那年冬天半夜地震,強十分鐘之內趕到。餘震不停,大家都跑到外面,我說:「要睡覺」,就是不出,急得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我離宿舍。

都喜歡讀書,然那年代名著都是封資修。一次,傳來前蘇聯作家蕭洛霍夫《靜靜的頓河》,我倆激動的手抖。限定時間,他晚上我白天,很快讀完。自然那時,也是亂看,我只對主人公葛利高里的戀情感興趣,那些大段大段的戰爭場面,一翻而過。後九十年代中期,二次拜閱,才能體味頓河上游,那帶著泥土感覺的野草芬芳,撲鼻而來。。

倒是《毛澤東詩詞》,皆處可尋。於是晚飯罷,我們便一首首弄懂,研究,之後大聲朗誦。強不知從哪兒,學會了演唱。於是又帶著一種沙沙的嗓音,一句句教我。「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我們一起唱了十多首,至今還清晰記得。

也常會一起謅詩。一次,我寫道:

離津曲

咣啷一下列車行,嚎啕千萬淹笛聲。

舉頭似見異鄉景,揮手惜別離津城。

強見後,思忖一番,即和之:

列車嗚聲拖得長,送行莫要淚水汪。

少年壯志赴滇南,新的天津在前方。

至今感覺他比我詩流暢,格調也高些。須知,那時我倆初二學生啊。

強特喜歡畫畫,一會在鏡面上刀刻毛澤東主席畫像;一會兒讓我給他當模特,據說一直珍藏。他在宿舍作畫,我或捧本書,或看他運筆,或卧床休息。他會弄一會兒,陪我聊幾句天,冷了,他總記得替我蓋上毛毯。

那時,單位要在操場樹毛主席巨幅畫像,派他去畫了《毛主席在安源》。彼時,我有點小驕傲,站在身後打量著他:好專註,好帥氣,在腳手架上上下下,好辛苦。不時,知道遞杯水,早早回宿舍,包好餃子,等他回。

最留戀的,是我們每每牽手夕陽的散步。強把這,看作是大事,每變換路線,常事先偵察一番。

於是,東至異龍湖畔,留下我們的歡歌;西邊黑林坡,閃著我們的身影;北側陶村的土路上,踩出我們的腳印;而南邊冒合寶塔,我們情定之處,更是常去做功課,相互譏笑那天傻傻的模樣。

朋友們說,自從我和強一起後,文雅了許多呢。其實,我天生對文字很敏感。

但無論怎樣,我們沒越過雷池,嘗過禁果,因為我們都害怕。強幾次和我說:「咱,別結婚了,想想害怕。」我答:「不結,就這樣才好!」

強,長我一歲,有時給我留字,常署名:五O一二四,他的生日。

( 三 )殤 情

和強在一起的日子,也是任性的,迷惘的,現實的。

強不是喜歡我「勇敢」嗎?後來,他嘗夠了這「勇敢」的苦味兒。妙齡女子,一旦受寵,不會感恩,反而貪得無厭,任性自私,那時的我,也如此。我說什麼,他必須聽從,不者,就是「不真心」啦,「有想法」啦什麼的。本人個性,實際有些樸實,可和他在一起,就變「刺兒頭」了。

一次我們聊天,強隨口說:「XX別看眼小,還是禁看。」一下子我醋性大發:「那你去看小眼子算了!」邊看邊把他往外推,任他千道歉,萬道歉,我就是不開門。從晚八點,差不多到子夜,最後聽他嘟囔:「再不原諒,我不活了。」開門,他苦苦的站在那裡,門上用粉筆寫了許多詩句之類。這樣的事,屢屢發生,以至一次見強亂塗過的紙上,有「吵吵鬧鬧,和和好好」幾字,我非但不醒悟,反而又與他鬧騰了半天。

自然,強也是有缺點的。一是懶,有一分鐘時間,也要躺著。二是自以為是,不合群,而我可以和任何人相處。有時,我帶朋友到他那玩,強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讓我很尷尬。自然過後也要吵架。

其實,他對真心的朋友,還是很真誠的,只是強的朋友,少之又少。

69年春,我因普通話尚可,被抽調到雲南省農業展覽館當講解員,常駐昆明。

開始,講解我照現成的稿,但慢慢覺得很死板,便悄悄改了詞兒。有位上海來的參觀者,聽我講解後,讚不絕口,不知為何,還送我相片一張。

那天,一位濃眉大眼,風度翩翩的青年聽罷後,朝我豎指,原來是撰稿人。交談後,這位「華」告我其是江蘇人,剛由天津某大學畢業,分配至此。哇,好巧!從此,我們成了朋友,他常會請我看電影,一起去用餐。

其時,我有很強烈的「城市情結」,又非常渴望學習。設法弄到高中課本,閑時鑽研,物理,化學請人教,現身邊有位大學生,自然是最好的老師。一次,我抄寫屈原的《離騷》,華見後,幫我抄了許多,字可棒了,還一句句講給我聽。逐漸,對華,我好崇拜!

與強,自然還通信的。但慢慢減少,有時,十天半月,也懶回。而他,幾乎一天一封。終於,收到了強如下的信:

那天,中秋過後吧,我坐農展館二摟一圓桌邊看書。不一會兒,華走了過來,對面坐下,第一次詳盡的說起他的家。我預感到要發生什麼,心又一次咚咚的跳。

一會兒,華說:「給你這個。」於是右手掏衣袋,至一半,似乎是一封信。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在五六米遠展覽館的大玻璃門處,閃現了強的身影:一身軍裝,一臉嚴峻。

我楞在那,華,也順著我的目光而望。強幾步衝進來,拉著我就走。對面便是翠湖,坐在一條長椅上,他厲聲說道:「你們表情不對!怎麼回事?」我說:「沒什麼!」強不顧環境,死死擁住我,讓我跟他回去。

我還是愛強的,不久,主動申請,又回到那沉悶的小城。文化大革命轟轟烈烈,也懶得去鬧騰,後稱我為「逍遙派」,倒不犯錯誤。

不知怎的,自此我們之間便有了一道陰影,去散步,有時悶悶的。強依舊對我好,還專門燙了捲髮,好難看;故意大聲歡笑,好難受。

七一年春節前夕,我們一起回家探親,取道上海二姐家住了幾天。一次我聽到外甥女對二姐說:「小阿姨依拉男朋友,江北人,港都傻)來兮。」那時上海花花世界,從雲南去,全像鄉下人。

到天津後,幾天也要聚一次的。記得返回雲南頭天,強到我家。母親去買了鴨梨,切開吃了,冰冷在心。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梨一一離呀。

我和強的愛,正在走向死亡。

回單位後,來往依舊。但四月中旬,幾天不見強的蹤影。正疑惑,趕集天,一朋友穿過擁擠的人群跑來告我:「有貓!」原來,強認識了一位非常漂亮的當地女孩,只一樣,矮,一米五。女孩家離我住處,不足五十米,門口,粉紫的丁香花開得正艷。

我們又到了冒和村寶塔山,五月的天,風卻冷冷的,天陰陰的。 「是嗎?」「是。」我提出分手。

之後一天,強到我住處,忽兒掏出小刀一把,刺破右食指,在一塊天藍色手帕上,寫下血書,之後,說:「其實……其實……」也沒其實出來。我心如刀割,但硬硬的說:「再見!」

後來,強與那位美麗,因身高未成。我即寫順口溜譏諷:

無題

情長無緣只作罷,怎奈心中有個她。

高低柜子難組合,來世勿賞丁香花。

聽說,他倒沒生氣,還和人研究如何平仄協調,莫名。

又過了些天,大家在我房間玩(下圖小窗處),強來了。我即起身推他出去,不知怎的,我們擁在了一起,好半天,靜靜的,在場的人都看著我們。

心兒,化作了水,多想說:「咱合好吧。」誰知,鬼使神差的,我卻厲聲蹦出這幾個字:「好馬不吃回頭草!」

於是幾天後,強抄錄魯迅先生小詩一首給我,此為訣別。

記得魏巍先生曾有過這樣的話:「相聚不知珍惜,別離才感情重」。那段時間,我很痛苦,強的許多美好,涌至心頭。感覺自己做錯了許多許多。男人啊,付出也希望得到溫柔,而我一味自私任性,最終,涼了他的心。

大學畢業,我快三十歲了。一天強的朋友找到我說:「強,希望和你恢復關係。」我想開始一段新的愛,還是說了那句決絕的話:「好馬不吃回頭草!」

從此,我與強天涯永別,各自成了家。二十多年前,見過一面。頭些年聽說他兒子大學畢業後,一家人去北京了。因為強是全國魯迅研究會成員,發表了不少有質量的論文,朋友幫的忙。

有時,會想起他,過得還好嗎?

去年十一月,我專程到那曾經的地方,探望恩師。從老師口中,得知強因北京房價高,幾經輾轉,竟到我工作的地方一一建水,購了房,一家人在這兒定居了!

真是山不轉水轉,故人近在咫尺。一時間,我心潮起伏,恩師給了電話,回建水,幾次想撥號,終想,都有很好的家了,還是算了吧。再說,見了,說什麼呢?

一天,在建水朱家花園附近,正走著,突然,一男士騎自行車,與我臉對臉打量個正著。喲,是強,雖隔幾十年,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他:有些胖了,眼依舊黑亮,留著平頭。

又有些疑感,回頭看,三十米遠,他也停下車,在打量著我。趕快扭過身,逃跑似的走了。

強,我的初戀,驀然回眸,今生情遠,永別了!

信步走進文廟泮池,只見滿目荷黃,不由傷感而成下面的句子:

秋荷

泮 池 漾 波 悠 思 長,

滿 目 秋 荷 近 枯 黃。

無 情 風 摧 紅 落 盡,

有 緣 雨 送 微 存 香。

當日,做成美篇《秋荷,雲南深秋的意蘊》以念。英國詩人雪萊說過:「過去屬於死神,未來屬於你自己」,是的,把過去的美好,擺在心中合適的位置吧,我還要繼續走自己的路!

秋荷,雲南深秋的意蘊

後記

上周,麥子老師給大家留作業,請美友們談談對愛情的理解,說說自己的愛情故事。不想參與了,偌大年紀,十三點兮兮。

午飯時,笑著對老伴說了這事,誰知他說:「應該寫,過去的美好要珍惜!」怔怔的望著他,依舊血氣方剛,依舊淳樸善良,刮目了。

和老伴成婚時,我32,他33,一路相攜走到今天,當家的對我最大的願望是:「你啥也不用干,給我好好鍛煉身體!」而對我們的婚姻,我則以朱熹《春日》,作如下評價:

等 閑 識 得 東 風 面,

萬 紫 千 紅 總 是 春。

感恩上蒼,讓我在生活的海洋里,不斷擷取碩大的珍珠,顆顆晶瑩,閃耀著至美的光輝。愛情是純潔的,友情是寶貴的,親情是永恆的,美好的生活,吾當珍惜!

瀘江晚秋 2017.1.12. 於雲南建水

本文為頭條號作者發布,不代表今日頭條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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