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時代怎樣填出身？（圖）

在胡耀邦主政前，中國老百姓幾乎年年要填寫個人階級成分表，對於那些出身不好的人，每填寫一次，幾乎就是一次污辱。出身紅五類的把填好的表往課桌上一放大喊一聲：「老師我填好了！」而出身不好的同學總是不聲不吭，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交的表。一次，有一位同學問我，都知道咱們兩家開買賣，憑什麼你就敢填工人階級出身？不假，他家在東四東頭路北開「裕盛洪羊肉鋪」，我家在東四西頭路北開「全生永估衣店」。可公私合營時，「裕盛洪羊肉鋪」的「法人代表」是他爸爸，「全生永估衣店」的「法人代表」是我爺爺。當時老爸正和爺爺鬧彆扭，寧與外寇打工，也不與爺爺當家奴。福大命大造化大，比走了桃花運還桃花運，因此老爸成了無產階級一分子，有紅色工作證為證。扛扛的，老秦工人出身的鋼鐵就是這樣煉成的。五十年代公私合營後，為了區分姓資姓社，實行了一證兩制的制度。凡資方工作人員的證件上一律註明「資產階級工商業者」，綠色的。工人階級的工作證上面寫著「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一律紅色。一方面在輿論上整日大批資產階級，在學校灌輸對資本家的仇恨，一方面又讓資本家小業主出示「資產階級工商業者」姓資的綠證件。這是不是刻意污辱，讓人家怎麼活？到了文革時代，迫害進一步升級，在很多商家，凡「資產階級工商業者」都必須在胸前掛出黑字的「資本家」、「小業主」。連退休都不放過，退休證有紅有綠，區分姓資姓社。文革發生後，去東安市場給爺爺領退休費誰都不願去，嫌「小業主」的綠證丟人。無奈爺爺立下軍令狀，誰去賞銀兩毛。最後甭管誰去，都捂上個大口罩，生怕熟人認出來。領完了一出門頭也不回，撒丫子就跑。公私合營時，中央規定資本夠2000元劃為資本家，2000元以下定為小業主。爺爺開了個估衣店，爺爺收，奶奶補，連僱工都沒有，資本僅有960元，因此定了個小業主。小學時填出身，總是「工人」。1968年念初中工宣隊鄭師傅帶領我們學習毛主席《中國社會各階級分析》。毛主席說：絕大部分半自耕農，貧農，小手工業者，店員，小販等五種屬於「半無產階級」。為了區分產業工人無產階級和店員工人半無產階級的不同，老秦開始改填「店員」。1969年老秦得知當年父親打工時，還利用業餘時間擺攤賣過點香的香墩和火爐上用的磚頭磨出來的支子瓦，於是又在軍宣隊潘指導員的建議下改填「城市貧民」。1970年分配工作，出身好的幾乎都留了城，出身不好的被去插隊。老秦那位「裕盛洪羊肉鋪」少掌柜的同學沒等畢業就跑去西雙版納去實現他對我承諾過的誓言「支援緬甸革命」。感謝改革開放，他考入了北京歌舞團，今天他已成為中國最著名的北京舞蹈學院民族舞大教授。要不是改革開放好不再填表，興許他還在被勞動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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