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克勒家族的亞洲收藏與中國情結

2017年7月17日，美國葯業巨頭普渡製藥（Purdue Pharma）的聯合創始人之一、著名藝術慈善家雷蒙德·賽克勒逝世，享年97歲。雷蒙德·賽克勒與1987年過世的兄長亞瑟·M·賽克勒2010年過世的莫蒂默·賽克勒不僅在美國醫藥營銷等領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在藝術慈善方面也一度是美國乃至世界範圍內的重要推手。

紐約。2017年7月17日，美國葯業巨頭普渡製藥（Purdue Pharma）的聯合創始人之一、著名藝術慈善家雷蒙德·賽克勒（Raymond Sackler）逝世，享年97歲。雷蒙德·賽克勒與1987年過世的兄長亞瑟·M·賽克勒（Arthur M. Sackler）和2010年過世的莫蒂默·賽克勒（Mortimer Sackler）不僅在美國醫藥營銷等領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們還在藝術慈善方面成為美國乃至世界範圍內的重要推手。

▲ 雷蒙德·賽克勒與妻子貝弗莉·賽克勒，2014，圖片來源：New York Times

▲ 莫蒂默·賽克勒與女兒凱茜·賽克勒及亞瑟·M·賽克勒與女兒伊麗莎白·賽克勒，1974，圖片來源：Arthur M. Sackler Foundation

雷蒙德·賽克勒與妻子貝弗莉·賽克勒（Beverly Sackler）資助成立了大英博物館（British Museum）內的雷蒙德與貝弗莉·賽克勒館（The Raymond and Beverly Sackler Gallery），專註於研究和展示古代近東（Near East）與埃及藝術。生前，雷蒙德·賽克勒還與兩位兄長共同資助了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內的賽克勒館（Sackler Wing at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著名的古埃及丹鐸神廟（Temple of Dendur）和中國及日本藝術史研究中心就坐落其中。

▲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賽克勒館，圖片來源：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 史密森學會弗瑞爾與賽克勒藝術博物館，圖片來源：Smithsonian Institution

除此之外，賽克勒兄弟三人還資助了隸屬於華盛頓特區史密森學會（Smithsonian Institution）之下的弗瑞爾與賽克勒藝術博物館（Freer and Sackler Gallery）等重要的藝術機構和研究項目。賽克勒兄弟三人在世期間，皆以不同的方式給予亞洲藝術大量的投入，成為亞洲藝術史上最重要的資助人之一。

亞瑟·M·賽克勒：

我更像一名策展人，而不是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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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3年出生於紐約布魯克林的長兄亞瑟·M·賽克勒是三兄弟中在藝術慈善方面最活躍、資助項目最多、影響地域範圍最廣泛的的藝術慈善家。亞瑟·M·賽克勒對於藝術的興趣自年輕時期經由不同形式的藝術訓練促成。例如，他曾經多次提到自己在年幼時期頻繁出入布魯克林博物館。除此之外，他還短暫地學習過雕塑。進入紐約大學後，他在學習醫學項目的同時還學習了藝術史，並在庫珀聯盟學院（Cooper Union）學習繪畫。

▲ 亞瑟·M·賽克勒，圖片來源：Arthur M. Sackler Foundation

進入醫療產業後的亞瑟·M·賽克勒隨著資產積累逐漸豐厚，開始與妻子艾爾斯·尤根森·賽克勒（Else Jorgensen Sackler）進行當代藝術收藏。然而， 正如亞瑟·M·賽克勒曾經在1983年的一次與《紐約時報》的訪談中所提到的，「1950年的一天，我接觸到了中國瓷器和明代傢具。從那時起我的生活就和以前再也不一樣了。那真是美妙的一天。」

▲ 亞瑟·M·賽克勒與妻子艾爾斯·尤根森·賽克勒，1937，圖片來源：Arthur M. Sackler Foundation

亞瑟·M·賽克勒以享受收藏樂趣為出發點，卻逐漸建立起在諸多藝術史學家眼中美國境內最重要的亞洲藝術收藏。1965年，亞瑟·M·賽克勒設立了同名基金會，用以向公眾展示超過1100件包括中國禮器、青銅器、瓷器、佛像在內的中國藝術收藏。除去中國藝術收藏之外，亞瑟·M·賽克勒還收藏了大量古代近東、歐亞、伊斯蘭、東南亞等其他地區的藝術。自1973年起，亞瑟·M·賽克勒基金會就開始以展覽和借展的形式在美國境內外展出賽克勒的收藏。

▲ 亞瑟·M·賽克勒收藏的中國玉器，1941，圖片來源：Arthur M. Sackler Foundation

亞瑟·M·賽克勒以收藏整體性的作品而非單件作品為主。他曾說，自己更像一名策展人，而不是收藏家。「我像一名生物學家那樣收集我的收藏，」《紐約時報》為他刊登的訃告里收錄了這樣一句話。「為了真正了解一種文明和社會，你必須有足夠多的數據。你不能妄想通過只觀看畢加索和亨利·摩爾（Henry Moore）就能了解20世紀的藝術。」

▲ 亞瑟·M·賽克勒與女兒伊麗莎白·賽克勒，圖片來源：Arthur M. Sackler Foundation

隨著亞瑟·M·賽克勒收藏體量和財力的增加，美國境內外的藝術和教育機構開始向他尋求的捐贈和資助。1965年，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時任館長詹姆斯·羅爾默（James Rorimer）在苦尋8年後向亞瑟·M·賽克勒尋求一座展廳的捐贈，用以展示倉庫里的一座巨型中國石雕，這也因此促成了位於博物館一層的的展廳。

▲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賽克勒館開幕儀式，1965，圖片來源： Arthur M. Sackler Foundation

1985年，由建築師詹姆斯·斯特林（James Stirling）與合伙人邁克爾·威爾福德（Michael Wilford）設計、毗鄰哈佛園（Harvard Yard）的獨立博物館——亞瑟·M·賽克勒博物館（Arthur M. Sackler Museum）對公眾開放。經由哈佛博物館時任館長西摩爾·斯利弗（Seymour Slive）與亞瑟·M·賽克勒的商討，這一最終以獨立建築呈現的五層博物館承接了哈佛藝術博物館／福格博物館（Fogg Museum）於1970年代喪失的展示亞洲藝術的功能。

▲ 亞瑟·M·賽克勒博物館，圖片來源：wikipedia

作為哈佛博物館體系中的第三個機構，亞瑟·M·賽克勒博物館被用以永久展示東方、伊斯蘭、印度以及古代藝術。值得一提的是，這一功能性極強的博物館建築在1985年對公眾開放時曾經被《紐約時報》建築評論家阿達·路易斯·赫克斯塔波爾（Ada Louise Huxtable）稱為「1980年代的建築盛事」，建築師菲利普·約翰遜（Philip Johnson）更是稱讚這是他所見過最具功能性的博物館。

結緣燕園：

北京大學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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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M·賽克勒曾多次表達希望通過提供一座具有現代博物館學特徵和功能的博物館來幫助中國保存、維護豐富的文化遺產，並一次作為資源，通過教學培養考古學家和博物館學家。亞瑟·M·賽克勒與北京大學的初步商討起始於1984年；1986年9月8日，賽克勒和北京大學時任校長丁石孫簽署了意願書，並舉行了奠基儀式。博物館的建造由紐約的 Prentice & Chan, Ohlhausen 事務所負責。

▲ 亞瑟·M·賽克勒與北京大學時任校長丁石孫簽署意願書，1986，圖片來源：sackler.org

當亞瑟·M·賽克勒於1987年去世之後，工程進展由賽克勒的遺孀吉莉安·賽克勒（Jillian Sackler）進行監督。吉莉安·賽克勒隨後又代表 AMS 藝術、科學以及人文基金會（AMS Foundation for the Arts, Sciences and Humanities）同意修復、整修在1860年遭到破壞的圓明園附屬園林之一的鳴鶴園，並藉此契機成立了吉莉安·賽克勒雕塑園（The Jillian Sackler Sculpture Garden）。1993年5月23日，北京大學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正式舉行剪綵儀式。

▲ 1986年北京大學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奠基儀式，1986，圖片來源：sackler.org

北京大學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是中國高等院校中第一所考古專題的博物館。早在1922年，中國第一所考古研究室就成立於北京大學。依附於考古研究室的田野考察項目為北京大學積累了考古遺迹的收藏，並逐漸促成了旨在提供培訓課程的北京大學博物館的建成，博物館的收藏範圍也逐漸擴大到古董和人類學收藏。隨著北京大學於1952年遷址目前的地址，位於該地址的前燕京大學史前博物館的收藏也因此轉移至北京大學名下，使得北京大學的收藏愈發豐富。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的成立為北京大學帶來了更多來自全國各地考古機構的捐贈和展覽機會。

▲ 北京大學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圖片來源：Panoramio

除了永久展覽之外，北京大學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還通過舉辦講座等特殊活動的形式增強其藝術教育的目標和宗旨。1993年5月，藉由剪綵儀式這一契機，一場名為「迎接二十一世紀的中國考古學」（Chinese Archaeology Enters the Twenty-first Century）的學術研討會議在北京大學舉行。此次會議是超過100名東、西方考古學家幾十年來的首次會議。此次研討會不僅討論了中國藝術和考古的新進展，同時還對於未來的合作進行規劃，並發行了會議同名出版物。除此之外，2015年，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還迎來了成立十周年的慶祝儀式。

藝術慈善：

家族影響源遠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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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述提到的兄弟三人共同資助的藝術項目之外，莫蒂默·賽克勒和雷蒙德·賽克勒還分別資助了世界範圍內不同藝術場館的興建和項目的設立。雷蒙德·賽克勒在生前與妻子貝弗莉·賽克勒贊助了大都會博物館內的亞述藝術畫廊（Raymond and Beverly Sackler Gallery for Assyrian Art）。

▲ 大都會博物館亞述藝術畫廊，圖片來源：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2011年，紐約迪亞藝術基金會（The Dia Art Foundation）收到了來自莫蒂默·賽克勒博士和特蕾莎·賽克勒基金會（Dr. Mortimer and Theresa Sackler Foundation）的捐贈，並藉此機會成立了賽克勒學院，旨在通過這座「沒有牆的學院」支持、促進迪亞基金會在研究、教育以及公共項目上的拓展。莫蒂默·賽克勒還於2013年資助成立了倫敦蛇形湖—賽克勒畫廊（Serpentine Sackler Gallery）。蛇形湖-賽克勒畫廊由19世紀經典的磚結構建築 The Magazine 和更具流動性和現代感的附屬結構組成，由著名已故建築師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和她的事務所進行設計。

▲ 蛇形湖-賽克勒畫廊，圖片來源：Serpentine Galleries

▲ 伊麗莎白·A·賽克勒女性主義藝術中心，圖片來源：Brooklyn Museum

賽克勒兄弟在世期間皆分別成立了基金會用於管理資產和藝術收藏。他們對於藝術的投入也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後代。亞瑟·M·賽克勒的女兒伊麗莎白·賽克勒（Elizabeth Sackler）於2007年在布魯克林博物館內成立了伊麗莎白·A·賽克勒女性主義藝術中心（Elizabeth A. Sackler Center for Feminist Art），成為美國國內首個致力於女性主義藝術家和女性主義藝術的藝術中心之一。該中心永久收藏了被廣泛認為是歷史意義上的首件女性主義藝術作品——朱迪·芝加哥（Judy Chicago）的著名裝置作品《晚宴》（The Dinner Party）。該中心的開幕展「全球女性主義」（Global Feminisms）回顧了1990年至今世界範圍內的女性藝術家作品。截止到目前，該中心已經為包括伊娃·海瑟（Eva Hesse）、奇奇·史密斯（Kiki Smith）、瑞秋·尼布（Rachel Kneebone）、瓦格西·穆圖（Wangechi Mutu）等在內的藝術家舉辦了展覽，持續擴大著來自賽克勒家族致力於藝術慈善和資助方面的影響力。（撰文／Laura 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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