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一念之差，秦王朝命運就此改變

文/王逸風

　　秦王政既滅六國，一統天下，以為功蓋千秋，以前對帝王的稱呼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偉大，於是召集臣下，要給自己上一個大大的封號。討論來討論去，最後秦王政拍板，稱自己為「始皇帝」，「後世以計數，二世三世至於萬世，傳之無窮。」

　　秦始皇的鴻業不可謂不大，其美夢不可謂不好。可惜的是，美夢往往難以成真。更具諷刺意味的是，始皇帝希望後世傳之無窮，結果，他剛死掉，二世初立，陳勝、吳廣就在大澤鄉揭竿而起。項羽、劉邦繼之，不幾年，劉邦打到咸陽，然後項羽過來，一把火燒了阿房宮。大火三月不息，秦國數百年基業隨之化為灰燼。

　　其實，這一切原本可以避免。

　　只因一個人的選擇，才有了後來的這個結果——秦朝至三世而滅亡，徒為人笑。

　　這個人，就是秦始皇的長子扶蘇。

　　比之二世胡亥的荒淫無道、窮奢極欲，扶蘇可算得一個好人。《史記·李斯列傳》這樣形容扶蘇：「長子剛毅而武勇，信人而奮士。」可是，這樣一個人，卻不討秦始皇的喜歡，反是少子胡亥頗受寵愛。原因很簡單，只因扶蘇看不慣秦始皇的不惜民力，曾數次上諫，被秦始皇打發到邊疆去了。「長子扶蘇以數直諫上，上使監兵上郡，蒙恬為將。」

　　蒙恬是秦朝的名將，帶軍數十萬在邊疆修築長城，卻匈奴七百里，為秦朝邊境的安寧實立下了汗馬功勞。秦始皇雖不喜歡扶蘇在身邊唧唧歪歪，對他的才能卻相當重視，讓其在邊疆監軍，不但可鍛煉能力，更可手握軍權，為以後繼位後的統治打牢基礎。

　　始皇帝在外巡狩，崩於沙丘。死前，擬旨傳位扶蘇。對胡亥，他雖喜愛，卻知道胡亥不是大秦帝國繼承人的料，秦帝國的江山，依然需扶蘇來坐鎮。

　　可惜的是，對權力的貪慾讓很多人短視。趙高與扶蘇有矛盾，與胡亥卻頗談得來。趙高害怕扶蘇登基後自己沒有好果子吃，於是一個陰謀產生了，就是篡改遺詔，讓胡亥登基。

　　趙高一個人不足以辦成這件事，就攛掇丞相李斯和他一起完成這個陰謀。說別看你李斯功績這麼大，終究不如蒙恬。扶蘇登基，必然以蒙恬為相，那時候，你可是攔也攔不住，你李斯的榮華富貴就要一去不復返了。

　　李斯想來想去，終究是權力欲戰勝了正直心，和趙高鬼混到一起。

　　要讓胡亥登基，必得先除掉最大的威脅扶蘇。

　　於是，趙高一幫人炮製假詔，賜扶蘇和蒙恬自殺，理由是：「今扶蘇與將軍蒙恬將師數十萬以屯邊，十有餘年矣，不能進而前，士卒多秏，無尺寸之功，乃反數上書直言誹謗我所為，以不得罷歸為太子，日夜怨望。扶蘇為人子不孝，其賜劍以自裁！將軍恬與扶蘇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謀。為人臣不忠，其賜死，以兵屬裨將王離。」

　　這一招不可謂不狠。讓扶蘇和蒙恬一起赴黃粱，乾乾淨淨，免得蒙恬擁軍自重，再生干戈。

　　趙高派來的使者到了，向扶蘇宣示了賜死的詔書。扶蘇傷心得淚流不止，並不想著反抗，準備自殺。蒙恬覺得蹊蹺，勸他說：「：「陛下居外，未立太子，使臣將三十萬眾守邊，公子為監，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來，即自殺，安知其非詐？請復請，復請而後死，未暮也。」

　　蒙恬的思考實在很有道理。秦始皇雖好大喜功，不惜民力，卻也絕非糊塗之人。蒙恬國之重將，扶蘇國之脊柱，怎會說賜死就賜死？

　　可是，扶蘇卻覺得，既然父親讓兒子死，兒子還有什麼好分辨的呢，何必再去爭論。於是自殺了。

　　扶蘇自殺不要緊，秦王朝最大的悲劇也因他的自殺來臨了。

　　胡亥即位，是為二世。二世登基後，立馬誅殺了秦皇室十多位王子和十位公主。根基既穩，荒淫無道，修阿房宮，不理朝政，任趙高上下其手。趙高小人一個，既已助胡亥登上帝位，覺得李斯礙手礙腳，於是找個理由慫恿二世將李斯腰斬於咸陽。

　　李斯本來位極人臣，其女兒都嫁給了秦皇室公子，其兒子娶的都是秦皇室的公主。一死難免，拉著兒子的手說：「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於是，父子俱死，想過平民百姓的生活也不行了。

　　趙高後來更唱起了「指鹿為馬」的醜劇，一班大臣竟真有不少人配合他演戲。名利面前，良知盡失。

　　趙高忽悠得二世雲里霧裡，朝政日非，反者雲集。攻秦的大軍都快打到咸陽了，二世才意識到危險。於是責罵趙高。趙高擔心二世把天下大亂的罪過歸到自己頭上，乾脆逼迫二世退位，立了仁儉的公子子嬰，以求重聚民心。

　　二世死前，和趙高派來的使者討價還價，先是想做一個郡王，不許；退而做萬戶侯，不許；退而做一黔首，即普通的老百姓，仍是不許。遂被迫自殺。

　　子嬰即位，是為三世。即位不久，就找了一個理由把趙高及其黨羽盡數殺了。可見，子嬰實在是一個人物。

　　可惜，大廈將傾，子嬰回天乏力。民心已失，劉邦的大軍已經打到咸陽城下，子嬰率眾投降，秦王朝正式滅亡。

　　讀史，讀到扶蘇的自殺，總不免感慨。想，如果扶蘇沒有自殺，秦王朝萬不至於僅在始皇駕崩之後數年就房倒屋塌。以扶蘇對民力的愛惜，他絕不會像胡亥一樣揮霍無度，窮奢極欲。扶蘇在邊疆數年，又懂軍事，在和匈奴的對峙中，也一定大有作為，不至於像後來的漢高祖遭遇「白登之圍」一樣狼狽。

　　可惜，這一切只能是猜想。

　　畢竟，扶蘇自殺了。

　　他沒有奮起抗爭。

　　或許，他對那一紙詔令也頗不相信，只是，他太仁慈了，他不願意與兄弟刀兵相向。於是，他選擇了自殺。

　　要不，為什麼蒙恬都懷疑了，他就不懷疑呢？

　　他只是不忍。

　　他太仁慈了。

　　但好人的仁慈往往給惡人將壞事做絕提供了機會。

　　扶蘇死後，胡亥即位。數年間，秦王朝烽煙四起，一片狼藉。子嬰投降，秦室覆亡，萬世之夢遂成千古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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