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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張清平著:林徽因傳)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2014/12/09 14:45作者:清凈 | 來自:清凈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陌路交集第四卷漫步紅塵煙火里人在夢中,總是可以隨心所欲,犯下的錯可以不去彌補,闖出的禍無需承擔。可一旦醒來,飄蕩的靈魂始終還是要尋找一個安穩的歸宿。泡一壺閑茶,在午後的陽光下看著自己的影子,對往事做一次徹底的懷想。這樣的感覺固然美好,可是燈火闌珊之時,一切都該結束,而你我依舊要獨自面對人世紛擾、市井繁華。病過一場的林徽因,好了之後重新面對生活。然而,就在這年九月,梁思成的母親李惠仙病故,這個與林徽因無緣的老太太辭世,是否是對他們愛情的成全?但是李氏死後的幾個月,林徽因和梁思成有如在刀山劍樹上過活,很是艱辛。好在時光過去也快,無論是快樂還是悲傷,都將以同樣的速度離你而去,不復重來。一九二五年,二十一歲的林徽因在賓夕法尼亞大學學習。日子彷彿又回到以往的平靜,她和徐志摩就像兩片流雲,順著自己的人生方向漂浮,因為同在一片天空,難免會有短暫的交集,之後,依舊是長久的分離。總以為離別會帶來永無休止的牽掛和痛苦,原來人世萬事經過多了,習慣就好。就像一杯苦澀的咖啡,你沉浸在濃郁的芬芳里,全然忘了品嘗的過程和品後的滋味。當林徽因和梁思成在賓大過著鹹淡恰好、冷暖適宜的生活時,徐志摩已經開始和陸小曼有了美麗的邂逅與深刻的重逢。林徽因和梁思成的感情是一杯白開水,沒有幾多值得令人品嘗的滋味,卻也可口怡人。陸小曼和徐志摩的愛情則是一杯深藏經年的紅酒,一旦開啟,那馥郁醇厚的芳香令人沾唇即醉。徐志摩初識陸小曼,應該是在泰戈爾六十四誕辰的那一日。當時林徽因和徐志摩是主角,共演了一場詩劇,而陸小曼只是台下的一位看客。陸小曼是一位能詩善畫、歌舞雙絕的才女,這樣一個性情之人奉父母之命嫁給了不解風情的王庚。因為性情愛好不合,婚後生活可想而知有多麼的乏味且不愉快。可陸小曼是個驕傲的人,從不願讓世人看到她的失意,所以在外人面前,她永遠都是那麼風情美麗。陸小曼的落寞終究還是被最解風情的徐志摩發覺,並且就那樣不經意地闖入她的心扉。那時的徐志摩亦是感情的失意者,林徽因和梁思成比翼雙飛讓他心灰意冷。同是天涯淪落人,兩顆寒冷的心偎依在一起便有了溫度。陸小曼不同於林徽因,她雖亦是京城名媛,但她風華、招搖、嫵媚、叛逆。王庚的庸常根本就無法填滿她骨子裡需要的激情,無法在她心河裡濺起激蕩的浪花。浪漫多情的徐志摩可以讀懂她眼中的秘密,知道這位風情女子內心深處需要熱烈的焚燒。而徐志摩對林徽因苦苦壓抑數年的情感,亦需要一次徹底的釋放。所以這樣兩個人一旦擁抱,再無任何力量可以將他們分開。有人說,徐志摩和陸小曼相愛是為了將林徽因忘記,為了讓自己從那段無果的愛情中解脫。也有人說,徐志摩本身就是一團火焰,林徽因清澈得就像一潭幽泉,無論他有多麼的愛她,始終都不能滿足他內心的熱望。不管是何種原因,徐志摩和陸小曼經歷了千般磨難,最終才得以攜手相伴。陸小曼為了要和徐志摩在一起,與王庚離婚,流掉腹中胎兒。而徐志摩亦不顧家人反對,至死要和陸小曼在一起,不再分離。當初他錯失了林徽因,如今他再也不能錯過陸小曼。他們的愛情在當時可謂是波瀾壯闊,驚天動地。但是徐志摩和陸小曼都是敢於承擔的人,他們不懼怕一切紅塵風雨,不屑於世俗的目光,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祝福。直到一九二六年十月,徐志摩終於和陸小曼結婚。據說他們當時的結合受到了許多人的誤解,無論是親人還是朋友,對他們都持反對的態度,認為他們用情不專、太過自私。但他們顧不了那許多,婚後二人每天風花雪月,帷帳里溫情繾綣。他們在徐志摩的老家過了一段如膠似漆的恩愛生活,後因戰亂,重返上海。很多人都想知道,徐志摩和陸小曼的熱戀是否會給林徽因帶來巨大的衝擊。林徽因比任何人都懂得,徐志摩為什麼會和陸小曼這樣不顧一切地深刻相愛。她的放手,令視愛情如生命的徐志摩魂魄無依。倘若她真的愛他,應該為他可以重新找到一段愛情而倍感欣慰,甚至捎去她真摯的祝福。而淡然如水的林徽因,應該佩服像陸小曼這樣敢於為愛不惜一切的女子,她做了她不敢做的、不能做的。林徽因所能做的也只是祝福,她不能因為自己不敢熱戀擁有,還自私地希望徐志摩默默守護、摯愛她一生。這世間也只有一個金岳霖,會追隨她一輩子,毫無怨悔。徐志摩從來都是一個需要情感滋養的男子,所以他以如此熱烈的方式來愛陸小曼,一點也不為過。林徽因縱算有淡淡失落,也該隱藏在心底,這杯苦酒只好獨自下咽,不與任何人說起。據說,徐志摩的前妻張幼儀從來都沒有怪過陸小曼,但在她心裡卻怨過林徽因。她怨林徽因,不是因為林徽因的出現拆散了她與徐志摩的婚姻,而是怨林徽因既然和徐志摩相愛,到最後卻沒有勇氣和他在一起。可見張幼儀對徐志摩自始自終都是痴心一片,她的愛不驚不擾,卻足以令人落淚。如此說來,並不是要指責林徽因多麼的自私懦弱。每個人對待愛情的方式不同,她不是張幼儀,要唯諾地愛徐志摩一輩子;也不是陸小曼,要為一段愛情粉身碎骨才肯罷休。她只是一個清淡如蓮的女子,儘管也渴望一段浪漫美麗的愛情,但讓她選擇,她要的是現世安穩,所以無悔錯過,畢竟徐志摩並沒有因為有了陸小曼而將林徽因徹底從生命里拔出。他對林徽因的愛不會因為任何人更改,那片真情猶如玉壺冰心藏於靈魂最深處,只是不再輕易碰觸。一九二五年十一月,奉軍將領郭松齡在灤州倒戈反奉,林長民參加反張作霖戰爭被流彈擊中身亡。父親的亡故,使林徽因在梁啟超的資助下才可繼續賓大的學業。一九二七年九月,林徽因結束賓大學業,得學士學位,後轉耶魯大學戲劇學院,在G?P?貝克教授工作室學習舞台美術半年。十二月十八日,梁啟超在北京為梁思成、林徽因的婚事「行文定禮」。或許對於林徽因來說,徐志摩和陸小曼的結合讓她可以更加心安理得地嫁給梁思成。她從此可以不再背負愧疚,亦可以和徐志摩做一生的知己。只需記得,曾經結過那麼一段美麗的塵緣,那麼溫柔地相愛過,真的足矣。而彼此似乎給靈魂找到最安穩的歸宿,再也無需懼怕奔走於滔滔濁世會顛沛流離。

塵埃落定 人總是在祈求圓滿,覺得好茶需要配好壺,好花需要配好瓶,而佳人也自當配才子。卻不知道,有時候缺憾是一種美麗,隨性更能怡情。太過精緻,太過完美,反而要驚心度日。既是打算在人世生存,就不要奢求許多,不要問太多為什麼。且當每一條路都是荒徑,每一個人都是過客,每一片記憶都是曾經。生活中,我們時常不能理解,許多貌美如花的女子為何會選擇一個平淡無奇的男子。但這個男子一定有某個方面將她打動,有著不為外人所知的長處。許多時候是我們一相情願在感嘆,而別人其實很滿足、很幸福。在世人眼裡,林徽因和梁思成又何嘗不是郎才女貌,一起留洋深造,一起用現代科學方法研究中國古代建築。只是那些愛做夢的青年,始終認為林徽因和徐志摩才是最般配的一對。年少的他們不知道現實有多麼的酷冷,詩情畫意只能偶爾地點綴日子,並不能當做生活的全部。真正懂得生活的人會知道,柴米油鹽醬醋茶是真實的煙火幸福,琴棋書畫詩酒花只可以怡情養性。走過那段多夢的青春歲月,我們的肩上就多了一份責任,思想也更加理性。愛也不再輕浮,而是穩重深沉。不知是誰說的,愛一個人,未必要擁有,只要知道她在,知道她好,就足矣。所以徐志摩後來愛上陸小曼,娶了陸小曼,他也很安心,因為他知道,林徽因一直在,並且會很幸福。只是徐志摩和林徽因以為可以做到相忘江湖,但每次又會在山窮水盡中悄然相見,算來是緣分太深,所以會這般不離不舍。也許一切都該塵埃落定,你有你的港灣,我有我的歸宿。一九二八年三月,二十四歲的林徽因和梁思成在加拿大溫哥華姐姐家結婚。這對戀人終於如願以償結為伴侶,共度漫漫人生。或許是因為彼此早在很久以前就知曉結局,所以沒有多少驚喜,一切都很平靜,很安寧。結婚之後他們按照梁啟超的安排,赴歐洲參觀古建築,於八月十八日回京。九月,梁思成、林徽因受聘於東北大學建築系,分別被任命為主任、教授。婚前,梁思成問林徽因:「有一句話,我只問這一次,以後都不會再問,為什麼是我?」林徽因答:「答案很長,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準備好聽我了嗎?」這是一個多麼有韻味又特別的女人,在梁思成眼中,她原本就是謎一樣美麗的女子,如今更要為她這句話細細地守候呵護她一生了。日子如流,林徽因沿著這條適合自己的人生道路行走,雖沒有無限錦繡,卻也山水相宜。對於她來說,這才是生活,這樣的生活雖然平淡簡單,卻永遠不會孤絕和貧瘠。林徽因當初的選擇是對的,她這一生雖算不上是完美無缺,但是她過得波瀾不驚,清寧安穩。無論是文學上的成就,還是建築事業上的成就,都讓人欽佩仰慕。許多人說,她活得太清白了,清白得就像那輪遙掛在中天的明月,讓人不敢亦不忍親近,生怕她的潔凈會照見自己的污濁。所以人艷如花的林徽因雖然美麗動人,贏得那個年代諸多人的喜愛,但她亦是寂寞的,她的寂寞源於她的清白。儘管她努力讓自己俯落塵埃,與眾生一起嘗飲這人間煙火。可她骨子裡清絕的氣韻打出生的時候就跟隨她,陪伴了一輩子,不離不棄。在那個才女如雲的時代,林徽因始終做了唯一,她以絕代姿容、曠世才情、冰潔風雅讓三個最優秀的男子深愛一輩子。那麼多的女子為了愛情將自己傷得千瘡百孔、支離破碎,唯獨林徽因沒有那些悲絕的回憶。林徽因的潔凈不禁讓我想起了《紅樓夢》里的林黛玉,那個美麗絕倫、質本潔來還潔去的女子。她是仙,是天下掉下來的林妹妹,她來凡塵是為了還債。所以她一直以孤絕的姿態生存於世,縱是在鉤心鬥角的賈府,始終不改她初時性情。所以無論她多麼的愛賈寶玉,終究要與他錯過,世人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扼腕嘆息。她是浪漫的,她的浪漫敢於衝破世俗藩籬;她是痴情的,她的痴情敢於為愛奉獻青春和生命。她不懼怕失敗,怕的是這世間無情道場,其實她沒有輸,她贏得了賈寶玉一生的愛情。她的死,只是因為孽債了卻,不如歸去。林徽因與林黛玉的確有相似之處,但她們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林徽因雖潔凈出塵,喜愛浪漫,可她不清高遺世,她嚮往煙火、懼怕孤獨。如果說愛情是一場賭注,林黛玉壓下去的籌碼是所有的青春,而林徽因壓的籌碼,則是一小段青澀寂寞的時光。因為林徽因輸不起,她希望自己可以活到白髮蒼蒼,可以到老的時候有漫長的值得一生回憶的時光。她活得太清醒,所以她住不進大觀園,也做不了那一場悲金悼玉的紅樓夢。每個人都有做夢的資格,但是錯過了做夢的年齡,再想要肆無忌憚地做夢就必定要付出代價。林徽因既是選擇清醒,就只好丟掉自己的夢,漫步在熙攘的凡塵。她像是一隻展翅的白鷺,在歲月的柳岸扶搖直上,掠湖而過,朝著她想要的生活飛去。只是她的靈魂依舊是那朵白蓮,安靜地長於淤泥之中,出塵絕世。一九二九年一月十九日,病重幾月的梁啟超逝世,梁思成和林徽因為其父設計墓碑。同年八月,林徽因從東北回到北平,生下女兒,取名再冰,意為紀念已故祖父梁啟超「飲冰室」書房雅號。林徽因終於過上了她想要的生活,就是嫁一個實在的男子,平凡生養,沒有驚濤駭浪的情感,卻安定美好。女兒的出生讓林徽因更加確定,自己當年的選擇是正確的,因為她所期待的幸福就是這般簡單。美滿的家庭讓林徽因陷落在幸福里不願醒轉,事業的成就更將她的人生推向另一種極致。這一年,張學良以獎金形式征東北大學校徽圖案,林徽因設計的「白山黑水」圖案中獎。這一年,林徽因的生命滋長繁花,只是花開的時間會有多長?是否會有那麼一天,繁花應季而落,將一切都交付給流水?其實我們都明白,這世間又何來只開不落的花,何來只起不落的人生?林徽因終究是聰慧的女子,她懂得任何一樁情緣都是宿命的安排,懂得任何一種生活方式都有其不可逆轉的規則。當初讓她親手放棄那段理想中的情愛,總難免落得一身蕭索。所以上蒼是公平的,如今她所得到的一切亦是她用代價換取的。就算有一天所得的幸福又要拱手奉還,又算得了什麼?人生難得一從容,只願你我,隨遇而安。

山間靜養不知從何時起,我們開始羨慕那些寂寞的人,開始戀上了一種單純簡潔的生活。或許是看多了繁華世態,內心更加堅決地想要一份安靜與純粹。於是每個人都在嘗試改變自己,努力減去繁複,視單薄為完美;努力摒棄浮躁,視清涼為超脫。生命本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誰也不能刻意刪改情節亦或結局。但有一天,我們都會回歸寧靜,因為那是生命的本真。因為渴望純粹,所以每個人都願意自己像植物一樣生長於人世間,安靜美好,孤獨驕傲。一直喜歡王維詩中的意境: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我們背著沉重的行囊奔走於江湖,看著行色匆匆的腳步,從來不問為什麼,也不知道哪一天會停留。當你我以為一生長遠得望不到邊際,回首卻只是寸步之遙。人的一生不過是午後至黃昏的距離,月上柳梢,茶涼言盡,一切都可以落幕。林徽因知道自己是一株植物,是一朵潔凈的白蓮,只因不舍奼紫嫣紅的春光,所以早早地綻放在清涼的初夏。許多時候,她不願世人看到她的柔弱,所以她努力讓自己堅強,讓自己行走在擁擠的人流中,讓所有人覺察不到她不同凡響的美麗。但她終究是一個以驚人美貌、絕代才情、鼎盛事業以及美滿的婚姻家庭,諸多美好聚集於一身的女子,所以林徽因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那樣高不可攀。那些年,林徽因一直肺部不好,但因為瑣事纏身,從未好好治療。直到二十六歲,她的肺病日趨嚴重,協和醫院的大夫認為她不能再為事業勞心,並建議她到山上靜養一段時間。一九三一年三月,二十七歲的林徽因到香山雙清別墅養病。這麼多年繁忙的生活讓她幾乎忘了,原來日子可以這樣靜好。人間春色,萬物生長,山中景緻更是迷人,每一種植物都有其不可言說的美麗與性靈。林徽因本是詩意女子,她沉寂已久的情懷再次被這些生靈打動。彷彿一朵花開,一聲蟲鳴,一片清風,都可以觸動她的柔腸。靜心養病的日子,林徽因重拾往日心情,捧讀擱歇已久的文學著作,並且在寧靜的夜晚獨自伏案寫作。這期間,她寫下許多詩歌和小說,並在刊物上發表。林徽因喜歡穿一襲白睡袍,焚一炷香,在花瓶里插幾支鮮花,在窗明几淨的小屋低眉寫字,風雅至極。風情的林徽因曾對梁思成感慨道:「看到我這樣子,任何男人都會暈倒吧。」梁思成則有意氣她:「我就沒有暈倒。」其實梁思成何嘗不知道林徽因的魅力,他甚至覺得她的美對他來說始終是一種威脅。梁思成在文學上缺少了某些天賦,他無法用優美的文字來表達心中對林徽因的愛戀。他亦喜歡崑曲里的那句唱詞: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林徽因在山上靜養的日子時常有朋友來探視,令習慣了熱鬧的林徽因不至於冷清。來者有文壇上的朋友以及一些社會名流,像冰心、沈從文、金岳霖、韓湘眉這些人都是常客,而徐志摩更是來得最多的一位佳客。三五知己相聚在一起,煮茗夜話,這樣閑逸的時光是林徽因一直所嚮往的,如今在病中才得以實現。這一年,林徽因用如流的筆寫下許多詩歌,山中清雅的風景以及徐志摩是她靈感的源泉。徐志摩每次來都會與她一起探討文字、訴說心情,他們之間的情感已經遠遠超越單純的愛情。徐志摩曾經說過,也只有和林徽因在一起才可以讓自己的靈魂真正釋放。那些日子,陸小曼每日揮霍、喝酒跳舞,讓徐志摩感到疲憊不堪。儘管他們始終那麼相愛,但是他們的生活已經不知從何時開始有了不息的爭吵。對於陸小曼的任性,徐志摩只能一味地寵愛,忍到不能再忍的時候,他總會想起林徽因,這個看上去永遠貞靜美好的女子,她沒有陸小曼的嫵媚妖嬈,但是任何時候都可以撫平你一顆躁動的心。懊惱的時候,徐志摩對林徽因說:「看來,我這一生不再有幸福了!」而林徽因則極盡溫和地安慰他,因為由始至終她都希望徐志摩能夠幸福。可幸福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人生總是有太多的遺憾,由不得你我去放任快樂。仍然你舒伸得像一湖水向著晴空里白雲,又像是一流冷澗,澄清許我循著林岸窮究你的泉源:我卻仍然懷抱著百般的疑心對你的每一個映影!你展開像個千瓣的花朵!鮮妍是你的每一瓣,更有芳沁,那溫存襲人的花氣,伴著晚涼:我說花兒,這正是春的捉弄人,來偷取人們的痴情!你又學葉葉的書篇隨風吹展,揭示你的每一個深思、每一角心境,你的眼睛望著,我不斷的在說話:我卻仍然沒有回答,一片的沉靜永遠守住我的魂靈。林徽因寫下《仍然》,是否是為了應和徐志摩的那首《偶然》。在她內心深處,徐志摩永遠是她最潔凈的知己,永遠會沉靜地守住她的魂靈。無論他在哪裡,無論他愛上了誰,只要和林徽因在一起,徐志摩永遠都是當初康橋上的那個多情男子,不曾有絲毫的改變。而在徐志摩眼中,當年那個小小女孩已經長成了一位安靜而有風韻的女人。這個女人是他此生唯一的紅顏,永遠可以如初見時那般美好。那一晚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澄藍的天上托著密密的星。那一晚你的手牽著我的手,迷惘的星夜封鎖起重愁。那一晚你和我分定了方向,兩人各認取個生活的模樣。到如今我的船仍然在海面飄,細弱的桅杆常在風濤里搖。到如今太陽只在我背後徘徊,層層的陰影留守在我周圍。到如今我還記著那一晚的天,星光、眼淚、白茫茫的江邊!到如今我還想念你岸上的耕種:紅花兒黃花兒朵朵的生動。那一天我希望要走到了頂層,蜜一般釀出那記憶的滋潤。那一天我要跨上帶羽翼的箭,望著你花園裡射一個滿弦。那一天你要聽到鳥般的歌唱,那便是我靜候著你的讚賞。那一天你要看到零亂的花影,那便是我私闖入當年的邊境!林徽因以為被歲月消磨了最後一點詩情,以為紅塵的煙火取代了生活的全部。可是她知道,只要一旦與徐志摩重逢,她骨子裡的浪漫與才情又會重新湧現。儘管他們各取生活模樣,愛著自己所愛的人,看上去彼此相安無事,其實早已落地生根。這樣的感情,一生只有一次,也只要一次。林徽因為徐志摩美麗地綻放過,所以她此生無論以何種方式行走,以何種姿態生存,都將無悔。而徐志摩亦是如此,在他的生命里,那樣清澈地愛過,真的足矣。他們的青春被裝訂成一本唯美的詩集,讓每個讀過的人都愛不釋手,欲罷不能。

痴愛一生 人生若只如初見。相信讀過納蘭詞的人都忘不了這句詩,忘不了的原因是因為詩中蘊含了太多的人生況味。那些走過歲月的人,總是會回首青春枝頭的那一朵燦爛。世事將一顆飽滿的人心打磨得單薄無力,而往日真摯情感也隨著流年漸次地薄涼。走過春朝秋夕,誰還能一如既往,不改初見模樣?曾經深愛的人會容顏老去,曾經稚嫩的心已飽經滄桑,試問誰還能如初時那般相待?可人生何必只如初見,如果說初見燦若春花,那麼攜手走過一段漫長的人生,卻可以靜看秋葉之美了。一個深曉世味的人會懂得,秋葉比春花更令人魂思神往。只是情到薄處,難免會有失落,會悵惘地追憶曾經的美好。然而亦會有那麼一種人,愛上一個人可以做到一往情深直到死去,在他的生命中,所有的日子都是初見時那般美好。寫到林徽因和徐志摩的浪漫愛情,和梁思成的相敬如賓,總忘不了另一個男子,那個深情守護她一生的男子——金岳霖。彷彿這個男子對林徽因從來都只有付出不求任何的回報,他的執著與緘默讓人想起時忍不住要落淚。就是這樣一位學界泰斗,為了一個愛慕的女子,默默地奉獻自己的一生。他愛得理智,愛得沉穩,也愛得深刻。他不動聲色的愛像是一個奇蹟,令所有的看客為之涕零。也許很多人都想知道,林徽因是否愛過金岳霖,她對金岳霖的愛又是哪種,是因為感動還是真的動了真情。一九三一年這一年,林徽因大半時間都在香山靜養,她的心回歸到初時的美好平靜。直到有一天,梁思成從外地回來,林徽因突然很沮喪地告訴他:「我苦惱極了,因為我同時愛上了兩個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梁思成聽完這句話,沉默不語。一夜的輾轉,他似乎明白了許多,次日,他對林徽因說:「你是自由的,如果你選擇了老金,我祝願你們永遠幸福。」而這裡的老金,說的就是金岳霖,梁思成不會不明白金岳霖對林徽因的那份深刻的傾慕之情。至於林徽因是何時愛上金岳霖的,梁思成不知道,就連林徽因自己也不知道。或許她只是被這個成熟穩重的男子打動,對他生出了不由自主的依戀。但我們都明白,林徽因當初錯過徐志摩,此時更不會與金岳霖熱烈相愛。此時的林徽因已經不再擁有放縱的資格,她有寵愛她的丈夫,有乖巧伶俐的女兒,有屬於自己的輝煌事業。當初她不敢為了一場浪漫的愛情放棄平淡的生活,如今又怎麼可能會為一個男子而拋棄一磚一瓦修築的溫暖巢穴。她的迷惘只是暫時的,所以她和金岳霖始終保持一種距離,這種距離讓他們不敢輕易逾越,因為害怕無力承擔。後來,林徽因將對梁思成說的話轉述給金岳霖,金岳霖回答道:「看來思成是真正愛你的,我不能傷害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我應該退出。」於是從此三人終身為友。這就是金岳霖,冷靜理性,他就是這樣用最高的理智駕馭自己的感情,愛了林徽因一生。林徽因愛金岳霖,亦是愛的理智,她對金岳霖的愛不同於對徐志摩的愛那樣纏綿熱烈,也不同於對梁思成的愛那樣平和溫暖,她對他更多的是一份欽佩和敬愛,他們之間的交流亦是非同一般。林徽因和梁思成夫婦家裡幾乎每周都有沙龍聚會,金岳霖始終是梁家沙龍座上常客。他們志趣相投,交情至深,一直都是毗鄰而居。據說林徽因居住在哪,金岳霖就會默默陪伴在哪。他以這種溫和的方式默默守護心中至愛的女子,不離不棄。而林徽因早已習慣他的呵護,任何時候她都需要他在,只要他在,她便安心。人世間的感情有時候連我們自己都分辨不清。林徽因自問是個清醒之人,可以將幾段情感處理得妥帖安好,但她終究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來安撫幾位摯愛她的男子。當她告訴梁思成和金岳霖,她同時愛上兩個男子的時候,心中亦是迷惘至極。而此時的林徽因,真的不愛徐志摩了嗎?不是不愛,是因為她知道,徐志摩早已成為她永遠的過去,她所能做的,只是將他深藏,再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而梁思成和金岳霖是現在。她是幸運的,在她惆悵的時候,金岳霖會理性地退出,又甘心為她終身不娶,就連她死後亦守著魂魄,不敢有絲毫的辜負。金岳霖對林徽因的愛,真的做到了一生不變。五十年代後期,林徽因已經去世,而梁思成也另娶了他的學生林洙。據說有一天,金岳霖把以往的老朋友都請到北京飯店,之前沒說理由,而去了的老朋友亦不知何故。待飯吃到一半時,金岳霖站起來說,今天是林徽因的生日。聞聽此言,那些老朋友望著這位終身不娶的老者,無不默默落淚。情深若此,林徽因這一生,自當無悔。林徽因死後,金岳霖再不能陪伴她左右,孤獨的他只能依靠往日的回憶度日。據說晚年的金岳霖和林徽因的孩子們住在一起,他們都喊他金爸。或許他們都明白,這個老先生用最真最深的情感愛了他們母親一生,所以亦值得他們永遠尊敬愛戴。人之用情是多麼的不同。徐志摩深愛林徽因,但當林徽因轉身離去之時,他空落的心需要另一段感情來填補,所以他會愛上陸小曼,會為另一個女子付出所有。梁思成,這位曾經與林徽因海誓山盟,與她攜手一生共度一生的男子,到最後也只是雲中過客,結束一個故事,重新開始自己的另一個故事。風華絕代的林徽因終究還是被他裝幀在過去的歲月里,是不忍碰觸,還是不願碰觸?既是用情不同,亦沒有對任何人指責的意味。沒有誰說過一生只能愛一個人,亦沒有誰說過,重新開始是對過去的背叛。我們只是感動於金岳霖的至情,也不期待每個人都像他這般孤獨到老。作為一個男人,可以痴情如金岳霖這般的真是不多。作為一個女人,有這樣一個男子為之付出一生是真的幸運。只是這份幸運,也著實令人酸楚。真愛無悔,無論你我以何種方式來對待自己的情感。只要付出過真心,擁有過,珍惜過,就是最大的慈悲。相愛容易相守難,有一天發覺擁有的愛已不再是昨天的滋味,可以選擇溫柔地放手。因為相離不一定是背叛,給彼此一個美好的祝福,或許都會海闊天空。

後會無期我若離去,後會無期。不知為何,每次想到這句話,心中會莫名 的蒼涼與酸楚。人的一生要經歷太多的生離死別,那些突如其來的離別往往將人傷得措手不及。人生何處不相逢,但有些轉身,真的就是一生,從此後會無期,永不相見。其實我們都知道,人生存於世是多麼的艱難,無論你內心有多強大,但在死亡面前都是軟弱無力的。平靜安穩的日子裡依舊會害怕,害怕至親至愛的人有一天先我而去。那種巨大的悲傷,尋常之人又豈能輕巧承擔?多希望每個人都可以活到白髮蒼蒼,了結一切夙願,帶著微笑安靜地死去。可人生有太多躲不過的劫數,過不了那道最難的坎,就只能墜落山崖,粉身碎骨。縱算你是一個叱吒風雲的霸主,也不能力挽狂瀾,起死回生。一九三一年,對於林徽因來說,這是美好的一年,亦是生命里悲痛的一年。她因肺病在山上靜養,沉積已久的激情得以釋放,為此寫下許多曼妙的詩篇,給她的人生增添了亮麗的一筆。對於一個奔忙於俗世的人來說,難得清涼是一種修行。都知浮生若夢,但我們不能因為是夢就沉浸於夢中,虛歲春風秋月。人活一世,雖不求驚天動地,卻終究還是要留下些什麼,讓活著的人有跡可尋,哪怕只是簡單平凡的故事也算得上是一種功德。這年九月,梁思成、林徽因應朱啟鈐聘請,離開東北大學,到中國營造學社供職。梁思成任法式部主任,林徽因為「校理」。秋天,林徽因病癒下山,又重新拾起停歇已久的事業和生活。儘管對山中寧靜的歲月有些不舍,可林徽因骨子裡對事業的熱愛,早已超越她對詩意生活的嚮往,所以短暫的沉寂讓這位才情橫溢的女子很快又風華再起。然而她不知道,人間有一場巨大的悲劇即將降臨,這場悲劇令她一生都無法徹底釋然。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十九日,徐志摩搭乘中國航空公司「濟南號」郵政飛機由南京北上,他如此匆匆奔赴,是為了參加當天晚上林徽因在北平協和小禮堂為外國使者舉辦中國建築藝術的演講會。在此之前,徐志摩發了電報給林徽因,說下午三點準時到南苑機場,請派車接。林徽因和梁思成派車去接了,等到四點半,飛機沒有到。航空公司說濟南有大霧,這位年輕的詩人就是在這場迷濛的大霧中喪生的。「飛機抵達濟南南部黨家莊一帶時,忽然大霧瀰漫,難辨航向。機師為尋覓準確航線,只得降低飛行高度,不料飛機撞上白馬山(又稱開山),當即墜入山谷,機身起火,機上人員——兩位機師與徐志摩全部遇難。」就是這個簡短的過程,令鮮活的生命在瞬間化為灰燼,甚至連殘骸都找不到。也許我們都不相信命運之說,只是這不測的人生由不得你我去掙扎抵抗。一切皆有定數,無論這是偶然還是必然,結局就是如此,誰還能去改變?關於徐志摩的死,眾說紛紜。有人說,徐志摩是為了林徽因而死,倘若不參加她的學術講座,又怎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也有人說,徐志摩是為了陸小曼而死,因為徐志摩在臨走前還跟陸小曼有過爭吵,他們之間因為陸小曼的放縱揮霍,已經堆積了深厚的矛盾。其實我們都知道,徐志摩的死是他命定的劫數,又何必去怪罪紅顏。有些人搭乘一輩子的飛機尚不會出任何差錯,有些人僅一次都可能遭遇墜毀,夢斷塵埃。人生有太多的意外是我們不能預測、也無力把握的,既然做不到占卜未來,就只能聽天由命。但許多人都願意把徐志摩的死,當做是一場驚心動魄縱身情濤的殉身。彷彿只有這樣,才可以回報他一生的多情,為他詩意浪漫的人生留下深情的絕筆。徐志摩的死,不是紅顏的錯,絕不是。世人常說,紅顏薄命,天妒英才,雖不是絕對,但上蒼的確很公平。給了你不可一世的才情,就不會給你簡單平穩的幸福。曾無數次說過,人生就是一種交換,所謂此消彼長,得到與捨棄是等同的。徐志摩死後,最痛心的應當是至愛之人。除了與他骨血相連的親人,就是生命中他愛過的,以及愛過他的女子。我們可以想像的到,他的前妻張幼儀得到他的死訊,是多麼的悲痛欲絕,泣不成聲。而林徽因所寫的散文《悼志摩》,足以見得她有多心痛。她說,這之後許多思念他的日子,怕全是昏暗的苦楚,不會再有一點光明,因為她沒有他那樣美麗詩意的信仰。至於陸小曼,更是心痛難當,徐志摩的死剜去了她在世間最後一顆真心。她寫《哭摩》,從此帶著一身病骨蒼涼孤獨地行走於世,那種無以倫比的落魄令人不忍目睹。據說,林徽因讓趕到現場的梁思成取回一塊失事飛機的殘骸,而她將這塊殘骸掛在自己的卧室,以此表達對徐志摩永久的懷念。她用情至深令許多人都不明白,而梁思成對她的做法或許覺得不可思議,但是逝者已矣,既是謙謙君子,又何必與一個逝去的朋友再做任何毫無意義的爭執。林徽因此番悼念的方式,或許是因為她覺得虧欠於徐志摩。年輕時對他的辜負,以及這場意外不能說與林徽因毫無瓜葛,畢竟徐志摩千里迢迢的趕赴,是為了林徽因的一場講座。人在面對結局的時候,真的沒辦法不去相信那些冥冥中扣住的因果。林徽因說,死不一定比生苦。這是對生者的寬慰,還是對死者的祝福?再別康橋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條水草!那榆陰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間,沉澱著彩虹似的夢。尋夢?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里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幾年前,詩人徐志摩寫下這首《再別康橋》。幾年後,他真的如詩中所寫,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無論你我是否相信宿命,但是許多事情真的早已安排。無論你是一個凡夫,還是一個雅客,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為自己的將來埋下不為人知的伏筆。每一次變故都是人生的轉彎。這一生總有那麼一些人,是你過河必須投下的石子,是你煮茗需要的薪火,是你夜歸照明的路燈,但這些人終將成為過客,連同自己,有一天也要將生命交還給歲月。那時候,孤影萍蹤,又將散落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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