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往事｜少帥張學良家族的五大道生活拼圖

張學良家族與天津淵源極深。

張學良在天津斷斷續續生活過八年，張學銘1931年當過天津市市長；「九一八事變」後，張作霖的四位姨太太都長居五大道，張家的後人也有不少生活在天津。

如今，天津還能找到好幾處張家過去的舊宅，其中知名度較高的，一是赤峰道瓷房子旁邊的少帥府；二是睦南道上的許氏舊居，是張作霖四夫人的住處；三是睦南道50號的張學銘舊居。

張作霖在五大道買下多處房產

張作霖有六位夫人，原配趙氏（春桂）、二夫人盧氏（壽萱）、三夫人戴氏（憲玉）、四夫人許氏（澍暘）、五夫人壽氏（懿）、六夫人馬氏（岳清）。六位夫人中，原配趙氏早逝，三夫人戴氏出家，執掌張府大權的是五夫人張壽懿，因為她除了讀過書，人長得漂亮，更是一位明大義、識大體的女中豪傑。

又名王雅君，與張作霖結識於奉天（瀋陽）女子學堂的畢業典禮上。1917年，壽懿代表畢業生上台發言，被光臨典禮的張作霖看中。不久後，42歲的張作霖娶了19歲的壽懿。

（1898—1966）

關於壽懿的身世，普遍認為她是黑龍江將軍壽山的外室王氏（松岩）所生。《奉天記事》一書中記載：「五夫人壽氏，名懿……滿族旗人，世居瀋陽，是黑龍江將軍壽山一個王姓外室所生，故又名王雅君。」壽山本姓袁，是明末袁崇煥的後裔。另一種說法是，清代西安將軍多隆阿有一子名雙全，雙全有三個兒子，長子壽長（字仁山）曾任奉天仁字軍統領，是壽懿的生父。

（張作霖和子女們）

壽懿嫁給張作霖後，時時站在張作霖的立場想問題，說話辦事懂得分寸、知書達理，所以深得張作霖歡心。但是她從來沒有以寵恃驕，與張作霖的另外幾位夫人和張學良等子女都相處得很好，所以當張作霖不在大帥府的時候，一家人都支持她做張家的主事之人。

張作霖入關後在天津頻繁活動，開始住在今河北區新開河附近曹錕的私家花園——曹家花園。這處花園佔地200畝，原是孫家花園，孫仲英所建，園內樓台亭閣，小橋流水，遍植花木。

（曹家花園）

後來張作霖又住過法租界霞飛路（今花園路）恆聚德軍衣庄老闆章瑞庭的家中。此時壽懿往返於北京、天津、奉天三地，周旋於各種社交場合。張作霖專門為她在奉天大帥府修建了一座小樓，其他幾房太太並沒有這樣的待遇，可見她在老張家的地位。

張作霖在五大道買下了幾處房產。一處是今天的睦南道11號，掛牌為「許氏舊居」，是張作霖以四夫人許氏名義購置，也是他經常居住、辦公的地方。

另一處在今天睦南道和桂林路交口，一幢現代風格、白色混水牆面的小洋樓，曾經的門牌號是睦南道57號，在2005年被拆除。

張作霖常住於此，後來五夫人張壽懿一直在這棟小樓里生活。五夫人名下還有一套房產——位於赤峰道78號、瓷房子旁邊的少帥府，法國式的三層洋樓，建築面積1270.4平方米，當年是天津法國領事館，如今是一家飯店。

張家幾位夫人在五大道深居簡出幾十年

1928年6月3日深夜，張作霖在皇姑屯被炸身受重傷，被救回後不久便亡故。奉天省長劉尚清、督軍署參謀長臧式毅等人商議決定秘不發喪，此時壽夫人只有30歲，她替張作霖擬了遺囑：「此系日本人陰謀無疑，我的生命已難救，唯宜嚴守秘密，不使外人得知，一面力持鎮靜，維持秩序。召小六子（張學良）回奉主持政事，望諸人輔助。」這份遺囑，雖並非張作霖親口所述，但壽夫人與丈夫心有靈犀，完全是她揣摩出的張作霖的本意。

（張作霖與五子、六子合影）

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老張家的人陸續來天津避難。二夫人盧氏住在睦南道深處一條衚衕內的洋房裡（已拆除）直到去世。

睦南道11號「許氏舊居」，這棟19世紀英國浪漫主義風格的小洋樓，建築面積1330平方米。四夫人許氏與女兒張懷曦同住，「七七事變」後懷曦遠走美國，許夫人思念女兒，也隨之到了美國，抗戰勝利後又隻身回了天津。

從1931年到1948年，五夫人張壽懿一直住在睦南道和桂林路交口的那棟小樓里，深居簡出從未離開。這段時間與她有關的信息零零散散，其中張作霖把兄弟張作相的幼子張廷信的回憶可信度最高，他說：「壽夫人經常去他家，找他的二母親聊天。」這也代表了那十幾年中壽夫人在五大道的日常生活，寂寞而淡定。

（張作霖的壽懿壽夫人與六夫人馬岳清(右)晚年合影）

張作霖的五位夫人各自生活，只有六夫人馬岳清一直跟著張壽懿。六夫人能進老張家，還是這位壽夫人一手促成的。1923年秋，張作霖去南市廣興里天寶班喝花酒。天寶班有個姑娘叫馬岳清（1905—1965），年少時家中貧困，父親把她賣給天津萬花戲班班主劉明海，後來她漂泊輾轉，落在了天寶班。張作霖一眼相中馬岳清，為馬岳清在外面租了房子安頓下來。到年底，壽夫人發現張作霖有了新歡，便勸張作霖把她接回奉天。張作霖猶豫，說自己年紀大了，納妾影響不好。壽夫人便親身前往天津，把馬岳清接到奉天，留在自己身邊，對外就說是自己買的丫鬟。後來她找了個機會，在公開場合把馬岳清介紹給眾人，家裡家外皆大歡喜。所以六夫人一輩子也依賴著五夫人，感念張壽懿的善良和大度。

（張學良）

張學良定期給媽媽們支付生活費，維持日常開銷。西安事變後，張學良被幽禁，各位太太的生活沒了依靠，只能靠私房錢和積蓄度日。1948年底，張壽懿、馬岳清帶著兒女眷屬去了台灣。晚年壽懿清心寡欲，不時與張學良相聚敘舊，1966年在台北病逝。

說說壽夫人的後人們。她為張作霖生下學森、學浚、學英、學銓四個兒子，學森從天津去了美國，後來到台灣工作；學浚從北京輔仁大學肄業，抗戰時加入軍統任翻譯，後定居澳門，1967年赴台定居；學英隨國民黨退守台灣，因患心臟病早逝；學銓從未離開天津，後來一直在55中學當老師，1992年去世。

睦南道50號，現在掛牌是「張學銘舊居」。這是一套庭院式二層住宅，主樓為坡頂西洋紅磚建築，樓前有花園，園中遍植丁香、紫藤，在五大道現存的小洋樓中屬於格局既宏大又別緻的一處。

（張學銘）

張學銘是張作霖的次子，與張學良同為張作霖原配夫人趙春桂所生。1929年，張學銘從日本步兵專門學校畢業後回國，任天津市警察局局長，天津市市長。這段時間，他買下睦南道的這套別墅。

他常在睦南道的別墅中宴請親朋好友。上世紀70年代，張學銘任全國政協委員、天津市政協常委，一些國宴級的特級廚師都得到過他的指點。

他還幹了一件大事——擊潰了日軍製造的便衣隊暴亂，但也因此惹惱了日本人，日本駐華公使提出所謂抗議，南京政府妥協，迫使張學銘辭職出國考察。但這次考察卻改變了張學銘的人生，在途中，他遇到朱洛筠，二人一見鍾情。張學銘已經結婚，回國後便與原配離婚，與朱洛筠舉行了婚禮。

新中國成立後，張學銘出任人民公園主任。人民公園的前身是津門富豪李春城家族的私家花園「榮園」，後來因疏於管理頹破不堪。

張學銘這個主任做得十分用心，為公園辦茶社，四處奔走購買珍貴動物和奇花異草，甚至建自行車棚，賣門票，事無巨細，親力親為。1954年公園修建門樓，張學銘去北京想求國家領導人為公園題字。到北京後，他住在岳父朱啟鈐家中，正巧遇到同住在此的中共中央文史館館長章士釗，於是張學銘轉託章老煩請毛主席題字。

沒想到，第二天毛主席便復函並筆書寫了氣勢豪放、筆力遒勁的「人民公園」四個大字。張學銘立即返回天津，派人製成匾額，懸掛在門樓正上方。這是毛主席親筆題寫的唯一公園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