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解讀荔枝病

【導讀】今年我國荔枝大豐收，隨著荔枝的大量上市，"荔枝病"也成為公眾極為關注的話題。什麼是"荔枝病"？如何避免「荔枝病」？一旦發生，如何應急？吃荔枝要注意些什麼？

炎炎夏季，正是荔枝豐收的好時節！新鮮荔枝果肉晶瑩剔透，宛如白玉，嘗來鮮嫩多汁，清甜可口，令人心喜。然而，荔枝果肉性溫、熱，多食則易上火。值得重視的是，空腹大量食用荔枝還有可能導致「荔枝病」，嚴重時危及生命！筆者查閱國內外文獻，發現兒童是此病最大的受害者。1960-2017年國內文獻報道的247例「因吃荔枝引起腦病」患者中，1 - 9歲兒童佔77%，致死率達11%（參考文獻：Lancet Glob Health 2017; 5: e865.）。實際數目遠遠不止：海南縣誌記載，僅海南瓊山永興地區1955年因「荔枝病」而死亡的就達312人，疑似發病868人，病死率高達35.9%，當年荔枝大豐收，產量高達1000萬斤。1961年荔枝產量920萬斤，發病14人，死亡10人，病死率高達71.4%。印度荔枝主要產區穆扎法爾布爾（Muzaffarpur），幾乎每年4-7月份都會在兒童中發生一種原因不明的神秘腦病（後來被證實與進食荔枝相關），其死亡率高達40%—60%（Indian Pediatrics 2014; 51: 605-6.）。2014年5月至7月間，穆扎法爾布爾兩家醫院共收治390例患兒，死亡122例（Lancet Glob Health 2017; 5: e458-e66.）。類似情況在孟加拉國、越南等世界其他荔枝產區也有發生。為此，筆者綜合相關文獻資料，闡述對「荔枝病」的認識，以提醒大眾，防患於未然。

「荔枝病」都有哪些表現？

發病人群以15歲以下兒童為主，成人也有報道。患兒發病前多有連續數日（≥2-10日）進食大量荔枝史（絕大多數在每天500g以上），極個別兒童進食數粒（5-10粒）也可發病。因吃荔枝，這些兒童往往三餐飯量減少，甚至不食。絕大部分患兒在下半夜至清晨（3—8點）於睡覺中突然驚醒起病，以「嚴重低血糖反應和抽搐、昏迷等腦病癥狀」為特徵。患兒往往開始表現為反應差、大量出冷汗、肢涼、面色蒼白、脈搏增快，可伴有嘔吐、腹痛等消化道癥狀，體溫多正常，但也有發熱者。緊接著出現昏迷，抽搐，若不及時治療，進一步發展可致腦水腫以及呼吸不規則、發紺、心律不齊、血壓下降等多器官功能障礙表現，生命即危在旦夕。部分嚴重病例一發病即表現為昏迷、抽搐，不可不慎。

荔枝那麼甜，吃它怎麼還會得「低血糖症」，「腦病」？

這或許是每個讀者都會問的問題。此前印度荔枝產區每到荔枝豐收季節就爆發的神秘腦病亦困擾了當地政府及兒科醫生二十餘年，其間對病因的調查有病毒性腦炎、農藥中毒、荔枝毒性等猜測。而國內相關文獻對其發病機理的探討亦未有定論。近期網上、朋友圈等轉發的「荔枝病」報道，多認為低血糖的發生與果糖代謝刺激胰島素大量分泌所致。2017年4月發表在著名醫學期刊《柳葉刀—全球健康》（Lancet Glob Health2017;5: e458-e66）上的關於2014年印度穆扎法爾布爾爆發的進食荔枝後出現急性中毒性腦病事件的研究報告中，未發現傳染性病原體與殺蟲劑可能，指出該地區「荔枝腦病」的發生是多因素作用的結果，其中主要有：1、荔枝中含有的次甘氨酸-A和MCPG兩種物質，能夠抑制機體的能源物質（如脂肪）轉化為葡萄糖，從而使血糖降低。而未成熟的荔枝中所含的這兩種物質的濃度明顯高於成熟的荔枝；2、當地的尤其是營養狀況差的兒童，大量進食荔枝。而他們更有可能吃掛在樹上未成熟或掉落地上的荔枝；3、這些孩子大量吃荔枝後食慾受抑制，不願吃或者跳過晚餐而空腹入睡。這項研究結果，一定程度上有助於我們認識「荔枝病」的發生過程：兒童，尤其是營養不良的兒童，機體調節血糖平衡能力相對有限。正常人體自身24小時血糖波動以夜間及清晨最低。這些孩子在大量進食荔枝後，少吃或者不吃晚餐而入睡，再加上荔枝中上述兩種物質對葡萄糖生成的抑制作用，加劇了夜間空腹期的低血糖，從而導致嚴重的低血糖反應和腦病發作。由於葡萄糖幾乎是腦細胞能量的唯一來源，腦對低血糖敏感性很高，嚴重低血糖將引發急性腦功能障礙及機體糖代謝紊亂等一系列病理過程。

我們該如何預防「荔枝病」？

荔枝味美勿貪吃！基於上述認識，我們建議吃荔枝最好「限熟限時限量，保證一頓晚飯」。為了安全起見：1. 不吃未成熟的荔枝；2. 避免空腹吃荔枝；3. 成人每日進食荔枝最好不超過300g，家長則更需注意控制好兒童吃荔枝情況，以一次不超過5粒為宜；4. 吃荔枝季節，應注意保證晚飯，尤其是兒童；5. 糖尿病患者發生低血糖風險高，尤其是使用胰島素或服用其他降糖葯的患者，故應慎食荔枝；6. 老人、孕婦以及血糖穩態失衡的人群，甚至駕車司機，慎用荔枝；7. 一旦有疑似發生「荔枝病」癥狀，應立即補充葡萄糖水或白糖水，並及時送醫。

（文/桂林醫學院免疫學重點學科專業研究生黃毅醫師，審核/導師趙海潞博士，資助項目：廣西研究生教育創新項目JGY2015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