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國學】老子智慧與當代人生

當代人站在高科技的峰巔，笑傲江湖：上則遨遊茫茫宇宙，登天攬月；下則深潛微子世界，探賾索隱；其間則五洲翻騰，熙熙攘攘。這和二千多年前的古人的生活截然不同了，那種炊煙裊裊、雞犬相聞、茅屋細雨、燕子斜飛、悠閑自得的牧歌式的境況，今人大都只能從詩文中去欣賞了。 　　於是我們會產生一個疑問，既然反差這樣大，代溝這麼深，為什麼一本2500多年前的《老子》，居然會打動許多當代人的心？　　筆者在央視《百家講壇》講了《老子》的系列，又由中國民主法制出版社推出了《老子與百姓生活》、《再說老子與百姓生活》，受到了大眾的歡迎。筆者還應邀到許多市民講堂、政府機關、企業、軍隊等去講座，鮮活地感覺到當代人十分喜愛老子的智慧，並還嘗試在當代的人生中去運用一番。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歷史上、古今中外都會不約而同地喜歡上《老子》？這就是因為其書有道，有要道、至道、妙道，遵行此道讓你卓立於人世。　　《老子》（《道德經》），雖薄薄五千言，卻是一部名副其實的屬於世界智慧寶庫中的鎮庫經典。　　美譽為「北美大陸的儒學拓荒者」的著名學者陳榮捷曾這樣說：「假如沒有《老子》這本書的話，中國文化與中國人的性格將會截然不同。事實上，連作為中國歷史與思想主流的儒家，也會不同。因為它並沒有逃過道家的影響，佛家的情況也是一樣。假如不能真正領會這本小書里的玄妙哲思，我們就不能期望他可以理解中國的哲學、宗教、政治、藝術與醫藥，甚至包括烹飪在內。」「中國的其他經典中，再也沒有這麼小的篇幅而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影響力。這本書的注釋超過其他的任何經典，現存的大約有三百五十種左右，而另外還有三百五十種不是散佚了就是只剩下了斷簡殘編。這本書的英譯本也超過了其他的經典，目前已逾四十種。」（陳榮捷編《中國哲學文獻選編》） 　　我們接著說——　　 在哲學家看來，《老子》是談哲學的元典。　　在政治家看來，《老子》是談治國治政的要籍。　　在軍事家看來，《老子》是談兵法的兵書。　　在道家看來，《老子》是道家學說的一部奠基之作。　　在道教看來，《老子》是道教的最重要的一本正經。　　在藝術家看來，《老子》是談藝術、審美的經典。　　在養生家看來，《老子》是談養生長壽的必讀之書。　　在大眾看來，《老子》是教誨你生存、生長、生活、生成、生命的智慧經典。　　每一類人讀《老子》、每一個人讀《老子》都會有不同的感覺、感觸、感悟。　　清代魏源有云：「蓋老子之書，上之可以明道，中之可以治身，推之可以治人，其言常通於是三者。」（《老子本義》）《老子》的智慧包含了三個層面，或說三個方面：一是，通向哲學智慧之域，即是「明道」。二是，通向修身養性之路，即是「治身」。三是，通向事業成功之途，即是「治人」，當然也包含「治業」。此三者又是上下溝通，里外交通，左右互通，彼此旁通，由此種種融通匯通，則人生自然成功。成功而又能身退，則自然「死而不亡者壽」（33章），此即是不朽之生命，是為生命之至境了。　　確實，學《老子》而能開慧明道，則自有哲思而不昏昧於道，自具睿智而不暗障於理，從而能洞穿事物之真相，超越於渾噩之上，飛翔於明凈之境。如果能以此「修身」，則「微妙玄通，深不可測」（《老子》15章），「以本為精，以物為粗，以有積為不足，澹然獨與神明居」（《莊子·天下》）。能以此「治人」、「治業」，則可以「不爭而善勝」（《老子》73章）、「無為而無不為」（48章）、「治大國若烹小鮮」（60章）。　　《老子》一書，一方面就如漢代轅固生所稱，老子書為「家人言」。這就是有些地方通俗、簡明得就像在家裡談論一樣。但是，一方面卻並非全是如此。《老子》是哲學的詩，詩的哲學。字雖少而意多，句雖短而旨邃。此中常常用詩句達意，用詩旨明理，用詩境曉道，用詩心言志，然而困惑在詩無確詁。此中名言聯翩，警句迭出，且跳躍而跌宕，然而困惑在若連還斷。此中意象深邃，但是渾穆模糊，頗難尋繹。此中覺境高遠，但是縹緲恍惚，尤難逼察。尤其或有流傳中的斷簡錯簡、或有後人整理中的增減變易，因此梳理不易，解讀起來的看法也各異。 　　當然讀者能熟讀《老子》之文，涵泳其立言之旨，漸行漸進，漸潛漸游，那麼猶若漸漬汪洋，觀智慧之浪濤搏擊，聆聽道術的風雲際會，步步走入《老子》智慧的深處的。學老子之智慧，當需契悟，領悟、了悟、覺悟，特重一個「悟」字耳。然而還有如宋呂惠卿所云：「聞道易，得道難；得道易，守道難。」此種在比較中的遞進邏輯，那又是境界的進層問題了。　　老子說不完，老子智慧也是學不完的。英國科學史家李約瑟博士曾斷言：「是的，道家是宗教的、政治的；但至少同樣是魔法的、科學的、民主的、政治上革命的。」（《中國的科學和文明》）哪怕就從這一句的評論角度來讀《老子》，就可以讀出許多的體會來，這就可以透視到《老子》價值的魅力。　　再回到百姓來說，《老子》就是一本教誨人們如何生存、如何生存得成功、如何生存得有境界的智慧經典。在《百家講壇》，我就是努力將老子的智慧與現代人當下生活的方方面面進行系聯式的掃描透視，從而挹取哲人的生存智慧，而滲透到今人的智慧生存中去。　　又有許多讀者在此基礎上，希望我再寫一本能逐章逐句講讀《老子》的書，以便更系統地更直接地了解《老子》這部經典。於是在他們的再三鞭策與熱情盼望下，我又撰寫了《老子百姓讀本》，近日中國民主法制出版社馬上就出版發行了。為了提供進門之便，又待深入之需，《老子百姓讀本》中除了自己的解說外，還特地留意引進古今的或經典的、或重要的解讀，以開拓《老子》解讀的視野，還可以作深入地探究。另外可以和先前出版的《老子與百姓生活》、《再說老子與百姓生活》互補，前兩書均從今人現世生活出發，後一書多選擇古代的經典例證來闡述，以循老子之所說「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14章）。　　「執古御今」，就是始終生機勃勃的一句警策之言。執古代《老子》之經典，以御當今之人生，也許就會演繹出無數的美妙人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