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總理到元首,希特勒的野心昭然若揭

卓別林的電影《大獨裁者》劇照

1933年2月3日,成為德國總理四天後,在慶祝外交部長康斯坦丁·馮·諾伊拉特60歲生日的晚餐會上,希特勒首次會見了他的軍隊的高級將領。雙方都想摸清對方的底。希特勒以十分得體的語調講了大約一個半小時的話,將軍們也以得體的姿態洗耳恭聽。他說,他在寫作《我的奮鬥》(10年前在服刑期間口述的一部體現自己世界觀的回憶錄)的時候就已經說過,德國必須要在東方有生存空間,而且必須準備用武力來取得它。為此,現在就應當著手國防軍的建設。他發誓要重振德國軍事力量,並且將整個國家「緊密團結在一起」。

不過,在那天晚上的大部分時間裡,這位前下士和他的將軍們在一起時看上去有點拘束,畢竟這些人不是出身於容克貴族,就是軍人世家的後裔,身上深深地打著自豪感和優越感的烙印,他們對希特勒這個出身低微的狂妄的暴發戶總不免投以幾分不屑的眼光。希特勒的話使在座的軍官們與其說是振奮,倒不如說是驚訝。但是,這些將領並不反對希特勒,他的那些擴充軍隊、振興德國之類的響亮口號,他們也不能不無所動,甚至抱有一定的幻想。他的書被認為只是「一種宣傳」。最重要的,也許是他已重新喚起了德國人民對國家的信心和使命感。只要他能繼續給德國帶來安定,他們對他還是準備採取容忍的態度。

1934年2月,希特勒在柏林國家歌劇院外歡迎興登堡總統參加某次紀念儀式。當時興登堡和他的那些保守派官僚還認為能控制住希特勒,但結果正好相反。

而希特勒也不信任這些將軍。他已經意識到他們之所以擁護他,只是想利用他為他們自己的目的服務。既然這個保守的貴族和軍官階層很難被爭取過來,那麼他本能地就認定他們對自己的絕對權力無論如何都是個永久性的威脅,因而把他們看作是心腹之患,處心積慮地想要把他們緊緊地控制住,或者徹底消滅掉。但是,至少目前,在表面上,希特勒還是尊重他們的,而且忙著恢復他們的軍旗、樂隊以及禮儀和特權。只有少數比較正直、進步和開明的德國軍官的內心出現不安,他們擔心這個「瘋子」對外的野心圖謀、對內的違法亂紀的舉動以及製造恐怖的駭人伎倆,會給德國人帶來災難,把德國推上走向滅亡的道路。

此時希特勒還沒有最後掌握軍政實權,有幾個人準備向他提出挑戰,陸軍總參謀長路德維希·貝克就是其中的一位。從出身來說,貝克將軍既非容克貴族,也不是軍人世家。這位將軍身材修長,舉止儒雅,才智出眾,外表和氣質都顯示出他更像是個善於思考的哲學家,或者知識淵博的學者,而不大像職業軍官。他為人處事十分機智、圓滑,長於辭令,特別善於調和爭端,做到不傷雙方感情,不使任何一方有所難堪。貝克將軍還是個保守的民族主義者,不信任他的新主子。他與希特勒在1934年6月底就從根本上發生了衝突。

成為德國總理的首日,希特勒站在總理府一扇打開的窗戶前,向歡天喜地朝他狂熱歡呼的支持者們敬禮致意。

自從德國開始秘密重整軍備以來,貝克被任命為陸軍總參謀長,並擢升為上將。對於這一次晉陞,他在給朋友的信中訴說了自己內心的煩惱:「說實在的,我是被迫接受這個榮譽的,我是違心的。」1934年6月29日同希特勒會面時,貝克對他說,他接受高位的目的,不是要建立一支征服別國的軍隊,而是要建立一支能保衛國家的軍隊。希特勒用威脅的口吻反駁了他的話:「將軍,軍隊存在的目的不是準備打仗,就不可能建立起一支具有存在價值的軍隊。為著和平而準備的軍隊是不存在的。軍隊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贏得戰爭。」在離開之前,貝克預言性地提醒希特勒說,新的戰爭將成為多條戰線上的衝突,德國也將滅亡。

貝克返回了位於班德勒大街13-14號的國防部大樓,在那裡他接到和他同一天成為國防軍保衛部(情報偵查和反間諜機關)負責人的威廉·卡納里斯海軍少將打來的電話。後者警告他,有消息說,希特勒正在著手清洗,消除所有反對他的政權的人,被監視的人中就有他們的老同事、前任總理庫特·馮·施萊徹爾將軍。貝克知道他必須迅速行動,於是派了一位朋友前去警告施萊徹爾他即將面臨的危險。這位朋友正好要動身去日本,他願意帶施萊徹爾同行。然而,施萊徹爾卻不以為意,表示拒絕,「因為他不願意開小差」。第二天中午12點剛過,施萊徹爾就被蓋世太保擊斃於自家別墅書房的寫字檯前。那天和其後的幾天,還有不少希特勒認為對他掌權有威脅的人都被暗殺。

國防軍一直不滿衝鋒隊過火的暴力行為,希望除掉他們,但又不想直接參与,而使自身名譽受損,便為黨衛隊提供槍支彈藥和交通工具。可希特勒不光殺死了羅姆和他的部下,還謀殺了其他所謂國家敵人的無辜的人,包括施萊徹爾這樣的軍界元老。可以想像,這很有可能會招致國防軍採取對抗措施,這種擔心使希特勒不免膽寒。然而,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軍隊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一些高級軍官只不過提出抗議而已。這是一個無可挽回的錯誤!他們沒有想到,希特勒總有一天也會像對待衝鋒隊長們那樣對付他們。

黨衛隊特別機動部隊的成軍式。起初大部分時間用在檢閱以及擔當元首的侍衛上,到後來逐步發展成一支殘忍高效的作戰部隊。

已退役的前陸軍總司令庫特·馮·哈默施泰因·埃克沃德男爵和埃爾溫·馮·維茨勒本將軍認為暗殺施萊徹爾是對軍人無可原諒的侮辱,激起了他們無比的憤慨,不懈地試圖要求為施萊徹爾恢複名譽。希特勒不得已,只好扯了個謊,說將軍是被誤殺的。貝克和新任命為卡納里斯副手的漢斯·奧斯特上校參加了為施萊徹爾送葬的行列。他們穿著全副軍裝,拿著放著已故將軍獲得的勳章的緋紅色座墊,跟在佩戴黑色榮譽標誌的黑馬和殯車後面到火葬場。興登堡總統也要求法院對施萊徹爾被槍殺一事進行調查。希特勒應允了一切,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位老頭兒已經活不了幾天了。

1934年春,興登堡病重,回到他東普魯士的莊園養病。到了夏天,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壞。這年8月2日上午9點,他終於逝世了,享年87歲。貝克和其他的將軍悲痛萬分,忙著安排和舉行葬禮,施萊徹爾的事被放在了一邊。當全軍和全國還在哀悼他們的老元帥時,希特勒卻在策劃一場「政變」。興登堡去世的前一天,希特勒擅自宣布了一項內閣特別法令。他無視憲法的規定,以內閣總理的身份繼任了總統的職位,接手了領導國家和武裝部隊總司令的最高權力。總統的職銜被取消,其職務與總理合併。希特勒的新頭銜將是「國家元首」,用他自己的話來說,「總統」一詞顯得「太民主化了」。

老總統死後的第二天,希特勒又對國防軍發動了一場突然襲擊。他迫不及待地要軍隊全體官兵對他個人而非對德國或對憲法宣誓效忠。德國各地的國防軍都舉行了類似的儀式,軍官和普通士兵一手握著國旗,一手拿著聖經,背誦著誓言:「我在上帝面前作此神聖的宣誓:我將無條件服從德國國家和人民的元首、武裝部隊最高統帥阿道夫·希特勒,作為一個勇敢的軍人,願意在任何時候為踐行此誓言不惜犧牲我的生命。」

1934年8月,國防軍全體官兵按照希特勒的命令向其個人宣誓效忠,而6個月前,國防軍已在軍裝右胸及軍帽上加上了象徵國家復興的鷹徽和納粹卐標記。

貝克將軍也背誦了同樣的誓言。儀式結束以後,他大踏步地向僻靜的街道走去,並悄悄地跟他的同伴說:「今天是我一生中最悲慘的日子。……這是決定命運的時刻。(這個誓言)意味著身體和精神上的自殺。」再走幾步,貝克又停下來說:「他給我們來了個措手不及。我們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全新的誓言。」後來,貝克將軍頭腦逐漸清醒後常常抱怨自己,當時為什麼就不能拒絕宣誓,一走了之?不僅他沒有這樣做,也沒有任何人這樣做。在那個時刻之前他們還能拋棄希特勒,而自此以後國防軍就將自己與這位元首捆綁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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