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格的救贖者(保羅·華許)

　　道成了肉身，住在我們中間。——約翰福音1:14

　　神設立耶穌作挽回祭，是憑著耶穌的血，借著人的信。——羅馬書3:25

　　我們現在要把注意力轉向更加深入的學習，認識基督如何為我們作了挽回祭。在此之前，我們要先思考一個問題：人需要具備什麼資格才能作挽回祭？明白了這點，可以幫助我們進一步認識基督。簡單地說，人的犧牲是毫無意義的，除非捨命的人確實有資格作挽回祭。換句話說，這個行為的價值取決於這個人的品格。多數福音派信徒在講基督十字架的時候，非常強調基督「做了什麼」，這無可厚非，但我們常常不夠重視基督「是誰」。耶穌既是上帝又是人，既是無可指責的（無罪的）又是無限寶貴的。假如耶穌達不到作救主的資格，那他即便替我們捨命也一事無成。然而，我們應當明白他真是合格的，並且是超乎我們所想。因此，耶穌完全有資格獻上自己作贖罪祭，作世人的救主，他的資格是獨一無二的。（約翰福音4:42；約翰一書4:14）

　　一個警告

　　當我們論述耶穌基督的位格時，必須要十分小心。上帝道成肉身的奧秘，我們不能完全明白；基督神性和人性在救贖工作中的確切作用，我們也不能完全掌握。使徒保羅寫道，「大哉，敬虔的奧秘！無人不以為然。就是上帝在肉身顯現，被聖靈稱義，被天使看見，被傳於外邦，被世人信服，被接在榮耀里。」（提摩太前書3:16）

　　在教會歷史上，關於耶穌基督的神性和人性之間的關係，一直有許多異端。這些異端要麼想否認基督的神性，要麼想否認基督的人性，由此生出許多假教導。然而，還有一些錯誤的教導出自真基督徒，他們的問題在於過於自信，想憑自己的聰明把這個複雜的奧秘解釋清楚，他們不願意給上帝留一點神秘的空間。因此，我們說話寫作都要十分謹慎。在這個問題上，要寧缺毋濫，寧可把許多事歸入奧秘的範疇，也不要試圖用人的智慧消除所有奧秘。正如摩西所警告我們的:「隱秘的事是屬耶和華我們上帝的，惟有明顯的事，是永遠屬我們和我們子孫的，好叫我們遵行這律法上的一切話。」（申命記29:29）

　　神人二性與救贖大工

　　聖經一直見證說，惟有上帝是救主，他不與任何人分享自己榮耀的神聖特權。上帝借先知以賽亞的口說，「惟有我是耶和華，除我以外沒有救主。」（以賽亞書43:11；另見何西阿書13:4）即便在這個世俗主義的時代，世界上也充斥著各種神靈，人人都想扮演救世主。然而，聖經反對這種神靈和救主自助餐的潮流，堅定地宣告：救贖的工作單單屬於上帝，就是創造天地的獨一真神。正如先知約拿在大魚腹中所說，「救恩出於耶和華。」（約拿書2:9）因此，把拯救的工作或「救主」的頭銜歸於任何人，都是大大褻瀆上帝。

　　可是，這個聖經真理提出一個問題，難倒了思考新約「關於耶穌基督位格和工作的主張」的人。既然救恩是唯獨屬於上帝的工作，而且聖經反覆說耶穌是救主，那麼結論就是：既然耶穌是救主，那他就必定——在最嚴格意義上——是上帝。否則就不是救主。

　　有些人否認基督的神性，卻說耶穌的死可以造福世人，自己也從中受益，得到了道德上的洗滌。這種人是自相矛盾。假如耶穌不是上帝，就不能救人。然而，如果耶穌是真神，那麼，以賽亞所說「除耶和華以外，沒有救主」和彼得所說「除耶穌以外，別無拯救」，這兩句就不互相矛盾了。（使徒行傳4：12）這樣，以賽亞就能向地極的人發出警戒，單單歸向上帝，才能得救；使徒保羅也能向眾人發出呼籲：「凡求告主名的，就必得救。」（以賽亞書45:22；羅馬書10:13）

　　基督要當世人的救主，就必須是上帝，同樣，上帝的公義必然要求罪在人裡面得到懲罰，因為罪行是在人裡面犯下的。因此，犧牲的必須是一個人。既然是人觸犯了上帝的律法，那麼死的也必須是人。正如上帝借著先知以西結所說，「犯罪的，他必死亡」。（以西結書18:4）因為，一個靈魂要免於上帝正義的審判，就需要另一個具有與之相同本質的靈魂替前者而死。希伯來書作者說，公牛和山羊的血斷不能除人的罪，因為人性高於牲畜。這句話證明了這個真理。（希伯來書10:4）只有一個真正屬於亞當族類的人，才能替別人贖罪。

　　聖經告訴我們，拿撒勒人耶穌就是「那人」。希伯來書作者告訴我們，他既來救拔亞伯拉罕的後裔，所以他凡事該與他的弟兄相同；兒女既同有血肉之體，他也照樣親自成了血肉之體。（希伯來書2:14-17）因此，當使徒保羅說基督是上帝和人中間唯一中保的時候，他說基督就是「那人」。（ 提摩太前書2:5，中文和合本省略「人」字。）基督要作百姓的救主，就必須道成肉身，住在我們中間，並且他本有上帝的形像，「成了人的樣式」。（約翰福音1:1，14；腓立比書2:6-8）彼拉多的名言「你們看這個人」提醒我們：耶穌基督正是那人！（約翰福音19:5）

　　神人二性與上帝的忿怒

　　根據聖經，上帝的忿恨和烈怒是人無法想像的。（詩篇90:11）耶和華一發怒，大地震動；他一惱恨，列國都擔當不起。（耶利米書10:10）所以，連那些最強大的人，有一天也要向山和岩石哀求，倒在他們身上，把他們藏起來，躲避上帝的忿怒。（啟示錄6:16）凡是見過上帝的詩篇作者和先知，無不懼怕上帝烈怒的毀滅力量。他們看見上帝發怒，問道，「你怒氣一發，誰能在你面前站得住呢？」（詩篇76:7）「他發忿恨，誰能立得住呢？他發烈怒，誰能當得起呢？」（那鴻書1：6）他們找不出答案，只好說，「惟獨你是可畏的。」（詩篇76:7）

　　我們既然知道上帝的忿怒多麼可怕，就曉得一點：假如拿撒勒人耶穌不過是一個人或被造物，他就不可能承受上帝向罪人所發的忿怒。然而，基督能夠承受到底並且得勝，正是因為他是道成肉身的上帝，靠他全能的神性保守了自己。《威斯敏斯特大教理問答》告訴我們：「第38問：為何這位中保必須是上帝？答：這位中保必須是上帝，好保守人類，免得人類落在上帝無窮忿怒與死亡權勢之下。」既然曉得上帝大能的忿怒，我們就必須承認「基督有完全的神性」這一真理，但我們也必須十分謹慎，不要否認或降低了另一個同樣重要的真理：基督是作為人承受了全能上帝的忿怒。我們必須謹慎地維護基督的人性：在髑髏地的十字架上，上帝真實的忿怒落在一個真實的人身上，讓他承受了真實的說不出的痛苦。儘管基督的神性保守他，但神性並非一個保護罩，使他不用承受上帝所傾倒的忿怒。他「親身」忍受（彼得前書2:24）了上帝十足的忿怒，他所受的痛苦足以滿足上帝公義要求並在上帝和百姓之間實現和平。因此，他真是一個「多受痛苦,常經憂患」的人。（以賽亞書53:3）

　　神人二性與基督犧牲的價值

　　懷疑者常問，「一個人在十字架上受了一會苦，怎能為許多人贖罪，救他們脫離永遠的刑罰呢？一個人的生命怎能滿足上帝對這麼多人的公義要求呢？」

　　聖經最美好最寶貴的一個教義能夠回答這些問題：上帝兒子具有無限的價值，並且他完全順服了律法的要求。被釘死在髑髏地十字架上的人是上帝，並且他所舍的生命具有無限的價值。這位掛在木頭上的是一個完人，他完全順服了上帝的律法，這種完全的順服讓他的犧牲具有功德，可以將完美的義歸算到百姓的身上。因此，當懷疑者問我們，「一人怎能替多人償債」，我們就指向耶穌基督：他能救贖無數人，是因為他作為上帝，本身具有無限的價值；而他作為人，完美地順服了律法。

　　關於耶穌基督的神性，我們必須再次強調，他在最嚴格、最充分的意義上是上帝。並且，正因為基督有完全的神性，所以他的人格無限尊貴，他的犧牲具有無限的價值。偉大的日內瓦改教家圖瑞金（Francis Turretin）精彩地說明了這個真理：「儘管金錢在國王手裡並不比在囚犯手裡更有價值，但國王的腦袋和性命顯然比農奴貴重（正如大衛王一人的命強過以色列萬人——撒下18:3）。同樣，基督一人的價值超過眾人的總和。基督人格的無限尊貴吞沒並吸收了我們所當受的無限刑罰。約翰，牛頓說：

　　假如彌賽亞只是一個無罪的完人，那麼，儘管他完全順服了上帝的旨意，這也只夠他自己用的。最美好最尊貴的被造物也不能超越上帝為被造世界所設定的規律。作為被造物，他永遠有責任用自己的一切來服侍上帝，他的責任永遠等同於他的能力，他順服的功勞總是有限的。如果順服的工作要蒙上帝悅納，且夠眾人支取千百萬年之久，叫一切願意求告的人都白白受惠，那麼，這個順服的工作就必須與無限的神性相連，才能不受上述限制。

　　我們又要問，「僅僅一個人的生命怎能滿足上帝對眾人的公義要求？」因為他是真神，他一人的生命比眾人加起來更寶貴！想像整個被造世界被置於天平的一端，山脈和丘陵、沙子和恆星、老鼠和人類，過去的和將來的，再想像基督把腳踏上天平的另一端：天平會立刻朝基督那邊傾斜，因為他的價值遠超別的一切的總和，是不可限量的。

　　假如真有一個無罪的人或一位無可指責的天使願意犧牲自己，那他的死也不能贖我們的罪。假如數不盡的眾天使全都願意把自己的生命獻上，掛在那木頭上，他們的犧牲也不足以償債，滿足不了上帝的要求。我們得救所需要的祭，必須具有無限的價值，而「我們至大的上帝和救主耶穌基督」就具有這種價值。（提多書2:13）我們得贖，不是憑著能壞的金銀等物，乃是憑無瑕疵無玷污的羔羊之血，基督的寶血，上帝自己的寶血！（彼得前書1:18-19；使徒行傳20:28）

　　我們已經證明，基督必須具有完全的神性，他的人格才有無限的價值，他的犧牲才有無限的功德；現在，我們必須十分小心，不要忽略了另一個同樣重要的真理：基督是完全的人，他完全順服上帝的律法，所以他能夠為百姓的罪而死，將完全的義歸算於他們。第一，我們必須明白，這個替別人的罪而死的人，自己必須是完全人，是無罪之人。否則，他自己就會喪命，因自己的惡行而受死亡的咒詛和永遠的刑罰。因此，是基督積極的順服（完全順服上帝的律法）讓他消極的順服（獻上自己作贖罪祭）成為蒙上帝悅納的祭。簡而言之，罪人不能獻上自己的生命為別人贖罪，他必死於自己的罪。因為耶穌基督是無罪的，所以他能白白獻上自己，替百姓犧牲，為他們贖罪。（希伯來書4：15）

　　第二，我們必須明白，人得救不僅需要清除罪債，而且需要歸算之義。一個人要與上帝和好，他就不能僅僅被赦免了事——他還必須在上帝面前稱義。大衛在詩篇里清楚地說明了這個真理，他回答了一個困擾人類千年的問題，「誰能登耶和華的山、誰能站在他的聖所」：「就是手潔心清，不向虛妄，起誓不懷詭詐的人。」（詩篇24:4）

　　要進入上帝的同在，最要緊的是「義」——絕對服從上帝的律法，完全順服，不論是心裡的意念還是表面的行為，都要絲毫不差。

　　這個真理成了罪人無法逾越的障礙。聖經清楚地見證說，沒有一個義人，都是犯罪的，我們在道德上不斷失敗，根本不可能通過遵守律法而成為義。（羅馬書3:10，20-23；加拉太書2：16）簡而言之，我們完全是不義的被造物，在道德上徹底破產，根本不配站在上帝面前。我們沒有力量，也沒有指望。（羅馬書5:6；以弗所書2:12）

　　福音的好消息是：拿撒勒人耶穌在上帝面前活出了完全的義。他的每個意念、話語和行為都符合上帝的旨意，沒有絲毫偏離。他一生的每一刻，都盡心、盡性、盡意、儘力愛主他的上帝。（馬可福音12:30）凡他所做的，連吃喝這樣的小事，都向上帝的榮耀而行。（哥林多前書10:31）因此，父為他作見證，說「這是我的愛子，我所喜悅的。」（馬太福音3:17；17:5）

　　我們必須明白，基督不僅為百姓而死，而且也為他們活出了完全的生命。這個生命被歸算於一切信他的人。所以，耶穌完全的義就算在一切信他的人帳上。（羅馬書4:22-24；5:1）因此，使徒保羅說我們「在他裡面成為上帝的義」。（哥林多後書5:21）保羅這樣解釋說：「但如今上帝的義在律法以外已經顯明出來，有律法和先知為證。就是上帝的義，因信耶穌基督，加給一切相信的人，並沒有分別。」（羅馬書3:21-22）

　　歸算，這美好的教義表明了第一個亞當和最後一個亞當之間的關係。（聖經說亞當和基督是第一個和第二個亞當。見羅馬書5:14和哥林多前書15:45。）第一個亞當是人類的元首。在伊甸園裡，他的墮落導致自己和他的後裔都被定罪。因此，使徒保羅總結說，「因一次的過犯，眾人都被定罪」，「並且因一人的過犯，眾人都死了」。（羅馬書5：15-19）與之類似但更偉大的是：第二個亞當，耶穌基督，作為屬他的百姓的元首，不僅為他們而死，也為他們而活，好叫他完全的順服歸算於他們，只要憑信心就可以白白領受。因此，使徒保羅說，因一人的順從，眾人也成為義了。（羅馬書5:19）

　　基督必須是上帝，因他的神性，他的犧牲才具有無限的價值。同樣，基督必須是人，這樣，他才能在活出完全的順服又替罪人而死之後，將他的義歸算給一切信他的人。

　　神人二性和合格的中保

　　韋氏詞典把「中保」定義為「有資格和能力在兩方之間進行調停，促進雙方和解或相互理解的人」。要成為上帝和人之間的中保，拿撒勒人耶穌就必須既是上帝，又是人。他必須有真人性，才能與人按手，使人得救，安慰人。他必須有真神性，才能與上帝按手，與上帝相交——被造物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而不滅亡呢？從聖經里，我們知道，連最強大的撒拉弗也不敢伸手去碰上帝，上帝是烈火，住在不能靠近的光里。（希伯來書12:29；提摩太前書6:16）撒拉弗得低頭遮臉才敢在上帝面前站立。（以賽亞書6:2-3）這進一步證明，儘管我們的中保必須是人，但也必須大過天使和一切被造物。他必須是上帝，才能替我們與上帝溝通。

　　拿撒勒人耶穌滿足了所有要求。他也和我們一樣親自成了血肉之體，所以他稱我們為弟兄，也不以為恥。（希伯來書2:11，14）「因我們的大祭司並非不能體恤我們的軟弱。他也曾凡事受過試探，與我們一樣，只是他沒有犯罪。」（希伯來書4：15）而且，他是上帝的兒子，這樣聖潔、無邪惡、無玷污、遠離罪人、高過諸天。（希伯來書7:26）他洗凈了人的罪，就坐在高天至大者的右邊。（希伯來書1:3）他代替我們，升入高天，與那全能者按手。（希伯來書4:14）

　　關於基督這個人，幾頁紙的描述還不及峻岭之麓。然而，我說這些的目的是督促牧師和平信徒繼續探索基督的榮耀，讓更多人通過聽福音認識基督。我們得救，不僅是靠基督為我們所成就的事，而且是靠他的身份——他過去是、現在是、將來永遠是上帝；這點，我們必須珍藏在心，永誌不忘！

　　（選自作者著《福音的大能和信息》，改革宗經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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