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漫畫家 ：最愛拿總統開涮 ——博客天下

2011-08-03 11:11:25|分類： 時政現場 |標籤： |字型大小大中小訂閱

【編者按】：你喜歡哪屆政府？「對不起，沒有」；你喜歡哪個總統候選人？「對不起，也沒有」；你喜歡哪任總統？「對不起，更是沒有」。

「對美國政治有真知灼見的，是《紐約客》的漫畫家們，而不是那些信口雌黃的電視談話名流、權威和輿論導向者。」美國幽默大師威廉·巴克利說。 翻看美國各大主要報刊，不管是《紐約客》《國家》這樣的諷刺型雜誌，還是《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這類的綜合性報紙，你總能看到政治漫畫的身影。 這種在18世紀初的歐洲出現的媒體評論形式，一傳到美國就迅速成為反映輿論向背的一面鏡子。抨擊、批判、戲謔是其諷刺時政的主要手段，而戰爭、選舉、醜聞、政客的伎倆和騙子的把戲是政治漫畫的調侃作料。

如果你問一個美國的政治漫畫家，你喜歡哪屆政府？「對不起，沒有」；如果你問他，你喜歡哪個總統候選人？「對不起，也沒有」；如果你再問他，你喜歡哪任總統？ 「對不起，更是沒有」。 美國的漫畫家只會有一個回答：漫畫家的責任就是不要喜歡上任何人。 從某種意義上講，一個好的政治漫畫家並不需要特殊的培訓，但一定要有批判精神，溫和善意的漫畫不是好漫畫。在美國，政治漫畫家的炮筒永遠對準政府，對準當權者。 「沒有什麼比取笑美國政府更讓我高興的了」，漫畫家這樣的職業原則讓人們稱他們為「美國的良心」。

2010年9月，美國政治漫畫家康拉德去世。這個畫了60年漫畫的老人曾3次獲得普利策評論性漫畫獎（即政治漫畫）。在美國人的心中，「康拉德的名字可以戰勝人們心中的恐懼」，哪裡有腐敗、貪婪或是虛偽，哪裡就會有康拉德的漫畫出現。 康拉德最喜歡的靶子是尼克松，抨擊尼克松一直是他最樂此不疲的事。他稱尼克松是個狡猾的壞蛋，畫下尼克松將自己釘上十字架來諷刺著名的水門醜聞。儘管康拉德因此登上了尼克松列出的「敵人名單」，他卻一直以此為傲。一位紀錄片編輯曾這樣評價康拉德：他勾勒出的每一根線條，都讓當政者感到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尼克松之後的歷任總統，康拉德一個也沒有放過，小布希的出現讓他再次憤怒而興奮。 伊拉克戰爭讓小布希備受爭議，康拉德公開抨擊小布希「與尼克松是一路貨」，並畫下有關小布希最有名的漫畫—小布希在上坡道上吃力地推著一塊寫著「伊拉克」的巨石。 一般政治漫畫家都是無黨派人士，可康拉德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民主黨員。但當民主黨政府的行為讓他憤怒時，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向自己的同黨開火。比如當吉米·卡特在《花花公子》上承認自己「心中也有渴望」後，康拉德畫了張漫畫，卡特正在意淫脫去自由女神像的衣服。對自己的漫畫，康拉德一直堅持攻擊一切的原則。「我自己決定誰對誰錯，以此為立場。」他這樣告訴媒體。 在康拉德最為活躍的20世紀五六十年代，也是美國政治漫畫最大膽、最潑辣、最尖銳和最不恭的時代，那撥漫畫家無不極盡批判和諷刺之能事。 在抗議麥肯錫迫害共和黨人的鬥爭中，漫畫家赫布洛克在一幅漫畫中發明了「麥肯錫主義」一詞。畫面上，一頭「共和象」很不情願地被推上「麥肯錫主義」的平台。

1960年代中期，美國出現反越戰高潮，主戰的約翰遜總統被描摹為戰爭販子。自由派發起「倒約翰遜」運動，成功阻止了約翰遜再度競選。其中，漫畫家大衛·勒文功不可沒。當時的約翰遜總統正因疝氣入院開刀。那是個小手術，不久便出院了。約翰遜在出院後的記者招待會上，向記者報告他的健康情況。一名女記者問他開刀經過，他便一手撩起襯衫，露出腹部的一大塊白色肥肉，指出自己開刀後的疤痕。 畫面在電視上播出後，一些觀眾覺得總統自鳴得意的態度未免有點拿肉麻當有趣。勒文在為《紐約書評》作的那幅漫畫中將疤痕畫成越南地圖的形狀，令約翰遜哭笑不得，卻極好地表達了普遍的反戰情緒，也令約翰遜的形象嚴重受損。 2009年，勒文在去世前的一次訪談中說：「這個世界就像一場木偶戲，太多人就像木偶，他們身上的線被少數人操縱著。我想說，政治諷刺畫也許能挽救這個國家，不讓它墮入地獄。」

2003年4月7日，《西雅圖郵訊報》的漫畫家大衛·霍西因為「展示了獨特的風格和幽默感」而獲得普利策評論性漫畫獎。 得知獲獎消息後，紅頭髮的霍西對同事們開玩笑說：「如果小布希不是美國總統，我不可能得到這項獎。」他得獎靠的是2002年的漫畫，大部分都是拿小布希開涮。 被挖苦最慘的還有柯林頓，這個出軌的總統在忙著解釋和萊溫斯基的戀情時，不但要面對獨立檢察官斯塔爾的狂轟濫炸，大小漫畫家也沒放過他。先是被一群共和黨的大象們放到鍋里煮著吃，接著連自由女神像手上的《獨立宣言》都變成了《斯塔爾報告》，這種能夠把國家領袖掘地三尺的作風，絕對是政治漫畫的典型特徵。 當一個猛料不斷的總統卸任時，許多美國漫畫家都會傷心不已。美國總統小布希的任期在剩大約半年的時候，就帶走了很多漫畫家們的歡樂。不過也不用擔心，新的總統參選人中，總有一款適合被惡搞。小布希之後，漫畫家們又相中了希拉里。 由於人們對希拉里知根知底，她一有失誤就會被抓住辮子。例如，漫畫家卡格爾有一幅嘲笑希拉里「經驗豐富」的作品，他把她的每一個經歷都畫成一枚勳章，包括一顆破碎的心、善於投資的能力、對柯林頓不離不棄、不會烤曲奇餅、所謂的「躲過子彈襲擊」的經歷等等。 此外，卡格爾還畫了一幅畫，嘲笑希拉里和奧巴馬就好像小孩子吵架，互相攻擊，但卻沒有在政見上進行充分的闡釋。畫中的兒童版希拉里和奧巴馬正在用泥巴相互攻擊。

對一個政治漫畫家來說，沒有比嬉笑怒罵、入木三分地把政治明星們涮上一把、天下事幽它一默更為暢快的事了，只是有時，玩笑也有開大的時候。 2003年7月20日，《洛杉磯時報》的社論版漫畫主筆拉米萊茲發表了一幅槍決小布希的漫畫：在一群以伊拉克為標誌的中東建築物式樣背景下，一個高個男子，手持槍，對準小布希，準備槍決。男子的背後寫著「政治」一詞。 漫畫刊載的第二天，拉米萊茲就接到了美國特勤局的電話。老頭還以為是開玩笑，惡作劇地答應下來。直到特勤局找到他的報社，方才明白，這可不是笑話。特勤局說得很清楚：會對任何威脅總統安全的行為採取措施，當然也包括這個「膽大」的漫畫家。 拉米萊茲也不能全怪特勤局，畢竟9·11以後的美國情報部門神經都極為脆弱。儘管事情解釋清楚了，但拉米萊茲的心中仍不好受，在他後來的漫畫中，一個畫著「特勤局」標誌的大炮指著自己的頭，寓意「是不是有點過頭」？只不過「過頭」的是特勤局還是自己，拉米萊茲拒絕評論。

1968年，台灣作家柏楊因在漫畫「大力水手」的翻譯中，把Fellow(夥伴們)譯為「軍民同胞們」。翻譯的語氣與台灣的當權者蔣介石一樣，於是被以「侮辱元首」「打擊領導中心」等罪，判處死刑，最後坐了9年牢，一直到1977年「愚人節」才被放出。 還有被譽為台灣第一政治漫畫家的黃永楠，在他一張政治漫畫發表後，也曾接到「柏楊因漫畫被關」的警告。 但在政治漫畫盛行的美國，因畫獲罪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2009年2月18日，《紐約郵報》刊登了一幅漫畫。漫畫中有三個「動物」：兩個白人警察，一隻黑猩猩。其中一個警察雙手持槍，槍冒著煙，他面前的黑猩猩被槍殺倒地死亡，血濺街道，另一位警察則在一旁說：「他們要找另外的人來寫下一個刺激經濟方案了」。這幅漫畫刊登後立刻引起軒然大波，因為就在2月17日，奧巴馬簽署了經濟刺激方案。 批評人士認為這幅漫畫帶有明顯種族歧視意味，更有一些人認為這幅畫是在暗示奧巴馬應該被暗殺。 抗議歸抗議，畢竟政治漫畫是屬於評論的一種，既是評論，就沒有所謂的對評論、錯評論或好評論、壞評論之分，都屬於漫畫家的意見表達，符合合理評論原則，也都在言論自由的保障範圍之內。 何況，美國的總統和軍政要員成為漫畫對象是司空見慣的事。已故漫畫家赫布洛克筆下尼克松總統有個高翹的大鼻子，就像說謊的木偶匹諾曹。卡格爾筆下的希拉里常被畫成剛陽不遜男子，而賴斯國務卿總是一副對小布希唯命是從的模樣。 只要漫畫沒有逾越法律和道德習俗的界線，誰也不能憑藉手中的權力對漫畫作者或刊登者施以報復。 有這樣一個案例最能說明問題。1970年，因為一個叫錢德勒的漫畫家把市長畫成了「精神有毛病」的樣子，市長約蒂向加州法院起訴了錢德勒，而法院的最終判決是：錢德勒無罪。 法院認為：漫畫「是一種誇張手法，它只是強烈地表示了這樣一種看法，那就是約蒂市長一心想陞官的做法十分愚蠢荒謬」。 前任總統小布希整天被人畫成一個細長腦袋、兩隻碩大的招風耳的「傻瓜」模樣，也沒見小布希狀告過哪個漫畫家。藝術史教授勞塞說，漫畫是一種歷史悠久的「政治話語」。這種話語與小說、詩歌一類話語不同，只能存在於寬容、民主的社會環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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