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榆錢、槐花:鄉村的小青和白娘子

  2016-04-03 愛情詩經  ··························································  @我一直覺得,那青青的榆錢兒、潔白的槐花,就像小青和白娘子,是鄉村的精靈,為質樸的村莊帶來了靈動之氣。更誘人的是,這「秀色」還真的「可餐」,榆錢兒窩窩、蒸槐花,都是讓人記掛的美食。  早春三月,天地俱生,萬物以榮。榆錢兒生清明前後,春風一起,嫩葉還在萌芽,眨眼的工夫,碧玉片般的榆錢兒先一簇簇串滿了梢頭。榆錢兒是榆樹的種子,圓圓的,小而輕盈,中心鼓起有籽,古人形容其「輕如蝶翅,小於錢樣」,故而得名。清代詩人郭誠《榆莢羹》詩曰:「自下鹽梅入碧鮮,榆風吹散晚廚煙。揀杯戲向山妻說,一箸真成食萬錢。」唐代詩人岑參也有一首《戲問花門酒家翁》的詩很是有趣:「老人七十仍沽酒,千壺百瓮花門口。道傍榆英仍似錢,摘來沽酒君肯否?」  「陽春三月麥苗鮮,童子攜筐摘榆錢」,榆錢兒初生時,滿樹嫩綠,惹眼撩人。不管樹有多高,男孩子們都會光著腳丫子,猴子般「噌噌」爬上去,一個個叉開雙腿騎坐在樹杈上,先伸手擼一把塞到嘴裡嘗鮮,一邊吃一邊眉開眼笑地看著不會爬樹的在下面叫。樹下的或威脅或哀求,使盡各種手段,等到他們急得實在不行了,自個兒也吃夠了,「猴哥」們才心滿意足地將榆錢兒整枝整枝的折下來,丟給下面的小夥伴兒。  看到有人回憶童年時說榆錢兒甜甜的,很好吃,會一把把吃到飽。這是添加了時光的想像,其實生榆錢兒淡淡的沒啥味道,而「清新」一向也不是孩子們的菜,一般也就隨便嚼兩口,主要是好玩。至於榆錢兒飯、榆錢兒窩窩,倒確是調濟、點綴了農家單調的餐桌,程琳曾經唱過一首《采榆錢》的歌:「東家妞,西家娃,採回了榆錢過家家。一串串,一把把,童年時我也採過它……榆錢飯榆錢飯,嘗一口永遠不忘它。東家妞,西家娃,你們沒有嘗過它,村前綠,村後花,榆錢不再當飯茶。雖說不再當飯茶,味道卻還是不差,不信問奶奶,看她咋回答……」  榆錢兒飯我沒嘗過,榆錢兒窩窩吃過幾次,春天當季時下鄉玩,農村的親戚會做一些,嘗個新鮮。榆錢兒窩窩的做法很簡單,將榆錢兒從枝條上摘下,用清水洗凈,倒入玉米面、高梁面等雜麵,加少量水、鹽,揉搓後捏成窩窩,上鍋蒸熟即可。蒸的時間不宜過長,不然榆錢兒變黃,不好看也不好吃。  這榆錢兒窩窩一定要是粗糧雜麵才好吃,白面反而差些,吃時配上醋蒜汁或是辣椒醬,香辣適口。很多人喜歡舀一勺辣椒醬直接擱到窩頭那個眼兒里,從邊上掰一塊窩窩下來蘸著吃,或是從外面咬著吃,方便又美味。

  榆錢兒美麗又美味,舊時民間有「一樹榆錢半月糧」之說,饑荒之年,不只榆錢兒,榆樹葉都被一掃而空,甚至連榆樹皮也成了食物。據《爾雅》記載,「榆皮荒歲農人食之以當糧,不損人。嘉佑年中,過豐沛,人缺食,鄉民多食此」,這說的就是徐州地區的往事。  我小時候是極不喜歡榆樹的,因為它易生蟲,樹皮上常是一堆堆的蟲子,葉子也多被吃得像破網一樣。還有種像蠶一樣的蟲,會編織一個小袋子,把自己裹在裡面,然後從樹上吐根絲吊在半空,俗稱「弔死鬼」。這個小袋子極其結實且有韌性,像牛皮一樣,我們有時把它裁開,鑽兩個眼,當彈弓前麵包子彈的皮子用。  北京城到處可見榆樹,但紫禁城、北海、中南海、頤和園、太廟等處卻一棵也沒有,據說是因為有一次慈禧太后在南海太液湖遊玩,有個蟲子掉到了她脖子上,又癢又疼,太后大怒說小蟲子也敢欺負我,哪天我讓人把榆樹都刨了,把你們都餓死!雖然她並沒有真的傳旨,不過內務府為了消除後患,主動把中南海等老佛爺常出沒地方的榆樹都給連根刨了,改種其他品種。  榆木結實,「榆木疙瘩不開竅」就這意思,但因其生長緩慢,經濟價值不高,現在越來越少種,人們都改種梧桐或速生楊了。樹沒了,榆錢兒自然也就少見了,我已經好多年沒吃過了。

  五月槐花香。  槐樹開花比榆樹要晚兩個月,每年的入夏時節是槐花盛開時。別看槐樹平素不起眼,每至花期,串串潔白的槐花如碎玉般垂下,一樹繁花似雪,靜寂幽香,清秀素雅,整個村莊都浮動著淡淡的花香。  槐樹枝有刺,不像榆樹那麼容易爬,槐花開時,人們就用粗鐵絲擰成個鉤子,綁在長桿上,在樹下用鉤子鉤住槐花串,使勁一擰,一串槐花就掉下來。槐花一般沒人生吃,最常見的是蒸著吃,要選那種花朵將開未開的,全部開了就老了,不好吃了。槐花串上能有些嫩槐米就更好了,槐花未開的花蕾如米粒般形狀,所以稱為「槐米」。  把一串串鮮嫩的槐花捋到筐子里,洗乾淨,灑點鹽攪一下,拌勻,待殺出些水分來,倒入麵粉,再加點清水並用手攪拌,讓每朵花都沾滿麵粉,然後上鍋蒸。這時你可以抽空搗點蒜,加入鹽、醋、香油,等槐花蒸熟後,用大碗盛出,倒入醋蒜汁兒,拌勻即可。蒜味雖濃,不掩槐花之味,入口清香。

  多年前的鄉村,到處生長著老槐樹,鄉土,自然,吉祥,俗語有云——「門前一棵槐,招寶又進財」。古老的書院和碑林亦多見老槐,襯得出文化久遠的意味,也鎮得住文人的狂放氣。而我一向認為,像土地廟之類的場景,最好的就是配上一棵老槐樹,老槐滄桑內斂,能藏得住光陰和故事。《天仙配》中為董永和七仙女做媒的為什麼是個老槐樹精?這是有原因的,因為槐樹穩重,而絕不能是楊樹,那個水性。  據說在董永的老家,這棵老槐還健在(當然,也可能是它的後代),年輕人結婚時都要來拜拜,討個好彩。「村口老槐樹下土地廟前,不見不散」,這愛情,想想就有天長地久之感。

  光陰荏苒,歷史滄桑,老槐樹下既有七仙女的神話傳說,也有家族民族的血脈傳承。「問我祖先在何處,山西洪洞大槐樹」,數百年來,這首民謠在大江南北代代傳唱,說的是中國歷史上歷時最長的一次大遷徒。元末,因自然災害和戰亂不斷,人口銳減,明初,政府用了近50年時間,從人口稠密的晉南共移民18次,分別遷往北京、河北、河南、山東、安徽、江蘇、湖北、陝西、甘肅等地。遺民集散地就在洪洞縣北二公里,一棵「樹身數圍,蔭遮數畝」的漢槐下。  大槐樹既是大移民的見證者,也是移民們心中的老家,人們到了新的居住地點,大多要在院子里和大門口種上幾棵槐樹,以表對故鄉的思念之情。而今600多年過去了,當年的漢槐早已不存,而同根孳生其旁的第三代槐樹枝繁葉茂。槐鄉的後裔更是遍布全國,每年都有數十萬人前來尋根祭祖,大槐樹「祭祖堂」里供奉著所有從大槐樹下遷出去的姓氏牌位,有1200多個。

  說了這麼多,我想很多人可能會弄錯,認為咱們聊的就是平時最常見到的槐樹,其實這種上年頭的老槐樹是咱們國家原生的樹種,名為「國槐」,「指桑罵槐」說的就是它,國槐的花不能吃,只能觀賞。現在種植最多的槐樹是洋槐,原產於北美,直到光緒年間才從日本引入中國,至今不過百十年時間。  洋槐長得和國槐很像,所以得名,而且人們很快發現它的花不但看著漂亮,吃著也香,於是普遍種植。現在洋槐儼然成了「國槐」,在北方最為常見,人們說到槐樹一般指的都是洋槐。  說到這兒,又想起個好玩的事。因院有大槐樹,俞平伯乃名其書齋為「古槐書屋」。濃蔭匝地,蟬聲悠長,雅靜,清涼,每天在書房看著老槐樹心裡很爽,手下也出活兒,俞先生連寫三本書:《古槐記夢》、《古槐書屋詞》、《槐屋夢錄》。書也出了,情也抒了,一天老師周作人來了,看看書,再看看樹,告訴他兄弟你弄錯了,這是榆樹,不是槐樹。  我至今很不理解,俞先生您分不清樹皮樹葉也就罷了,榆錢兒、槐花您也弄錯?  本文來自騰訊新聞客戶端自媒體,不代表騰訊新聞的觀點和立場  點擊展開全文
推薦閱讀:

《還珠格格》重播,《新白娘子傳奇》翻拍,我們喜歡的男主角卻變成了渣男
白娘子小本票
別因為一個白娘子,就冤枉法海
【雷峰塔·最美白娘子】千古情 鳳凰影像作品
白娘子其實是男的

TAG:白娘子 | 鄉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