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門的水和衚衕--李俊玲

北京內城的衚衕大多是筆直的東西走向，這是因為元大都在建城時進行了嚴格的規劃，甚至連街道的寬度也有嚴格的規定：「大街二十四步寬，小街十二步寬」。而前門地區的街道布局沒有規劃的，多是沿舊河道或人行故道，由居民擇地而居，自行建築，逐漸形成了街道，所以這裡的衚衕曲折狹窄，相互交錯，很不整齊，而且它們的共同特點是衚衕走向從東南向西北傾斜，終點是前門。如長巷、草廠等衚衕就是依水而成，「一溜歪邪」的南北走向，這種衚衕肌理的形成，要感謝「三里河」。據《京城坊巷志稿》記：「……明史河渠志：言城南三里河無河源，正統間修城壕，恐雨多水溢，乃穿正陽門橋東南窪下地開壕口以泄之，始有三里河名。」《天府廣記》中也有相關的記載：「及勘得城南三里河至張家灣運河口，袤延六十餘里，舊無河源，正統間因修城壕，作壩蓄水，慮恐雨多水溢，故於正陽橋東南低洼處開通壕口，以泄其水，始有三里河名。自壕口三里至八里，始接運河舊渠。」這條河依著北京城北高南低的地勢，北起正陽門東護城河濠口，經西打磨廠，沿長巷頭條，過小橋到鮮魚口，沿長巷頭條南段，走蘆草園，經北橋彎一路拐著彎就過了三里河橋，這座三里河橋在2001曾挖出石橋舊基，為保護起見，已回填。

水成就了京城獨一無二的衚衕肌理，就連這些衚衕名稱也與水有著不解之緣。咱先說蘆草園，據文獻記載，這裡是三里河河身的主要部分，後成為蘆葦塘，蘆草園也就因此而得名。隨著三里河古河道的乾涸，蘆葦塘被填平，一些做皮貨和木廠生意的商家在這裡建房居住。在清光緒北京地圖上曾有東、北、中、南蘆草園，後來東蘆草園併到了薛家灣。在中蘆草園有一所吳越王錢氏宗祠，其建築保存良好，是區文物普查掛牌單位。緊挨著北蘆草園南邊有一條因編葦席的作坊集中於此而得名的大席衚衕。在明《京師五城坊巷衚衕集》中被稱為席兒衚衕。在它西北處有一條既窄又短的衚衕叫小席衚衕。緊接著蘆草園北的十條衚衕就是與鮮魚口一同被列為北京歷史文化保護街區的草廠衚衕了。它是因這裡原是宮中用草的堆積處而得名。草廠衚衕在明《京師五城坊巷衚衕集》被記為「羊坊草廠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條衚衕」。從一到九條的衚衕走向來看，都是平行的從東北向西南彎曲，這與長巷那四條衚衕自西北向東南的走向形成了和諧的對稱，有趣的是，它們彎曲的交匯點都集中到了蘆草園。蘆草園南是北橋灣衚衕，它是蘆草園與三里河橋的連接紐帶。清代後期，這條河道變成了街巷，是草廠等衚衕通往珠市口大街的必經之路，常年行人車輛川流不息。老字號正明齋糕點鋪就設於此。著名作家肖復興曾相當形象地形容這幾條衚衕：「如果說北橋灣像是一隻鳥的嘴巴，蘆草園就是鳥的脖頸，而長巷和草廠就是鳥左右伸展出的一對翅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