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維爾:《動物農場》第四部分

奧維爾:《動物農場》第四部分

2012年02月14日 19:04來源:鳳凰讀書 作者:奧維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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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復一年地流逝。四時更迭,歲月交替,很多壽命短促的動物都已死去。終於到了這樣一天,除了苜蓿,本傑明,烏鴉摩西和一些豬之外,已經沒有什麼動物還記得造反前的那個時代了。

  山羊穆瑞爾已經不在了。藍鈴花、傑西和品徹爾三條狗也都死了。瓊斯也告別了人世;他是死在本郡另一地區的一座酗酒流浪漢收容所里的。雪球已經被忘記了。拳擊手同樣也被忘記了,只除了少數幾個當年同他熟識的動物。苜蓿已經老了。她體形變得肥胖,關節僵硬,而且雙目總是淚水模糊。兩年前她就應該退休了,但事實上還從來沒有一個動物真的退休過。過去曾談論過把牧場一角撥出來當作超齡動物的憩息地,這件事早被擱在一邊了。拿破崙現在已經成了一隻體重三百多磅的大公豬。尖嗓也發了福,胖得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只有毛驢本傑明還同過去的樣子差不多,只不過鼻尖和嘴巴上的毛更加灰白了一點兒。從拳擊手死了以後,他的性格更加孤僻,一句話也不愛說。

  農場里的動物自然也增加了不少,只不過並沒有像早年預料得那麼多。很多動物雖然是在農場里出生的,但是對他們來說,過去那場造反只是口頭傳下來的一件模糊的往事。另外也有的動物是從外面買過來的,在到農場以前他們根本沒聽說過造反的事。除了苜蓿以外,農場現在還有三匹馬,個個健壯、勤奮,都是很好的同志。只不過這三匹馬都很愚笨。事實證明,他們中沒有一個能認識B以後的字母。關於造反同動物主義原則,別人怎麼對他們說,他們就怎麼相信。特別是苜蓿說的,他們更是深信不疑,因為他們對苜蓿幾乎是懷著孝敬之心那樣尊重。但是苜蓿說的話他們究竟能理解多少,那就很可懷疑了。

  同過去比起來,農場現在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一切顯得更加井井有條。他們從皮爾京頓手裡添置了兩塊地,土地面積更加擴大了。風車最後終於建成,所以農場已經添置了一台打穀機和一台乾草碼垛機。另外,又加建了不少新房子。溫佩爾也給自己添置了一輛雙輪小馬車。但是建成的風車並沒有用來發電,只用作帶動碾谷機。這倒給農場帶來一筆很大的收入。動物們又開始辛苦勞動,在建立第二架風車。據說,這架風車一旦建成,就要安裝發電機組了。雪球當年曾叫動物們夢想過一種極為舒適的生活:住房裡安上電燈和冷、熱水裝置,每周工作三天,現在這個夢想已經不再談起了。拿破崙指責這種想法背離了動物主義精神。真正的幸福,拿破崙說,在於勤勞的工作和儉樸的生活。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農場看起來好像越來越富,但動物們的生活卻一點兒也沒有富裕起來。當然了,豬和狗兩種動物是例外。也許部分原因在於豬和狗的數量太多了。這並不是說,這兩類動物並不勞動——並不按照他們自己的方式勞動。正像尖嗓從來就不知疲倦地解釋的那樣,農場的監督與組織工作實在無窮無盡,其中大部分屬於其他動物由於知識貧乏而無法理解的一類。尖嗓曾向動物們舉了一些例子說明。比如說,豬每天的大量勞動都是用於處理一些所謂「檔案」、「報告」、「會議記錄」、「備忘錄」等等神秘的事務。這些事都是一頁頁很大的紙,需要在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等字寫滿了以後,就立刻在火爐里焚毀。尖嗓說,這類事對農場的福利是至關重要的。話是這樣說,豬和狗並不參加生產食物的勞動卻是事實,而他們的數量又如此之多,食慾又永遠那麼好。

  講到其他的動物,他們自己心裡有數,生活還一直是老樣子,一點兒也沒有改善。他們幾乎永遠處在飢餓中,晚上仍然睡在稻草上。他們從池塘里飲水,在地里幹活。冬天他們要挨凍,夏天受蚊蠅騷擾。少數年紀大的動物有時候也絞盡腦汁,拚命從模糊的記憶里追憶一些往事,想弄清楚最初造反,瓊斯剛剛被趕走的時候,那時的日子過得比現在是好是壞。但是他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他們想不出什麼事可以用來同目前生活相比的。除了尖嗓列舉的無一不在證明情況越來越好的一串串數字外,別的任何依據他們都沒有了。所以動物們發現,這個問題他們是無法解決的。再說,他們現在也沒有時間考慮這樣的問題。只有老本傑明聲稱他對自己漫長的一生中的任何小事都記得住,他知道生活過去並不比現在好許多,也不比現在差多少。同樣地,將來的生活好也不會太好,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他認為飢餓、辛勞、失望是生活的永不改變的規律。

  雖然如此,動物們卻總是懷著希望。更重要的是,身為動物農場的成員,他們從來也沒有失去這一身份帶給他們的光榮感和優越感。這是全國——整個英倫三島——範圍內唯一由動物佔有,並由動物自己管理的農場。所有的動物,即使是最幼小的或者是從方圓十英里、二十英里內弄來的新成員,沒有一個不認為這簡直是個奇蹟。當他們聽到禮炮轟鳴,看見自己的綠旗在旗杆頂上飄揚的時候,他們的心中就洋溢起無法抑制的自豪感。於是談話的內容就總是轉到過去那一英雄時代,場主瓊斯如何被趕走,「七戒」怎麼題寫到牆頭,以及人類入侵者被擊敗的偉大戰役等等。這些光榮的舊夢永遠珍存在他們的心中。老上校曾經預言,未來將建立一個動物共和國,那時候英國的綠色田野將不再受人類踐踏。這一預言動物們仍然深信不疑。這一天一定會來到的。或許不會來得太快,或許在他們有生之年看不到這一天,但它肯定要來的。甚至《英格蘭牲畜之歌》可能在這裡、那裡還有動物在偷偷地哼唱,因為農場的每個動物都熟悉這支歌,這是事實,儘管沒有哪個動物現在敢高聲歌唱這支曲子了。動物們的生活可能非常艱苦,他們的那些希望也沒有完全實現,但他們還是感覺到自己不同於其他動物。如果說他們吃不飽,那並不是由於殘暴的人類奪去了他們的口糧;如果說他們幹活太苦,至少他們是為了自己。他們中誰也不用兩條腿走路。沒有哪個動物稱呼另外動物「老爺」。所有的動物都是平等的。

  初夏的一天,尖嗓把農場里的綿羊領走,叫他們跟著他到農場另一端的一塊長滿了樺樹小樹苗的荒地上。在尖嗓的監督下,綿羊在那裡呆了一整天,啃吃樹葉。到了傍晚,尖嗓獨自回到農場的住宅,因為這時天氣暖和,所以他叫綿羊就留在那塊地里過夜。就這樣,綿羊在那裡一直呆了一個星期。這期間別的動物誰都沒看到過他們。尖嗓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同羊在一起。他說,他在教他們唱一首新歌,需要不受別的動物打擾。

  在綿羊回來以後不久,一個寧靜的黃昏,動物們已經幹完活,正朝著農場的住處往回走,這時他們聽見場院里傳來一匹馬的恐懼的嘶鳴聲。動物們嚇得停住了腳步。他們聽見的是苜蓿的嘶叫聲。接著,她又恐懼地鳴叫了一聲。動物們急忙往回跑,闖進院子。這時他們都看見了苜蓿看到的景象。

  一頭豬正站著用兩條後腿走路。

  不錯,是一頭豬,那是尖嗓。他走得很笨拙,好像還不怎麼習慣用這樣的姿勢支撐自己笨重的身軀。但是他已經學會了完全保持身體平衡;他正從院子的一頭走向另一頭。過了一會兒,從農場住宅的房門裡走出來一長隊豬,個個都用後腿走路。有的豬走得比其他的更好;有一兩頭豬走得不很穩,看起來很像拄著一根拐杖。但是每頭豬都成功地圍著院子走了一圈兒。最後,在幾條狗的狺狺狂吠和黑公雞的尖聲啼叫中,拿破崙也從屋子裡走出來了。他的身軀昂然挺立,傲慢的目光左右掃視,而幾條大狗則蹦蹦跳跳地簇擁在他身旁。

  拿破崙的一隻前蹄夾著一根鞭子。

  院子籠罩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動物們又驚又怕,相互抱成一團,獃獃地望著這一隊用後腿站立在院子里慢慢兜圈的豬。世界彷彿顛倒過來了。當動物們從最初一陣震驚中逐漸緩醒過來以後,儘管他們對惡狗仍然心懷恐懼,儘管他們多年來已經養成逆來順受的習慣,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從不抱怨、從不評論,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可能發出抗議聲音的。但正當他們要開口講話的時候,突然間,彷彿有誰發出一個信號,所有的綿羊就齊聲咩咩叫起來:

  「四條腿好,兩條腿更好!四條腿好,兩條腿更好!四條腿好,兩條腿更好!」

  震耳欲聾的咩咩聲沒有間歇地持續了五分鐘。最後,當綿羊安靜下來以後,時機已經過去,動物們再也無法表示抗議了,因為兩條腿走路的豬這時都已回到農場的住宅里去了。

  本傑明感覺到有誰用鼻子觸了觸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原來是苜蓿。苜蓿的眼睛比過去更加昏花了。她沒有講話,只是輕輕地拽著本傑明的鬃毛,把他領到大穀倉的一頭寫著七戒的那堵牆前邊。他倆在寫著白字的柏油牆前站了一二分鐘。

  「我的眼力越來越不成了,」最後苜蓿說,「年輕的時候我就認不出牆上都寫了些什麼。但是現在我怎麼覺得這上面的字跟以前不一樣了?七戒還是過去那七條嗎,本傑明?」

  這次本傑明不等苜蓿多說就破了戒,主動讀出來牆上寫的字。牆上只寫著一條戒規,其餘什麼都沒有了。這一條是:

  所有的動物都是平等的,

  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平等。

  既然這樣,第二天監督動物勞動的豬都用前蹄捏著一桿鞭子也就不足為奇了。再以後,動物們聽說豬已經為自己購置了收音機,正準備安裝電話,又訂了《約翰牛》、《新聞薈萃》、《每日鏡報》幾份報紙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值得大驚小怪了。拿破崙叼著煙斗在花園裡散步也好,甚至豬把瓊斯先生的衣服從衣櫥拿出來自己穿上也沒叫別的動物吃驚。拿破崙自己就穿著黑外套和怪裡怪氣的獵褲,腿上綁著皮綁腿,在大庭廣眾露面。他最寵愛的母豬穿的是瓊斯太太當年星期日才穿的波光閃閃的綢袍。

  一個星期以後,一天下午,農場里進來幾輛雙輪小馬車。鄰近的幾家農場主組成一個代表團被邀請來農場參觀。客人們被帶著到處走了一遍。他們對看到的事物,特別是那架風車,讚不絕口。代表團參觀的時候,動物們正在蘿蔔地里除草。他們幹得非常勤快,俯身地面,幾乎連頭都不抬。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是對監督勞動的豬還是對參觀者感到害怕。

  這一天晚上,從農場主的住宅里傳出來一陣陣鬨笑和唱歌的聲音。這種混雜的聲響突然引起了動物們的好奇心。他們想弄清楚那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知道,動物和人第一次平等地聚會在一起,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呢。大家不約而同地盡量不出聲音向住宅的花園走去。

  走到門口,動物們又停住了,他們仍然有些膽怯。但是首蓿卻滿不在乎地領頭走進花園。他們踮著腳走到住房跟前,個子大的動物便伸著脖子從餐廳的窗戶外面往裡看。只見圍著長桌坐著五六個農場主和五六頭地位最高的豬。坐在桌子頂端的榮譽席位上的是拿破崙。豬坐在椅子上顯出一副舒適自在的樣子。主客正在興高采烈地玩牌。後來大伙兒把牌暫時停下來,為了互相祝酒。一個很大的酒罐在席上傳遞著,擺在桌上的一隻只大酒杯又一次斟滿了啤酒。沒有誰注意到從窗外向裡面探望的一張張驚奇的臉。

  狸林農場場主皮爾京頓先生手裡擎著大酒杯站起身來。他說他要請在座的諸位乾杯。但在乾杯之前,他感到必須先講幾句話。

  他說,長期存在的猜疑和誤解終於結束了。對他來說,這是一件稱心如意的事,而且他相信對其他在座的來說也必然如此。過去有一段日子——雖然他自己和在座的任何一個都不贊成這種情緒——但過去的確有過一段日子,動物農場的可尊敬的主人們受到人類鄰居——他不想用「敵視」這個詞——或許應該說受到鄰居們某種程度的猜疑吧。曾經發生過一些不幸的事件,流傳過一些錯誤的概念。人們感到一個由豬當場主並管理的農場有些不正常,對於這一帶地方會產生不安定的影響。有很多農場場主沒有經過調查研究就認定在這樣一個農場里會蔓延起一股恣睢放蕩、違法亂紀的歪風。他們害怕這種風氣會對自己的動物,甚至對手下的僱員,產生不良影響,因而感到緊張。但是所有這些疑慮現在都已經煙消雲散了。今天,他和他的幾位朋友參觀了動物農場,親眼考察了農場的每一寸土地。他們看到的是什麼呢?這裡不僅生產措施是最先進的,而且紀律嚴明、秩序井然,任何一個地方的農場主都應該引為榜樣。可以這樣說:動物農場的下等動物比這一地區中任何動物乾的活兒更多,消耗的口糧更少。他相信他的這個結論是正確的。他同來這裡參觀的夥伴們今天在這裡親眼見到很多具有特色的事物。他們準備立刻就把這些優點引進自己農場里去。

  皮爾京頓說,在結束他的講話之前,他願意再強調一次動物農場和它的鄰裡間已經產生並應長期持續下去的友好感情。在豬和人之間,過去沒有過,也不應該有任何利害衝突。他們有共同的奮鬥目標,也有共同的困難。勞工問題今天不就是普遍存在的一個問題嗎?誰都看出來了,皮爾京頓先生預備給大家講一句事先已經準備好的俏皮話,但是話未出口,他自己就笑得樂不可支,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他吭哧了半天,胖下巴上的幾個肉楞憋得通紅,最後才把這句話說出來:「如果說你們有一些下等動物要對付,我們也不得不同下層階級作鬥爭!」這句妙趣橫生的話引起了哄堂大笑。皮爾京頓先生再一次為他在動物農場看見的低定量食品、長時間勞動和毫不姑息的嚴格管理向豬表示祝賀。

  最後他請求主客雙方都站起來,看一看自己的酒杯是否都已斟滿。「諸位先生,」皮爾京頓先生說,「諸位先生,讓我們為動物農場的繁榮昌盛一起祝酒!」

  餐廳里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歡呼和頓足聲。拿破崙樂得心花怒放。他離開自己的座位,繞過桌子,走到皮爾京頓先生面前同他碰了杯,然後他把拿在爪子里的酒一飲而盡。當歡呼聲平靜下去以後,仍然站立著的拿破崙說,他也有幾句話要說一下。

  拿破崙每次講話都不長,這次他發言同樣也很簡短,但他把談話的要點說得非常明了。他說,他同樣感到非常高興,猜疑和誤解的時代終於過去了。長期以來,流傳著種種謠言——他有理由認為,謠言是惡毒的敵人有意散播的——污衊他同他的同僚的觀點具有某種顛覆的,甚至革命性思想,說他們圖謀不軌,妄圖扇動鄰近幾個農場里的動物叛上作亂。再沒有什麼比這些謠言更不符合事實了。不論是過去和現在,他們唯一的願望就是在和平環境中生活,同鄰居建立正常的商務關係。他對負責管理的這個農場感到榮幸,他補充說,是一個合作性質的企業。保存在他手頭的房地產契據是豬的共同所有。

  他說,他相信過去的那些猜疑已經不復存在了,但是不久前農場在處理例行事務中仍然進行了某些改革,以便增強同鄰居們的相互信任。過去,農場的動物互稱「同志」,這是一個愚蠢的慣例。今後禁止再這樣稱呼了。此外,農場還有一個奇怪的傳統,來源現在已經查不清了。那就是,每個星期日上午所有成員都要在花園裡列隊走過釘在木柱上的一個豬骷髏。這個儀式也將被取消。骷髏已經埋起來了。另外,來訪的客人可能已經看到旗杆頂上的一面綠色旗幟。如果看見了,他們可能注意到過去繪製在旗上的白色獸蹄和獸角現在都沒有了。如今升起來的是一面沒有任何圖像的純綠色的旗子。

  拿破崙說,他對皮爾京頓先生的非常出色的友好的講詞只有一點不同意見。皮爾京頓先生在他的發言中從始至終使用了「動物農場」這個名稱。皮爾京頓先生當然不知道——因為這是他,拿破崙,第一次宣布這件事——「動物農場」這個名字已經廢除了。從今以後,這個農場恢復了過去的名字「莊園農場」。他相信原來的這個名字是正確的。

  「先生們,」拿破崙結束他的發言說,「我也要請大家一起乾杯,我的祝酒詞同皮爾京頓先生說的一樣,只不過改了個名字。請大家先斟滿酒。先生們,我的賀詞是『祝賀莊園農場繁榮昌盛』。」

  像剛才一樣,大廳里又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主客們個個把杯子喝乾見底。這時在外面觀望這一場面的動物好像看到屋子裡正在發生一件怪事。幾口豬的臉變成什麼樣子啦?苜蓿的昏花老眼從一張豬臉掃到另一張豬臉上。有的臉長著五個下巴頦,有的長著四個,有的長著三個。但是,是什麼正在融合,正在變化呢?就在這個時候,掌聲停止了,主客雙方重又拿起紙牌,繼續那場被打斷的牌戲。在窗外窺視的動物也悄悄地離開了這裡。

  動物們還沒有走出二十碼遠,突然又停住了;他們聽見住房裡傳出吵吵嚷嚷的聲音。他們急忙跑回去,再一次從窗戶外面向里探望。一點兒不錯,屋子裡正發生一場激烈的爭吵。有的高聲喊叫,有的拍打桌子,有的滿腹懷疑地狠狠盯住對方,有的怒氣沖沖、矢口否認。爭吵的原因看來是拿破崙和皮爾京頓先生同時亮出一張黑桃A來。

  十二條喉嚨在憤怒地狂喊,再也分不出哪個是人、哪個是豬來了。如今豬臉起了什麼變化已經非常明白了。窗外的動物們先看看豬,再看看人,又反過來先看人,後看豬,但他們再也分辨不出人和豬有什麼分別了。

  1943年11月——1944年2月

來源:【英】奧維爾:《動物農場》(傅惟慈 譯)——原書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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