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汾古建築預查紀略(四)
廣勝寺在趙城一帶,以其泉水出名。在山麓下下寺之前,有無數的甘泉,由石縫及地下湧出,供給趙城洪洞兩縣飲料及灌溉之用。凡是有水的地方都得有一位龍王,所以就有龍王廟。
這一處龍王廟規模之大,遠在普通龍王廟之上,其正殿——明應王殿——竟是個五間正方重檐的大建築物。若是論到殿的年代,也是龍王廟中之極古者。
明應王殿平面五間,正方形,其中三間正方為殿身,周以迴廊。上檐顯山頂,檐下施重栱雙下昂斗栱。當心間施補間鋪作兩朵,次間施一朵。斗栱權衡頗為雄大,但兩下昂都是平置的華栱,而加以昂嘴的。下檐只用單下昂,次間梢間不施補間鋪作,當心間只施一朵,而這一朵卻有四十五度角的斜昂。額的權衡上下兩檐有顯著之異點,上檐闌額較高較薄,下檐則極小;而普拍枋則上檐寬薄,而下檐高厚。上檐以闌額為主而輔以普拍枋,下檐與之正相反,且在額下施繁縟的雕花罩子。殿身內前面兩金柱省去,而用大梁由前面重檐柱直達後金柱,而在前金柱分位上施扒梁(見圖一)。並無特殊之點。
圖一
明應王殿四壁皆有壁畫,為元代匠師筆跡。據說正門之上有畫師的姓名及年月,須登梯拂塵燃燈始得讀,惜匆匆未能如願。至於壁畫,其題材純為非宗教的,現有古代壁畫,大多為佛像,這種題材,至為罕貴。
至於殿的年代,大概是元大德地震以後所建,與嵩山少林寺大德年間所建鼓樓,有許多相似之點。
明應王殿的壁畫,和上下寺的梁架,都是極罕貴的遺物,都是我們所未見過的獨例。由美術史上看來,都是絕端重要的史料。我們預備再到趙城作較長時間的逗留,俾得對此數物,作一個較精密的研究。目前只能作此簡略的記述而已。
趙城縣 霍山 中鎮廟照《縣誌》的說法,廣勝寺在縣城東南四十里霍山頂,興唐寺唐建,在城東三十里霍山中,所以我們認為他們在同一相近的去處,同在霍山上,相去不過二十餘里,因而預定先到廣勝寺,再由山上繞至興唐寺去。卻是事實乃有大謬不然者。到了廣勝寺始知到興唐寺遠須下山繞到去城八里的侯村,再折迴向東行再行入山,始能到達。我心想既稱唐建,又在山中,如果原構仍然完好,我們豈可憚煩,輕輕放過。
我們晨九時離開廣勝寺下山,等到折回又到了霍山時已走了十二小時!沿途風景較廣勝寺更佳,但近山時實已入夜,山路崎嶇峰巒迫近如巨屏,谷中漸黑,涼風四起,只聽腳下泉聲奔湍,看山後一兩顆星點透出夜色,驟役俱疲,摸索難進,竟落后里許。我們本是一直徒步先行的,至此更得奮勇前進,不敢稍怠(怕夫役強主回頭,在小村落里住下),入山深處,出手已不見掌,加以腳下危石錯落,松柏橫斜,行頗不易。喘息攀登,約一小時,始見遠處一燈高懸,掩映松間,知已近廟,更急進敲門。
等到老道出來應對,始知原來我們仍遠離著興唐寺三里多,這處為霍岳山神之廟亦稱中鎮廟。乃將錯就錯,在此住下。
我們到時已數小時未食,故第一事便到「香廚」里去烹煮。廚在山坡上窯穴中,高踞廟後左角,廟址既大,高下不齊,廢園荒圃,在黑夜中更是神秘,當夜我們就在正殿塑像下秉燭洗臉鋪床,同時細察梁架,知其非近代物。這殿奇高,燭影之中,印象森然。
第二天起來忙到興唐寺去,一夜的希望頓成泡影。興唐寺雖在山中,卻不知如何竟已全部拆建,除卻幾座清式的小殿外,還加洋式門面等等;新塑像極小,或罩以玻璃框,鄙欲無比,全廟無一樣值得紀錄的。
中鎮廟雖非我們初時所屬意,來後倒覺得可以略略研究一下。據《山西古物古迹調查表》,謂廟之創建在隋開皇十四年,其實就形制上看來,恐最早不過元代。
殿身五間,周圍廊,重檐歇山頂。上檐施單抄單下昂五鋪作斗栱,下檐則僅單下昂。斗栱頗大,上下檐俱用補間鋪作一朵。昂嘴細長而直;耍頭前面微?,而上部圓頭突起,至為奇特。
太原縣 晉祠晉祠離太原僅五十里,汽車一點多鐘可達,歷來為出名的「名勝」,聞人名士由太原去遊覽的風氣自古盛行。我們在探訪古建的習慣中,多對「名勝」懷疑:因為最是「名勝」容易遭「重修」的大毀壞,原有建築故最難得保存!所以我們雖然知道晉祠離太原近在咫尺,且在太原至汾陽的公路上,我們亦未嘗預備去訪「勝」的。
直至赴汾的公共汽車上了一個小小山坡,繞著晉祠的背後過去時,忽然間我們才驚異的抓住車窗,望著那一角正殿的側影,愛不忍釋。相信晉祠雖成「名勝」卻仍為「古迹」無疑。那樣魁偉的殿頂,雄大的斗栱,深遠的出檐,到汽車過了對面山坡時,尚巍巍在望,非常醒目。晉祠全部的布置,則因有樹木著不清楚,但範圍不小,卻也是一望可知。
我們慚愧不應因其列為名勝而即定其不古,故相約一月後歸途至此下車,雖不能詳察或測量,至少亦得瀏覽攝影,略考其年代結構。
由汾回太原時我們在山西已過了月余的旅行生活,心力俱疲,遠帶著種種行李什物,諸多不便,但因那一角殿宇常在心目中,無論如何不肯失之交臂,所以到底停下來預備作半日的勾留,如果錯過那末後一趟公共汽車回太原的話,也只好聽天由命,晚上再設法露宿或住店!
在那種不便的情形下,帶著一不做,二不休的拚命心理,我們下了那擠到水泄不通的公共汽車,在大堆行李中撿出我們的「粗重細軟」——由杏花村的酒罈子到峪道河邊的蘭芝種子——累累贅贅的,背著掮著,到車站裡安頓時,我們幾乎埋怨到晉祠的建築太像樣——如果花花簇簇的來個乾隆重建,我們這些麻煩不全省了么?
但是一進了晉祠大門,那一種說不出的美麗輝映的大花園,使我們驚喜愉悅,過於初時的期望。無以名之,只得叫它做花園。其實晉祠布置又像廟觀的院落,又像華麗的宮苑,全部兼有開敞堂皇的局面和曲折深邃的雅趣,大殿樓閣在古樹婆娑池流映帶之間,實像個放大的私家園亭。
所謂唐槐周柏,雖不能斷其為原物,但枝幹奇偉,虯曲橫卧,煞是可觀。池水清碧,游魚閑逸,還有後山石級小徑樓觀石亭各種襯托。各殿雄壯,巍然其間,使初進園時的印象,感到俯仰堂皇,左右秀媚,無所不適。雖然再進去即發見近代名流所增建的中西合璧的丑怪小亭子等等,夾雜其間。
聖母廟為晉祠中間最大的一組建築;除正殿外,尚有前面「飛梁」(即十字木橋),獻殿及金人台,牌樓等等(見圖二),今分述如下:
圖二
正殿 晉祠聖母廟大殿,重檐歇山頂,面闊七間進深六間,平面幾成方形,在布置上,至為奇特。殿身五間,副階周幣。但是前廊之深為兩間,內槽深三間,故前廊異常空敞,在我們尚屬初見。
斗栱的分配,至為疏朗。在殿之正面,每間用補間鋪作一朵,側面則僅梢間用補間鋪作。下檐斗栱五鋪作,單栱出兩跳;柱頭出雙下昂,補間出單杪單下昂。上檐斗栱六鋪作,單栱出三跳,柱頭出雙杪單下昂,補間出單杪雙下昂,第一跳偷心,但飾以翼形栱。但是在下昂的形式及用法上,這裡又是一種曾未得見的奇例。柱頭鋪作上極長大的昂嘴兩層,與地面完全平行,與柱成正角,下面平,上面斫?,並未將昂嘴向下斜斫或斜插,亦不求其與補間鋪作的真下昂平行,完全真率的坦然放在那裡,誠然是大膽誠實的做法。在補間鋪作上,第一層昂昂尾向上挑起,第二層則將與令栱相交的耍頭加長斫成昂嘴形,並不與真昂平行的向外伸出。這種做法與正定龍興寺摩尼殿斗栱極相似,至於其豪放生動,似較之尤勝。在轉角鋪作上,各層昂及由昂均水平的伸出,由下面望去,頗呈高爽之象。山面除梢間外,均不用補間鋪作。斗栱彩畫與《營造法式》卷三十四「五彩遍裝」者極相似。雖屬後世重裝,當是古法。
這殿斗栱俱用單栱,泥道單栱上用柱頭枋四層,各層枋間用斗墊托。闌額狹而高,上施薄而寬的普拍枋。角柱上只普拍枋出頭,闌額不出。平柱至角柱間,有顯著的生起。梁架為普通平置的梁,殿內因黑暗,時間匆促,未得細查。前殿因深兩間,故在四椽栿上立童柱,以承上檐,童柱與相對之內柱間,除斗栱上之乳栿及扎牽外,柱頭上更用普拍枋一道以相固濟。
按衛聚賢《晉祠指南》,稱聖母廟為宋天聖年間建。由結構法及外形姿勢看來,較《營造法式》所訂的做法的確更古拙豪放,天聖之說當屬可靠。
獻殿 獻殿在正殿之前,中隔放生池。殿三間,歇山頂。與正殿結構法手法完全是同一時代同一規制之下的。斗栱單栱五鋪作;柱頭鋪作雙下昂,補間鋪作單杪單下昂,第一跳偷心,但飾以小小翼形栱。正面每間用補間鋪作一朵,山面唯正中間用補間鋪作。柱頭鋪作的雙下昂,完全平置,後尾承托梁下,昂嘴與地面平行,如正殿的昂。補間則下昂後尾挑起,耍頭與令栱相交,長長伸出,斫作昂嘴形。兩殿斗栱外面不同之點,唯在令栱之上,正殿用通長的挑檐枋,而獻殿則用替木。斗栱後尾唯下昂挑起,全部偷心,第二跳跳頭安梭形「栱」,單獨的昂尾挑在平榑之下。至於柱頭普拍枋,與正殿完全相同。
獻殿的梁架,只是簡單的四椽栿上放一層平梁,梁身簡單輕巧,不弱不費,故能經久不壞。
殿之四周均無牆壁,當心間前後辟門,其餘各間在堅厚的檻牆之上安直欞柵欄,如《營造法式》小木作中之叉子,當心間門扇亦為直欞柵欄門。
殿前階基上鐵獅子一對,極精美,筋肉真實,靈動如生。左獅胸前文曰「太原文水弟子郭丑牛兄……政和八年四月二十六日」,座後文為「靈石縣任章常柱任用段和定……」,右獅字不全,只余「樂善」二字。
飛梁 正殿與獻殿之間,有所謂《飛梁》者,橫跨魚沼之上。在建築史上,這「飛梁」是我們現在所知的唯一的孤例。本刊五卷一期中,劉敦楨先生在《石軸柱橋述要》一文中,對於石柱橋有詳細的伸述,並引《關中記》及《唐六典》中所記錄的石柱橋。就晉祠所見,則在池中立方約30厘米的石柱若干,柱上端微卷殺如殿宇之柱;柱上有普拍枋相交,其上置斗,鬥上施十字栱相交,以承梁或額。在形制上這橋誠然極古,當與正殿獻殿屬於同一時期。而在名稱上尚保存著古名,謂之飛梁,這也是極罕貴值得注意的。
金人 獻殿前牌樓之前,有方形的台基,上面四角上各立鐵人一,謂之金人台。四金人之中,有兩個是宋代所鑄,其西南角金人胸前鑄字,為宋故綿州魏城令劉植……等於紹聖四年立。像塑法平庸,字體尚佳。其中兩個近代補鑄,一清朝,一民國,塑鑄都同等的惡劣。
晉祠範圍以內,尚有唐叔虞祠,關帝廟等處,匆促未得入覽,只好俟諸異日。唐貞觀碑原石及後代另摹刻的一碑均存,且有碑亭妥為保護。
山西民居
門樓 山西的村落無論大小,很少沒有一個門樓的。村落的四周,並不一定都有圍牆,但是在大道入村處,必須建這種一座紀念性建築物,提醒旅客,告訴他又到一處村鎮了。河北境內雖也有這種布局,但究竟不如山西普遍。
山西民居的建築也非常複雜,由最簡單的穴居到村莊里深邃富麗的財主住宅院落,到城市中緊湊細緻的講究房子,頗有許多特殊之點,值想注意的。但限於篇幅及不多的相片,只能略舉一二,詳細分類研究,只能等待以後的機會了。
穴居 穴居之風,盛行於黃河流域,散見於河南,山西,陝西,甘內諸省。龍非了先生在本刊五卷一期《穴居雜考》一文中。已討論得極為詳盡,這次在山西隨處得見;穴內冬暖夏涼,住居頗為舒適,但空氣不流通,是一個極大的缺憾。穴窯均作拋物線形,內部有裝飾極精者,窯壁抹灰,乃至用油漆護牆。窯內除火坑外,更有衣櫥桌椅等等傢具。窯穴時常據在削壁之旁,成一幅雄壯的風景畫,或有穴門權衡優美織凈,可在建築術中稱上品的。
磚窯 這並非北平所謂燒磚的窯,乃是指用磚發券的房子而言。雖沒有向深處研究,我們若說磚窯是用磚來摹仿崖旁的土窯,當不至於大錯。這是因住慣了穴居的人,要脫去土窯的短處,如潮濕,土陷的危險等等,而保存其長處,如高度的隔熱力等,所以用磚砌成窯形,三眼或五眼,內部可以互通。為要壓下券的推力,故在兩旁須用極厚的牆墩:為要使券頂堅固,故須用土作撞券。這種極厚的牆壁,自然有極高的隔熱力的。
這種窯券頂上,均用磚墁平,在秋收的時候,可以用作曝晒糧食的露台。或防匪時村中臨時城樓,因各家窯頂多相聯,為便於升上窯頂,所以窯旁均有階級可登。山西的民居,無論貧富,什九以上都有磚窯或土窯的,乃至在寺廟建築中,往往也用這種做法。在趙城至霍山途中,適過―所建築中的磚窯,頗饒趣味。
在這裡我們要特別介紹在霍山某民居門上所見的木版印門神,那種簡潔剛勁的筆法,是匠畫中所絕無僅有的。
磨坊 磨坊雖不是一種普通的民居,但是住著卻別有風味。磨坊利用急流的溪水做發動力,所以必須引水入室下,推動機輪,然後再循著水道出去流入山溪。因磨粉機不息的震動,所以房子不能用發券,而用特別粗大的梁架。因求麵粉潔凈,坊內均鋪光潤的地板。凡此種種,都使得磨坊成一種極舒適涼爽,又富有雅趣的住處(,尤其是峪道河深山深溪之間,世外桃源里,難怪被人看中做消夏最合宜的別墅。
由全部的布局上著來,山西的村野的民居,最善利用地勢,就山崖的峻緩高下,層層疊疊,自然成畫!使建築在它所在的地上,如同自然由地里長出來,權衡適宜,不帶絲毫勉強,無意中得到建築術上極難得的優點。
農莊內民居 就是在很小的村莊之內,庄中富有的農人也常有極其講究的房子,這種房子和北方城市中「瓦房」同一模型,皆以「四合頭」為基本、分配的形式,中加屏門,垂花門等等。其與北平通常所見最不同處有四點:
一、在平面上,假設正房向南,東西廂房的位置全在北房「通面闊"的寬度以內,使正院成——南北長東西窄,狹長的一條,失去四方的形式。這個布置在平面上當然是省了許多地盤,比將廂房移出正房通面闊以外經濟,且因其如此,正房及廂房的屋頂(多半平頂)極容易聯絡,石梯的位置,就可在廂房北頭,夾在正房與廂房之間,上到某程便可分兩面,一面旁轉上到廂房屋頂,又一面再上幾級可達正房頂。
二、雖說是瓦房,實仍為平頂磚窯,僅留前廊或前檐部分用斜坡青瓦。側面看去實像磚牆前加用「雨搭」。
三、屋外觀印象與所謂三開間同,但內部卻仍為三窯眼,窯與窯間亦用發券門,印象完全不似尋常堂屋。
四、屋的後面女兒牆上做成城樓式的箭垛,所以整個房子後身由外面看去直成一座堡壘。
城市中民居 如介休靈石城市中民房與村落中講究的大同小異,但多有樓,如用窯造亦僅限於下層。城中房屋櫛篦,擁擠不堪,平面布置尤其經濟,不多點地盤,正院比普通的更窄瘦。
―房與他房多用夾道,大門多在曲折的夾道內,不像北平房子之莊重均衡,雖然內部則仍沿用一正兩廂的規模。
這種房子最特異之點,在瓦坡前後兩片不平均的分配。房脊靠後許多,約在全進深四分之三的地方,所以前坡斜長,後坡短促,前檐玲瓏,後牆高壘,作內秀外雄的樣子,倒極合理有趣。
趙城霍州的民房所佔地盤較介休一般從容得多。趙城房子的檐廊部分尤多繁富的木雕,院內真是畫梁雕棟琳琅滿目,房子雖大,聯絡甚好,因廂房與正屋多相連屬,可通行。
山莊財主的住房 這種房子在一個庄中可有兩三家,遙遙相對,仍可以令人想像到當日的氣焰、其所佔地面之大,外牆之高,磚石木料上之工藝,樓閣別院之複雜,均出於我們意料之外甚多,靈石往南,在汾水東西有幾個山莊,背山臨水,不宜耕種,其中富戶均經商別省,發財後回來築舍顯耀宗族的。
房子造法形式與其他山西講究房子相同,但較近於北平宮式,做工極其完美。外牆石造雄厚驚人,有所謂「百尺樓"者,即此種房子的外牆,依著山崖築造,樓居其上。由庄外遙望,十數里外猶可見,百尺矗立,崔嵬奇偉,足鎮山河,為建築上之榮耀!
結尾
這次晉份一帶暑假的旅行,正巧遇著同蒲鐵路興工期間,公路被毀,給我們機會將三百餘里的路程,慢慢的細看,假使坐汽車或火車,則有許多地方都沒有停留的機會,我們所錯過的古建,是如何的可惜。
山西因歷代爭戰較少,故古建築保存得特多。我們以前在河北及晉北調查古建築所得的若干見識,到太原以南的區域,若觀察不慎,時常有以今亂古的危險。在山西中部以南.大個兒斗栱並不希罕,古制猶存。但是明清期間山西的大斗栱,栱斗昂嘴的卷殺,極其彎矯.斜栱用得毫無節制,而斗栱上加入纖細的三福雲一類的無謂雕飾,允其暴露後期的弱點,所以在時代的鑒別上,仔細觀察,還不十分擾亂。
殿宇的制度,有許多極大的寺觀,主要的殿宇都用懸山頂,如趙城廣勝下寺的正殿前殿,上寺的正殿等,與清代對於殿頂的觀念略有不同。同時又有多種複雜的屋頂結構,如霍縣火星聖母廟,文水縣開柵鎮聖母廟等等,為明清以後官式建築中所少見。有許多重要的殿宇,檐椽之上不用飛椽,有時用而極短。明清以後的作品,雕飾偏於繁縟,尤其屋頂上的琉璃瓦,制瓦者往往為對於一件一題雕塑的興趣所驅,而忘卻了全部的布局,甚悖建築圖案簡潔的美德。
發券的建築,為山西一個重要的特徵,其來源大概是由於穴居而起,所以民居廟宇莫不用之,而自成一種特徵,如太原的永祚寺大雄寶殿,是中國發券建築中的主要作品,我們雖然懷疑它是受了耶穌會士東來的影響,但若沒有山西原有通用的方法,也不會形成那樣一種特殊的建築的。在券上築樓,也是山西的―種特徵,所以在古劇里,凡以山西為背景的,多有上樓下樓的情形,可見其為一種極普遍的建築法。
趙城縣廣勝寺在結構上最特殊,所以我們在最近的將來,即將前往詳究。晉祠聖母廟的正殿,飛梁,獻殿,為宋天聖間重要的遺構,我們也必須去作進一步的研究的。
圖片來源:《中國營造學社彙刊》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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