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生父說:我不能封你做太上皇,也不能與你相見
公元954年,一代明君郭威駕崩。他將皇位傳給自己的養子柴榮。在中國幾千年的封建王朝中,心甘情願將帝位傳給毫無血緣關係的人,這是唯一一次。很多朋友不明白為什麼,其實,這次的皇位交接是毫無爭議也毫無疑點的。
郭威一共有一後三妃,其中柴皇后與他是患難夫妻,兩人感情很深。柴皇后一直沒有能生育子女,為了寬慰她,郭威便將柴皇后侄子柴榮養在身邊。此後,另外的妃子為郭威生下兩個兒子,但郭威對柴榮視若己出,柴榮也謹慎篤厚,一家人其樂融融。
後漢隱帝劉承祐無道,想謀害郭威,卻被識破。郭威起兵勤王,一路所向披靡,兵臨京師城下。劉承祐氣急敗壞,將留在城中的郭威一家全部殺死,其中就包括郭威的兩個親生兒子。
郭威雖然改漢立周,但從血緣上來說,已經是絕後了。理論上來說,郭家還有其他的子侄輩,可都不成器,血緣上比柴榮更親的還有李重進,這位才幹俱佳的武將是郭威的外甥。
但就是因為郭威和柴榮這一層養父子感情,再加上對於已故皇后的愛情,以及柴榮自身才德,才讓郭威跨過了血緣關,做出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選擇。為了讓李重進斷絕念想,郭威在臨終前還讓其向柴榮下拜,以定君臣之分。
柴榮登基之時,他的生父並沒有去世,甚至還活到了柴榮駕崩,陳橋兵變之後。他的名字叫做柴守禮,是柴皇后的哥哥。他有五子三女,所以很早就將柴榮過繼給了郭威。
柴榮當上皇帝後,卻不能給自己生父名分。按理說,兒子做了皇帝,如果父親還在世,當尊為太上皇。比如宋徽宗怕成為亡國之君,傳位給欽宗,自己就是太上皇;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後,李淵退位就是太上皇;乾隆禪位給嘉慶皇帝之後,也成為了太上皇。
以上各種情況的共同點,就是皇位本來就是從太上皇手上傳承過來的,這叫正統。劉邦雖然不是從自己父親手上傳來的,但他草莽起義,推翻暴秦,也算天命所歸,所以他也能尊自己親生父親為太上皇。
柴榮的情況並不是這樣,他之所以能當上皇帝,完全是由於郭威傳位給他,甚至他做養子的時候,都是叫做郭榮的。如果他認柴守禮為太上皇,那就否認了郭威是他爹,得位就不正,那就是忘恩負義的亂臣賊子。
別以為當時是亂世,就不用講究這些,就真的以為天子是兵強馬壯者皆可為之的。如果不按規矩辦,所有人都會對皇位起窺覷之心,柴榮也就無法從法理上駕馭手下這幫驕兵悍將了。不光是他,後來的嘉靖皇帝為了給自己死去的生父上個皇帝的尊號,也鬧出了大禮議事件。清朝末年,光緒、宣統二帝繼位時,他們的父親都活得好好的,儘管大權在握,卻從沒有做過當太上皇的美夢。
這就是中國禮法制度的威力,它傳承千年,就算是皇帝也得按規矩來。柴榮繼位之後,只能給自己生父柴守禮高官厚祿。之前郭威不會虧待他,現在兒子當皇帝了,官職俸祿上更進一步。世宗時期,柴守禮加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空、光祿卿。
解決了名位的問題,下面一個難題又擺在這對父子面前。兩人見面了,到底是誰跪拜誰?理論上來說,君不拜臣,應該是柴守禮向柴榮下跪。但是從人倫來說,作為兒子的柴榮能夠心安理得嗎?
在柴榮繼位之前,這個還不緊要,柴榮始終「以元舅禮之」,即將柴守禮當生母(其實是姑母)的哥哥來對待。柴榮做皇帝之後,為了避免尷尬,柴守禮就帶著一大堆名譽頭銜,在洛陽養老去了。
就這樣,自從柴榮登基起,柴守禮就在洛陽,哪怕是柴榮駕崩,兩父子都未曾再見。
不過柴守禮在洛陽,應該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孤獨難過。他非常囂張跋扈,惹出不少事來。當時洛陽是很多高級官員父母的養老之地,宰相王溥、授殿前都虞侯韓令坤的父親都在那裡。現代人有坑爹的說法,這些老人家卻是將名滿天下的兒子們坑得很慘。他們恣意妄為,為非作歹,洛陽人對此避之不及,稱他們為「十阿父」。
不僅如此,史書記載柴守禮「嘗殺人於市,有司有聞,世宗不問」。就是說,柴守禮曾經在洛陽當街殺人,有關部門報告給柴榮,柴榮也無動於衷。其實,柴榮確實也沒有太多選擇。
柴榮在位僅僅五年時間,就將後周壯大,初步具有一統天下的實力。不過他如同流星一般,過早的消逝,留下千古憾事。倒是他的父親柴守禮,一直活過陳橋兵變,在北宋宋太祖時期才病逝,享年73歲。
參考資料:《舊五代史》、《新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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