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土壤修復：「錢途」迷茫

來源：南方周末作者：趙雅

2014年土壤修復市場約有500家企業，到2015年增長至900家以上。

2013-2015年土壤修復市場發展呈「V」字形上升，2014年發展呈下降趨勢。

幾家大公司基本佔領了80%以上市場份額，其中包括建工修復、高能環境、永清環保等。

「土壤修復市場的商業模式還是工程和諮詢，錢從哪兒來的問題不解決，項目很難落地。」

2015年12月22日，永清環保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永清環保)該年最後一單土壤修復項目——郴州市桂陽縣土法選金廢渣安全處置工程成功敲定，該項目將處置該縣歷史遺留的土法選金廢渣，土壤處理量近30萬立方米。

近幾年，主業為大氣治理的永清環保開始將土壤修復納入公司重點業務。「永清環保土壤修復訂單增長很快，前三季度土壤修復營收比2014年同期增長4.65倍。」廣發證券一名環保行業研究員對此印象深刻。

發力的不僅永清環保。在2015年的土壤修復市場中，「闖入者」數量幾乎使有土壤修復業務的企業將近翻了一倍。「2014年約有500家企業，到2015年增長至900家以上。」中國環境修復研究院院長高勝達根據其研究院統計數據稱。

「但土壤修復市場還處於成長期前期，市場額度較小且主要簽約項目由幾家獨攬。」他對南方周末補充說。「涉足土壤修復的企業大多還停留在技術和人員儲備上。」中投證券研究總部環保行業研究員羅文分析。

在土壤修復領域政策、法律、商業模式仍缺位的狀態下，以政策驅動的市場仍難以甩掉「混亂」「不成熟」的標籤。

呈「V」形上升

2015年底，高能環境修復公司總經理魏麗組織其團隊對土壤修復市場進行摸底。

據該團隊不完全統計，截至2015年11月30日，全國共計啟動土壤修復項目109個，項目合計金額約16.0億元。其所指土壤修復項目只涉及工程項目及其方案編製、污染狀況調查評估，類型主要指城市污染場地和重金屬污染治理項目，不包括礦山復墾、水土保持等廣義上的土壤修復。數據來源多基於市場公開信息和行業內所能收集得到的信息。

「2015年土壤修復市場的項目不止這麼多。我們研究院統計的土壤修復工程項目有一百多個。」高勝達對此表示。

此類數據上的分歧在土壤修復行業並不少見。實際上，該領域仍未對土壤修復概念及其衡量標準進行統一界定，在南方周末採訪中，其他採訪對象提供的數據也均不一，無法一窺市場全貌。

北京建工環境修復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建工修復」）是較早進入土壤修復領域的企業，但至今仍無法準確判斷全國土壤修復市場份額具體有多少，自身佔了多少市場份額。

「也沒辦法統計，這和現階段土壤修復市場項目不公開、不透明也有關。」建工修復公關負責人梁麗光說。

雖然家底不清，但對土壤修復市場發展趨勢的感知，大家不約而同地帶著默契。

「2015年土壤修復市場正在不斷成長。」據魏麗分析，從2013-2015年土壤修復市場綜合情況看，土壤修復市場發展呈「V」字形上升，2014年發展呈下降趨勢。因為2014年整個房地產行情下挫厲害，導致該類土地的修復項目減少，從而全年市場合同簽約額下滑。

高勝達團隊的研究成果與之一致，「據我們所搜集到的數據，2014年土壤修複合同簽約額12.74億，2015年上升到了21.28億。」

「這個市場還未成熟，項目不全公開，大家的統計沒有到非常精確的程度，只能通過趨勢粗線條看出市場發展。」魏麗對南方周末表示。

大公司瓜分80%以上市場

2014年7月22日，主營固廢的東江環保發布公告，擬1326.91萬元增資以土壤修復為主業的上田環境，開始在此領域初步布局。

「目前公司土壤修復業務處在儲備階段，增資江蘇上田環境是進行土壤修復技術的輸入。」東江環保一名工作人員稱。

除了土壤修復「新手」東江環保，新增的四百多家企業，或成立合資公司，或以併購的方式進入土壤修復市場。

「國家『土十條』即將出台，大家對整個行業預期是比較強烈的。多數涉足土壤修復企業正在試點、布局中。」一家專註固廢領域的上市企業高管稱。

與湧入企業的「蛙聲一片」相比，2015年土壤修復的簽約項目額仍稍顯沉寂，整個市場盤子小，難說是豐年。

建工修復在土壤修復市場簽約額佔有率中較高，但公司負責人透露，2015年上半年的土壤修複合同額為1.5218億元，營收仍難以匹敵同期在水處理、大氣治理領域龍頭企業。

上述魏麗團隊的統計結果同樣表示，整個土壤修復市場的簽約項目額少，專業的土壤修復項目加總不到十幾億元。

「土壤修復市場的商業模式還是工程和諮詢，錢從哪兒來的問題不解決，項目很難落地。」羅文一語道破出現這種尷尬局面的主要原因。

除了市場份額少外，土壤修復市場的集中度很高。「在土壤修復市場，幾家大的公司基本佔領了80%以上市場份額，其中包括建工修復、高能環境、永清環保等。」高勝達團隊的研究結果表明。

僅有的市場蛋糕主要部分被幾家搶食，剩下的蛋糕便更小了。

耕地修復待掘金

土壤修復技術是進入企業首先面臨的難題。「不像固廢回收利用，土壤的修復確實是蠻大的工程，涉及整個生態體系的循環。」上述固廢企業高管稱。

不過，隨著2015年企業在土壤修復技術上投入力度加大，技術的應用項目正逐漸落地。

其中，建工修復的表現尤為搶眼。2015年12月29日，建工修復承接的最近一單，也是國內首個大型鉻污染場地土壤修復項目——雲南陸良縣歷史堆存渣場土壤修復治理正式開工。為消除鉻渣堆場對南盤江水質的影響，它將採用異位生物化學還原穩定化技術治理主要污染物六價鉻，修復土方量5萬立方米。在市場上該技術的大規模應用還比較少見。

建工修復副總經理李書鵬告訴南方周末：「2015年，公司年科技活動經費支出所佔營業額比例高於3%，新編的技術專利已經達到了23項。」

在土壤修復技術循序漸進的同時，耕地修復市場長進卻不大。

「落地的工程項目中，企業所熱衷的地段主要是城市棕地修復。耕地領域項目仍處在試點階段。」國信證券環保行業首席分析師陳青青強調。

即便是坐落在農田重金屬污染重地湖南、承接多個農田修復的永清環保，在耕地修復的盈利仍是寥寥。

永清環保證券部負責人鄒七平表示：「目前永清環保土壤修復板塊的收益基本在尾礦治理和城市棕地修復，近年來發展勢頭非常不錯，但耕地領域的修復項目還是在試點階段，在營收中所佔比重幾乎忽略不計。」

政府較少投入利用價值不高的土地，加上土壤修復市場聚攏在有商業價值的地塊，成了耕地修復一直被冷落的主因。

資料鏈接

土壤修復是使遭受污染的土壤恢復正常功能的技術措施。

2005年4月至2013年12月，環保部會同國土資源部開展了首次全國土壤污染狀況調查。調查結果顯示，全國土壤環境狀況總體不容樂觀，部分地區土壤污染較重，耕地土壤環境質量堪憂，工礦業廢棄地土壤環境問題突出。全國土壤總的點位超標率為16.1%。工礦業、農業生產等人類活動和自然背景高是造成土壤污染或超標的主要原因。

在土壤修復行業，已有的土壤修復技術較多，大致可分為物理、化學和生物三種方法。1980年代以來，一些國家特別是發達國家開始進行污染土壤治理與修復計劃。在中國，繼國家「氣十條」、「水十條」之後，整個行業都在翹首等待「土十條」。目前行業發展方興未艾，其中，由於有房地產行業青睞，城市工業地塊的修復進展較快，而礦區、耕地等地塊的修復由於缺乏商業模式，進展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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