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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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華爾街「投機之王」的投機人生

他是20世紀最著名的操盤手之一。

他在市場中四起四落,成就了一段不朽傳奇。

他精於賣空,被同時代投機者冠上「華爾街巨熊」的稱號。

他曾創下一個月賺取1000萬美元的紀錄,更曾在股災中放空市場,贏利超過1億美元。

作為趨勢投機流派的奠基人,他還為後世投機者留下了許多精闢的投機箴言和諺語……

他就是本書主人公「拉里·利文斯頓」的人物原型——傑西·利弗摩爾(JesseLauristonLivermore,1877—1940年),20世紀20年代美國最偉大的「投機之王」!

利弗摩爾曾被美國經濟新聞媒體稱為「少年作手」,他在20世紀初通過投機股票和農產品市場賺取了巨額財富。比如,他曾在3個小時的市場搏殺中,賺進20萬美元——這在當時來說是一個天文數字,因為那時美國人的年均收入不過才1000美元。到1925年,利弗摩爾的家當已超過2500萬美元。他擁有豪華的曼哈頓公寓、歐洲別墅、長島的度假房產、私人專列,甚至還有私人專機。

20世紀20年代,利弗摩爾成了當時華爾街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之一,有時就連他即將入市賣空的謠言也真的會引起股價下挫。既富有又放蕩不羈,利弗摩爾很快成為眾矢之的。報界頻頻攻訐,稱他為「濫賭之徒」、「職業大熊」、「專事逆市掠奪的強盜」及「花花公子」。

雖然已經賺取了足夠支持他奢侈揮霍幾輩子的財富,但利弗摩爾選擇繼續留在市場遊戲中。不幸的是,他的好運氣不見了。

1930年,或許是因為他的頭腦不再清醒,或者是因為與妻子的關係影響了他的情緒,總之利弗摩爾開始走下坡路,不管是什麼投機總是上手就賠。到了1931年年底,他的一半江山易手。1933年,另一半也葬送了。

利弗摩爾沒能再重新振作起來。1934年,他已酗酒成性,同年3月,他申請破產保護。他的債務高達226萬美元,而財產卻只剩下令人詫異的184美元。

利弗摩爾於1940年出版了一本指導股票交易的書《股票大作手操盤術》〖ZW(〗原書書名為《如何交易股票》。——譯者注〖ZW)〗,他在書中對操作細節做了詳盡闡釋,即時機和關鍵點的把握,毫無保留地把他當年在對賭行練就的本領奉獻出來。但遺憾的是,這本書在當時銷售並不理想。

1940年11月,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利弗摩爾走進一家大旅館的衛生間,從口袋裡掏出手槍,對著自己的腦袋扣動了扳機。他在遺書中寫道:「我的一生是一場失敗。」而他的墓志銘則寫著:「他的去世為一個時代畫上了句號。他的功過任由後人評說。」

被喻為交易聖經的《股票大作手回憶錄》其實是一本精彩的人物傳記,在作者埃德溫·李費佛筆下,我們可以看到利弗摩爾這位傳奇投機家的人生、夢想、事業和財富故事,書中情節起伏跌宕、扣人心弦。著名投資家肯尼斯·L費希爾〖ZW(〗肯尼斯·費希爾(KennethLFisher)《福布斯》「投資組合策略」專欄作家,費希爾投資公司奠基人兼CEO,著有《超級強勢股》一書。〖ZW)〗認為:「歷經20年的歲月滄桑,《股票大作手回憶錄》仍是我一生最鍾愛的圖書之一。」而傑克·施瓦格〖ZW(〗傑克·施瓦格(JackDSchwager)是環球基金分析公司董事會成員及高級顧問,著有《股市奇才》、《金融交易技術分析》等書。——譯者注〖ZW)〗同樣給予這本書非常高的評價:「在對當代最傑出的30位證券交易員的採訪中,我向他們提出了一個同樣的問題——哪一本書對其最有啟發?迄今為止,獨佔這榜單首位的,仍然是70多年前出版的偉大著作——《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從本書中,我們看到了利弗摩爾最重要的交易原則:(1)只持有正確的倉位;(2)只在贏利的倉位上加碼。毫不誇張地說,利維摩爾對股市的見解和對股票價格波動的分析不僅十分透徹深刻,而且精闢獨到,不僅符合當時證券市場的實際,也適用於今天的股市操作。

而為了讓讀者更好地理解利弗摩爾的交易策略,我們將利弗摩爾本人所著的小冊子《股票大作手操盤術》也附編在本書中,從中我們可以看到利弗摩爾對自己投機經驗的總結和升華:他對市場的領悟、對趨勢的研判、對交易手段的把握、對資金的掌控……

一代又一代的金融專業人士和普通投資者都曾閱讀過這兩本書,並從中學習證券操作所應秉持的態度、如何做好心理控制及怎樣順應市場趨勢操作。書中的一些經典論述和建議充滿無限的智慧和哲理,在今天依然讓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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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1章華爾街沒有新鮮事1

你必須用你的頭腦和你的觀察判斷,否則我的建議和告訴你低價買進、高價賣出一樣蠢。每個人都應學會的一件最有用的事就是不要試圖最後一刻(賣出)或第一時間(買進),它們太昂貴了,已經葬送了股票交易者數百萬美元,這筆錢足夠建一條橫跨大陸的公路。

——傑西·利弗摩爾

中學一畢業我就工作了,在一家股票經紀行里做抄寫行情的記價員。我對數字很敏感,在學校學習了三年的算術,以心算最為出色。我的工作是把股票最新成交價格寫到營業廳的木質大報價板上。通常會由一位客戶坐在行情收報機旁高聲報出最新價格,我從來不會覺得他報得太快,因為對於我來說記住這些數字一點問題也沒有。

我們的辦公室里有很多僱員,我和其中的一些交上了朋友,但每當市場交易活躍時,我會從早上十點忙到下午三點,連和他們聊天的時間都沒有。當然因為工作性質就是如此,所以我從來沒有抱怨過。

繁忙的股票交易並沒有妨礙我思考自己的工作。在我眼裡,那些報價無關緊要,不過是些數字而已,雖然它們確實代表每股多少美元,而且總在變化。我最感興趣的是「變化」,它們為什麼會變呢?這是當時的我所不能理解的。老實說,那時的我太不關心,也很少去想它,我只是看見它們不停地變動。我注意到的只是: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的5小時和星期六的2小時,它們總在變動。我對價格的興趣就是這樣培養起來的。

我的記憶力非常好,我可以記住價格在上漲或下跌的前一天是如何波動的。例如,我注意到股票在上漲前和下跌前總傾向於表現出固定的模式。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我從這些例子中得到預測性的指導。當時我只有14歲,在觀察研究了數以百計的股票價格行情資料後,我就開始預測它們的精確性,比較股市行情的今日和往日。自那之後,沒過多久我就能預見股票價格了。而我唯一的依據就是它們過去的表現。這就好比我已得到了可靠情報,然後期待著股價朝著預期的方向發展。

舉例來說,你可能會發現在什麼價位買入比賣出更有利。股票市場上多頭空頭互相爭鬥,而股價記錄器上的行情記錄才是你判斷的依據,利用這種方法,你差不多會有七成勝算。

我從早年的經歷中還學到的另外一個寶貴經驗就是:在華爾街,根本沒什麼新鮮事,投機是人類的天性,而投機事業更是像山嶽一樣古老。股市上的事,今天發生的,過去也必然發生過,而且將來也肯定會再次發生。我從沒忘記這點。我真的想設法記住它們是何時及怎樣發生的,但事實上我是在交易中付出學費後才記住的。

我對自己的這套把戲著了迷,並急切地開始預測所有引起我注意的活躍股票的漲跌。我隨身帶著了一個小本子,把我的觀察資料記錄在裡面。它不是記錄一些想像中的交易,而是記錄一些我預測成功或失誤的例子,記錄了我預計股價進一步可能的走向。我的主要用意是驗證我的觀察是否準確,換句話說,我是否分析對了。

比如說,在研究了某隻活躍股票一整天的波動後,我會斷定它是否會如同以往那樣,將突破當前價位8個或10個點。通常,我會在星期一記下股票的名稱和目前的價位,然後根據它先前的表現,記錄下在星期二和星期三它可能的發展,然後在股價記錄器上驗證我的判斷。

這就是我對股價記錄器上的信息產生興趣的緣起。我最初從觀察股價的漲跌中建立了波動的概念,儘管股價的波動總是有原因的,但行情記錄本身並不會對股價的波動做出任何解釋。我在14歲時不會探究價格為什麼漲跌,現在我已經40歲了,我仍不會去問原因。股價今天漲跌的原因也許兩三天或者幾周甚至幾個月以內你也不會知道。但這有什麼關係呢?你是要在今天做出決斷而不是等到明天。況且找出原因需要等,而你要麼立刻行動,要麼被機會拋棄!有多少次,我曾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記得曾經霍洛管道(HollowTube)公司股票突然下跌了3點,而這時市場上別的股票已經止跌回穩了。後來在下個星期一報道上說董事會通過了分紅方案。這就是原因。董事們知道股價會怎麼樣發展,雖然他們沒有賣出他們的股票,但至少沒有買進,股價缺乏內部支持,有什麼理由不跌呢?

我用小記錄本摘錄行情大約有6個月。每天幹完活後,我並不立刻回家,而是繼續我的工作,記下那些我想研究的股票價格並研究其變化,並一直在尋找重複的或表現相似的波動形態,以此來學習觀察行情記錄,儘管當時還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有一天中午,我正在吃飯,辦公室里一位比我年紀稍大一些的同事跑來找我,悄悄地問我身上有沒有錢。

「你想幹什麼?」我問。

「嘿,」他說,「我打聽到了伯靈頓(Burlington)公司的好消息,要是有人能跟我合作,我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玩一把。」

「你說玩一把是什麼意思?」我問。在我眼中,能夠玩這種遊戲的人都是有錢的老手——因為這種遊戲需要成千上萬的美金,只有那些擁有私人馬車,還雇有戴著絲綢帽子的馬車夫的人才有資格。

「我想要試一次!」他說,「你有多少錢?」

「你要多少?」

「嗯,我可以交5美元作為保證金,買5股伯靈頓。」

「那你準備怎麼樣做呢?」

「我打算把這些錢當保證金,放進一家對賭行對賭行出現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美國,是指那些不誠實且未登記的證券經紀商,他們利用客戶的資金,投機性買賣股票和商品,或者接受客戶下單買賣,卻未通過交易所進行交易。這種機構與指數期貨的操作有點相似,投資者只需要3%的保證金就能運作股市外圍盤口。——譯者注買伯靈頓,他們讓我買多少股我就買多少股。」他說,「這事兒就像從地上撿錢一樣,我們會立刻賺一倍!」

「等一下。」我對他說,然後掏出了我的小本子。

事實上,我對錢能否翻上一倍並不感興趣,但既然他說伯靈頓的股價快要上漲了,我的小本子也應該顯示出這一點。我一頁一頁翻著,果真,根據我的記錄,伯靈頓正表現得像它以前上漲前通常表現的那樣。在這之前,我從未買賣過任何股票,也沒和辦公室的夥伴一起下過賭注。當時我想,這實在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可以測驗一下我的研究成果。於是我給了他我所有的錢,他帶著我們湊起來的錢跑到附近一家對賭行買了一些伯靈頓股票。兩天後我們套現,我賺了312美元。

開了這個頭之後,我便獨自在對賭行里做交易了。我總是在休息時間裡買進或拋空股票——這兩者對我來講並沒有什麼不同。我的秘訣是依據自己總結出來的一套方法買賣股票,而不只是買賣一些我所鍾愛的股票,而且我能抵制住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買賣建議。我唯一關注的,只是股價的數字。事實上,我的這套方法在對賭行里是最理想的,普通的交易者不過是拿著印有股票價格的紙條賭博而已。

我的成績非常棒,不久我在股票交易上賺的錢就超過了做一名行情記錄員賺的錢,所以我辭掉了工作。起初我的家人都反對,但當他們看到我所賺的錢時也沒有過多地指責我。畢竟我還是個孩子,做一名報價員賺不了多少錢,而我在股票交易中卻幹得不錯。

我15歲時就賺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1000美元。我把1000美元現金放在了我母親面前,這些錢是我在短暫的幾個月里在對賭行里賺的,而且還不算我已經帶回家的錢。我母親因此患得患失。她想讓我把錢存到銀行去,擔心我會胡亂花掉。她說她從未聽說過哪個15歲的男孩能白手起家賺到這麼多錢,她甚至不相信這是真的鈔票。其實對我來說,這只是一個能讓我一直驗證自己的推測正確與否的遊戲,我從不考慮別的事情。這就是我所有的樂趣——動腦筋做出正確的推斷。有時我買10股股票來驗證我的推斷,有時我買100股來檢驗,而這時我並不需要10倍的把握,它只代表更多的保證金而已。這需要更大的勇氣嗎?不!用不著!

不管怎麼說,15歲時我已在股市裡賺得了很不錯的利潤。我開始是在一些較小的對賭行里做交易,在這種地方你如果一手買賣20股也會被認為是大戶了。在那個年代,對賭行並不需要優待客戶。他們不需要那樣做,即使客戶猜對了股價的走向,對賭行也有辦法吞食客戶的保證金。這是一個暴利的行業。當時經營對賭行是合法的,你每天都能看到客戶保證金隨著股價的波動落入對賭行老闆的口袋。股價只需向不利於客戶的方向變動3/4個點,就足以吞沒客戶為買進或拋空而交的保證金了。而且,如果客戶賴賬,他就再沒機會參加這個遊戲了。失去信用的人不會被允許再買賣股票。

沒有人跟我的風。我自己的事自己干,而且總單獨干,我憑自己的腦子賺錢。當股價朝我預測的方向發展時,並沒有朋友或夥伴能幫我推動市價;而一旦股價朝不利於我的方向發展,也更加沒有人能使它停下來。所以我不需要把我做交易的事告訴別人,當然我身邊有不少朋友,但我總是獨自做交易,我找不到要和別人合夥的理由。

我總是賺錢,沒過多久,對賭行就對我翻白眼了。終於有一天,我去櫃檯繳納保證金時,那些傢伙只是盯著錢而不願意接受它。他們告訴我,這兒沒有我的什麼事。就從那時開始,人們開始叫我「投機小子」。我只得不停地更換經紀商,從一家對賭行換到另外一家。到後來我不得不用假名去做交易了。我變得小心翼翼,剛開始只買賣15股或20股。有時我被他們懷疑了,我就會先輸些錢給他們,然後再狠狠地賺回來。這樣幾次後他們會發現賺我的錢太難了,於是便會讓我離開,不許我妨礙對賭行的老闆發財。

有一次,我在一家大對賭行做了幾個月交易後,他們拒絕再接受我的生意。我打定主意,臨走前要從這家公司多賺些錢。這家對賭行有許多分支機構,有些在旅店的大堂里,有些在附近的鎮上。我找到了一家設在旅店大堂的分店,進去問了分店經理幾個問題,然後開始買股票。就在我開始以自己的獨特技巧買賣一隻活躍股票時,分店經理接到總部打來的電話,查問是誰在買賣這隻股票。我告訴分店經理,我叫愛德華·魯濱遜(EdwardRobinson),從劍橋來。然而電話那頭還要知道我長什麼樣兒,我對分店經理說:「告訴總部,我是一個又矮又胖的人,深色頭髮,留著大鬍子。」但是那位經理如實地描述了我的外貌,緊接著他的臉變得通紅,然後掛斷了電話。

「他們對你說什麼?」我很有禮貌地問。

「他們說:『你這個瞎眼的白痴,難道我們沒有告訴你不許接受拉里·利文斯頓(LarryLivingstone)的生意嗎?你竟然放水,讓他從我們這兒弄走700元錢!』」除此之外,他就沒再說下去了。

我一家接一家地試了幾乎所有的分店,但他們都已認識我,彷彿我的錢是假的,都不肯接受我的生意。甚至我去看看股票報價,都會受到店員們的挖苦。我試圖讓他們允許我做較長線的交易,他們也都拒絕了。

最終,我只剩下一家對賭行可去,那是所有的對賭行中最大最富有的一家——大都會股票經紀公司。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1章華爾街沒有新鮮事2

大都會公司有著極好的聲譽,生意做得很大,在新英格蘭新英格蘭是美國東北部一個宗教團體Puritans在16世紀建立的英國殖民地,位於美國大陸東北角,瀕臨大西洋,毗鄰加拿大的區域。新英格蘭地區包括美國的六個州,由北至南分別為:緬因州、新罕布希爾州、佛蒙特州、羅得島州、康涅狄格州和馬塞諸塞州(麻省)。馬塞諸塞州(麻省)首府波士頓是該地區的最大城市及經濟與文化中心。——譯者注的每一個工業小鎮上都開有分公司。他們倒是允許我去做交易,我在那兒買進賣出,有賺有賠,但是最終和過去一樣——我是贏家。他們並沒有像過去那些小公司一樣直截了當地拒絕我去做交易。這倒不是因為職業道德,而是他們知道,要是因為哪個傢伙碰巧有本事賺點小錢就不接他的單子——這種事情一旦傳開,對他們的名聲大有不便。但是,他們的舉動更叫人受不了。他們要我付3個點的保證金和額外的溢價溢價是指所支付的實際金額超過證券或股票的名目價值或面值。——譯者注。溢價開始是半個點,接著是一個點,最終達15個點。這太過分了!舉例來講,假定你買進美國鋼鐵公司美國最大的鋼鐵壟斷跨國公司。該公司成立於1901年,由卡內基鋼鐵公司和聯合鋼鐵公司等十幾家企業合併而成。曾一度控制美國鋼產量的65%,公司總部設在匹茲堡。——譯者注的股票,市價90美元,你的成交價通常為90125美元。如果你交納1個點的保證金,當市價跌破8925美元時,你就自動賠光出局。證券所不會通知客戶追加保證金,也不需要得到客戶的通知或授權就幫你清理賬戶。

但是在大都會,他們讓我增加額外的溢價,我就會更容易被清理出局。同樣假定美國鋼鐵公司股票市價為90美元,我買進它時報價為90美元,而他們給我的成交價卻是91125美元。這樣的話,即使在我買進後,股票上漲了1125點,如果這時以市價賣出,我依然會虧錢。除此之外他們單憑3點的保證金就使我的交易潛力削弱了2/3。儘管如此,這是唯一讓我做交易的經紀公司,我要麼接受這個苛刻條件,要麼停止做股票交易。

當然了,我的賬戶凈值時升時降,不過最終我仍然是贏家。不管怎樣,大都會公司對擁有我這樣的客戶大為惱火,因為他們強加給我的條件足以打敗任何人。他們試圖讓我掉進陷阱,但我總能憑直覺逃掉,從來沒讓他們抓住。

前面曾經說過,大都會是我最後一條路。它是整個新英格蘭地區最富有的對賭行,它的交易規則從來不限制客戶交易的手數,我每天都會做交易,我應該是這家公司里買賣股票手數最大的個人交易者。而它呢,是我所見過的擁有最好的交易廳和最大、最完備的報價板的公司。我在交易廳里走來走去,可以看到任何東西的報價。諸如紐約、波士頓股票交易所里的股票,棉花、小麥還有金屬期貨,總之所有在紐約、芝加哥、波士頓及利物浦交易的股票和商品期貨的價格在這裡都能看到。

你知道在對賭行里,客戶們如何做交易嗎?你要先把錢交給一個職員,並告訴他你想買或賣哪一種股票或商品,這時職員就會盯著行情記錄器或大廳里的報價板,把最新的成交價填在一張單子上,他也會把時間填上去。這張經紀商給你的成交單上記錄了你買賣的股票的名稱、成交價、時間、日期及你繳納保證金的數額。當你打算了結你的某次交易時,你走到經紀商的職員處(可能還是同一個職員,也有可能是另外一個,這要看你在哪家經紀行做交易),你告訴他你想了結交易,這位職員就記錄下最新的成交價。如果你買賣的股票交易清淡,他就會等著下一個成交價傳過來。他記下你了結交易的價格後把成交單交給你,你就可以去收銀台兌換成現金了。當然,如果市場朝著不利於你的方向發展,股價低於你的保證金的價位時,你的交易就會自動被清算,這樣你的成交單就變成一張廢紙。

在那些較小的對賭行里,客戶們可以買賣很少的股數,比如5股。那些買賣成交單是顏色各異的小紙條。當市場處於狂熱的牛市期時,那些對賭行會損失慘重,因為所有的客戶都在做多頭,而且經常賺錢。這時對賭行就會向客戶收取買進和賣出雙向的手續費。當你以市價20美元買進一隻股票時,成交價會是2025美元,結果你交納的保證金就只夠支撐3/4個點的反向波動。

但大都會仍是新英格蘭地區最好的一家對賭行。這家公司擁有數以千計的客戶,我想我是唯一讓他們感到害怕的客戶。無論是他們強迫我交納的致命溢價,還是比平常高三點的保證金,都沒有減小我的交易量。我一直買進或拋空他們允許的最大數量,我有時會一次買賣達5000股之多。

讓我來說說我的一次有趣的交易經歷吧。有一次,我拋空了3500股糖業(Sugar)股份公司的股票,我得到了7張各500股的粉紅色的成交單。大都會使用的是比較大的成交單,預先留下空白,好添上額外追加的保證金。毫無疑問,對賭行從來不會要求客戶追加保證金。保證金越少,客戶迴旋的餘地就越小,對他們來說越好,因為他們利潤的來源就是客戶輸掉的保證金。在一些規模較小的對賭行里,當客戶要求增加保證金以維持他們現有的頭寸時,對賭行卻給他們一張新的成交單,這樣他們就可以收取額外的手續費,而客戶的保證金只能承受3/4個點的反向波動,對賭行把這看成是客戶的一次新交易,所以向客戶收取賣出時的手續費是理所當然的。

好了,我們繼續主題,我記得那天我擁有1萬美元的保證金。

當我賺到我的第一個1萬美元時,我只有20歲。你還記得我曾經提到過的我的母親嗎?1萬美金對她來說是一筆巨款,她對我過去的表現已經很滿意了,希望我做一些實際的生意。我真的花了很多的時間來說服她我不是靠賭博,而是靠精確的計算賺錢。怎麼說呢?在我母親眼中,1萬美元是一筆巨款,而我看到的,只不過是更多的保證金罷了。

我拋空3500股糖業的成交價是10525美元,在交易大廳里,還有一個客戶叫亨利·威廉斯(HenryWilliams),他拋空了2500股。我平常總坐在行情接收器旁,為站在報價板旁的職員大聲傳達價格。價格表現得正如我所料的一樣:在顯著地跌了幾個點子後停在那裡盤整,好像是另一次下跌前的停頓。整個市場顯得非常脆弱,各種情況都顯示市場對我有利。但是市場表現出的猶豫不決突然讓我不安,我想我應馬上退出市場。這時賣出價是103,我本該更有信心,但我卻覺得事情並非那樣,我想某個地方出差錯了,到底是哪兒呢?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一旦有什麼事情發生,而我不知道會是什麼,我將無法採取有效的策略保護自己,最好的策略是趕快退出市場。

我從不盲目行事,我不喜歡那樣做。甚至我還是個孩子時,我也是有的放矢。但是這次,我沒有什麼明確的理由要採取行動,我只是感到非常不適,我想不能再保留我的頭寸了。我立刻呼喚我認識的小夥子,他叫戴夫·威曼(DaveWyman),我對他說:「戴夫,你來接替我的位置幫我做點事兒,當你報出糖業股份公司的下一個成交價以前,稍停一會兒,好嗎?」

他說好的,然後我讓出位子給他,他坐在我原來坐的地方為計價員喊出行情收報機里傳出的價格。我從口袋裡拿出7張成交單走向櫃檯,儘管我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退出市場。我站在那裡,斜靠在櫃檯上,把成交單捏在手裡不讓櫃員看見它。不一會兒,我就聽到電報機發出一陣敲擊聲,湯姆·本漢姆(TomBurnham),一個櫃員,很快把頭轉過去聆聽,我立刻感到陰謀在醞釀中,我決定不再等了。戴夫·威曼開始報價了,他剛開始說「糖業股份公司——」我就閃電般將我的成交單拍在櫃檯上,叫道:「平掉糖業股份公司。」這一切都在戴夫報完他的價格之前就完成了。就這樣,按照行規,對賭行不得不接受前一個價格與我成交,而戴夫報的價格,仍然是103美元。

根據我的預測,糖業這時應該已跌破103美元了。然而下挫動力不足,我感到這裡有一個陷阱。這時電報機就像發瘋一樣跳動,我注意到湯姆·本漢姆遲遲不在我的成交單上做記錄,他只是專心聽著電報機的敲擊聲,好像在等待什麼事情一樣,所以我對他叫道:「嘿!湯姆,你到底在等什麼?快在我的單子上做記錄,價位是103美元,快點!」

交易廳的每個人都聽到我的叫喊聲,都轉過頭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知道大都會公司從不賴賬,因為發生在對賭行的擠兌會像在銀行里的一樣可怕。只要有一個人猜疑經紀公司,別人也會紛紛效仿。所以湯姆緊繃著臉走過來,在我的單子上寫道:「平倉價103美元。」他把我的七張單子猛地推到我的面前,面色異常難看。

從湯姆的櫃檯到收銀的桌子距離不到8英尺,就在這時,我聽到戴夫·威曼報出電報機上的價格,他激動地大嚷:「天哪!糖業股份公司108美元!」但一切都太遲了,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對湯姆說:「剛才不是這樣的,不是嗎?」

亨利·威廉斯和我總共拋空了6000股糖業股份公司的股票,這個對賭行收取了我和亨利的保證金。公司里還有別的客戶拋空了糖業股份公司的股票,因此我們總共可能拋空了8000至10000股。僅這一次,他們就收取了差不多2萬美元的保證金。這筆錢足以讓對賭行在紐約股票交易所里拉抬價位,使我們被迫斬倉10000股。

在那個年代裡,每當對賭行發現自己在某個股票上積累了太多的多頭賭客時,往往會在交易所里找幾個經紀人,打壓或拉抬股價,使價位超出客戶保證金能承受的限度,使客戶被迫斬倉。對賭行只需花費幾百股,虧損幾個點子,就能賺到成千上萬的美元。

這就是大都會公司的行徑。為了捉住我和亨利,以及別的拋空糖業股份公司股票的客戶,他們在紐約股票交易所的經紀人把價位抬高到108美元。當然,價位隨後立刻就跌回去了,但是亨利和別的許多客戶就這樣被洗劫了。每當市場上出現一個無法解釋的漲跌,緊接著又恢復正常,當時的報紙上就會稱它為「對賭行的偷襲」。

好笑的是,在這之後不到十天又發生了一件更為精彩的事。一個紐約的炒家,使大都會公司損失了7萬美元。這位老兄是紐約股票交易所的會員,是很有名的股票經紀商,在1896年的股市恐慌中,曾獲得「大熊」的威名。他常常抨擊交易所的制度,因為這些制度阻礙了他提高會員利益的部分計劃。有一天他想到,如果他從那些對賭行里分享一些他們的不義之財,紐約證券交易所或警察當局也不會介意他的舉動。於是他派了35個人裝扮成顧客,讓他們分別到大都會的總部和較大的分店去。他們在事前計劃好的日期和時刻,買進了對賭行允許他們購入的最大股數然後依計劃在適當的時機賣出。當然,他所做的就是向他的老朋友們散播好消息,接著他走進股票交易所,開始拉抬價格,他的那些場內經紀人朋友也都幫助他,因為他們都還認為他是那個很有職業道德的人。他們為這次行動小心地挑選出適當的股票,在沒有遇到任何麻煩的情況下把價格抬高了3/4個點,他的代理人們在對賭行里按計劃獲利了結。

有一個知道內情的小夥子告訴我,這個計劃的組織者最後得到了七萬元的純利,不包括他的代理人們的開銷和報酬。他用這套把戲玩遍了全國,痛擊了那些在紐約(NewYork)、波士頓(Boston)、費城(Philadelphia)、芝加哥(Chicago)、辛辛那提(Cincinnati)、聖路易斯(SaintLouis)的那些大對賭行。他最愛挑選的一隻股票是西部聯合公司(WesternUnion)。因為這隻股票比較容易拉抬或打壓幾個點。他的人在事先定好價位買入,價格漲兩個點獲利了結,然後反手拋空,又賺得三個點或更多。順便提一句,這位老兄現在已經去世了,死時窮困潦倒,默默無聞。我想,如果他死於1896年,他會上紐約每家報紙的頭版,而現在呢,他卻只在第五版被報道了兩行。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2章股市永遠是對的1

大都會經紀公司發現採用不正當手段以三個點保證金的障礙和15個點的溢價都無法擊敗我時,就向我暗示不願再接我的生意了。於是不久後,我決定到紐約去,這樣我可以在紐約股票交易所的會員公司里做交易。我不想去波士頓的任何一家經紀公司,因為在波士頓,行情報價必須得通過電傳機傳遞,而我希望能儘可能地接近行情來源。就這樣,我在21歲的時候來到紐約,隨身帶著2500美元。

之前提到過,我20歲時就已經有1萬美元了,僅我在糖業股份公司股票交易中交納的保證金就超過了1萬美元。但我並不是總在賺錢。我的交易方法很完美,贏利比虧損多。要是我一直堅持我的交易方法,那麼大約有七成交易是贏利的。事實上,要是在交易之前我就確信我的計劃是正確的,那麼我通常會賺錢。真正打敗我的,是我沒有繼續堅持我的交易方法。換句話說,只有當市場上有先例支持我的交易計劃時,我才做交易。天下萬物皆有定時,而這一點正是華爾街許多智力非凡的投資者遭遇失敗的原因。有些十足的傻瓜,他們每筆交易都做了錯誤的選擇。還有一些華爾街的獃子,他們不分時間,總覺得非做點交易不可。任何人都沒有足夠的理由每天買賣股票,自然,也就沒有任何人聰明得能使他的每次交易都賺錢。

我就是個例子。每當我根據先例發現市場上的交易機會時,我便能賺錢;而一旦我在不恰當的時機做出交易,我就會虧錢。我也不能例外,不是嗎?一走進交易大廳,行情在巨大的報價板上不斷地變化,客戶們做著交易,眼看著手裡的成交單變成鈔票或變成廢紙。這麼一來,我就讓激情控制了我的理智。在對賭行里,你的保證金只是很少的一筆錢,你會很快、很容易地被清掃出局,所以你不能做長線的交易。盲目而頻繁地交易是造成華爾街投資者虧損的主要原因,甚至在專業投資者中也是這樣。他們大概認為自己每天都應賺些錢回家,把投資當成一份有固定收入的工作。當時我只是一個孩子,我還不知道我後來學到的那些東西,也不知道它們會使我在15年之後獲得成功。15年後的1915年,我曾耐心地等待了兩個星期,尋找到合適的價位後買入一隻股票,看它上漲了30點。後來我又虧損了一些錢,我試圖再賺回來,但首先我必須做正確的選擇,不能草率從事,所以我靜等著……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會在適當的地方仔細講述它。現在讓我們把話題轉回來。我在對賭行里做了好幾年的交易,我賺了一大筆錢,但對賭行最終吃了我的大部分贏利。

傑西·利弗摩爾(JesseLivermore1877年7月26日—1940年11月28日),曾經直到20世紀20年代後期都是華爾街的傳奇人物和「最大的空頭」。有著一頭金髮的利弗摩爾,也是那個時代最花哨的百萬富翁。不僅如此,有些錯誤我還明知故犯,而且這種經歷不只一次兩次。一個股票交易者必須戰勝許多人,其中包括他自己。不管怎樣,我帶著2500美元來到了紐約。但在紐約,我找不到一家可以信賴的對賭行。紐約交易所和警察局攜手管得很嚴,嚴密地堵住了對賭行的財路。在此,唯一限制我的是我的財力,我打算找一個不限制頭寸的地方,有多少本錢就做多少。我當時買賣的手數並不大,很明顯我不想一直這樣。在開始做交易的時候,最大的問題就是找一家交易規則公平的經紀公司。起初我來到紐約股票交易所的一家會員公司,認識了其中的幾個職員。現在說起來,那家公司現在已經倒閉了。我在那兒沒待多久,因為我不喜歡其中一位合伙人。於是我就轉到AR富勒頓公司(ARFullerrton&Co)去了。肯定有人對他們說過我早期的經歷,因為去了不久之後,他們都叫我的綽號「投機小子」。我一直看起來比較年輕,這給我帶來一些不便。總有人想利用我的年幼無知,所以我得學會保護自己。對賭行那些傢伙都認為我是個傻瓜,認為我擊敗他們的唯一原因只是我的好運氣。

結果,不到六個月我就輸光了。我是一個非常活躍的交易者,也有「常勝將軍」的聲譽。我猜測,我所有付出的手續費加起來一定不少。我為我的賬戶賺了不少錢,但是最終卻被輸掉了。儘管我小心從事,但我仍然虧錢,其原因就是:我在對賭行里非常成功!

我只能在對賭行里憑我的方法賺錢,在那裡我只是對價格的漲落下賭注。我善於觀察行情,當我買進的時候,價格就在我面前,寫在報價板上,甚至在我買進之前,我就知道我將成交的價格是多少,於是我總能夠立刻把它拋掉。因為成交的速度非常快,所以我能成功地反手買賣。當我做對時,能夠繼續跟進。當我做錯時,能夠迅速地退出市場。舉例來說,有時我確信有隻股票將要上調或下跌至少一個點。不用太貪心,我只需交納一個點的保證金,就能迅速把本金翻一倍。或者賺半個點也行。每天用一兩百股賺一個點,那麼一個月下來,也是不錯的進賬。

然而問題是,即使對賭行有雄厚的資金來承擔損失,他們也不可能願意讓某個客戶總是贏錢,那種滋味實在太糟糕。

無論如何,在對賭行里穩賺的交易技巧,在富勒頓公司就不靈了。在這裡,我是在真正地買進或賣出股票。比方說,當糖業股份公司的股票在105美元時,我預見它會跌3個點子。電報機傳來的價格仍是105美元,但同一時間股票交易所里的價格可能已經是104美元或103美元了。這時我下了一張賣出1000股的指令單,傳遞給富勒頓公司的場內經紀人去執行,價格可能更低了。在我看到成交回報單以前,我一直無法得知我到底會以什麼價格賣出1000股。我在對賭行里做這樣的交易,能穩賺3000美元,而在股票交易所里,一分錢也賺不到。在AR富勒頓公司里,行情收報機傳來的價格總是比交易所里的交易價格慢得多,而我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仍然採用過去的方法做買賣。

雪上加霜的是,做大手買賣的時候,我的賣單會在交易所里壓低市價。而在對賭行里,我就用不著考慮這個問題。我在紐約的交易虧損累累,因為這裡上演的遊戲規則和過去完全不同。我虧錢並不是因我轉到紐約合法的經紀公司里做合法的交易,而是源於我對現況的一知半解。從前說過,我分析行情的技巧很高,但這一點也救不了我。如果我是一名場內交易員,在交易所里直接做交易,也許我能賺不少錢。

長話短說,我當時並沒有完全了解股票投機的精髓,我只是掌握了一部分,雖然這是一個很重要的部分,它過去對我一直很有價值。但是,在我掌握了這些交易技巧之後仍然虧錢,那麼,場外那些毫無經驗的新手又有什麼機會獲勝呢?

過了沒多久,我就發現我的方法出了問題,但我不能確定究竟是什麼問題。有時候,我的買賣系統似乎很有效,而有時卻突然接二連三受打擊。當時我只有22歲,並不是我固執己見,不願意去找出自己錯在哪裡,而是在那樣的年紀,誰都懂不了多少這方面的知識。

交易廳里的人對我很友善,因此我不能自己想做多少就做多少,而是要照顧到他們的保證金額度。但老富勒頓和商行的其他人實在是對我太好了,使得我做了6個月交易後,不僅把帶來的資本全輸光了,而且還欠了商行好幾百美元。在那兒,我只是一個孩子,第一次出門就摔得頭破血流,但是我知道這不是我自身的毛病,而是我的交易套路有問題。我不會跟股市慪氣,也不會跟大盤分析理論較勁,這樣對自己沒有半點用處。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2章股市永遠是對的2

我太渴望恢復交易了,一分鐘也不願耽誤,於是去找老富勒頓先生,對他說:「嗨,老兄,借給我500美元吧。」

「幹什麼用?」他問。

「我需要一些錢。」

「幹什麼用?」他堅持要我做出回答。

「當然是做保證金了。」我回答。

「500美元?」他一邊問一邊皺著眉頭:「你知道我們要收你10%的保證金,那就是說100股交1000美元。你還是在公司里賒賬好了。」

「不」,我說,「我不想這樣,我已經欠了商行的錢,我只是向你私人借500美元,然後我就可以拿到外面去賺一筆錢再回來。」

「你要怎麼做呢?」老富勒頓問道。

「我要去對賭行做。」我告訴他。

「就在這兒做吧。」他說。

「不」,我回道:「我在這兒沒有把握獲勝,但我敢肯定我准能把對賭行的錢賺出來。我懂那兒的玩法而且小有心得,已經知道了在這兒我錯在什麼地方了。」

他借給我500美元,我這個對賭行的投機小子便拿著這些錢走出了我曾經輸得精光的地方。我不能回老家去,因為那裡的對賭行不收我的錢。紐約也不可能,因為那時候那座城市不允許開辦這類業務。有人告訴我,在18世紀90年代,布羅德街(BroadStreet)和新街(NewStreet)有很多這類機會,但在我需要他們的時候卻找不到一家。經過考慮,我決定去聖路易斯。我聽說那兒有兩家對賭行在中西部做著很大的生意,他們在十幾個城市開辦了分行,一定賺了很多錢。實際上,在營業額方面,東部的對賭行簡直無法和他們相提並論。他們公開營業,技術高超的人在那裡交易也不會受到任何限制。有個傢伙甚至告訴我,那裡有個商行的業主還是商業部的副部長。就這樣,我帶著借來的500美元朝那個地方走去,指望賺回一筆資金到紐約的AR富勒頓公司充當保證金。

到了聖路易斯後,我先住進了旅店,梳洗一番後就上街去找對賭行。一家叫JG杜蘭公司(JGDolanCompany),另一家叫HS特勒(HSTeller&Co),我知道我能贏他們的錢。我必須保證絕對安全,因此極為小心謹慎。我唯一擔心的是,有人認出我,出賣我。因為全國的對賭行都知道「投機小子」的事。他們和賭場一樣,能打探到各種消息和謠傳。

我離杜蘭比特勒近一些,因此我從杜蘭開始,但願他們能在趕走我之前讓我爭取到幾天的交易時間。我走進寬敞的交易廳,裡面至少有兩百人在盯著看報價。我很滿意,在這樣一大群人中間,我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我站著看了一會兒報價板,直到選定了我第一隻要買的股票。

我朝四周看了看,見接單員在窗子邊上,那是客戶交保證金取成交單的地方。他正看著我,於是我走上去問他:「這是買賣棉花和小麥期貨的地方嗎?」

「是啊,小朋友。」他說。

「我也可以買股票嗎?」

「你只要有現錢,就可以買到。」他說。

「啊,我有錢,有的是錢。」我說著,看上去就像一個愛誇耀自己的孩子。

「你有錢,是嗎?」他笑著問道。

「100美元能買多少?」我故意裝作有些氣惱地問。

「有100美元就買100股。」

「我有100美元,等等,是200美元,我有200美元!」我對他說。

「哇,好傢夥,真想不到!」他驚嘆道。

「幫我買200股!」我不客氣地說。

「買200股什麼?」他認真地問,這次是在談生意了。

我再次望著報價板,像是在動腦筋猜謎一樣地告訴他:「200股奧馬哈(Omaha)。」

「好的。」他收了我的錢,點清後給我開了成交單。

「你什麼名字?」他問我。

我回答道:「霍拉斯·肯特(HoraceKent)。」

他把單子遞給我,我接過來便走到顧客中間坐著等待報價。我速戰速決,那天做了好幾次交易。第二天我故技重施,進展也很順利。兩天我賺了2800美元,當時心裡還希望我能在這裡做完一星期。按我的成交率和賺頭,一周下來大概成績不壞。然後我再去別的對賭行,要是再有同樣的運氣,我就能滿載而歸地回紐約了。

第三天早上,當我裝作一副害羞模樣,去窗口買500股BRT的時候,那個職員對我說:「嗨,肯特先生,我們老闆要見你。」

我知道事情敗露了,但還是裝作不解地問他:「他為什麼要見我?」

「不知道。」

「他在哪兒?」

「在他私人辦公室,」他指著一扇門對我說,「從那邊進去。」

我走了進去。老闆杜蘭正坐在桌旁。他轉過身來,指著一把椅子對我說:「坐下,利文斯頓。」

我最後的一線希望破滅了。我不知道他怎麼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大概是在旅店登記簿里查到的。

「你要見我做什麼?」我問道。

「聽我說,小夥子,我對你沒有惡意。知道嗎?我一點也不想跟你過不去,一點也不想,明白嗎?」

「好吧,」我回應道,「但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這傢伙是一個大塊頭。他對我說:「請你過來一點,利文斯頓,過來一點,好嗎?」

他一邊說一邊走到門邊去,開了門,指著交易大廳里那些客戶,問我:「看見他們了吧?」

「看見什麼?」

「那些傢伙。好好看看他們吧,小夥子。那兒有300人,300人!他們供養著我和我們全家。懂嗎?300人啊!然後你來了,才花了兩天就收走了我兩個星期才從他們身上刮來的那些錢。那可不是我的生意經,小夥子——那對我太不公平了。我不會與你過不去,但你該對你的收穫心滿意足了。你賺走的錢我就不計較了,但別想從我這裡再拿走一毛錢!」

「為什麼,我——」

「到此為止吧。前天我看見你進來,第一眼就不喜歡你。老實說,我一點也不喜歡你。我認出你是一個出格的玩家。我把那個蠢驢叫去——」他指著那個悔恨不已的職員,「我問他你買了什麼,他告訴我之後,我對他說:『我不喜歡那傢伙的樣子,他是一個詐騙犯!』那個蠢驢卻說:『騙子?不會的,老闆!他叫霍拉斯·肯特,一個老實巴交的毛頭小夥子,他沒問題!』聽他這麼說我才沒有理會,結果這傻瓜害我損失了2800美元!我不怪你,小夥子,我對你並不吝嗇,但是現在,我不能再給你任何機會來賺我的錢。」

「聽我——」我想再說點什麼。

「你看,利文斯頓,」他搶著說,「我知道你的底細,我要賺我顧客的錢,你卻不屬於這些人。我的目標是捕獵,而你呢?卻撲在我的獵物上。再這樣下去,我倒成獵物了。現在既然我知道你是誰了,那你就快走吧,小子!」

就這樣,我帶著我賺來的2800美元離開了杜蘭營業大廳。特勒的交易廳就在同一個街區。我已經打聽清楚了,特勒非常富有,還開了好幾家其他的店鋪。我決定去他的對賭行。我琢磨著,究竟是小筆買賣開始,適當慢慢加大到1000,還是一開始就大投入呢?因為考慮到我可能只有一天的機會,一旦他們發現虧本,就會很快變聰明,那樣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但我確實想買1000股BRT,而且我確信可以賺到4~5個點。不過,如果他們產生了懷疑,或者有許多其他的顧客都買了這隻股票,他們就可能根本不讓我進場。我覺得或許起初我還是分散資金,先從小筆開始為好。

這裡的交易廳沒有杜蘭大,但人員結構要好一些,明顯看得出來,這裡的客戶群來自更加富有的階層。這對我來說再適合不過了,我便決定買1000股BRT。於是,我走到相應的窗口前,對櫃員說:「我想買一些BRT,有什麼限額嗎?」

「沒有限制,」營業員說,「你可以想買多少就買多少——只要你有錢。」

「買1500股。」我一邊說著,一邊從衣袋裡掏出我的大卷鈔票,而櫃員已經在給我開成交單了。

就在這時,我看見一個紅頭髮的男人從櫃檯邊推開了那個櫃員,靠在窗口對我說:「嗨,利文斯頓,你去杜蘭公司吧,我們不做你的生意。」

「等我拿到成交單再說,」我說,「我剛買了一些BRT股票。」

「你拿不到成交單了,」他說。這時候,其他的營業員們都站在他的背後看著我。「請你再也不要到這裡來買股票,我們不做你的生意。明白嗎?」

我知道,在那種情形下,無論生氣或爭執都無濟於事。於是我便離開交易廳回到旅店,結清賬目,乘第一班快車回到紐約。我本想賺回一筆錢來,可沒想到特勒居然一手交易都不讓我做。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2章股市永遠是對的3

我回到紐約,還了老富勒頓的500美元,又開始用在聖路易斯賺來的錢買賣股票。我的手氣時好時壞,不過總體還不錯,遠遠不只是保本不虧。畢竟我的交易技巧要改變的地方並不多,我認識到我過去對股票投資並沒能深入地了解。我就像那些玩字謎遊戲的玩家,星期天總要補做填字遊戲,不做完決不收手。我非常希望自己能找到買賣股票的訣竅。當時我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在對賭行里交易了,可事實並不像我認為的那樣。

大約在我回到紐約幾個月後,一個老人來到了富勒頓商行,他認識老富勒頓。有人說他們曾一起購置過一群賽馬,很明顯,這位老人曾經有過光彩的好日子。經人介紹,我認識了老麥克·德威特(McDevitt),他正給一群人講西部賽馬騙子們在聖路易斯剛做成的一場詐騙案,他說,為首的就是開對賭行的特勒。

「哪個特勒?」我問他。

「HS特勒。」

「我認得那傢伙。」我說。

「他是一個笨蛋。」德威特說。

「他壞透了,」我說,「我還有一筆小賬要跟他算。」

「怎麼算?」

「教訓這夥人的唯一辦法就是從他們的錢包入手!我現在在聖路易斯夠不著他,但是總有一天,我要找他算賬。」我把自己的委屈告訴了他。

「啊,」老麥克說,「他曾經設法在紐約設點,但沒有成功,所以另在霍博肯(Hoboken)開了個分行。有消息說,那裡不限交易數額,生意火暴到極點,能使直布羅陀山變成小虱子。」

「什麼分行?」我猜他說的是對賭行。

「對賭行。」麥克說道。

「你敢肯定他開張營業了嗎?」

「沒錯,我已經聽到好幾個夥伴都給我說過這家店了。」

「那只是道聽途說,」我說,「能不能麻煩你確認一下他是否開張,還要問清楚一個人能允許做多少股?」

「好吧,小傢伙。」麥克·德威特說:「我明天親自去看,回來就告訴你。」

他跑了一趟,帶回來的消息說特勒的生意正做得紅火,而且對投資者交易是來者不拒。那天是星期五,整整一周,股市都在上漲——記住,那是20年前——可以肯定,星期六公布的銀行報告必定顯示,銀行超額準備金大幅下降。因此大炒家們有十足的理由投入市場,去動搖那些虛弱的信託商行。當天最後半小時交易,市場將一如既往地明顯回落,特別是那些最活躍的股票。當然,那些也正是特勒的客戶們大量做多的股票,所以對賭行會很高興看到有人做空這些股票。沒有比兩頭捉弄這些傻瓜更令人愉快的了。這樣操作起來也沒什麼難的——因為散戶們只交了一個點的保證金。

那個星期六的早上,我趕到霍博肯並走到特勒的對賭行。他們在裝修一新的巨大的交易廳掛上了豪華、花哨的報價牌,裡面還有一大群交易員和一支穿著灰制服的特警隊,裡面大約有25個顧客。

我去找經理聊天,他表示願意為我效勞,我什麼也沒要他為我做的,只是告訴他,大家在賽馬場上憑運氣賺來的錢比這裡多得多,而且沒有任何阻礙,可以自由地交易,能在瞬間賺到成千上萬的錢。不像在這裡,只能賺一點零花錢還需要等上好幾天才能出手。他開始勸說我,要我相信股市很安全,他們的顧客賺了多少大錢——你一定認出了,這是那種常見的經紀人,他們代你買賣交易所的股票,還要你相信一個人只要買賣做得大,就會賺到令人滿意的錢。他一定以為我是揣著大把的鈔票來的,因此很想拉我入市,好讓他有機會得利。為此他還說,我得抓緊時機,星期六2點就收市了,辦完事還可以有一個下午去做別的事——要是我選准股票,我就可能賺得更多了。

我露出一副不相信的神色,因此他繼續對我勸說不已。我看著掛鐘,到十一點一刻了,我說:「好吧。」然後給了他幾種股票的賣空指令,我投入了2000美元現金,他很高興地收下了,並且說他認為我一定會賺大錢,而且希望我常來常往。

後來的一切進展果然都在我的預料之中。許多交易商拋售打壓股價以觸發那些市場里的止損單,當然價格明顯下滑了。我就在最後五分鐘價格回升之前把我賣空的股票平倉了。

我總共賺了5100美元,我走過去換現金。

「我真高興自己入市了。」我對經理說,並把單子給他。

「呃」,他對我說,「我付不了你那麼多,我沒預料到會有這麼大的行情。星期一上午我一定給你準備好,到時你來這兒取吧。」

「好吧,」我說,「不過你先把你付得起的錢給我。」

「拜託了,這點現錢我還得兌付給那些散戶呢,」他說,「我先把你的保證金還給你,然後剩下多少還你多少。但這得讓我先兌付完其他的成交單。」

於是,我在一邊等著,讓他先兌付其他贏家。嗯,我知道自己的錢是安全的,特勒不會在這兒賴賬的。而且,即使他真的食言,除了拿走目前剩下的所有的錢之外,還有什麼好辦法呢?那天我拿回了自己的2000美元,另外還有800美元,這就是營業廳剩下的所有的錢了。我對經理說,星期一不見不散。他發誓,到時候一定準備好錢等著我。

星期一上午12點前,我到達霍博肯。我看到一個人正在同經理交談,特勒叫我滾到多蘭去的那天,我曾在聖路易斯辦公室見過此人。我立刻意識到經理給總部發過電報,於是他們派了一個人調查這件事。騙子不相信任何人。

「我來結算剩下的錢。」我對經理說。

「就是這個人?」從聖路易斯來的傢伙問。

「是的,」經理一面回答,一面從口袋裡抽出一沓嶄新的鈔票。

「等等!」那傢伙沖經理嚷著,然後轉向我,「利文斯頓,難道我們沒對你講過,我們不做你的生意嗎?」

「先把錢給我,」我對經理說,他勉強地抽出兩張1000美元鈔票,4張500美元鈔票,最後是3張100美元鈔票。

「你剛才說什麼?」我收好錢,問聖路易斯的那個人。

「我們對你說過,我們不歡迎你在我們的地盤交易。」

「是的,」我說,「我正是為此而來。」

「別再來了,走遠點兒!」他吼了起來。身著灰色制服的保安人員聽到聲音後小心地走來張望。聖路易斯的人對經理揮舞著拳頭,喊道:「你早就該了解情況的,竟然犯了如此愚蠢的錯誤,讓這個傢伙鑽你的空子。他是利文斯頓。我們之前對你有過警告。」

「聽著,你這傢伙,」我對聖路易斯的人說,「這兒不是聖路易斯,你不能隨便取消任何成交單,就像你的老闆對待客戶那樣耍花招。」

「出去!你不能在這裡做交易!」他喊著。

「如果我不能在這裡交易,別人也不會來的,」我警告他,「你無法用那套鬼把戲騙人。」

那人一聽到這話,口氣立刻軟下來。「小夥子,」他不安地說,「幫幫忙吧,講點道理!你知道我們不能天天遇到這樣的事情。要是老頭子聽說誰幹了這事,一定會暴跳如雷的。請發發善心吧,利文斯頓!」

「我會適可而止的。」我許諾道。

「你會理智些的,對吧?看在上帝的分上,請離開!給我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我們才剛剛來到這兒,好不好?」

「下次我來的時候,不許以這樣傲慢的態度對待我。」我說完轉身離開,留下他對經理滔滔不絕地呵斥。我已經以他們在聖路易斯對付我的方式回敬了對方,所以也沒多大必要把事情鬧大或設法搞砸了他們的生意。我回到老富勒頓的辦公室,把經過告訴了麥克,然後我說,如果他同意,希望他去泰勒的地盤交易20或30股,以便讓他們曉得有這麼個人。等我看準一個賺大錢的機會,就打電話通知他,讓他大賺一筆。

我給了麥克1000美元,他帶著那些錢去了霍博肯,依我的話行事。他很快成了那兒的常客。不久之後,我覺得機會來了,悄悄通知麥克,他賣空了最大的股票限額。那天,除了付給麥克的傭金和花銷,我賺了2800美元,或許麥克私下還留了一點兒。隨後不到一個月,特勒關閉了霍博肯的分支機構。於是,警方開始忙碌起來。不管怎麼說,我沒賠本,我只在那兒做了兩次。我們正好碰上了瘋狂的牛市,股價價格很少回落,甚至不足以把1個點的保證金洗出去,以使客戶們不易被清理出局。幾乎所有的客戶都持多頭,贏利頗豐。全國許多對賭行都倒閉了。

他們的遊戲規則從此改變了。與在一家有名氣的股票經紀行做交易相比,在老式的對賭行更容易成功。其中一個原因是,當你虧完保證金而被自動清除頭寸時,你的交易自動終止,這是最好的止損方法。在交易所里有時當股價朝不利的方向發展時,你會因無法及時成交而擴大損失。在紐約,對賭行對待顧客從不像我在西部聽說的那麼慷慨。他們過去常把某些惹人注意的股票贏利限制在兩點以內。糖業與田納西煤鐵(TennesseeCoalandIro)公司即屬此例。哪怕它們的股票十分鐘內漲了十點,你也只能在一張單子上掙兩點。他們算準了,不讓股民有太多的獲利機會,否則,客戶的贏面就大了,處處是賠一賺十的機會。曾經有一度,所有的對賭行,甚至最大的一家,都拒絕交易某些股票。1900年大選前的一天,麥金萊威廉·麥金萊(1843129—1901914)是美國第25任總統,生於俄亥俄州。1896年,麥金萊參加競選獲得總統職位。執政之後,他提高關稅,穩定貨幣,使美國經濟迅速有了很大的起色,他也因此被人們稱為「繁榮總統」。1900年,麥金萊以前所未有的票數贏得了總統大選,並於1901年3月4日就職,開始了他的第二屆總統任期。6個月過後的9月15日,總統威廉·麥金萊遇刺離開了人世。——譯者注(McKinley)勝出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了,於是紐約沒有一家對賭行允許股民購買股票。麥金萊的獲選概率高達3∶1,若是星期一購買股票,你認為會贏3~6點,或許更多。你也可以打賭布萊恩威廉·詹寧斯·布萊恩(WilliamJenningsBryan,1860年3月19日—1925年7月26日),美國政治家、律師。能言善辯,曾三次代表民主黨競選總統(1896、1900、1908年),均失敗。威爾遜總統上台後任命他為國務卿,後因對於盧西塔尼亞號事件的意見與威爾遜不一致而辭職。——譯者注(Bryan)會當選,買進股票也有把握贏利。然而那天對賭行拒絕交易。

要是他們不拒絕接受我的交易,我會永遠在對賭行做下去。要是那樣,我就只會抓住上下幾點的波幅賺些小利,就再也學不到更多的股票投機技巧了。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3章股市上只有看對的一方1

一個人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從自己的錯誤中吸取教訓。雖說凡事都有兩面性,但對股市而言,只有一面,既非牛市的一面,也非熊市的一面,而是正確的一面。這是我在熟悉了大部分的股票投機技巧後,才深深印入腦海中的一條普遍原則。

我聽說過有些人喜歡自娛自樂,在股市進行模擬操作,並以模擬的美元數字證明其水平高超。有時候,這類虛擬的賭徒會賺大錢。按照這種方式,似乎成為優秀的投機客非常容易。這讓我想起一個老故事,說的是一個第二天就要決鬥的人。

他的助手問他:「你是個好射手嗎?」

「嗯,」決鬥者說,「我可以在20步開外擊中葡萄酒杯的杯腳。」他略顯謙虛。

「這很好。」不為所動的副手繼續問,「如果酒杯上有一隻子彈上膛的手槍正指著你的心臟,你還能擊中酒杯腳嗎?」

對我來說,我必須用賺的錢來證明自己的觀點。之前的虧損教會了我:除非自己確信不會後退,我才能前進。如果不能前進,我就會按兵不動。我這麼說,並不是指一個人出錯時不該限制損失。限制損失是應當的,只是不能因此養成優柔寡斷的處事習慣。我這一輩子幾乎一直都在犯錯誤,然而在錯誤中,我也獲得了經驗,積累了許多頗有價值的「幾不做」原則。我也有過賠得很慘的時候,但總算不是徹底的虧損。否則,我此刻也就不在這兒了。我始終清醒地相信自己會有下一次機會,而且不重複同樣的錯誤。我信任自己。

要想在這個遊戲里生存,你必須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判斷,這也是我不聽信種種所謂內幕消息的原因。如果買進證券是按照某個人的內幕消息,那麼賣出這些證券也必須要按照他的內幕消息,那我就在依靠他了。如果這個人度假去了,而恰好賣出的時機來了,要怎麼辦呢?因此沒有人能依靠別人來發財。我從自己的親身經歷認識到,沒有誰向我提供消息讓我賺的錢比我根據自己的判斷賺到的錢更多。我總共花了五年的時間,才學會在判斷正確的時候盡量抓住機會多賺錢。

實話實說,我沒有多少你所想像的有趣經歷。我的意思是,學習如何投機的過程似乎並不富有戲劇性。我曾經幾度破產,這當然令人不快,但我輸的方式和那些在華爾街的人是一樣的。投機,是一樁艱苦的冒險行當,投資者必須始終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不然,很快便會一敗塗地、無工可做。

其實在富勒頓受挫後我的任務就明確了,非常簡單:從另外一個角度觀察投機。但是,我沒有意識到更多的遊戲內容是在對賭行里學不到的。我自以為在交易中遊刃有餘,實際只是在對賭行略有勝績而已。不過,對賭行的經歷確實增強了我的行情分析能力,對記憶力的訓練更是尤為可貴。對這兩項,我得心應手。作為一個交易商,我把自己早期的成功歸於這兩點,而不是頭腦靈活或知識廣泛,因為當時我的思維未受訓練,並且在知識上也很匱乏。我接受的是市場教育,遊戲本身教會了我如何遊戲。教法總是無情而有效的,讓我吃一塹,長一智。

我至今還記得自己剛到紐約的那一天。我曾經說過,對賭行拒絕我的生意,因此,我不得不去找一家有名望的證券經紀商。我過去的一位同事當時在為哈丁兄弟(HardingBrothers)公司工作。我是那天早晨到達這座城市的,然後中午一點之前,我就在哈丁公司開了賬戶,準備做交易。

對我來說,像在對賭行那樣做交易是再自然不過了,也就是看準股價的波動趨勢,抓住雖然微小,但肯定會有的差價來贏利。初到紐約,我仍然如此行事。沒有人告訴我和過去的區別。要是有人說我的辦法行不通,那我肯定會實際操作一番以檢驗之。因為只有一件事能說明我錯了——那就是「賠錢」。而我唯一正確的時候就是「賺錢」。這就是投機生意。

那些日子,股民們生機勃勃,股市相當活躍,令人鼓舞。我頓時找到了如魚得水的感覺,陳舊而熟悉的股市行情布告牌就在眼前,牌上的語言在我15歲之前就已經學過。一個小夥子做著我最初工作時同樣的事情。股民們目不轉睛地盯著布告牌,高聲嚷嚷著價錢,談論著股市。就連他們使用的設備也是我所熟悉的。那裡的空氣,幾乎與我在伯靈頓掙第一筆錢(312美元)時呼吸到的一模一樣。同樣的行情,同樣的股民,做著同樣的遊戲。還記得嗎?當時我才22歲。我以為自己已經充分了解遊戲了。於是我對自己說:為什麼不試試呢?

我密切關注著布告牌,瞅准一種有利可圖的股票,它走勢良好。我以84美元買進100股,半小時內,又以85美元拋出。然後,我又發現了另一種有利可圖的股票,於是如法炮製。很短時間內,各賺了3/4點。我開了個好頭,是吧?

現在請看仔細:作為一家知名的證券商的客戶,第一天,在當時僅剩下兩個小時的交易時間裡,我就交易了1100股,買進賣出。結果呢?那天的炒作最終使我損失了1100美元。這個意思是,我在紐約證券交易所初試鋒芒時,一半的資本都付諸東流。請注意,其中一部分交易是獲利的,然而,那天我總共賠了1100美元。

這一切並沒有令我不安,因為我看不出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我操作的步驟相當穩妥,相信如果在以前的大都會對賭行里做,一定會成功。我想,大概是這個機構當時運轉得不太正常,所以才會損失了1100美元,只要管理者狀態良好,就沒必要擔心。唉,22歲的年輕人無知起來正是一個足以致命的缺陷。

過了一些日子,我對自己說,「不能這樣交易下去了,這兒的紙帶機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參考作用!」但也僅僅如此,我沒有繼續研究下去。我還在交易,時好時壞,直到賠光了所有的錢。我又去見老富勒頓,請他借給我500美元。後來,帶著再次從對賭行賺來的錢,前面我曾經說過,在那兒我總能贏,我從聖路易斯回到紐約。

回來後,我開始更謹慎地交易,確實有一段時間做得很出色。境況一好轉,我便盡量生活得更舒適些,結交新朋友,過得很開心。別忘了,我那時還不到23歲,獨自一人在紐約闖蕩,懷裡揣著賺來的錢,滿是一腔要在紐約股市站住腳的信念。

我更為謹慎地從事著真正的股票交易。但我依然固執地堅信著紙帶信息,而不理會普遍原則。事實上,只要我不改變交易方式,就永遠看不出遊戲有什麼異常。

1901年,我們進入一個經濟大增長的時代,對於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來說,我掙了一大筆錢。還記得那段美妙的舊時光嗎?國家空前繁榮。我們不僅迎來了勢不可當的工業兼并和資本組合浪潮1901年前後,美國經濟持續繁榮,出現了一波企業兼并浪潮。據統計,一家大公司的兼并佔835%,其中5家以上企業合併為一家企業的兼并至少佔75%,10家以上企業合併為一家企業的兼并佔26%。比如,在1901年當年,多家大型鋼鐵企業進行重組,成立了美國鋼鐵公司,該公司資產達14億美元,前後11年里共有785家中小鋼鐵企業最終被重組到美國鋼鐵公司當中。——譯者注,而且公眾一波接一波地瘋狂湧入股市。我聽說過,華爾街之前號稱自己擁有日成交量25萬股,面值2500萬美元易手的記錄。然而在1901年,人們創下了日成交量300萬股的新紀錄!那年頭,差不多人人都在賺錢。鋼鐵幫進城了,這是一群揮金如土的百萬富翁,唯一令他們滿足的遊戲便是買賣股票。我們曾經見過這樣的巨頭:約翰·蓋茨(JohnGates),一開口就是「和賭你一百萬」,還有他的那些朋友,像約翰·A德里克(JohnADrake),洛依爾·史密斯(LoyalSmith)等等。里德-利茲-摩爾(Reid-Leeds-Moore)集團賣出鋼鐵公司股份,隨後又在開放股市裡買了羅德島集團(RockIslandsystem)的大多數股份。還有施瓦布(Schwab)、弗里克(Frick)、菲甫斯(Phipps)及匹茲堡集團(Pittsburghcoterie)都是這樣。更不用說那些在機構重組中失業但換個行當即可稱為冒險家的人了。一個股票經紀人在短短几分鐘內就可以拋售十萬股。這是多麼精彩的時代!這是多麼精彩的贏家!另外,人們無須為賣出股票而納稅。啊,真是一段好日子啊!

自然,每過一陣子,我都會聽到一些股市要暴跌的傳言。那些老手們說除了他們以外,人們都瘋了。但事實卻是,除了他們之外,人人都在賺錢!我當然知道,漲勢總有盡頭,什麼都買的瘋狂勁必定有停止的一天,我做好了對付熊市的心理準備。然而,每次我的拋出總是虧了一些,若非我動作迅捷,一定會損失得更多。我希望捕獲跳水行情,我變得更加謹慎,買進做多的時候獲利,賣出做空的時候一點點虧掉——結果在那場大繁榮中,我並沒賺大錢。儘管根據我通常的大手買賣,你們認為我應當賺了很多錢。

僅有一隻股票我一直留在手上,那就是北太平洋鐵路(NorthernPacific)股票。我對閱讀紙帶得心應手,認真分析之後,認為大多數股票都穩定了,而北太平洋表現良好,似乎還會上漲。現在我們都知道,當時無論普通股還是優先股,都在被庫恩-盧伯-哈里曼集團(Kuhn-Loeb-Harrimancombination)穩步收購。我不顧辦公室其他人的勸說,牢牢地捂住了1000股北太平洋普通股。當它漲到110時,我有30點的贏利。我抓住了這個機會,賺了近5萬美元的利潤,掙到了那時自己最大的一筆收入。對一個年輕小夥子來講,幾個月前還在同一地點賠得精光,這已經很不錯了。

你也許還記得,當時哈里曼集團通知了摩根—希爾(Morgan-Hill)財團說明,他們有意取代摩根財團在北太平洋公司的地位,於是摩根財團先指示尼恩買5萬股北太平洋股,以確保其在該公司的控股權。我已經聽說,尼恩告訴羅伯特·培根羅伯特·培根(1860年7月5日-1919年5月29日),美國金融家、外交家,創紀錄的擔任了一個月零9天的美國國務卿。作為一名政治家和外交家,他表現平平。但作為一名金融家,他稱得上老謀深算,他是美國最大的金融帝國之一——摩根財團的董事,參與了公司許多重要活動,為公司的壯大立下了汗馬功勞。——譯者注(RobertBacon)做好吃進15萬股的匯票,銀行家羅伯特執行了。不管怎樣,反正尼恩派了一個他的經紀人,埃迪·諾頓(EddieNprton),去北太平洋集團買入10萬股。我感覺,之後又有一個買入指令,他們接著又買了5萬股,一場著名的收購戰一場發生在當時美國最為顯赫的兩大銀行巨頭之間的收購戰爭——JP摩根(摩根銀行的創始人)和雅各布·謝弗。戰爭的導火索是EH哈里曼,這位先生是當時著名的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的實際控制人。1898年他接手了瀕臨破產的聯合太平洋鐵路,後來中西部農場日漸繁榮,使得聯合太平洋鐵路成了一棵搖錢樹。1901年,哈里曼在謀求北太平洋公司控制的一小段對他能夠造成威脅的鐵路的控制權時受挫,於是哈里曼決定通過收購北太平洋公司來永遠地解決這個問題。由此引發了兩大銀行巨頭之間的戰爭。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3章股市上只有看對的一方2

當時與哈里曼合作的銀行家就是雅各布·謝弗,而北太平洋公司的控制人希爾則是摩根銀行的重要客戶,因此對希爾的北太平洋鐵路動手就等於是挑戰摩根銀行。謝弗先下手為強,動作迅速地把北太平洋公司的大部分優先股收購到手,同時還持有了相當數量的普通股票,這使哈里曼控制了絕對多數的北太平洋公司的股票,而對普通股票的收購還在繼續。而此時摩根還在歐洲,對此一無所知。

摩根銀行最終還是識破了謝弗的計劃,並立刻致電摩根,要求他授權銀行在5月6日(星期一)開盤購買15萬股北太平洋公司的普通股票(總股票數是80萬股)。留給希爾的最後一線希望就是獲得大多數的普通股票,然後讓公司做出決定,回購優先股(法律賦予了公司這個權利),這樣希爾就能夠重新獲得公司的控制權。而要實施這個計劃要花費1500萬美元,摩根同意了。於是摩根和謝弗之間的戰爭開始了。

星期一早上一開盤,激烈的股票搶購戰就開始了,這時兩個巨頭總共持有北太平洋公司80萬普通股票中的63萬股,而到了星期二收盤的時候他們掌控的數字就變成了754萬,市場上僅剩下了46萬股在流通。

當時市場上的股票空頭們都在盼望股價的下跌,等他們意識到這是摩根和謝弗兩個人的較量時,一切都太晚了。他們只能拋出自己手中的其他股票,然後以高價購買北太平洋股票來履行合約。於是很多空頭已經傾家蕩產時,股票價格還在上揚。空頭們的恐慌還在持續著,由於北太平洋股票的價格不斷增長,空頭們不得不大量拋售其他公司的股票來高價購買北太平洋股票以履行合約。在巨大的賣壓下,其他股票的價格也出現了連鎖效應。例如合眾國鋼鐵公司(UnitedStatesSteel)的股票短短几天內就從5475美元直降到26美元。

直到周四下午,JP摩根和雅各布·謝弗終於簽訂了緊急停戰協定。兩家銀行宣布不再購買北太平洋公司的股票,同時允許所有的空頭以150美元的價格(當時北太平洋的股價在1000多美元)平倉,把很多人又從破產的邊緣拉了回來。戰爭結束了。——譯者注隨之而來。在1901年5月8日市場收市後,全世界都知道兩個金融寡頭間的較量正在進行。在此之前,在這個國家,還從來沒有如此規模的資本集團爭鬥過。哈里曼對摩根,真是旗鼓相當。

5月9日,第二天早晨,我手裡有近5萬美元現金,沒有一張股票。我之前提到過,對熊市我已有所準備,現在機會終於來了。我知道將會發生什麼:先是暴跌,然後是廉價得驚人的股票,很快市場又會反彈,接著便是當初低價吃進的股民賺大錢!這都用不著請福爾摩斯來推理,我們將迎來一個稍縱即逝的機遇,捕獲一個來回,因為不僅獲利巨大,而且幾乎十拿九穩。

之後發生的每件事都如我所料。我完全正確——然而,賠了個精光!我被一些意外擊敗了。怎能沒有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呢?要不然人與人之間就沒有差別了,生活也失去了樂趣。炒股遊戲會變成枯燥的加加減減,讓我們變成思維僵化的記錄員。正是投機中的競猜,拓展了人們大腦思維能力。索性把你要做的事當作猜謎吧。為了猜對,我們不得不做許多的功課啊。

股市如我期望的一樣,又相當火暴了。成交量之巨大,股價波動之劇烈,再創新高。我遞進了一大堆賣單。我看到開盤價的那一刻,形勢並不樂觀。我的經紀人忙碌地操作著,他們精明能幹,和其他經紀人沒什麼兩樣。可是,當他們執行我的賣單時,股市已跌了20多點。因為成交量巨大,紙帶記錄和相關報告傳來的信息遠遠落後於實際的市場行情。我按紙帶提出的賣價,譬如100美元下單賣出股票,被他們以80美元的成交價格出手,實際賣價已經比頭天晚上的收盤價跌了30或40點,就好像我花了錢使它們降到我想吃進的低價。但我想,股市總不會沒完沒了地跌下去,因此很快決定平掉空頭轉做多頭。

我的經紀人買進了股票,以證券交易所接到買單時的價格,而不是以能令我獲得轉機的股價買進。他們的成交價比我預計的平均高15點。沒人受得了一天之內損失35點。

由於紙帶機傳來的信息難以及時反映實時股市變化,斷送了我的交易。畢竟我已經習慣於根據紙帶信息做出判斷,但這一次,我的好幫手——紙帶愚弄了我。紙帶機列印出來的價格與實際價格的差異搞砸了我的買賣。以前就曾導致我失敗的同樣原因再次打擊了我。現在看來很明顯,從不理會經紀人如何成交,僅僅靠閱讀紙帶是遠遠不夠的。我驚訝於當時自己為什麼沒有認清這一點並找到解決辦法來及時補救呢?

我因此做得越加糟糕。我不停地交易,買進賣出,不考慮經紀人的操作。你看,我從不用限價單交易。我總覺得必須在股市裡把握機會,我要打敗的是股市,不是某個價位。當我覺得應當拋出時,我就拋出。當我覺得股市會上漲時,我就吃進。最終,對普遍投機原則的篤信拯救了我。如果在對賭行使用的方法——簡單地以有限價格交易適用於大型證券機構,我可能學不到真正的證券投機。如果不是栽跟頭,我恐怕只能根據淺陋的經驗繼續冒險。

為了盡量減少紙帶機滯後股市的不利影響,每次我都試圖限制買賣價格,結果卻發現股市總是變化得更快,因此我不得不放棄這種念頭。我沒法說清楚,我花了許多年,才認識到不能醉心於對眼前股市下注押寶,而是應該抓住較大的漲跌波幅。

經過5月9日的失敗後,我便改進操作方法,然而仍舊有欠缺。如果不是有部分時間還能獲利,也許我能更快地掌握股市規律。然而,我賺的錢足夠我過舒適的生活。我喜歡結交朋友,享受快樂時光。同所有華爾街的交易商一樣,那年夏天我住進新澤西(NewJersey)海濱。說真的,我當時掙的錢其實還不夠從容地平衡虧損和生活開銷。

我不再固執地堅持以往的交易方法。不過,我還是說不清癥結所在,當然更談不上解決問題了。我反反覆復強調這一點,是想說明在真正賺大錢之前,我得經歷許多挫折。打個比方來說吧,與高性能的來複槍相比,我已經感到自己的老獵槍在大獵場中劣勢越發明顯了。

就在那年秋天,我不僅輸光了所有的錢,也對不再勝券穩操的股市遊戲感到厭倦,以致決定離開紐約,到別的地方換個行當做做。從14歲起,我就開始交易。15歲時,賺了第1個1000美元;21歲前,賺了第1個1萬美元。我曾經不只一次地賺到、又賠掉1萬美元的賭本。然而幾年後,我又回到了當初的起點。更糟糕的是,我養成了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雖然它不如賠錢那樣令我心煩意亂、倍感困惑。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4章避免做虧錢的事1

就這樣,我回到了家鄉。然而從歸來的那一刻起,我就猛然地意識到自己的生活里只有一項使命——再回華爾街冒險!我迫切想要找到一些資本,然後重新殺回華爾街。華爾街是這個國家裡我唯一能大筆交易的地方。總有一天,等我找回了感覺,有了一定積蓄,就需要這樣一塊用武之地。你了解的,當一個人感覺良好的時候,他便更渴望得到有利條件的支持。

儘管沒抱多少希望,我還是想重新進入對賭行。當時城裡已沒有太多對賭行了,其中幾家的主人我還不認識。那些認識我的老闆,仍然不肯給我機會再試身手,儘管我如實地向他們解釋了,諸如在紐約,我賠掉了全部積蓄;實際上,我並非如自己想像的那樣對股市了如指掌;允許我進行交易絲毫無損他們的利益,等等。可他們還是不同意。那些新開的對賭行也靠不住,那些新老闆認為:即便客戶有把握,他也應該像一位紳士般的只買進20股。

我需要錢,考慮到那些規模較大的對賭行可以從其他客戶那兒吸納充足的資金,因此我找了一個朋友,合夥去對賭行交易。我只是偶爾進去掃一眼,便抽身退出。但有些時候,我會忍不住巧言相勸某位職員讓我做一次,哪怕只有50股。他們都理所當然地拒絕了。我與朋友臨時編了一套暗語,好讓他及時按照我說的去買賣。這辦法雖然能解燃眉之急,但對我來說,依然是杯水車薪。很快,這家對賭行嚷嚷著要收回我朋友的單據。終於有一天,當他想賣出100股聖保羅(StPaul)股票時,被人取消了他的交易資格。

後來我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一個客戶看到我們在外面交談,便進去告訴了對賭行的人。等我的朋友到單據操作處去填100股聖保羅(StPaul)的賣單時,櫃員冷冷地說:「我們不收任何聖保羅的賣單,尤其是你的。」

「為什麼,怎麼回事,喬?」我的朋友問。

「停止交易,沒什麼好說的,」喬回答。

「難道這些錢不好嗎?瞧這兒,仔細瞧瞧。」我的朋友遞進去100美元,那是我的100美元,一共10張的10美元面鈔。喬惱怒地看著他,他也盡量顯得義憤填膺,而我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切。如同每次聽到店家與顧客發生口角那樣,其他客戶漸漸圍了過去。為了了解公司是否有清償能力,他們總是樂意湊湊熱鬧。

櫃員喬,大概是一位助理經理,他走出櫃檯,走向我的朋友,看看他,又瞅瞅我。

「太可笑了,」他慢吞吞地說,「實在太可笑了!你的朋友利文斯頓不在的時候,你什麼都不做,只是瞧著布告牌,甚至傻坐上個把鐘頭,一聲不吭。但他一來,你就忽然忙碌起來。就算你只為自己交易,也不能再來這兒了。我們從未變更交易規則,只不過不允許利文斯頓在背後指使你買賣。」

唉,我的生路就這麼斷了。幸虧除去花銷,我還凈掙幾百美元。我琢磨著怎麼個花法更划算,以便更快地掙夠了回紐約的錢。我想下次自己一定會做得更好。我現在有時間靜心反思那些愚蠢的失誤,並逐漸清晰地認識到,首要目標是進行新一輪冒險。你瞧,當一個人站得遠一些,他就能更全面地看清事物的本來面目。當務之急是籌集一筆新本金。

一天,我在一家旅館大廳里同一些熟人交談,他們都是業績相當穩健的交易者。大家在一起談論證券業,我說:「就我的經歷而言,當一個人在證券交易所炒作時,要是經紀人的執行不力,沒人能贏得了遊戲。」

有人提高嗓門,問我說的經紀人指誰。

「全國最優秀的。」我毫不猶豫地說。

他接著追問:「這些最優秀的又是誰?」

我看得出他不相信我曾經在一流的證券公司做過。我說:「那些紐約證券交易所的經紀人。問題並不是他們粗心大意或不誠實,而是當你在證券市場填單買入時,你無從了解買進的股票實際交價格是多少,直到你從經紀人那兒收到交割單後。市場上一兩點的波動總是多於10~15個點的大波動,場外交易商卻因為成交條件的限制沒辦法抓住這些微小波動獲利。如果對賭行允許大筆買賣,我倒寧願天天去那兒交易。」

這位和我講話的人,叫羅伯茨(Roberts),我以前從未見過。他似乎非常願意幫忙。羅伯茨把我拉到一邊,問我是否在其他交易所做過,我說沒有。他說,他認識一些棉花交易所和農產品交易所,以及一些小規模的證券交易所的會員公司。這些公司無一例外都運作認真,尤其注意經紀人的成交質量。他們與紐約證券所這樣的證券巨頭有著內部的密切關係。通過自己的影響力和每月穩定的高額交易量,他們能夠為個人交易者提供非常優質的服務。

「他們真的很關照小客戶,」羅伯茨說,「此外,他們還開展了一項專為偏遠地區客戶服務的特殊項目。他們對待10股的單據同對待10萬股的一樣細緻周到。他們真的非常能幹、可靠。」

「好吧。但如果他們要向紐約證券交易所支付常規的1/8點傭金,那他們自己又得多少利呢?」

「對的,他們應該付第1/8點的傭金的。但是……你明白!」他朝我眨了眨眼。

「是,」我說,「可證券交易所最不願意做的就是分割傭金。這是不公平的,證券交易所的生命就取決於遵守這條規則。」

他一定看出我曾經和交易所的人打過交道,於是便說:「聽我講,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家誠守法規的證券商由於違反那條規則而被罰停止交易一年,對吧?但是,返回傭金的路子數不勝數,所以沒人會告密。」望著我疑惑不解的面孔,他繼續道,「此外,在某些業務類別上,我們……我是說,這些有獨立通信設施的證券商將在第1/8點的傭金的基礎上加收1/32點。他們這樣做得很公平,除非一些特殊情況,比如客戶有的賬戶交易清淡,否則就不會額外收費。你能理解的,不然他們會入不敷出,大家努力工作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賺大錢,僅僅是為了養家糊口而已。」

這時候,我明白了,他是在為一些冒牌的經紀行當拉生意。

「你能介紹一家可靠的嗎?」我問他。

「我知道美國最大的經紀公司。」他說,「我自己就在那裡交易。他們在美國和加拿大有78個分支機構,生意好極了。如果沒嚴格的管理,年復一年,不可能把生意做得這麼大,對吧?」

「沒錯,」我隨聲附和,接著問他,「他們提供紐約證券交易所里交易的那些股票嗎?」

「那當然,他們經營在場外交易市場和這個國家或歐洲交易所上市的任何股票。諸如小麥、棉花、糧食,其他農產品,要什麼有什麼。他們在世界各地都有代理人,是所有交易所的一級或二級會員。」

現在我都清楚了,可我還想逗他再多透露些內情。

「是啊,」我說,「不過這並未改變單據要由別人執行的事實,還是沒人能預測最新的股市變化或紙帶顯示價接近即時交易股價的程度。等客戶在這兒看到報價,遞進單據,再電傳到紐約,一部分寶貴時間已經沒有了。我想最好還是回紐約去,在有名氣的紀經商那裡輸錢吧。」

「我不知道虧錢是怎麼回事,我們的顧客沒這個習慣。他們賺錢,我們則照管生意。」

「你們的顧客?」

「呃,我在這家公司也有股權,如果我能給他們攬些生意,當然樂於盡力。因為他們待我不錯,幫我掙了不少錢。要是你願意,我也可以把你介紹給他們。」

「這家公司叫什麼?」我問他。

1906年,明信片上的紐約證券交易所(NewYorkStockExchange,NYSE)。1792年5月17日,24個從事股票交易的經紀人在華爾街一棵樹下集會,宣告紐約股票交易所的誕生,直到1865年交易所才擁有自己的大樓。圖中這座坐落在紐約市華爾街11號的大樓是1903年啟用的。交易所內設有主廳、藍廳、「車房」等3個股票交易廳和1個債券交易廳,是證券經紀人聚集和互相交易的場所,共設有16個交易亭,每個交易亭有16~20個交易櫃檯,均裝備有現代化辦公設備和通信設施。交易所經營對象主要為股票,其次為各種國內外債券。除節假日外,交易時間每周5天,每天5小時。自20世紀20年代起,它一直是國際金融中心,這裡股票行市的暴漲與暴跌,都會在其他資本主義國家的股票市場產生連鎖反應,引起波動。他說了一個名字,是我以前聽說過的。這個公司在各類報紙上大做廣告,大肆宣揚很多人在他們內部消息的幫助下做股票發了大財。這是該公司最與眾不同的地方。他們可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對賭行,而是一群老騙子。他們截留客戶的單子和客戶的交易,卻打著經紀行的幌子,通過巧妙的偽裝,令世人相信他們只是從事守法買賣的普通經紀人。實際上,這類對賭行早已存在,而這一家是其中最老的一員。

那些職業買空賣空者就是今天許多被註銷執照資格的經紀人的鼻祖。他們的欺詐原則和方法都沒有變,只是手段略有不同,把一些人盡皆知的鬼把戲換成各種花樣。

這夥人常常提供所謂的「內幕」消息,勸導股民買進或賣出某種股票。他們一方面拍出數百份電報建議吃進一種股票;另一方面,再拍數百份電報向其他顧客推薦拋出同樣的股票,跟古老的提供賭馬內幕消息的騙局如出一轍。然後,買單和賣單滾滾而來,公司可能通過一家頗負盛名的證券交易所,買賣交割上千股的同種股票,獲得一份規範的營業記錄。要是有人對他們的欺詐行為提出質疑,他們就用這樣的記錄來反駁,讓他沒話說。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4章避免做虧錢的事2

他們也發起一些自營交易基金。按照他們認為最穩妥的方式,參與的客戶要書面授予其交易姓名使用權和資金使用權。這麼一來,當客戶資金無影無蹤的時候,即便是脾氣最壞的客戶也得不到合法的賠償。隨後,他們哄抬股市,誘使股民跟進,接著玩一回賣空的花招,把數百位客戶微薄的保證金一卷而空。他們不放過任何人,連婦女、教師和老人也不例外。

「我討厭所有的經紀人,」我對這位推銷員說,「我得考慮考慮。」說完抽身離去,免得他再來搭訕。

我向人打聽這家特殊的對賭行的情況。他們有幾百個客戶,雖然有一些不利的傳聞,但我還沒發現有客戶賺錢卻被拒付的事例。關鍵是找到一個能賺錢的人十分困難,而我做到了。當時總體上似乎股市行情對他們有利,因此如果某一樁交易造成了損失,他們還不至於賴顧客的賬。當然,大多數這類公司在走下坡路。每過一陣子,像傳染病似的,大批這樣的對賭行紛紛倒閉。其他對賭行的顧客則擔心受損而忙於抽回注入的資金。但在這個國家,仍有很多暫時罷手的對賭行老闆伺機而動。

還好,那人推薦的公司除了一心贏利、時有欺詐行為外,便沒有令我感到更加驚訝的其他壞消息。他們的拿手好戲就是愚弄那些企圖一夜暴富的傻瓜,要求顧客允許在異常情況下不訴諸法律。

我遇到一個小夥子,他告訴我他親眼目睹的一幕鬧劇。一天,某投機對賭行發了600份電報建議顧客買入一種股票,與此同時,又發600份強烈規勸另外一批顧客賣出同種股票。

「是的,我知道這把戲。」我對他講。

「事情可不單單是這樣,」他說,「第二天,他們又發電報給同樣的客戶,建議那些人放棄可能的贏利,轉而吃進或拋出另外一種股票。我問一位高級合伙人,當時他正在辦公室。『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懂你們的第一步做法。一些顧客理論上可謂是賺錢了——你們利用了這樣的心理,而事實上呢,他們最終還是要賠本。但像現在這樣再發一次電報,不就等於是害他們了嗎?為什麼要這樣做?』」

「『呃』,他說,『這些顧客註定要賠本的,無論他們買賣的對象、方式、時間和地點如何。他們輸錢的時候也就是我失去他們的時候。反正早晚都得如此,還不如我盡量從他們口袋裡多撈點錢,然後再尋找新的冤大頭。』」

說句實在話,我並不關心那些公司的商業道德。我說過特勒的對賭行如何惹惱我,我厭惡它,甚至報復了他們。但對這家公司,我卻沒有這樣的感覺。他們大概是騙子,大概沒有傳聞那麼黑心。當然,我也不想聽從他們的花言巧語,或者相信他們的謊言。我只在想儘快掙錢回紐約去,在一家堂堂正正的證券公司做大額的交易,不必擔心警察會突然闖入搜查——警察會查抄對賭行,或者檢察官強行檢查並凍結資金之類的事。

無論如何,我下定決心要看這家特殊的對賭行到底提供了哪些優於合法經紀公司的條件。我沒有多少錢可以充當本金,而這類公司在這方面十分靈活,因此我就以用幾百美元長驅直入,窺其究竟。

我來到這家公司,直接與經理本人見了面。當他弄明白了我是一個老交易商,而且曾經在紐約的證券交易所開過戶,便以為我是一個只知道賠錢的執拗狂,一隻無論是大膽地被做手腳還是「謙虛」地只收傭金都會乖乖掏錢的肥羊。

我只對這位經理說,我需要的是執行交易指令最好的公司,因為我總在市場中做交易,我不想看到成交報告顯示成交價和股價收報機上的價差超過1個點。他對我信誓旦旦,保證將完全照我的意願行事。他們擁有這行里最精明的僱員,以其快捷的操作聞名。他們想顯示出一流中介機構的工作水準,如果紙帶機價格與報單價格不同,他們總是儘可能選擇有利於客戶的報價,雖然,他們不承諾一定會準確無誤。要是我在這兒開個戶頭,就可以立刻通過電報進行交易了。他們顯然對其經紀人的操作水平充滿自信,這樣,我就可以像在一家普通的對賭行交易了。還有,他們希望我從下一輪就開始。我當然不想顯得太匆忙,便搖搖頭,告訴他我可能當天不能開戶。而他呢?迫不及待地勸我不要錯過當前的良機,應該立即入市。

對他們來說,的確是這樣的。一個股價輕微波動的平緩股市,正好慫恿股民投資,等股市動蕩時,再捲走他們的錢。我被他纏住了,費了好大的勁才得以脫身。

我只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住址。然而就在當天,我便開始收到一些費用預付的電報和信函,敦促我買入一種股票,他們聲稱:一家聯營機構要把這種股票炒升10個點。

我忙著四處走動,尋找那些類似的公司。我覺得,如果我要擺脫他們的控制,真正賺到錢,就必須在附近的幾家公司同時做。

了解情況後,我在其中3家開了戶。隨後我租了一個小辦公室,並安裝了電報機直通這三家冒牌的對賭行。

我謹慎地進行交易,平均地投入本金,以免一開頭把他們嚇跑。總體上來說,我賺了錢,他們就告訴我希望我做更大的交易,他們不歡迎膽小鬼。他們肯定是這樣想的,我做得越多,賠得就越多,就會更快地傾家蕩產,而他們則賺得越多。就金融方面講,這幫人的理解確實有些道理——如此對付客戶,那麼客戶將是極其「短命」的,這是一套相當完善的理論。畢竟破產了,顧客就不能交易了。而受到嚴重打擊的顧客,卻能滿腹牢騷,指桑罵槐,甚至時不時地給他們找點對生意不利的小麻煩。

我還和一家的當地公司取得了聯繫,他們可以直接通過電報和身在紐約的代理人交流,該代理人是紐約證券交易所的會員。我安裝了一台自動收報機,開始小心翼翼地操作起來。正如我之前說過的,我的操作極像普通對賭行的情況,只是節奏略慢一點。

這是我擅長的遊戲,我也確實贏了。以前我還沒有達到這種地步,投入多少賺多少,而這回我考慮周密,一周又一周地逐漸贏利。我又開始過得相當舒適起來,同時攢了一部分錢,以備回到華爾街一展身手。我又選了另外兩家同類經紀商,這樣一共是5家——當然,都是我賺錢的對象。

有時候,我的計劃也會出錯。選中的股票沒有按我預計的走向發展,而是反其道而行,或者是原地踏步。但這對我來說,尚未構成真正的威脅,我還有些小賺,此外,和經紀人的關係也還算協調。他們的記錄和賬冊並不總和我的一致,出現偏差的時候毫不意外地全都對我不利。多麼驚人的人為巧合!每逢這種情況,我據理力爭,為自己利益不依不饒,通常也都是我獲勝。他們呢?雖然儘力想拿回我從他們那兒拿走的東西,然而心存僥倖,大概以為我的贏利只是一筆臨時貸款吧。

他們毫無公平交易的精神,只顧不擇手段地掙錢,從不在意別的。因為滿腦子做著發財夢的人從不認真思考,下注時總是輸錢。你可能認為這些傢伙乾的一行,雖然不合法但或許還算合情理。事實卻並非如此。「照顧好你的顧客才能致富」是一句古老而經得起檢驗的生意真經,可他們似乎從未聽說過,一門心思只圖騙取錢財。

有好幾次,他們都想用那些老花招引我上鉤。稍不留意,他們就做一些小動作欺騙我。每回我掙得較少時,都是他們暗中做了文章。我指責他們有欺詐行為,他們一口否認,然後一切又照舊進行。

與騙子打交道也有好處,那就是只要你不停止和他來往,他總能原諒你對他的愚弄。與他希望贏利的目的相比,其他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他樂意屈從讓步。真是一群「慷慨」的傢伙!

後來,因為受不了他們那套鬼把戲,我決定還以顏色。我先選了一些已經炒過了頭的冷門股票。這做起來似乎有點棘手,但要是直接選那些垃圾股,他們可能會懷疑我的動機。然後,我給5位投機經紀人發出了5條買入指令。當他們收到買單,等待紙帶傳來下輪行情時,我立刻通過熟悉的一家交易所拋售100股同種股票的賣單,並要求該交易所立即執行。你能想像得出,當賣單出現的時候,交易所的人會如何猜測——居然有人迫切地從外地要求拋售一種冷門股票,一定是有人買到了便宜貨。但是,紙帶上打出的是我的五張買單的價格。我耐心地等待低價吃進400股該種股票。和交易所連線的幾家公司疑心地問我聽到了什麼消息,我只說有點兒內幕消息。就在閉市前,我又給那家正規的交易所發出了立即買回那100股的指令。無論如何,我不願做這100股的空頭,我不在乎付多高的價位,這立即抬高了股價,我自然同時下賣單將那400股賣掉,於是他們致電紐約立即執行。就這樣,我不露痕迹地教訓了那幫跟著炒500賣單的投機經紀人。整個過程相當令人滿意。

但是他們還是執迷不悟耍花招,因此我後來又懲治他們幾次,當然,他們並未受到應有的懲罰,因為100股很少推動股價超過一個點,卻能使我賺更多的錢以備下一次去華爾街投資。有時候,我變變花樣,賣空某些股票來改變策略,但從未做得過火,每次賺個600、700美元,就很滿足了。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4章避免做虧錢的事3

有一次,我的計策真是妙極了,怎麼也沒有料到,竟然引起十幾個點的波動,我沒想到會有這種事。事實上,當時我碰巧有200股在一個經紀人手上,而其餘四個經紀人手裡,都只有100股,這對那些人來說,就已經夠受了,於是,他們跟小學生一樣很痛苦,開始向我抱怨有人操縱股市。於是,我去找經理,那個總是急於報復我的傢伙。當然,每次我發覺他想整我時,他都做出一副寬宏大量的神態。在他那個位置的人總是愛說大話,他生氣地說:「那隻股票的行情是假的,我絕不會付你一分錢!」

「你接受我的股票訂單買進時,不是假行情。既然你讓我買進,那麼現在你就必須讓我賣出,為了公正起見,你不能拒絕,明白了嗎?」

他咆哮:「不行!我能證明有人故意搗亂。」

「誰在搗亂?」

「你心裡有數!」

「他們到底是誰?」我質問。

「確定無疑,」他說,「肯定有你的朋友參與。」

我正色告訴他:「你知道,我從來都是單槍匹馬地干,而且我一開始就是如此,這兒每個人都知道。我現在客氣地告訴你,趕快去把錢給我拿回來,我不想把事情弄大,趕緊照我說的做。」

他號叫:「我一分不給,這筆交易有人操縱!」

我煩透了他的話,乾脆對他說:「你必須馬上付給我。」

這下他更凶了,罵罵咧咧地指責我是不要臉的搗亂鬼,但最後還是付了錢給我。其他幾家公司可沒有這麼凶。有一家經理研究過我的不太活躍的股票把戲,他收下我的訂單時,在小登記簿上登記為我買股票之後,他自己也買了些,實際上也賺了錢。這些傢伙並不在乎投機者們控告他們的欺詐行為,因為他們總有一套現成的辯護詞。但他們的確害怕我起訴,申請凍結他們放在銀行的資金,因此處處小心,不肯承受一丁點的風險。如果說,世人了解他們的欺詐不會給他們帶來致命損失,那麼,賴賬的醜名對他們來說,簡直糟透了。對投機者來說,在經紀人手裡賠錢,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但賺了錢卻拿不到,是投機行道最不可饒恕的罪行。

我從所有的經紀商那兒都拿到了我所賺的錢,但10個點的上漲結束了我從騙子手裡騙錢的愉快時光。他們自己常用這些小伎倆欺詐數以百計的可憐客戶,現在他們嚴加防範、十分警惕。我又像以往一樣投機,市場狀況對我並不總是有利——也就是說,我受訂單數額限制,賺不到大錢。

這樣的交易生活我幹了一年多,其間用盡了各種賺錢方法。日子倒也過得不錯,我買了一輛車,放開手腳花錢。我必須賭,同時也要生活,如果在股市上順利,我也不能把賺的錢花光;如果在股市上不順利,當然無錢可花。我已經存了一大筆錢,我也清楚地看到,在這五家交易所里沒有賺大錢的機會,於是我便決定去紐約。

我開著車,和一位朋友一起去紐約,他也是交易員。我們停在紐黑文(NewHaven)吃飯,見到一位生意場上的老相識,大家聊起來,他還告訴我們城裡有一家對賭行,生意相當不錯。

我們離開旅店繼續向紐約駛去。車子路過了那家對賭行,開始我只是想看看它的外觀,可經不住誘惑,下了車又去看看裡面,不算豪華,但有個大黑板,而且正在營業。

經理是個小夥子,看上去像是曾經當過演員,對人很熱情,他向每個人說「早上好」——活像是他送給大家多麼珍貴的禮物。他看見我們從跑車款的汽車上下來,而且我們倆人都很年輕、大大咧咧的,我感覺自己看起來不到20歲——他自然推斷我們是兩位耶魯大學的學生。我沒有告訴他我們的來歷,他也沒有給我們說話的機會,就開始獨自演講起來。他說見到我們很高興,問我們是否能找個舒適的位置待會兒,說這天上午的股票市場是帶慈善性質的,目的在於增加大學生的零用錢,因為聰明的大學生總缺錢。他還說,此時此地,仁慈的報價機將會告訴你小小的投資就會有很大的回報,這筆零花錢誰都花不完。

既然對賭行的經理那麼急於叫我們賭,不賭真讓我感到可惜。於是,我就告訴他我要賭,因為聽說很多人在股市上賺了不少錢。

我開始交易,最初只下小本錢,但贏了之後,就增加一些,我的朋友也跟著一起做。

我們在紐黑文過了一夜,第二天上午10點差5分的時候,我又來到這家好客的交易所,演說家經理高興地會見了我們,說我們今天定會交上好運。嗯,確實沒錯,當天我賣掉大約1500美元的股票。第三天上午,我們又去拜訪這位了不起的演說家,同時遞給他一張訂單,要賣500股,他猶豫了一陣,還是默默地收下了。當時股票突然躍了一個點,我拋售出去,正好賺500美元,還有我的保證金,也是500美元!他從保險柜中取出20張50美元面額的鈔票,慢慢地數了3遍,然後又在我面前一張一張點數,好像他的手指流出的汗把錢粘住了一樣,不過最終,還是把錢給了我。他雙臂交叉著抱在胸前,咬著下唇,眼睛直直地看著我身後的窗戶上部。

我告訴他,我打算賣出200股鋼鐵,但他毫無反應,充耳不聞,我又改說300股,他才轉過頭來。我等著他的長篇大論,但他只是看著我,然後咂咂嘴,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準備開始抨擊那些早已腐化的政權。最後,他沖我手上的黃色鈔票搖搖手,說:「把那玩意兒拿走!」

我說:「把什麼拿走?」我不明白他要趕走什麼。

他很生氣地說:「你們到哪裡去,大學生?」

我告訴他:「去紐約。」

「那好,」他不停地說,「那很不錯,你們就要離開這裡,現在我認識兩個傢伙——兩個學生!我明白你們不是……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唉!唉!唉!」

我很客氣地說:「你說完了嗎?」

他停了一下又說:「完了,你倆……」然後他撕掉一本正經的面具,在大廳旁停下來暴跳如雷,號叫起來:「你們兩個傢伙是全美最大的騙子!學生?還是一年級學生呢!扯淡!啊!」

我們留下他繼續發瘋,他可能並不在乎這點錢,任何職業賭徒都不在乎,因為輸贏是難免的。但是,他被我們愚弄了,傷了他的自尊心,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

就這樣,我第三次重返華爾街想要捲土重來,當然,我一直在不斷研究,企圖找出我投機方法上的毛病,正是它導致了我在AR富勒頓營業部的敗績。

20歲那年,我首次投入1萬美元,結果輸了,但我知道失敗的原因——因為我不顧市場狀況總在不停地交易,或是沒有根據從研究和經驗得來的方法來投機,而是靠賭。我希望贏,但不知道應該靠技巧取勝。22歲時,我曾把本金累積到5萬美元,但僅僅5月9日那一天,我就把它輸掉了。不過,我也知道原因,因為紙帶報價機滯後於市場,而且股市行情的波動很異常。但是從聖路易斯回來和5月9日大恐慌之後,我仍不明白為何輸了錢。我認為,我已經在自己的做法中發現了缺陷,我有一套能糾正我投機把戲中犯錯誤的理論。不過,需要不斷地通過實踐來檢驗。

失去你擁有的一切,教會你什麼是不該做的——世上沒有什麼能比得上這種教育效果了。當你學會了不做某些事來避免虧錢,就是你開始學習應該做什麼才能賺錢的時候。明白了嗎?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5章順市而行1

一般水平的憑報價來預測行情的投機者,在我看來,就像人們常常稱呼他們的那樣——紙帶蟲。因為偏執走入了誤區,這就像過於專業化往往導致鑽牛角尖一樣,缺乏靈活性就會付出沉重代價。投資是一門藝術,遵循一些主要的法則,但絕不是僅僅依賴數學或定理就能獲勝的。即使我在閱讀紙帶、研讀行情的時候,我所做的也不僅僅是計算,我更關心股票的行為習性。換句話說,我關注的是那些能使你判斷市場是否與先例表現一致的證據,如果股票行為不對路,就不要碰它。因為你找不出股票行為不對路的原因,當然你無法預知市場的方向。無法診斷,何以預測;不能預測,自然賺不到錢。

關注股票行為和研究已往行情變化其實是老生常談了。初到紐約,在一家經紀行的營業廳里,我就常常聽見一個法國人大談他的圖表。當初我還以為他是經紀行豢養的怪人,但是後來,我發覺他的話很有說服力,很能感染人。他說圖表是唯一不會說謊的東西,藉助圖表可以預測股市走勢,同樣也能加以分析。比如說,為什麼基恩在其操縱出名的艾奇遜優先股(AtchisonPreferred)牛市行情時做法是正確的,為什麼後來他在合夥操縱南太平洋鐵路南太平洋鐵路是美國曾存在的鐵路線之一,1865年該鐵路線以地產控股公司的名義成立,是中太平洋鐵路的一部分。鐵路營運者為「南太平洋公司」(SouthernPacificCompany),在併購多間小型鐵路公司後,在1900年晉身為一間大型鐵路公司。1959年,南太平洋鐵路公司收購了中太平洋公司。1988年8月9日,美國ICC批准營運丹佛—里奧格蘭德西方鐵路的母公司「里奧格蘭德工業」收購南太平洋鐵路,同年10月13日接管鐵路。由於財政問題,南太平洋鐵路於1996年由聯合太平洋鐵路所收購。(SouthernPacificRailroad)行情時出了問題。有些職業交易商偶爾嘗試了法國人的方法,但後來又回到原來的老路上去。他們說,打游擊的方法風險不大。那位法國人聲稱,基恩承認他的圖表雖然百分之百正確,但在活躍的股市上,這個方法實際操作起來太慢。

後來,有一家經紀行繪製了每天價格變化的股價走勢圖,乍一看它僅顯示出幾個月來每種股票的漲落情況。但顧客通過將個別股票變化曲線與總的股市變化曲線比較,並記住某些規則,就能判斷他們憑藉不科學的內部消息而買的股票是否要漲價,人們把這張圖作為內部消息的補充。今天在很多經紀行都能找到這種走勢圖,它們是統計專家繪出來的,其中不僅包括股票行情,也包括商品行情。

我應該說,圖表只能幫助那些能讀懂它的人,更準確地說,只能幫助能領會其內涵的人。普通的讀圖人只不過關心股票的漲跌和走勢,在他們眼裡這就是炒股要了解的一切。要是你讓他對股市做進一步分析,他就沒信心了。有一位極出色的人才,他是一名數學家,他曾經是一家有名的證券商行所的合伙人。他精心研究了許多市場的價格行為——包括股票、債券、穀物、棉花、貨幣等市場,以此為基礎繪製圖表,還倒退幾年追溯它們的相互關係和季節性變化——幾乎所有的方面都研究到了。他根據他的圖表從事股票交易多年了。他確實智勝了許多人,有人說他常常獲勝,直到世界大戰推翻了他總結的市場規則。我聽說,他本人和追隨他的大客戶在退出之前損失幾百萬元。然而,只要條件具備,股市該是牛市就是牛市,該是熊市就是熊市,即使是一場世界大戰也無法阻擋空頭市場來臨。想要贏利,辨別大勢便是你所需要了解的一切。

我也並非一帆風順,那時不懂的現在清楚了,想想那些我因無知而犯的錯正是普通的股票投資者年復一年所犯的。回想起在華爾街頭幾年的經歷,就忍不住要強調這一點。

我重返紐約且交易活躍,第三次想為自己在證券交易所里上殺出一條路來,我交易活躍。我並不指望能幹得像在對賭行里那樣出色,不過,我認為在經過這樣一段時間後,我應該幹得更好,因為我現在有能力支付更多的頭寸。我也清楚我的問題在於搞不清楚股票賭博與股票投機的根本區別,然而憑藉我七年來讀行情變化表的寶貴經驗,以及對這個行當擁有的一些天賦,我開始贏利了,雖然不是賺大錢,但回報率很高。和以前一樣,我贏得多,花得也多,多數人都會這樣。不,不只是掙錢容易的人會如此大手大腳,所有不願做守財奴的人其實都差不多。就像老羅素·塞奇(RussellSage),他既會賺錢又吝於花錢,自然,他死的時候很富有,不過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思呢?

每一天,從上午10點到下午3點,我都全身心地投入股市;3點後,同樣全心全意地開始享受生活。請別誤會,我不是那種會耽於享樂而忽略交易事業的人。我敢說,當我輸了的時候,只是因為在股市中做錯了,而不是因為生活放蕩、疲倦不堪才壞事。我從來不會讓任何事影響我的身心健康,甚至直到現在,我也常常在10點以前睡覺。我年輕時從不熬夜,因為睡眠不足不利於把事情做好,因此我身體一直很好。在我看來,人應該好好享受生活,沒有必要省吃儉用地苛待自己,因為市場總能提供我享受生活的金錢。從職業的角度來講,股票交易是為了謀生,因此我態度非常認真,也有這樣的自信心。

在股票交易方式上,我的第一個變化和時間因素有關。不像在對賭行時等到行情已定才動手,僅贏一兩個點,現在要在富勒頓的證券公司里抓住行情,我就必須及早動手。換句話說,我不得不研究股市行情,預測其走勢。這話聽起來沒什麼特別的,但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這標誌著我對這一行當態度的轉變,它對我至關重要。我漸漸地知道,在市場中股價波動時賭博股票和預測股價票格的區別。

當我在研究市場時,不得不回溯超過一個小時以上的歷史行情——這樣的研究方式,是我在世界上最大的對賭行也不可能學會的。我對交易報表、鐵路收支及各種金融和商業統計很感興趣,因為我喜歡大的投機,難怪人家叫我「投機小子」。我同時也熱衷於研究股市行情,凡是有助於我投機的事,我都喜歡做。在解決問題之前,我得好好地分析它。如果我認為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就要驗證它。當然了,驗證的唯一辦法是用錢交易。

看起來,我進步的過程似乎很慢,但是我覺得自己已經學得夠快了,因為總的說來,我賺錢了。如果常常賠本,大概會激勵我更加努力地研究行情。當然,我還有很多錯誤沒被發現。但如果賠多了,我就沒有足夠的錢來檢驗我對交易方法的改進了。

通過研究我在富勒頓公司贏利的交易記錄,我發現,儘管我經常百分之百正確地判斷股市行情和走勢,卻並未因此賺到足夠多的錢,為什麼呢?不完全的勝利與失敗一樣需要進一步研究。

從部分贏利的案例可以學到和虧損的案例一樣多的經驗和教訓。舉例來說,股價一開始漲,我就買進股票,並且股價按我預測繼續上漲,這驗證了我的看法,一切順利。但接下來我是怎麼做的呢?唉,我聽從了老行家的話,抑制了年少的衝勁,決心小心謹慎地投機。我正是這樣做的,更正確地說,我儘可能地謹慎保守。每個人都知道「逢低買進,逢高出貨」的道理,我所做的也正是這樣,或者說這是我力圖做到的,因為我常常在獲利了結之後,再等待永遠不會來臨的回檔。我保守的口袋裡安全地躺著四點的利潤,卻眼睜睜地看著賣掉的股票再飛漲十點。人們說,獲利了結者,心能劍財。但在牛市行情下,賺上4個點就套現,你也不會發大財。

在我本該賺上兩萬美元時,僅賺了兩千美元,這就是保守策略帶給我的後果。大約就在這個時期,我發覺自己僅賺了應該賺的一小部分錢。於是我發現:經驗深淺決定著交易方式的差異,經歷不同的投機者之間是有區別的。

股市的新手,或者說「肥羊」差不多一無所知,所有人包括他們自己在內都知道這一點。他們中多數是同一類人,差不多所有人都一副華爾街欠他們錢的樣子,在富勒頓,往往也是這樣一群人,各種級別都有!

但是,下一個層次的投機者,或者說第二階段的投機者就不同了,他們自以為對股市知道很多,而且也擺出一副股市熟手的樣子。他是有經驗,他可是做了功課的——不是研究市場本身,而是打聽更高階段的某些「肥羊」傳出來的小道消息,所以他們還是給股市當免費投資的「肥羊」。不過這第二階段的「肥羊」至少懂得一些避免損失金錢的方法,而這些方法是第一階段的新手所不知道的。正是這些半瓶子醋的「肥羊」,而不是那些新手,一年365天真正為傭金經紀行提供了收入來源。一般來說,這類「肥羊」能挺上三年半的時間;相比之下,初到華爾街一試身手的「羊羔」,通常只能挨過一個賽季,比如3個星期到30個星期不等。

你會看到,這些半吊子張嘴就是金光閃閃的交易格言和本行業各種金科玉律。從投機前輩嘴裡說出的所有禁忌戒條,他都背得滾瓜爛熟——除了最主要的一條:絕不當「肥羊」。

這些半吊子總喜歡在股價下跌時買進。因此他們就在不斷地等待市場下跌。市場從頂部下跌的點數通常會被他們當成自己佔到的便宜。在大牛市行情里,新手對清規戒律和市場規則一無所知,因為期望多上漲而盲目買進。這類人也會賺到一些錢,但當股市出現某個正常回調,行情劇烈下跌時,他們千辛萬苦賺來的利潤就會一掃而光。然而,這些半成手小心翼翼的做法與我自以為明智的那種做法其實都差不多,同樣是根據其他人的老經驗來行動。我知道自己必須改變在對賭行養成的習慣,我以為自己正在通過改變來糾正自己的問題,特別是藉助了一條客戶群中熟手口中的金科玉律。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5章順市而行2

絕大多數交易者——當然我們稱之為「客戶」——都是相似的。你會發現,其中極少有人能夠老實承認華爾街不欠他們分文的。

在富勒頓公司,也是常見各種階段層次客戶群有一個老夥計與眾不同。一來,他年齡較大;二來,他從不主動給人出主意,也從不吹噓自己賺到了錢。然而,他最善於傾聽別人打聽到的小道消息,也就是說,他並不熱衷於打聽內幕消息。但是,如果有人主動告訴他小道消息,他也會很客氣地表示感謝。若小道消息確實有效,有時他會再次表示感謝。但是,如果它不靈,他也不抱怨,因此,誰也不知道他是否採納了它。他是交易廳里的一個傳奇,這傢伙很富有,交易量巨大,但從不頻繁進出,從傭金上說,他並沒有給這家公司貢獻多少,因此別人很難注意到。他名叫帕特·里奇,因為他胸肌很厚,下巴搭在胸口,大搖大擺地在各個房間竄來竄去,人們背地裡叫他「火雞」。

那些急不可待的投資者總是習慣性地把失敗歸於別人,他們常去請教帕特·里奇,告訴他某位圈內的朋友建議他們買賣某隻股票,在採取行動前,他們都希望他指點迷津。但是無論內部消息是要他們買進,還是要他們賣出,帕特·里奇的回答總是相同的。

在投機者傾吐了他們的困惑之後,往往接著問道:「你認為我應該怎樣做?」

於是帶著慈父般的微笑,帕特·里奇把頭一偏,打量著他,語重心長地說:「你知道,這是個牛市。」

一次又一次,我聽見他說:「你知道,這是個牛市。」就好像他在講述一句智者箴言。但那時我沒有領會他的意思。

有一天,一個名叫埃爾默·哈伍德(ElmerHarwood)的傢伙急急忙忙地跑進辦公室,寫了一張委託單交給店員,然後又匆忙地要見帕特·里奇。帕特·里奇那時正在傾聽約翰·法里(JohnFannings)絮叨他的老故事:說他聽說基恩給了經紀人一張訂單,於是跟風買進,但是約翰只買了100股,而且賺了微不足道的3個點子。當然了,他賣出之後,那股票3天就上漲24個點子。這至少是第四次約翰·法里向帕特·里奇訴苦了,然而那隻老火雞好像是第一次聽到,仍一直同情地笑著。

埃爾默找到了帕特·里奇。他沒有向約翰表示歉意,就直接向老火雞走去,並且說:「帕特·里奇先生,我剛才賣了所有的克萊曼汽車公司的股票,有人告訴我,市場會有一個回調,然後我再以低價買入。你最好也跟著做吧,不會吃虧的。」

埃爾默盯著老火雞,當初就是他把第一手買進消息傳遞給這個人的。像其他提供內幕消息的人一樣,儘管情報還未得到證實,埃爾默就認為是完全可靠的,因此覺得別人欠了他們天大的人情。這時,就見老火雞感激地說:「是呀,哈伍德先生,我還拿著呢。當然啦!」他還說:埃爾默是個好人,還記著他呢。

埃爾默說:「現在可是高拋低吸的好機會。」他好像在為老火雞指點迷津。看不到老火雞臉上的感激之情,埃爾默又說:「我已清倉了。」從他的聲音和神態上看,保守估計至少有1萬股。

然而,帕特·里奇先生面帶難色地搖搖頭說:「不!不!我不能那樣做!」

埃爾默叫道:「為什麼?」

「我就是不能!」帕特·里奇說。他看上去非常苦惱。

「是我給你情報叫你買的呀?」埃爾默不解。

「是的,埃爾默先生,非常感謝你,真的,我打心底感謝……但是……」

「打住!你聽我說!難道這種股票在10天內沒有上升7個點嗎?不是么?」

「的確是,很感謝你,好朋友,但我不考慮賣掉它。」

「你不考慮?」埃爾默臉上帶著明顯的疑惑,這是提供消息的人對接受情報的人的不接受的大概反應。

「是的,我不能。」

埃爾默又靠近點兒:「為什麼不能?」

「為什麼,因為這是個牛市啊!」老火雞說這話的樣子,好像剛剛做了詳盡的解釋。

埃爾默失望而氣惱,垂頭喪氣地說:「是的,我也知道是牛市,但你最好高拋低吸,這不就能降低成本嗎?」

「我親愛的兄弟,」帕特·里奇很痛苦地說,「如果我現在賣了股票,就會丟掉倉位,以後該怎麼辦呢?」

埃爾默甩著兩隻手,搖搖頭,向我走來,尋求我的同情。他的動作誇張得猶如在演戲,說,「你聽明白了嗎?我問你。」

我什麼也沒說。於是,他又說:「我告訴他有關克萊美斯公司的內幕消息,他買了500股,贏了七個點的利潤。現在我建議他先賣出,然後在股價回調時買回,現在還來得及。可是他怎麼說呢?他說如果賣了就會丟飯碗,你能理解嗎?」

老火雞插嘴說:「請您原諒,哈伍德先生,我並沒說丟飯碗!我是說失去倉位。等你到了我這年齡,經歷了許多興衰之後,就會明白沒人承受得了失去自己頭寸的後果,那是誰都付不起的代價,甚至是約翰·D洛克菲勒(JohnDRockefller)。先生,我希望股價反彈,你能以較低的價買回你的籌碼。但我只能憑自己多年的投機經驗來交易。為了這些經驗,我曾付出了很高的代價,我不想再次交學費。不管說什麼,我仍然很感謝你。這是牛市,你知道。」老火雞走了,留下困惑不解的埃爾默。

帕特·里奇的話當時對我沒有多大的影響。回想過去,當股市對我有利,而我卻沒有賺到該賺的錢時,我才如夢方醒,意識到帕特·里奇話語中的智慧。我對這個問題研究得越多,就越覺得他是那麼老練。顯然,他年輕時也吃了不少虧,因此知道自身的人性弱點。痛苦的經歷已教會了他拒絕各種難以抵擋的誘惑,因為它的代價太昂貴,我也如此。

帕特·里奇之所以反覆告訴其他投機者「你知道這是個牛市。」本意在於告訴他們,賺大錢不能靠個別股價波動,而要靠股市的主要趨勢——換句話說,賺大錢不能靠讀個別股價波動,而在於評估整個股市行情及其走勢。意識到這一點,我認為我的交易水平已有了長足的進步。

在這兒,請讓我強調一點。在華爾街打拚了多年,輸贏了幾百萬美元之後,我要給你的忠告是:我之所以賺了大錢,跟我的作為毫無無關,有關的是我的無為,就是穩如泰山的功夫,明白嗎?我穩坐不動。看對走勢的人沒什麼了不起。你總能遇到很多在牛市早期就能看漲,在熊市早期就能看跌的人。我認識許多看盤高手,他們有能力在最佳價位買賣股票,而且他們的經驗總是跟我不謀而合。但是,他們卻沒真正賺到錢。看對市場且穩握頭寸不動的人難得一見,我發現這也是最難學的內容之一。但是,股票交易者只有牢牢把握了這一本領,才能賺大錢。對一名交易者來說,當你對股票一無所知時賺幾百塊錢都困難,可一旦知道如何正確交易賺取百萬輕而易舉。

原因就在於,也許股市按照預料的那樣發展,他把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因此變得沒有耐心或焦慮不安。正是這樣,華爾街的很多投資者,他們雖不都是傻瓜,卻都賠了本,並不是股市打敗了他們,而是他們自己打敗了自己,他們雖然有頭腦,卻不能持之以恆。老火雞恰恰在這方面做得很好,他說的就是他所做的。他不僅有勇氣把自己確信的判斷付諸行動,更有機智的耐心堅持到底。

不理會市場大幅波動,一門心思搶進搶出是我失敗的主要原因。沒有誰能抓住所有的股價波動,在牛市中時,你的遊戲就是買進股票,一直等到牛市行情快要結束——要做到這一點,你必須研究整體狀況,而不是靠一點內部情報和影響個別股票的個別因素。然後全部拋出你的股票,統統地拋出!一直等到股市行情倒轉,新一輪的牛市行情出現。你必須施展自己的才智和眼光才能做到這一點,否則我的建議猶如告訴你「低價買進,高價賣出」一樣愚蠢和無意義。最有益的一件事,每個人都能學會的,就是不要試圖最後一刻(賣出)或第一時間(買進),它們太昂貴了。股票交易者付出的代價加起來何止千百萬美元,這些錢足以建一條橫跨美洲大陸的高速公路。

通過研究自己在富勒頓經紀行里的交易記錄後,我有另一個發現,在我有一點兒懂得交易之後,由於我的操作最初很少出現虧損,使得我自然而然地加大頭寸量。這也使得我更加認為要相信自己的判斷,不受別人的影響,不驕不躁。在這個行當,要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沒人能夠有多大的作為。這就是我的體會:研究整體狀況,建立倉位,並堅持到底。我不急不躁地等待,遭受挫折不驚慌,知道這是暫時現象。我曾賣空10萬股股票,眼看著股價迅速反彈,我已預料到這必定會出現,然而我仍按兵不動,眼睜睜地看著50萬元浮動利潤消失,完全沒有想過回補賣空的股票,等股價反彈時再賣出去。因為如果那樣做,我就失去了倉位,而只有我的倉位才會給我帶來真正的利潤。唯有大行情,才能為你賺大錢。

我了解這一切的過程之所以太慢,是因為我是從失敗中一點點學會的。從失敗到認識,再到失敗和再認識需要時間,認識失敗和找出失敗原因更需要時間。不過同時,我也幹得相當不錯,因為還年輕,所以還有亡羊補牢的機會。我的大部分贏利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源自我研讀行情的技巧,因為當時所處的股市環境很適合這種方法。我不再像早期那樣經常輸,也不像那時因輸了而惱火。想想我在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傾家蕩產三次,這可不是什麼值得自豪的事情。當然,我曾經說過,失敗是很有效的學習手段。

我的資本增長得很快,並不是因為我善於節省。事實上,我始終未克制自己,我擁有我這個年齡和口味的年輕人都想享受的所有東西。我有自己的汽車,既然我的錢都是從股市上賺來的,那生活上太吝嗇毫無意義。股市只有星期天和公共假日不開盤。每當找到失敗或失誤的原因時,在我的資產清單中,就增添了一條新的「禁令」。那麼,如何把我日益增長的資產變現呢?最好方法就是不削減生活開銷。自然,我享受過好時光,也有過不如意的時候,真是一言難盡。事實上,能夠在我腦子裡立刻浮現出來的那些事情,都是那些在投機方面最有價值的教訓,它們增長了我在這個行當的才幹,並幫助我更近一步地認識我自己。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6章堅持自己的判斷1

1906年的春天,我在亞特蘭大度過了一個短暫的假期。當時我手上沒有股票,滿腦子都是換個環境好好休息一下。順便說一句,我那時已經回到我在紐約的第一個經紀行——哈丁兄弟公司,我交易活躍,能買賣3000~4000股,雖然比不上我20歲時在大都會公司里的交易量大,但你知道,在紐約股票交易所里買賣股票和在對賭行里做按金交易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也許你還記得我講過的那個小故事,就是我在大都會公司拋空3500股糖業股份公司的股票,那時我直覺有什麼不對勁並決定立即平倉。怎麼說呢,我經常會有那種奇怪的感覺,它使我受益匪淺。但有時候,我也會對這種感覺不屑一顧,對自己說只憑一時的盲目衝動就反轉頭寸是愚蠢的。我把我的這種感覺歸結為抽多了雪茄,或是睡眠不足、肝臟不好等原因,當我說服自己克服衝動、堅持初衷時,我又總是有後悔的理由。有十多次,我剋制住預感並沒有脫手,第二天市場強勢,甚至還有所上漲,可到了第三天,市場急跌,讓人大跌眼鏡。磕磕碰碰中,我懂得了賺錢並不一定要執著於理智和邏輯。看來產生這種感覺的原因顯然不是生理的,而是心理上的。

我只想給你說說其中一件小事,讓你看看它對我起了什麼作用。那事發生於1906年春天,我在亞特蘭大的短假期間。與我同行的朋友也是哈丁兄弟公司的客戶。那時我對市場一點興趣也沒有,乾脆完全放手好好輕鬆一下。要知道,除非市場異常活躍,而我又有很大的頭寸,否則我總能停止交易,跑去娛樂。我記得當時正是牛市,雖然股市有所下跌,但所有跡象都表明還會上漲,因而大家也很有信心。

這天早晨,我們吃過早飯,讀完了紐約所有的早報,對觀賞海鷗將蛤蜊叼起、飛到20英尺高左右又把它扔在堅硬的濕沙地上美餐一頓的過程也看到煩膩了,就出發去海邊小路上散步。在白天,這算是我們最有意思的事了。

那時還不到中午,我們慢慢走著打發時間,呼吸著略帶鹹味的空氣。哈丁兄弟公司在海邊小路上有個營業廳,我們每天早上都會順路去看一著,看看開盤的情況。這其實只是習慣而已,因為當時我沒有別的事可做。

我們發現,市場堅挺且交投活躍。我的朋友對市場非常樂觀,他持著半倉且已經有了幾個點的贏利。他開始向我發表高論,諸如繼續持倉顯然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事,等等。我沒有太集中注意力聽他講話,也懶得與他爭論。我瀏覽著報價板,看看有何變更,這時我注意到一些變化:除了聯合太平洋鐵路(UnionPacific)以外,其餘的股票都上漲了。我當時的感覺便是我應該做空它。我說不出為什麼,只是有這種感覺。我問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我找不到答案。是啊,我找不到任何一條做空聯合太平洋集團的理由。

我盯著板上的最新價位,直到眼前一片模糊。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要拋空聯合太平洋鐵路,即便找不到這麼做的理由。

我看上去一定很古怪,因為站在旁邊的朋友突然忽然撞了我一下說:「嗨,你怎麼了?」

「不知道。」我只能這麼回答。

「要去睡一會兒嗎?」他問。

「不,」我說,「不想睡覺,我只想拋空那隻股票。」我聽從預感時總能賺錢。

我徑直走向一張桌子,那兒有空白的指令單。我的朋友緊跟著我。我拿了張指令單,填上按市價拋出1000股聯合太平洋鐵路,然後交給了經理。經理本來一直保持著微笑,可他讀完訂單後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盯著我問:「沒寫錯吧?」

我一言不發,也盯著他。於是,他立刻把單子塞給了操作員。

「你要做什麼?」我的朋友問。

「我賣空它。」我回答說。

「賣什麼?」他大叫起來。如果他是多頭,我怎麼能做空頭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對勁。

「1000股聯合太平洋鐵路。」我說。

「為什麼?」他追問,顯得非常激動。

我搖搖頭,表示我說不出來原因。不過,他肯定以為我得到了什麼內幕消息,因為他抓著我的胳膊把我拖到大廳外,在那兒沒人注意我們,股民們也聽不到我們說些什麼。

「你聽到什麼風聲啦?」他問我。

他十分激動,聯合太平洋鐵路是他最偏愛的股票之一,他手上有一些,他對其盈餘和前景很有信心。但是,他願意接受看空的二手的內幕消息。

「什麼也沒有!」我說。

「沒有?」他顯然很懷疑。

「我什麼也沒聽說。」

「那你為什麼在這時做空?」

「我不知道。」我告訴他。我說的是實話。

「哦,得了,拉里。」他說。

他知道,我的習慣是盤算清楚才做交易,而現在我拋了1000股聯合太平洋鐵路,肯定是有很好的理由才會賣空這麼多股,特別是在當下的行情很堅挺的情況下。

「我不知道,」我回答說,「我只是覺得要出事。」

「出什麼事?」

「我不知道,我沒法跟你解釋,我只知道我必須做空,而且我還要再賣1000股。」

我回到營業部,又拋出了1000股。我知道,如果拋空第一個1000股是正確的,我就應該再拋一些。

「到底會出什麼事?」我的朋友堅持不懈地問,他開始猶豫是不是要跟我一起幹了。如果我告訴他我聽說聯合太平洋鐵路要下跌,他就不會問是誰說的,以及為什麼之類的傻問題,而將其立即脫手。這時,他卻接著問:「會出什麼事?」

「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但我可不敢保證到底會發生什麼,我無法告訴你為什麼,我又不是預言家。」我這樣告訴他。

「那你就是瘋了,」他說,「瘋得還挺厲害,一點理由都沒有就拋出。你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拋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拋。」我說,「我就是想,同渴望得到想要的其他東西時一樣。」形勢很緊急,我又拋了1000股。我的朋友這下可受不了了,他抓住我的胳膊說:「行了,走吧,別再拋了。」

我已經如願以償,感覺滿意了,因而也就沒等最後2000股的成交報告,就跟著他走了。那時我覺得,再好的理由也不會改變我的看法,拋出那隻股票讓我渾身暢快。雖然這種選擇的確找不到什麼好理由,尤其是整個股市行情看好,沒人看到熊市的跡象時,就更為如此,然而我記得,每次我有拋空的衝動卻沒拋時,後來總會追悔莫及。

經紀行里忙碌的行情抄寫員。在證券行業早期,每個經紀行里都有這樣的一群抄寫員,每當報價行情條傳進辦公室的時候,他們就把最新的股價寫在黑板上。我曾把類似的故事講給一些朋友聽,他們中的有些人告訴我,這並非預感,而是潛意識,也就是工作中的所謂創造性思維。這種思維是藝術家創作靈感的源泉,他們自己也沒能意識到靈感是怎麼來的。對於我,大概是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零散事件的強烈合力作用。大概是我朋友那種不明智的信心反而激起我的逆向心理,並選擇了聯合太平洋來發泄,只因為它太受吹捧了。我無法告訴你那種預感的原因或動機到底是什麼,我只知道,當我走出哈丁兄弟的亞特蘭大營業廳時,我拋出了3000股聯合太平洋鐵路,而且是在上揚的股市中拋出的,但對此我一點都不擔心。

我想知道最後兩筆1000股的成交價,因而吃過午飯,我們又去了那家營業廳,我很高興地看到整個股票行情很好,聯合太平洋上漲了。

「我看你完了。」我朋友說。不難想像,由於沒有跟著賣,他高興成什麼樣。

第二天,整個股市還在繼續上漲,除了我朋友愉快的言論之外,我一無所獲。不過,我始終認為我拋得對,而且當我覺得自己做對時,總是很有耐心。憑什麼失去耐心呢?那天下午,聯合太平洋鐵路不再上漲,接近收盤前開始下跌,很快跌至我拋出的3000股的平均線以下。我更加覺得我站在了正確的一方,自然要賣出更多的股票。於是,到收市前,我又拋出了2000股。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6章堅持自己的判斷2

就這樣,我憑著直覺,拋空了5000股聯合太平洋鐵路,用光了我在哈丁兄弟營業廳的所有保證金。由於在度假中,我無法承受這麼多頭寸,只好放棄度假,當晚就回到了紐約。究竟發生了什麼,誰也說不準。不過我覺得對於紐約,我熟悉得多,行動也會快些。

又過了一天,我們聽到了舊金山地震的新聞。這是一場很嚴重的災難,但股市開盤時,僅僅跌了幾個點。多頭的力量仍很強大,而公眾從來不會獨立地對新聞做出反應,這點你隨時可見。舉例來說,如果有牢固的牛市基礎,這些消息不一定會起到相應的作用,這時取決於市場當時所處的心理狀態。在這種情況下,華爾街沒有評估地震對市場的影響,因為它並不希望跌。就在那天股市結束前,價格又有所上漲。

我拋出了5000股。當時股市升勢有所減弱,我相信預感,但我的財富卻沒增加,連浮動利潤都沒有。那個和我同去亞特蘭大、看著我賣空聯合太平洋鐵路的朋友為自己高興、為我擔憂。

他告訴我:「那是個了不起的直覺,夥計。但是,當高手們與資本都在牛市那邊時,抗衡是沒用的,他們贏定了。」

「再給它一點時間,我不會現在平倉的。」我說。我的意思是指行情,我不想掩飾,因為我知道地震引起的損失極為慘重,而聯合太平洋鐵路將是首當其衝的受損者之一。但看到華爾街為此視而不見,這實在讓人氣憤。

「哼,給它時間?那你的皮將和其他熊的皮一樣,撐起來在陽光下曝晒,直到干透。」他斷然說道。

「那你說怎麼辦?」我問他,「聯合太平洋鐵路和其他鐵路線損失了成千上萬美元,現在是買進的時候嗎?等他們開支了所有的損失之後,分紅從哪兒掙呢?你能指望的最好結果,不過是希望事態沒有向描述的那麼嚴重。但這是買進主要受災鐵路的理由嗎?回答我!」

我朋友只說了這麼一句:「是的,聽來還不錯,但我告訴你,市場不同意你的看法,行情記錄可不會說謊,不是嗎?」

「它並不總能即時反映真相。」我說。

「聽著,在黑色星期五之前,有人曾經和吉姆·菲斯克(JimFisk)談了一會兒,說了不下10條黃金將要下跌的理由。他被自己的話所鼓舞,最後告訴菲斯克,他要賣空幾百萬,吉姆·菲斯克瞧著他說:『只管去賣吧,去呀!馬上賣掉,然後別忘了請我參加你的葬禮。』」

「說得對,」我說,「如果那傢伙真的做了空頭,看看他能通吃多少利潤!你最好也拋出一些聯合太平洋鐵路。」

「我才不呢!我只會見風使舵,這樣才能把生意做好。」

接下來的第二天,更詳盡的災情報道出現了,股市開始下跌,但即使這時候,下跌過程還不像預計的那樣厲害。我覺得世界上沒什麼東西可以阻擋即將到來的暴跌,因而我又拋出了5000股。到那個時候,多數人都明白了事態發展,而我的經紀人也反應過來了。這既不是他們的錯,也不是我的錯。再往後的一天,股市開始暴跌,當然了,我把自己的運氣發揮到了相稱的地步,抓住機會又拋了10000多股,這是唯一的選擇。

我當時沒有其他任何念頭,只覺得自己是正確的,而且百分之百正確這可是天賜良機,就看我能否好好利用了。我繼續拋出,拋出這麼多,萬一股市反彈,我的利潤會被吞噬,甚至可能連老本也全丟掉,我有沒有想過這些呢?天知道我當時想過沒有,不過,就算我想了也不會造成什麼負擔。我並非魯莽的賭徒,其實我很謹慎。沒人能挽回地震造成的損失,對不對?誰也不會無償地將倒塌的大廈一夜之間修復,是不是?在地震後的最初幾小時,即使拿世界上所有的錢來也幫不上什麼忙,對不對?

我不是盲目賭博,也不是一頭瘋狂的熊。我沒被一時的成功沖昏頭腦,也不認為舊金山已從地圖上完全消失,整個國家將變為廢墟。我沒有處心積慮地等待恐慌。第二天,我平倉了,賺了25萬美元,這是我有史以來賺得最多的一次。賺這麼多錢,不過數日之間。華爾街在剛開始的那兩天對地震置若罔聞。也許他們還會告訴你,這是因為首批報道把地震說得並不太嚴重的結果,但我認為,這是因為必須花費如此長的時間才能改變公眾對股市的看法。甚至很多職業交易商的反應都很遲鈍,而且目光短淺。

我沒法給你解釋清楚,無論是科學的還是幼稚的解釋都沒有。我只是告訴你我做了什麼,為什麼做,以及結果是什麼。我關心的倒不是那種神奇的預感,而是我賺了25萬美元這個事實。這意味著,一旦時機成熟,我就可以做更大的頭寸了。

那年夏天,我去了薩拉托加溫泉(SaratogaSprings)。我本來是想度假的,但我又總是留心股市。首先,我也不太累,想想它也不覺得煩。其次,我在那兒認識的人都對股市有著濃厚的興趣,我們自然而然地就會討論起來。我已經注意到,紙上談兵和實際操作之間其實有著天壤之別。有些傢伙喜歡班門弄斧。

哈丁兄弟公司在薩拉托加開了一間營業部。在那兒有不少顧客,看來是廣告效應,其實在偏遠的旅遊勝地開營業部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廣告。我總是順路去逛逛,擠在人群里,坐在邊上看著。這裡的經理來自紐約營業部,是個和藹可親的人,無論對朋友還是對陌生人,都會伸出友誼之手——當然,他也一有機會就拉客戶。那兒是小道消息的雲集之處——賭馬、股票等,各種消息應有盡有,是服務生撈小費的好地方。營業部的人都知道我沒有頭寸,因而經理也就從不走到我面前對我耳語,嘀咕他剛從紐約得到的最新消息。他一般只是徑直遞給我電報,說「這是他們發出的」。諸如此類。

當然,我仍然密切關注著股市。對我來說,看看報價板,是一種程序,我注意到我的老友——聯合太平洋鐵路,看起來又上漲了,而且價錢還挺高。我觀察了兩天,推測有人在吸貨。我持續觀察了好幾天,但始終沒有買,我確認有人在吸貨,那人並非小角色,一定有背景,而且挺懂行,我認為他做得相當聰明。

一旦看準了,確認了這一點,我便立即開始買進,買進價位是160左右。它保持橫向波動,於是我也繼續買進,每筆500股。我買得越多,市場越強,雖然沒跳升,但我還是很滿意。根據我從報價紙帶上讀到的信息,我找不到任何這隻股票不大幅度上漲的理由。

突然,那位經理走到我面前,說他們從紐約得到口信——當然是指電報,問我此刻是不是在營業廳,當得到肯定回答後,對方立刻發來第二封電報,「讓他在那兒等著,告訴他哈丁先生要和他通話。」

我回答說我願意等,然後又買了500多股聯合太平洋鐵路。我想不出哈丁會對我說什麼,我覺得可能不是生意上的事,因為我的保證金足夠買進我想買的這些。很快,經理走來告訴我,埃德·哈丁(EdHarding)先生讓我接電話。

「你好,埃德?」我說。

他立刻回道:「你到底在搗什麼鬼?你瘋了嗎?」

「你才瘋了呢。」我說。

「你在幹什麼?」他問道。

「你什麼意思?」

「就是買那些股票。」

「怎麼啦,我的保證金有問題嗎?」

「不關保證金的事,你上當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為什麼買進聯合太平洋鐵路?」

「因為它在漲啊。」我說。

「漲,漲個鬼!你知不知道這是局內人想倒貨給你?你是那兒最容易被人盯上的靶子。要是這麼玩兒,你還不如去賭馬,輸錢輸得還有意思些。別讓他們耍了你。」

「沒人在耍我,」我告訴他,「我跟誰也沒說起過。」

但他反駁道:「你別指望每次陷進股票,都會有奇蹟救你,一有機會就趕快撤!」他說,「趁著現在還有機會,趕緊罷手吧。當大戶都拚命拋出的時候還這樣做多頭,真是罪過。」

「行情記錄上說他們還在買進哪!」我堅持著。

「拉里,你的訂單過來時,我差點犯心臟病。看在老天的分上,別當傻瓜了,趕快撤吧!立刻!你現在隨時都可能破產的!言盡於此,我反正盡職了。再見!」然後他掛了電話。

埃德·哈丁是個聰明人,消息十分靈通,無私心而善良,是靠得住的朋友。更重要的是,他的職業可以讓他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我之所以買進聯合太平洋鐵路,能依循的不過是多年來對股票走勢的研究,經驗告訴我某種跡象總是伴隨著大幅度上漲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我推斷出行情記錄之所以顯示股票正在被人吸納,是由於局內人的操縱。大概我是被埃德·哈丁的一片好心打動了,他想阻止我犯一個毀滅性的錯誤,他的話留給我太深的印象。無論他的智慧,還是他的動機,都沒什麼可懷疑的,因此我照他說的做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聽他的意見,但我確實聽從了。

我賣掉了所有的聯合太平洋鐵路股票。當然了,不適合做多頭的時候,就得做空頭,否則就太不明智了。於是,我賣掉了持股後,又拋空了4000股。我賣出的絕大部分股票以162美元成交。

第二天,聯合太平洋鐵路的董事宣布派發10%的紅利。起先,華爾街沒人相信。紅利過於豐厚,簡直就像絕望的賭徒在孤注一擲。所有的報紙都對董事會議論紛紛,然而,當華爾街的天才們猶豫著要不要追進時,市場卻已經炸開了鍋。聯合太平洋鐵路成了領頭羊,以巨大的成交量創了歷史新高。一些場內交易商一個小時就賺了大錢,我後來還聽說,有一個相當遲鈍的場內專家當時歪打正著,竟然糊裡糊塗賺了35萬美元。第二個星期,他就賣了會員席位,當農場主去了。

我一看到聯合太平洋鐵路創下的新紀錄,就對自己說「我不該拋的」。當我聽說那個空前的10%紅利的消息時,就意識到這是我的報應。我沒有相信自己的經驗,卻聽信小道消息,僅僅由於某個朋友一貫的無私和智慧,就相信了他的疑慮,放棄自己的原則。

至此,我在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在哈丁兄弟公司的保證金了,對於這個事實,我既不高興也不沮喪。很明顯,我曾經正確地解讀了行情記錄,卻像個傻子似的讓埃德·哈丁動搖了自己的決定。責怪別人是沒有意義的,再說我也不能浪費時間,反正已經覆水難收了。於是,我下單平倉空頭。當時我從股市上買入4000股聯合太平洋鐵路,股票大約是165美元左右,我因而損失了3個點。我的經紀人替我買進的部分股票執行價格達到了172美元至174美元。拿到賬單後,我發現,埃德·哈丁用心良苦的善意擾亂,使我損失了4萬美元。這一課上得還算便宜,對於一個沒有勇氣堅持自己初衷的人來說,這樣的代價不算大。

我沒有患得患失,因為行情記錄表明價格還會再創新高。這種行情走勢非比尋常,而且董事會的行為也沒什麼先例,但這次,我決定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了。我平掉了4000股空頭,按照行情記錄的提示賺一筆,接著勇往直前,買進4000股,直至第二天清晨拋出。就這樣,我不僅補償了我損失的4萬美元,還賺了15萬美元。要是埃德·哈丁不曾想替我省錢的話,我早賺了一大筆了!不過,他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我一直堅信,正是這個教訓使我成為一個真正的交易商。我相信,正是這一課,完成了我做交易的教育。

我的意思並不是說,我需要學的是不聽小道消息而是按自己的想法辦事。通過這一課,我找到了自信,終於有能力擺脫老一套的交易方法。這次薩拉托加的經歷,是我最後一次靠冒險、憑運氣的經歷。從那以後,我開始通盤考慮基本條件,而不只是單個股票上。我的努力使自己在艱難的投機學習中升高了一級。這實在是漫長而艱辛的一步。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7章在正確的時機買進賣出1

我從不介意告訴別人我對市場的看法,無論是看好還是看壞。但也僅僅於此,我從不會告訴別人是買進還是拋出具體的某種股票。在熊市裡,所有的股票都跌,而在牛市裡,所有的股票都漲。當然,我的意思是指由於戰爭引起的熊市除外,因為軍火股票在那時會上漲,我說的是通常的情況。說句實在話,人們一般並不想知道是牛市還是熊市,他們只希望確切地知道到底該買入什麼,拋出什麼。這些人不想自己動腦,就算讓他們從地上把錢撿起來數一數都嫌太麻煩。

哦,我倒沒有那麼懶。不過,我確實發現考慮個股比通盤考慮方便多了。同樣,考慮某種股票的漲落要比考慮全局的動態簡單。我覺得我得改變原來的那一套方法,否則沒有前途,因此我痛改前非。

要掌握股票交易的基本要領並不容易,我以前總是說,買入時最好選擇在上漲的股市,而現在,關鍵不在於能否買到最便宜的股票或在最高價上做空頭,而在於,是否能在恰當的時機買入或拋出。當我身處熊市,拋出時每一手一定比前一手賣得低,當我買入時則剛好相反。我一定會在上漲時買進,我從不在下跌時做多頭,而是按照步步上漲的方式買入做多

舉例來說,讓我們假設一下,我正在買進一些股票,以110美元的價格買入了2000股。如果在我買之後,該股票上漲至111美元,那麼我就處於有利的位置,因為價位上漲了1點,表明有贏利。好,因為我買對了,所以就會再買2000股。如果股市繼續上揚,我還會再買2000股。假設這時價格上漲到了114美元,那時機就算成熟了,我現在手上有了交易的基礎,可以做文章了。我以平均11175美元的價格持6000股多頭,而現在漲到了114美元,我就不會再買入了。接下來的時間裡,我會耐心地等待和觀察。我估計漲到一定程度就會有調整,而我想觀察股市在調整時如何反應,我判斷這次很有可能調整到我第三次買的2000股的價位。假設市場走高之後又回跌至11225美元,然後又繼續上漲。就在它剛回升至11375美元的時候,我立即下指令買入4000股——當然得用市價方式。如果我得到這4000股的成交價為11375美元,那我就知道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了。我會下單測試市場,也就是說,我拋出1000股看看市場的反應。但是,如果我在11375價格時下單買入的4000股中,有2000股的成交價為114美元,500股的成交價為1145美元,餘下的股票越買價格越高,最後500股成交於1155美元,那麼這時,我就知道我做對了。正是這4000股的買賣過程讓我知道,在這個時點買入這個股票是否正確——當然,上述做法的前提是,我已將整體狀況通盤考慮清楚,並且市場處於牛市。我從不希望買進的股票價格太便宜,或得手太容易。

我記得別人跟我講過一個迪肯·懷特(DeaconSWhite)的故事,他曾是華爾街最大的股票操作手之一。他是一位很好的老紳士,練達睿智、行動果敢。我聽說在他的時代,他有過一番很了不起的作為。

那是原來的事了。過去有一段時光,糖業股份公司最愛惹起爭端。HO哈夫邁耶(HOHavemeyer)時任公司董事長,當時的權力也處於鼎盛時期。我從前輩們零散的聊天中拼出的情況是,哈夫邁耶和他的下屬們坐擁大把資金,再加上他們詭計多端,足以應付任何針對他們股票的投機行為。前輩們說,曾經通過這隻股票被HO哈夫邁耶魚肉的中小職業交易商的人數,可能超過任何一位內幕交易者的記錄,以及發生在任何一隻股票上的記錄。通常,場內交易商更可能擾亂內幕人士的圈套,而不會幫他們推波助瀾。

據說有一天,有位認識迪肯·懷特的人萬分激動地衝進他的營業廳說:「迪肯,你叫我一聽到什麼貨真價實的消息就立刻告訴你,要是你真的用上了,你會提攜我也做上幾百股。」他停頓一下,喘了口氣,等著對方的答案。

迪肯·懷特以他慣有的冷靜姿態看著他說:「我不記得我是不是真的這麼跟你說過,但如果真有信息對我有用,我絕不會虧待你。」

「好極了,我的確有好消息,現在就告訴你。」

「哦,那太好了。」迪肯非常和藹地說道,那個人站起來說:「是的,先生。」然後又湊近了些免得別人聽見,他說:「哈夫邁耶在買糖業股份公司的股票。」

「是嗎?」迪肯非常平靜。

這可惹惱了情報員,他強調說:「是的,迪肯,他能買多少就買了多少。」

「你肯定嗎,夥計?」老迪肯問。

「迪肯,我可有確鑿的證據,那些老傢伙可正在竭盡全力地買入呢,可能跟關稅有關,總之可以大賺一筆。我想有30點的利潤。」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老人透過舊式的銀絲眼鏡鏡片看著他,戴上它本來是想看行情記錄的。

「我這樣認為!我知道的確是這樣的,絕對!迪肯,哈夫邁耶和他的朋友們都在買糖業股份公司,不賺到四十點他們是不會滿意的,就算是看到股市在他們滿倉之前暴漲,我也不會驚訝。」

「他在買糖業股份公司,對嗎?」迪肯心不在焉地問。

「買?他簡直是在吞,能吞多快吞多快,只要不把價位抬高。」

「是嗎?」迪肯只這麼說了這麼一句。

但這已足以激怒這個情報員,他說:「是的,先生!我把這稱為一個很好的情報,這可一點不摻假。」

「是嗎?」

「是的!而且應該值不少錢,你打算用嗎?」

「哦,是的,打算用。」

「什麼時候?」情報員懷疑地問。

「現在,馬上,」迪肯叫道,「弗蘭克!」弗蘭克是他最精明的經紀人,他那會兒就在隔壁。

「是,先生,」弗蘭克說。

「我想讓你去交易所拋出10000股糖業股份公司。」

「拋出?」情報員叫了起來,他的聲音是那麼痛苦,以致已經跑出去的弗蘭克都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是拋出!」迪肯溫和地說。

「但我告訴你哈夫邁耶在買!」

「夥計,我知道,」迪肯平靜地說,他轉問弗蘭克,「弗蘭克,要快!」

弗蘭克衝出去執行命令了,而情報員氣紅了臉。

「我到這兒來,」他憤怒地說,「帶來了最好的信息,我之所以告訴你是把你當朋友,覺得你挺正直,我是想讓你採取行動——」

「我正在按你的消息行動。」迪肯平靜地打斷他。

「但我告訴過你哈夫邁耶那一幫人在買入。」

「對呀,我聽清了。」

「買入!買入!我說的是買入!」情報員尖叫起來。

「是買入!我確實聽到你這麼說。」迪肯保證道,當時他正站在自動收報機前,看著行情記錄。然後他就不再說話,專註地看著。情報員也走近了一些,想看看他在看什麼,他知道這個老人老謀深算。就在他正越過迪肯的肩膀想看看時,一個辦事員拿著一張紙條走了進來,顯然是弗蘭克的報告。

迪肯瞟都沒瞟一眼,他已經從行情記錄上看出了命令的執行情況。

於是他對那個辦事員說:「告訴他再拋出10000股。」

「迪肯,我向你發誓,他們真的是在買進那股票!」

「是哈夫邁耶親口告訴你的嗎?」迪肯輕聲問,他還是很平靜。

「當然不是!他從不對任何人說透露一個字,但我知道這消息是真的。」

「別太激動,我的朋友。」迪肯舉起一隻手,他還在看行情記錄。

情報員苦澀地說:「早知道你跟我所盼望的反其道而行之,我就不會來浪費你的時間了,也免得浪費我的時間。但等到你因為買回那些股票虧大了的時候,我也不會開心的。真替你難過,真的。迪肯,請原諒,我得去別處把我的信息付諸行動。」

「我正是在按你的信息行動,我知道我對股市了解不多,至少不像你和你的朋友哈夫邁耶了解得那麼多,但我的確了解一些,我正在做的,只不過是根據經驗和你所提供的信息的一種英明之舉罷了,一個人要是像我一樣在華爾街混了這麼久,他會很感激為他難過的人,冷靜點,我的朋友。」

那個人兩眼緊緊地盯住了迪肯,對他的判斷力和勇氣佩服得五體投地。

很快,那個職員回來了,遞給迪肯一份報告,迪肯看過以後說:「現在讓弗蘭克買入30000股糖業,30000股!」

那個職員匆匆地走了,而情報員嘀咕了幾聲,看著這隻白頭的老狐狸。

「我的朋友,」迪肯和藹地解釋道,「我並不是懷疑你是否如實地告訴了我你所見的情況,但即便我聽說是哈夫邁耶本人告訴你的,我也會按照我剛才的做法辦事,因為只有一種辦法可以看出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買入——正如你所說的哈夫邁耶和他的朋友們在買入——就是照我剛才做的那樣去試試。第一個10000股賣得相當容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但第二個10000股也被市場吸走了,而且價位仍然上揚。市場吃進這20000股的形勢向我證明,的確有人想把能買到的統統買走。從這一點來講,到底是誰在買就不重要了。所以,我平掉了空頭,而且再買進了10000股。我認為你的信息,到目前為止,絕對貨真價實。」

「貨真價實到什麼程度?」情報員問。

「你將得到500股,以那10000股的平均價格。」迪肯說,「再見,我的朋友,下次平靜點。」

「嗯,迪肯,」情報員有點不好意思,「你拋出的時候,可不可以幫我一起拋出?我明白,我那三腳貓功夫遠比你懂的少多了。」

故事講完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從不會低價買入股票的緣故。當然,我總是盡量有效地買入以便對我的操作方向有所幫助,而拋出時,很明顯除非有人願意買,否則沒人能夠全部拋掉。

如果你在操縱一個大數目,就得時時刻刻想著點,應該先研究條件,再認真地做出計劃,然後才付諸實踐。如果你手上有大量的頭寸且有巨額浮動利潤,那你就不能隨意拋出,不能指望股市吸收5萬股時像吸收100股那麼容易,你只有等,等一個能夠接受的市場。機會一來,就必須牢牢抓住,在這之前你得一直等待,這是規則,必須等到你能賣的時候,而不是你想賣的時候。想知道什麼是恰當的時間,你必須觀察、嘗試。想知道股市何時能接受你想拋的股票可沒有什麼訣竅,但剛剛開始一項舉動時,除非你確定局勢非常好,否則直接全線入市是不明智的。要記住,股票永遠不會價高而不能買入,也永遠不會價低而不能拋出。但是,第一筆入市以後,除非真的有利潤,否則不要採取第二步,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觀察。你的行情記錄會讓你判斷是否到了可以開始的時間,在恰當的時機開始行動萬分重要。我花了幾年的時間才認識到這一點,當然還花了成千上萬美元的學費。

我並不希望大家認為我在建議持續的緩慢積累,當然,一個人的確可以通過點滴積累攢一大筆錢。我真正想說的是,假如一個人的最大能力是買500股,如果他是在投機,就不該一次性買入,如果他只想賭一把,我只能給他一個建議,別這麼干!假設他買了100股,結果立即虧了,他就不應該繼續買入更多股,他應該馬上看出來他錯了,至少暫時錯了。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8章牛市看多熊市看空1

1906年夏天,我在薩拉托加遭遇的聯合太平洋鐵路交易,讓我更加不再依靠小道消息和勸告。這就是說,無論別人多麼友好,多麼為我著想,我也不去聽他的觀點、猜測或懷疑。事實上,我這麼說並非自負,許多事情已經證明了我能比周圍大多數人更準確地理解行情記錄,而且我的條件也比哈丁兄弟的一般客戶好一些,因為我可以完全避免有色眼鏡的盤算和偏見。我對熊市並沒有特別的偏好,我唯一堅持固執的一點是,絕不允許自己站在錯誤的一邊。

甚至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能從觀察到的事實中得出自己的看法。用自己的眼睛看,是真正認清事物本質的唯一途徑。我無法從別人告訴我的事實中得到什麼,除非是我自己看到的事實。如果我相信了你所確信的事,那只是因為我自己也判斷應該這樣做。如果我做多頭,那是因為我對形勢的分析使我看漲。你可能發現了,許多公認的聰明人之所以看漲,是因為他們已經持有股票。我不允許手上已有的頭寸,或先入為主的觀念,來代替我做任何思考。這就是我之所以反覆強調我永遠不和行情記錄爭論的原因。如果因為股市意外地或不合邏輯地對你不利,你就對它火冒三丈,那就如同得了肺炎的時候跟自己的肺慪氣一樣荒唐。

對於股票投機,我已逐漸認識到除了分析行情走勢外還需要什麼。帕特·里奇堅持認為,在牛市保持頭寸是至關重要的。毫無疑問,正是這一點使我將主要精力放在了判斷市場的性質上面。我開始認識到,只有抓住大幅度波動才能賺大錢。無論看上去可能是什麼原因最初刺激了市場,大幅度波動之所以持續,不是由操縱基金和玩詭計的金融家炒作的,而是由基本環境條件所決定的。

在薩拉托加的經歷之後,我開始看得更清楚,或許我該說是更成熟地看到,既然整個市場的股票都按大潮流的方向走,也就沒什麼必要像我以前想的那樣,研究某一隻股票的動向或個別的交易。而且,由於沒有交易量的限制,也可以全倉買入或拋出。就單獨某種股票而言,如果拋出量超出了總股本的一定比例,做空頭是很危險的,具體數量取決於該股票的持有情況,比如在什麼地方、被何人持有的、成本價格等。但對於通盤來說,即使拋出100萬股,也不可能出現被軋空軋空(Corners),股市用語。它是指證券市場上的某一操縱集團,將證券市場流通股票吸納集中,致使證券交易市場上的賣空者,除此集團之外,已經沒有其他來源補回股票,軋空集團乘機操縱證券價格的一種方式。比如,投資者普遍認為當天股價將下跌,於是都搶空頭帽子,然而股價並未大幅度下跌,投資者無法低價買進,收盤前只好競相補進,反而使收盤價大幅度升高,形成一種空頭傾軋空頭的現象。——譯者注的危險。過去,內幕人士經常利用空頭們杯弓蛇影的心理,通過軋空頭周期性地賺大錢。

在牛市裡做多頭,熊市裡做空頭,是眾所周知的道理。強調這一點聽起來挺傻的,不是嗎?然而,必須緊緊抓住這條基本原則。就我的經歷來說,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學會如何有原則地交易。不過,為自己說句公道話,我得提醒你,直到那時我還沒有足夠資金按照這樣的方式投機。如果你有足夠的資本,就能建立大量的頭寸,然後在大波動中,你就能賺大錢。

我總是不得不,或者說我覺得自己不得不,每天從股票市場掙出生活費。這干擾了我積累本金的努力。要是本金多,就可以採用獲利更豐的長線方法。不過現在,不僅我的自信心增強了,我的經紀人也不再把我當成一個偶然好運的投機小子了,他們在我身上賺了不少錢,於是我以正當的方法成為他們的明星客戶。一個能賺錢的客戶對於任何一個經紀商來說,都是一筆財富。

從我不再滿足於僅僅研究行情記錄時起,我也不再把自己置身於某些股票的日常波動之中。如果真有這種情況發生,我需要從不同的角度研究一下。我會從具體事件考慮到基本原則,再從價格波動考慮到基本條件。

當然了,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還是照例每天都會閱讀內幕信息——所有交易商都是這樣做的。然而在這些信息中,大部分都是流言,有的是故意散布的錯誤背景狀況信息,有的只是那些作者的個人觀點。我對評價較高的每周評述也不甚滿意,怎麼說呢?金融編輯的觀點一般跟我的觀點不一致。對於他們來說,整理實際情況得出結論並沒有什麼,但對於我來說卻至關重要,而且,我們對時間因素的估計也有極大的差異。因此,對於我來說,每周末對過去一周情況的分析,遠遠不如對下一周情況的預見來得重要。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是經驗不足、年少無知、資金短缺三方面不幸的混合體。但是,現在我終於茅塞頓開,對我的新發現興高采烈。我對市場的態度有所改變,也明白了我在紐約想賺大錢卻屢次失敗的原因。現在,我有了資金、經驗和自信,但是我太急於去嘗試這把新鑰匙,以致忽略了門上還有另外一把鎖——那是時機之鎖!這種疏忽也是正常的。我不得不照例支付學費——每向前邁進一步,都要受一次挫折和錘鍊。

我研究了1906年的形勢,認為資金市場的前景十分嚴峻。許多真正的財富都被毀掉了,所有的人遲早都會感到拮据,因而沒有人能夠幫得了別人。這一次的舊金山地震,使房屋遭遇到火災,完全摧毀了;使火車失事,一車皮的賽馬全部死亡了;使布爾戰爭歷史上一共有兩次布爾戰爭,第一次布爾戰爭發生在1880年至1881年,第二次布爾戰爭發生在1899年至1902年,本處所指的即是第二次布爾戰爭。布爾戰爭是英國人和布爾人之間為了爭奪南非殖民地而展開的戰爭。荷蘭殖民者於17世紀來到南非。他們和葡萄牙、法國殖民者的後裔被稱為布爾人。19世紀晚期,德蘭士瓦共和國和奧蘭士自由國相繼發現世界上最大的鑽石礦和金礦。英國殖民者為了奪取這些寶藏,於1899年8月與布爾人爆發戰爭。戰爭初期,英軍在人數上處於劣勢,在輕捷靈便的布爾人面前多次遭到失敗,隨著援軍的抵達,英軍逐漸掌握主動權。當年秋,英國宣布取得戰爭的勝利,但布爾人繼續反抗英軍。英軍把布爾人強制關進集中營,兩萬婦孺致死。布爾戰爭中的英軍總司令基契納成為英國的民族英雄,但直到他凱旋時,英國仍然沒有完全控制南非。英布戰爭稱得上英國復興史上最長的戰爭。——譯者注(BoerWar)中的炮灰,及派兵去南非花的幾百萬老百姓的血汗錢都化成了灰燼。這一次舊金山的大地震和隨後的火災,以及其他各種自然災害,其影響席捲著每個人——製造商、農民、商人、勞工和百萬富翁們。鐵路必然受到了極大的破壞。我思量著,所有一切都在劫難逃。在這種情況下,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賣股票!

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已決定了用什麼方式做交易,而現在我決定做空,毫無疑問地,我們正在進入一個真正的熊市。既然對此不抱懷疑,我確信應該能賺到在我的交易生涯中最大的一筆。

股市漲了又跌,交易冷淡一陣又穩步上揚,我賬面上的浮動利潤少了,而浮動虧損多了。終於有一天,我膽怯了,也平了空頭頭寸。這正是時候,如果不這樣做,最後剩的錢恐怕連一張明信片也買不起了。我損傷了元氣,但為下次的戰鬥留下了一條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犯了錯誤。但是,到底錯在哪兒呢?在熊市遵循熊市的做法,這是英明之舉。我做了空頭,這是正確的。但是,我拋得太早了,因此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我的頭寸是正確的,但時機卻選錯了。不管怎麼說,市場日益接近不可避免的崩盤。於是,我等待著,當價格止跌停頓下來時,我把很少的一點保證金全用來賣空股票。這次我做對了,因為只有那一天有這樣一個機會。第二天又開始回穩,我又上了一次當。因而我觀察行情記錄,平倉並等待。在適當的情況下,我再一次賣出——再一次,市場如往常一樣下跌,而後又突然上揚。

看來股市似乎存心和我過不去,努力想使我回到在對賭行交易的那種古老而簡單的方法中。這是我第一次制訂了一個精確計劃,以總體市場為依據,不再只關注一兩種股票。我覺得如果我繼續堅持這樣做下去就一定會贏利。當然,那時候我還沒有一個系統的交易方法,否則我就會在下跌的股市拋出空頭了,也就不至於失去那份保證金,之前我曾經給你解釋過這種方法。我也許會犯同樣的錯誤,但不會損失得太慘重。你瞧,我已經觀察到了某些事實,但還沒學會如何利用。怎麼說呢,我這種不完全的觀察,非但沒起到什麼的作用,反而阻礙了我。

我發現,研究自己的錯誤總會給我帶來好處。就這樣,我最終發現在熊市保持住空頭也是很好的。但無論如何,行情記錄還是要研究的,這樣才能判斷出行動的適當時機。如果有一個良好的開端,那麼你所處的有利情況就不會受到威脅,然後你會發現抱牢手上的頭寸也就不再困難。

當然,如今我對自己觀察市場的精確性更有信心,其中既不摻雜個人感情,也不摻雜個人癖好,我也有更多不同的方法來檢驗我觀點的正確性。但1906年那次價位成功的回穩,對我的保證金還是產生了嚴重的威脅。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8章牛市看多熊市看空2

那年我應該是27歲,但是已經做了差不多十二年之久的交易。這是我第一次遇到如此危機四伏的交易。我通過望遠鏡看到了這次危機,但是從危機開始到股市大幅下挫,這中間的時間與我當初的預計差距太大了,所以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觀點。其實徵兆已經出現了,關於貸款利率我們都曾聽說過很多警告。但有一些經濟學家還在滿懷希望地進行評述,至少他們對媒體記者們一直是以這樣的口吻說的,而股市也用持續性的回穩對那些災難性的錯誤進行掩飾。難道從一開始身處熊市我就錯了嗎?抑或是因為我拋得過早而犯了暫時性的錯誤?可能是我拋得太早了,但行情的確不在我的掌控範圍之內。不久之後股市又開始下跌了,這對我來說是個絕好的機會。我索性就來了個滿倉做空,但很快股票價格再次上揚,而且創了新高。

結果無須多言——我被清理出局。

換句話說,我破產了!

即使對我來說,這也是很不尋常的一件事,但它就是發生了:向前看,有一大堆美元,旁邊立著一塊牌子,牌子上用大的字體寫著「請隨意取用」,旁邊一輛馬車,車身的一側寫著「拉里·利溫斯頓馬車公司」。我手裡拿著一把嶄新的鐵鏟,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我想挖金子也沒有人能幫忙,毫無疑問,挖金子又可以創造一種先於別人擁有美元堆的美好未來。其實好多人都從此地路過,如果他們願意停下來看一下,也可以看到這個良機,可惜他們那時卻只關注籃球賽,或正準備用我看到的那堆錢買汽車豪宅。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前面有大堆美元,我迫不及待地向它飛奔過去,但還沒等我跑到,風就倒著吹了回來,我跌倒了。美元堆還在老地方,更不幸的是我的鏟子、我的武器丟了。這就是過早起跑造成的惡果!我太想證明我看到是真正的美元而不是幻景。我看到了,我非常確定自己看到了。我只想著這絕妙的發現會帶來什麼,卻忘了考慮一下雙方的距離。我應該走過去,而不是飛奔過去。

這就是當時所發生的一切,我根本沒有認真考慮,再決定投入熊市的時機是否已經成熟。在那種情況下,我本應該藉助行情記錄的幫助來做明智的判斷,可是我沒有。就這樣,我得到了一個教訓——熊市剛開始,你看空後市,除非能確定沒有反覆的危險,否則最好不要立刻大量地拋出。

這麼多年以來,我在哈丁兄弟公司買賣了大量的股票,公司很信任我,我們雙方的合作很愉快。我想他們認為我肯定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東山再起。他們知道以我的好運,我所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重新起跑,我不但可以恢復元氣,還會賺很多。他們已經從我身上賺了不少,而且未來還將賺得更多,因而只要我的信譽還保持得很高,我想在那兒繼續做生意還是沒問題的。

圖為1899年10月萊迪史密斯(Ladysmith)包圍戰中正開火的布爾士兵。這是布爾人戰爭計劃的一部分:在英國援軍到達南非之前,集中優勢兵力,分為兩路,一路向東進攻納塔爾,分割並包圍兩個主要的英軍據點——萊迪史密斯和鄧迪(Dundee),並佔領德班港,獲得出海口。接二連三的打擊使我不再那麼趾高氣揚,或許我應該說我變得謹慎起來了,因為我知道我瀕臨破產。我所能做的只是安靜、慎重地等待。其實在交易以前就應該這樣做了,這並非亡羊補牢。只不過我下次嘗試交易時,一定要先弄清楚。如果一個人絲毫無錯,那他一個月之內就能擁有整個世界;但如果他不從錯誤中吸取經驗教訓,那就連上帝白白賞賜的東西都得不到一件。

就像我說的這樣,在一個晴朗的早晨我去了市中心,又一次覺得信心百倍。這次沒有什麼可懷疑的,我所期待的一切正在成為事實。我發現所有報紙的經濟版上都刊登了一條廣告,這就是我在投資前沒有理智地去等待的交易信號。這是北太平洋及大北方鐵路(GreatNorthern)的增發新股告示,分期付款的預付款是為了股民方便。這種方式在華爾街是很罕見的,這對我來講不僅是個惡兆,更是個打擊。

多年以來大北方鐵路十分堅挺,一直保持不跌破面值,現在宣布又將有一股紅利。其中包括持股人有權平價買入北方鐵路新發行的股票等優惠。由於股票市場價格總是高於票面面值,因而這一權利是很有價值的。但現在金融市場情況不景氣,連最有實力的銀行也不能保證以現金支付發股人,而北方鐵路價位是330美元左右!

我一走進營業廳就對埃德·哈丁說:「現在時機成熟了,拋吧,我們應該有點大動作,看看那個廣告吧。」

他已經看過了這則廣告,我以我的觀點指出這則廣告到底意味著什麼,但遺憾的是,他們仍不太明白我們隨時面臨著破產的危險。他認為在大量拋空之前最好還是等待,如果我等一下,說不定價格會低一些。

「埃德,」我耐著性子說,「跌勢總是越來越猛。那則廣告是站在銀行家立場上的安撫告示,他們所怕的正是我所希望的。這對我們來講預示著市場要走入熊市了,而這正是我們所需要的。說實話,如果我有一千萬美元,我會立刻全部投進去。」

我必須不斷地勸說,不斷地與他爭論,他對我這樣一個明智的人面對那個令人瞠目結舌的廣告所能做出的唯一推論並不滿意。這對我來說是足夠了,但對於營業廳里大多數人卻不夠,因為我能拋得太少、太少了。

過了幾天聖·保羅手拿一張關於發行股票的告示非常和藹地走了出來。讓我想想,大概是股票,或者是通知,我記不清了。但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注意到付款日期被安排到了早就宣告過的北方鐵路和北太平洋鐵路繳款日的前面。這個信號太明顯了。就好像他們拿著擴音器宣布了不起的聖·保羅正在力挫其他兩條鐵路。爭奪在華爾街所所剩不多的現金,聖·保羅的銀行家們顯然很害怕錢不夠三家用,而他們絕不會說:「您先請吧,我親愛的兄弟。」如果錢真的那麼吃緊,而銀行家們確實又知道這一點,那麼接著會發生什麼呢?換句話說,鐵路上需要錢,但銀行里卻沒有錢,答案會是什麼呢?

當然應該拋出!在那一個星期里,公眾的眼睛都在盯著股市,對於其未來的走勢卻幾乎什麼也看不出來,而嗅覺敏銳的股票操作者們在那一年卻看出了不少問題,這就是區別所在。

而對於我來說,這種情況卻意味著疑慮和猶豫的結束,我當時就下定決心。就在那天早上,我開始了第一次真正行動。我告訴哈丁我的想法和立場,對於我想以大約330美元拋出北方鐵路,以及以再高一些的價格拋出其他股票他都沒有什麼異議。我從自己早先付出過代價的錯誤中受益匪淺,因而這一次拋得很有策略。

偶然或是必然,我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又恢復了聲譽和信用,在經紀人那裡判斷正確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不過這次我完全正確,倒不是因為分析行情技巧熟練,而是憑著對影響股市的總體條件分析的結果。我並非全憑猜測,我是對不可避免的事做事前準備。想拋出股票並不需要太大勇氣,對我來說,我看見的只有日益下跌的價格,所以我必須採取行動,不是嗎?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整個報價表上的股票都疲軟得像煮過頭的玉米糊一樣。不久,市場有一個反彈,許多人都跑來告誡我說股票已經跌到底部了。那些大戶知道現在做空的人很多,決定要軋空大賺一筆,這是一件很容易而又穩妥的事,那些大戶是不會心存憐憫之情的。一般來講,我會感謝一下這些顧問,我甚至不願去和他們爭論,因為那樣他們會認為我對這些告誡不知感激。

那個在亞特蘭大和我待在一起的朋友目前正在痛苦中沉浮,從那次地震開始,他變得相信預感了。由於我憑藉莫名的感覺拋出了聯合太平洋鐵路而賺了25萬美元,因而他不能不相信這種奇妙預感的存在。他甚至說是上帝用了什麼神奇的方法讓我拋出了股票。而且他也能夠理解我在薩拉托加所做的第二次聯合太平洋鐵路的交易,因為他可以理解與股票有關的任何買賣。一個小道消息就可以決定股票的趨勢是上漲還是下跌,但這種預言所有的股票都必跌無疑的事又往往會激怒他,這種情報對人們究竟有何好處?你該如何告訴別人要怎麼做呢?

這使我想起了帕特·里奇常說的一句話「行了,你知道我們正在牛市中」。好像因為這是事實,所以對所有明智的人來講,這條信息就已經足夠了似的。但是對於剛剛蒙受損了十五或二十點損失,又仍然堅持不放的人來講,看到3個點的回升,就確信已經到了底線,要恢復上漲了。

一天我的朋友來拜訪我,問:「你平倉了嗎?」

「我幹嗎要平倉?」我回問。

「為這個世界上最棒的理由。」

「什麼理由?」

「賺錢唄,股市已經到底了,下跌的肯定會回升,難道不是這樣嗎?」

「是的,」我回答說,「第一步要先到底了,然後才是回升,而且不會馬上回升,還會反反覆復好多天呢。但現在還不是它們回升的時候,因為它們還沒真正死透呢!」

一位老朋友聽到我這麼說,立刻想起以前的事情來,他說有一次威廉·特瑞沃斯(WilliamTravers)在看跌的時候遇了一個看漲的朋友,兩人交換了一下對股市的看法,那位朋友說:「特瑞沃斯先生,市場這麼強你怎麼會看跌呢?」特瑞沃斯反唇相譏道:「市場死得很徹底了。」這時特瑞沃斯去了一家公司的辦公室要求看一下報表,出納員問他:「你對本公司感興趣嗎?」特瑞沃斯回答說:「我應該說我有興趣!因為我拋空了兩萬股你們的股票。」

股市的回升變得越來越弱了,我的運氣一點點好轉,每次我拋出幾千股北方鐵路時,價格總會又跌幾點。我把我覺得較弱的股票都拋空了一些,它們也都下跌了,但只有雷丁公司(Reading)一家除外,因而令我印象深刻。

其他股票都在不停地下滑,而雷丁公司卻依然像直布羅陀海峽的礁石一樣屹立不動。所有的人都說該股票被莊家壟斷了,事實好像也的確如此,他們總是告訴我拋出雷丁的空頭簡直無異於自尋死路。交易廳里還有別人和我一樣全部做空,但要是有人暗示他們拋出雷丁股票,他們又會馬上縮回來要求幫助。我自己已經拋了些空頭。同時我自然而然地想找些容易得手的股票出擊,避開那些異常堅固的股票。我觀察行情,發現了幾種容易賺錢的股票。

一直以來,我聽說過許多關於雷丁背後基金的傳說,那是個非常強大的基金,首先他們有許多低價買進的存貨,因而按我朋友的說法,他們的平均價實際上較低,這是一個了不起的優勢。而且,那筆基金的主要成員與一些銀行保持著非常密切的關係,他們正是用這些銀行的錢來持有大量的雷丁股。只要股票價格不下降,他們與銀行間的友誼就牢靠而堅固。每個成員的浮動利潤均不少於三百萬美元。這就使得價格的下降不至於致命,因而他們的股票足以對抗熊市也就不足為奇了。時不時地,這些場內交易商看了看價格咂咂嘴唇,用一兩千股試探一下。這一點股份並不能壓低價位,因而他們將其平倉再去賺點好賺的錢。無論何時,只要我看到了,我就會多拋一些,只要自己滿意就行了,我對自己的交易原則很有信心,並不偏向於自己喜愛的股票。

過去的日子裡,雷丁看似堅不可摧的力量可能愚弄了我,行情記錄總是說:「離它遠點!」但我卻認為事實並非如此,我預料將有一次暴風雨般的打擊,無論有資金的還是無資金的,對誰都不例外。

我喜歡單打獨鬥,在對賭行里是這樣,以後也一直會這樣。我的思維就是這樣的,我必須自己看,自己思考。但我可以告訴你,當我開始從股市獲利時,我第一次感覺到我有了這個世界上最好最真的合伙人,那就是基本形勢。它們盡其所能地幫助我。儘管有時它們反應速度很慢,但只要我耐心,它們的確很可靠。在很大程度上,我並非用我的行情分析技巧及預感與投資機會抗衡,對市場的邏輯分析反而使我賺了不少錢。

了解它並根據它的行為來做判斷,正確率是非常高的,我的真心夥伴,基本形勢說「下跌」,而雷丁卻不肯聽它的。這對我可是個侮辱,看著雷丁的股票依然一動不動,一切風平浪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我開始憤怒起來,它本應該是整個報價板中最好的空頭,因為它還沒有下跌記錄。基金持有太多的股票,如果一旦宣布更嚴格的貨幣管制,他們就徹底完蛋。總有一天,高貴的銀行朋友們並不會比普通大眾好過,股票必須跟他們一起不斷下跌。如果雷丁不下跌,那麼我的理論就錯了,而如果我錯了,就說明事實錯了,邏輯錯了。

根據我的判斷,正是由於大家都不敢拋出才造成了雷丁價格不變的現況,因而有一天我同時讓兩個經紀人分別拋出了4000股。

你應該看看那個了不起的被壟斷的股票!之前都說如果誰賣空它就等於自殺,但我這種競爭性的賣單沉重地打擊了它,於是它開始不斷下跌。我又讓他們拋了幾千股,我開始拋的時候價格是111美元,不一會兒我就以92美元平倉這隻股票的空頭頭寸。

從那以後,我的好日子就到來了,在1907年2月我清盤了。當時北方鐵路已經下跌了60~70點,其他股票也有一定幅度的下跌。我賺了大錢,但我清盤的原因是推算出這次已經從下跌變成了超跌,這時我的信心也不是特別足,我不想因為判斷失誤而完全失去我的有利地位。換句話說,那時的股市並不適合我立刻交易。我在對賭行的第一筆1萬美元之所以付諸東流,就是因為我不管條件適合與否就每天快速進出。相同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而且別忘了以前我因為過早投入交易、時機還未成熟又拋出股票而蒙受過損失,讓自己在一段時間內破產。現在,當我贏利時,我總想將賬面收益換成現金,這樣我才能感覺到自己是對的。回升行情曾使我破產,我可不想再一次被回升行情擠出股市。這次我沒有老老實實地在家待著,而是去了佛羅里達。我喜歡釣魚,而且我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在那兒我就又能釣魚,又能休息了。對於我的投資事業也毫無妨礙——華爾街和棕櫚海灘之間可以直接發電報。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9章真正的股市之王1

我在佛羅里達的海灘上過得自由自在,在那兒釣魚很不錯。我的腦子很放鬆,無須考慮股票,過得確實挺開心的。有一天,一些朋友一起乘著摩托艇從棕櫚海灘來這邊玩耍,其中一個帶了張報紙。這對我來說是一件新鮮事,因為那些天里我一直沒看過一張報紙,也不想看,我對它刊登的任何新聞都不感興趣。但是那天我掃了一眼朋友帶上艇的報紙,發現了一個重大消息,那就是股市已大幅度回升,大概有十多點。市場里到底發生了什麼?當然股市時不時地來一次適度的回升行情也是有道理的。但現在熊市還沒結束,情形並不樂觀,而華爾街及絕望的股民卻忽略了資金麵條件,仍為短暫的回升行情振奮不已。我真是受不了。我必須關注股市了,我也許會做點什麼,或者什麼都不做,但我知道我最迫切的需要是看一下報價牌。

我的經紀人哈丁兄弟公司在棕櫚海灘也有一個營業廳,當我進去的時候看見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他們大多數都在興奮地討論牛市,他們都屬於那種憑行情報價機做交易的人,總希望快進快出。這樣的交易商並不需要深思熟慮或高瞻遠矚,而他們的這種經營方式也的確用不著他們這麼做。我告訴過你當我還是個「投機小子」的時候是如何在紐約一舉成名的。當然,一般來講,人們總是愛把別人的贏利交易量誇大其詞,營業廳里的人聽說過我在紐約做空大賺了一筆的事迹,現在他們希望我再一次地把注壓在空頭上。他們自己也認為回升還會繼續很長時間,但他們卻認為打擊多頭是我的責任。

來到佛羅里達時,我的目的是釣魚,前段日子我承受了不少壓力,我需要一段時間的休假,但當我看到價格已經回升到何等程度的那一刻,我立刻把休假之類的事情通通拋諸腦後了。我完全忘記了我當初來到這片海灘的初衷,我只知道我必須拋出股票。我相信自己是正確的,我必須用我用過的唯一的方法來證明我的正確性,我會用現金來說明的。通盤拋出將會是一種正確的、謹慎的、有益的,甚至可是說是種愛國的舉動。

我在報價牌上看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安納康達(Anaconda)正上漲超越300點,它漲幅驚人,簡直是跳躍性上升。很顯然裡面有個闖勁十足的多頭團體。我一直遵循一條古老的交易原則,那就是當股票第一次上穿於100美元、200美元或300美元時,上漲的趨勢是不會就此止步的,只會升高很多。因而只要它一上穿關鍵點你就買,肯定能賺上一筆,膽小的人不喜歡在股價創新高時買入股票,但我卻有類似的「史實」來指引我在這個時候大膽買入。

安納康達是小面額股票,其票面面值只有25美元,算起來400股安納康達等於100股普通面額的股票,我認為這隻股票大有前途,預計它300點後還會再上漲,轉眼就會到340美元。

別忘了,我堅持看空,但我同樣是一個會看行情走勢做交易的人。我了解安納康達,如果它按照我的預計發展,就會漲得非常快,這隻股票對我來說很有吸引力。我已經學會了要有耐心,學會了如何堅持自己的意見,但我個人更喜歡股價快速變動帶來的刺激。而安納康達顯然並不遲鈍,而強烈的慾望驅使我終於在它上穿300美元時買入。

當時的情況是買方比賣方多,因而大盤迴升行情可能會持續更久。因此等一段時間再做空頭比較謹慎一些。對於我來講,等待也會帶來好處,而且,安納康達很快漲了30點,我對整個市場看跌而唯獨對這隻股票看漲!因而我買入了32000股安納康達,這樣做似乎是有點太冒險了,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而且據我預計,這次的贏利可以擴充我的保證金,以備後市做空用。

第二天,由於北上的一場暴風雨或是別的什麼事情,電報網被中斷了,我在哈丁的辦公室等消息,人們閑聊調侃著,猜測著各種情況,後來我們終於等來了一個報價,那也是當天唯一的一個,安納康達,292美元。當時有一個朋友和我坐在一起,他是我在紐約認識的。他知道我手上有整整8000股多頭,我懷疑他可能也有一些,因為當我們聽到報價的時候,他顯然大吃一驚,也不能斷定這隻股票是不是又跌了10多點。本來以安納康達的漲勢,再漲個20多點應該沒問題的,於是我告訴他:「約翰,別擔心,明天會漲回去的。」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但他看著我搖了搖頭,他就是那種人,覺得自己更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因此我笑了起來,還是繼續在營業廳等其他報價,但卻再也沒有其他消息了。我們只知道安納康達,報價292,對於我來講,這個報價意味著我損失了10萬美元。我喜歡股價變動帶來的刺激,顯然這個刺激讓我心驚膽戰。

第二天電報線路修好了,我們像往常一樣得到了新報價,安納康達開盤為298美元,一度漲至30275美元,但很快就又下跌了。

而且,其他股票也沒有進一步的回升,我打定主意,如果安納康達跌至301,我就把整個事件都看作一種假象。如果是正常進行的上漲行情,價格應該不停頓地漲至310美元,如果不是這樣,那就是我的經驗失效了,我自己犯了錯誤,而一個犯了錯誤的人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立即糾正錯誤。我買入了整整8000股,期待能漲30或40點,這不是我第一次犯錯,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安納康達又跌回到了301美元,它剛一跌,我就偷偷地跑到電報員那兒,他們能直接給紐約發報。我對他說:「把我所有的安納康達全都拋了,整整8000股都拋掉。」我把聲音壓得很低,以免別人知道我在幹什麼。

他抬起頭,用幾乎是驚恐的表情看著我,但我點了點頭:「全部的。」

「利文斯頓先生,您肯定不是指按市價成交吧?」他擔心的表情看起來就好像是成交價不好會給他造成巨額損失似的,但我只是對他說:「拋!別爭了!」

當時布萊克(Black)家族的兩個兄弟,吉姆和奧利夫正在交易廳閑聊,他們聽不見我和發報員的對話,他們本是芝加哥著名的小麥期貨商,現在又成了紐約舉足輕重的股票交易商,他們家資豐厚,也是股票大玩家。

在我離開發報員想回到我在報價牌前的座位時,奧利夫·布萊克笑著向我點頭打了個招呼。

「你會後悔的,拉里。」他說。

我停住腳步問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天你還得把它買回來。」

「把什麼買回來?」我說,因為除了那個發報員以外,我對誰也沒有提過什麼。

「安納康達,」他說,「你會花320美元把它買回來,你這次做的可不怎麼樣,拉里。」他又微笑起來。

「什麼舉動不怎麼樣?」我讓自己看起來很無辜。

「在股市上拋出你的8000股安納康達,而且是堅持拋掉。」奧利夫·布萊克說。

我知道別人都認為他很聰明,因而他常常根據內幕消息做交易。但他怎麼知道我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我確信營業廳不會出賣我。

「奧利,你怎麼知道的?」我有點驚疑不定。

他大笑起來,告訴我說:「是查理·克里特茲告訴我的。」查理就是那個電報發報員。

我說:「但他並沒有離開位子呀!」

「我聽不清你們倆在小聲說什麼,」他輕笑著,「但他向紐約發報的時候,我可聽清了每一句話。幾年前,我遇到過一樁倒霉事,電報員把我的口信發錯了一行話,從那以後,我就自己學會了電報密碼。我像你剛才一樣用嘴去告訴發報員命令時,我必須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按我的意思發出去的,要知道他發的東西可是以我的名義發的。言歸正傳,你一定會後悔拋出了安納康達,它會漲到500美元呢。」

「我相信這次不會,奧利。」我說。

他盯著我說:「你倒很是自以為是嘛。」

「不是我自以為是,我是根據行情記錄判斷的。」我說,其實那兒沒有自動收報機,所以沒有行情記錄,但他明白我的意思。

「我聽說有些人,」他說,「眼睛盯著行情記錄卻看不到價格,只像看火車時刻表一樣看到股票的漲跌,但好在他們住在病院的小病房裡,牆四周都有軟墊,他們傷不著自己。」

我沒理他,因為那時發報員給我送來了一份通知單,他們已經以29975美元的價格替我拋出了5000股,我知道我們這兒的報價不是很及時,我通知發報員的時候,棕櫚海灘的報價牌上的價格還是301美元。我可以確定在紐約股票交易所正在拋出的股票實際價格還要低一些,因而要是那時候有人想以296美元買走我手上的股票,我會開心死,並且馬上接受。這件事充分證明我交易時從不用限價指令是正確的。假如我將拋出的價格限制在300美元以上,那我就脫不了手了。如果你想平倉,就要動作快,別猶豫。

現在,我的股票買進成本價在300美元左右,他們以29975美元的價格又拋出了500股,當然是整500股,以299625美元拋出了1000股,接著以2995美元拋出了100股、299375美元拋出200股、29925美元拋出200股,最後一部分是以29875美元拋出的。拋最後100股的時候,哈丁最聰明能幹的經紀人也是花了15分鐘才脫手的。他們也不想價格落差太大撕破了口子。

在我接到最後一部分多頭頭寸賣出成交的報告那一刻,我開始著手辦理我上岸來真正想做的事,那就是賣空股票。我只是順勢而為,市場在經過一段的回升後,正在等待你賣空。可人們又開始談論牛市了,然而我沒有動搖,股市的發展軌跡告訴我回升已經結束了,做空是安全的,無須再考慮了。

第二天安納康達開盤價低於296美元,奧利夫·布萊克滿心期待著進一步回升,早早地就來觀望。我並不知道他做了多少多頭,或者是否是多頭。但他看到開盤價的時候卻再也笑不出來了。時間一點點過去,那隻股票仍繼續下跌,最後我們又得到報告說在交易所已經找不到買家了,他更笑不出來了。

當然,那就是讓任何人都能夠滿足的賣空信號了。我賬面上不斷增長的浮動贏利不斷地提醒我,我是正確的。自然而然的,我又拋出了更多的股票,各種股票!那時是熊市,幾乎各種股票都在下跌。第二天是星期五,華盛頓的生日即華盛頓生辰紀念日2月22日。——譯者注,我沒有心思再待在佛羅里達釣魚了,因為已經建立了巨大的空頭頭寸。在紐約有人需要我,是誰呢?我自己!棕櫚海灘太遠,太偏僻了,每天光電報往返就花費了許多寶貴的時間。

我迅速離開棕櫚海灘來到紐約,星期一我得在聖奧古斯丁(SaintAugustine)逗留三個小時等火車,那兒有一個經紀人的營業廳,等火車的這段時間我特意去看看股市動向。安納康達在我最後拋空那天以後又跌了好幾點。事實上,它已經進入了下跌趨勢,直到那年秋天一次大的崩潰。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9章真正的股市之王2

我到了紐約後,大約持續做了四個月的空頭交易。股市像往常一樣時不時地回升再下跌。我也不停地平倉,再拋出,嚴格地說,我並沒有持股不放。別忘了,我曾經把在舊金山地震中賺的約30萬美元全賠進去了,我本來方向沒有錯,但還是差點破產。所以,現在我的操作比較安全,一個人在度過低潮期以後,會享受順境的。對我來說,賺錢的方法就是行動起來,而賺大錢的方法卻是要在機會來臨的時候做出正確的選擇。在這一行業你要理論結合實際,決不能只做書面研究,而是既要做一個研究者,又要做一個投機者。

在我現在看來,那時候的行動在戰略戰術方面其實還不是很完善,但在當時來說幹得還是相當不錯了。夏天來臨時股市變得更加蕭條了。看來要想有大行情就得等到秋天了。幾乎我認識的所有人不是去休假,就是打算去歐洲。我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選擇,因此我平倉了。當我乘船去歐洲時,在賣空交易中總共賺了75萬美元,這個成績對我來說還過得去。

我在埃克斯溫泉鎮(Aix-lesBains)盡情地玩樂著,我賺的錢足夠讓我過一個休閑的假期。能待在那樣一個地方,有用不完的錢,許多意氣相投的朋友,而且每個人都打定主意要盡情享樂一番,實在是太棒了,這一切想在埃克斯溫泉鎮實現都不會是什麼難事。這裡離華爾街那麼遠,我根本就想不起它了。我不必再去聽股市報價或談論股市,我不必再去交易。我的錢足夠我維持很長一段時間的悠閑生活。當我回去時,我知道怎樣賺到錢,而且一定比我在歐洲花費掉的多得多。

一天,我在《巴黎導報》上讀到一條紐約快訊,說斯梅爾特冶煉公司(Smelters)已公布額外增發紅利。有人炒熱了這隻股票,而且整個股市都已強勁地回升了。當然,這改變了我在埃克斯溫泉鎮的一切。這條消息表明多頭陣營正努力拉高出貨,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他們想藉助這個漲勢,在風暴襲擊到他們之前,將手中的股票出手。當然也有可能他們真的不相信局面像我所估計的那樣嚴重,熊市像我想像的那樣迫近,華爾街的那些大佬們往往就像政客一樣憑空行事,一相情願。而我卻不能以這樣的思維行事,老實說,對於一個投機商來講,這種傲慢的態度是致命的。

我心裡很清楚,在熊市中,所有的向上拉抬的操縱交易都註定是要失敗的,所有我一讀到那條快訊就明確了目前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做斯梅爾特的空頭。上帝啊,當那些內幕人士在瀕臨資金危機的時候提高了股息時,他們就等於是跪在地上求我拋出空頭呢。這種行為就同少年時代常用的激將法一樣刺激人,他們簡直是在激我拋出空頭。

我立刻發電報,發出了一些拋出斯梅爾特的賣單,又建議我在紐約的朋友也做這個股票的空頭交易。當我從經紀人手中拿到成交報告時,我發現他們得到的價格比我在巴黎快訊上讀到的要低6點,這樣一來形勢是如何發展的就很清楚了。

我本來計劃在月底前返回巴黎,大約三個星期後再乘船回紐約。但我一拿到經紀人的報告,就立刻返回了巴黎。當天抵達後,我立即給船務公司打了電話,得知第二天有一班快輪去紐約,於是我就訂下了。

就這樣,我回到了紐約,大約比我原定計劃早了一個月,因為紐約是我做空的主戰場。此時,我的保證金有50多萬美元。這些豐厚的回報並不是來自我看空後市,而是來自我的行動服從推斷。

我繼續做空。銀根越緊張,短期利率越高,股價就越低。這一點我早就預見到了。最開始,我的預見曾經令我破產,但現在,我終於成功了。但是,真正的快樂還在於我意識到,作為一個股票交易商,我終於走上了正確的軌道,再也不會跌跌撞撞地前進,再也沒有拿不準的方法了。要注意的是,分析行情走勢是這場遊戲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在適當的時機入市,堅持持有自己的頭寸也同樣重要。但我的偉大發現在於,人必須研究總體形勢,衡量各個方面問題的影響大小,再由此預測市場未來的發展可能性。一句話,我已經學會了我必須通過艱辛的努力才能獲得豐厚的回報的道理。我已不再盲目地賭博,也不再想著要掌握遊戲的獨門技巧,我通過艱苦的研究和有條理的思考來贏得成功。我還發現沒人能避免充當受騙者的危險,當然在上當受騙後你必然會付出一筆「受騙費」。

我在營業廳賺了一大筆錢,而我的操作非常成功,於是人們開始談論起我來,當然,誇大了的事實使我成了一個傳奇。他們把我視為許多股票暴跌行情的始作俑者,甚至是一些我不知道名字的人也跑來祝賀我。他們都認為最了不起的東西,就是我所賺取的巨額財富,但他們對我還在牛市中時率先警告熊市即將到來的事隻字不提。對於他們來講,我所預見的資金危機不算什麼,而我經紀人的會計曾三次同意借保證金給我倒是個了不起的奇蹟。

朋友們曾經告訴我,在很多不同的證券公司里,大家都在傳說哈丁兄弟公司的「投機小子」狙擊了想拉抬股價的多頭陣營,說他宣稱自己要採取一切可能的手段來對付那些多頭。因為事情很清楚了,市場註定要下行,而那些頑固不化的多頭卻試圖繼續推高股價。一直到今天,還有人對我做的一波波賣空交易津津樂道。

從九月下旬起,貨幣市場就在向整個世界發出警告。但人們仍一相情願地等待奇蹟,不肯拋出手上的投機股。一個經紀人曾經在十月份的第一個星期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幾乎讓我對自己的不緊不慢感到羞恥。

我們知道,貨幣短期貸款過去是在交易所大廳里的資金席位達成的。那些經紀人從銀行收到通知經紀人的頭寸需要用錢,這些經紀人知道通常需要重新借多少錢,當然,銀行也知道經紀人的頭寸需要多少錢。而能提供貸款的銀行家就會把錢送到交易所,通常情況下,這種銀行貸款是由幾個經紀人處理的,他們的主要生意就是貸款。每天中午左右,那一天的新利率開始發布,這個新利率通常代表著那個時候貸款利率的平均值。貸款也通常可以通過投標公開執行,這樣大家就都可以知道貨幣交易進展如何。從中午到下午兩點,通常沒有多少貨幣交易,但過了交割時間也就是下午兩點一刻,經紀人就可以知道那一天他們確切的現金頭寸了。他們還可以去資金席位借盡所需的款目。這也是公開完成的。

結果,在十月上旬的某一天,我跟你提到的這個經紀人來見我,說經紀人都在發火呢,有了閑錢也不願去資金席位交易。原因是幾個大證券商的成員們在那兒盯著,誰拿出錢來,他們就會撲上去。想想也知道,誰如果公開拿出錢來,是不可能拒絕把錢借給這些機構的。如果他們有償還能力,或者抵押品倒也好說,但麻煩的是一旦這些機構打電話來借錢,那這錢可就要不回來了。他們輕描淡寫地說一聲還不了錢,債主不管願不願意,為了收回之前的貸款就還得續借,因而要是哪個股票交易所想借錢給熟人,通常會派人私下對朋友說:「要一百嗎?」這是個巧妙的暗示,意思是「你想借10萬美元嗎?」代表銀行的貨幣經紀人也採取了這種辦法。所以資金席位上的一派慘淡景象,你可以想像當時的情景。

天啊,他還說這些天股票交易所定下規定讓借款人自己定利率,這實在鬧得不像話。你瞧,年利率竟然在100%~150%之間波動不定。我認為讓借款人自己定利息率,是因為放貸款人覺得可以讓自己看上去不太像是一個放高利貸的,但他拿到的錢可絕對一分不少。借款人自然也不會想要高利息,但他們也不敢比別人少付一分錢。因為他需要的是現金,不管多高的利息,能到手就已經不錯了。

就這樣,情況變得越來越糟,最後可怕的一天終於到來了:無論悲觀者還是樂觀者,剛開始都因為害怕損失一點小錢而不願意止損,到了後來局面終於失去控制。儘管他們仍然害怕遭受一點小損失,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大部分人都會毫無例外地遭受傾家蕩產的痛苦。那一天我永遠也不會忘記,1907年10月24日。

第一篇 股票大作手回憶錄 第9章真正的股市之王3

貸款到期時,借債的人就必須還款。但這時資金池裡的錢根本不夠周轉了。那一天營業廳里的人比平常多多了。那天下午的交割時間一到,有上百個經紀人在資金席位里,每一個都想借錢以解其公司的燃眉之急。如果沒有錢,他們就必須不計代價地拋出股票,市場上能出多少價就得賣什麼價,因為這時候在股市上的買主跟錢一樣是稀缺品,看不到任何資金。

我朋友的合伙人和我一樣是空頭,因而公司也用不著借錢,但我的朋友,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經紀人就陷入了困境中。他一臉憔悴地從資金席位中脫身,立刻到我這兒來了。他知道我做了大量的空頭頭寸。

他說:「天啊,拉里!太可怕了,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實上我從沒遇見這種事。不能再繼續了,會出事的,我覺得現在就已經有人破產了。你不能拋出股票了。因為現在根本就沒錢。」

「你什麼意思?」我問。

他回答說:「你聽說過那個殘忍的試驗吧?將老鼠放進玻璃鍾里,然後將鍾里的空氣抽空,在這個過程中你可以看到可憐的老鼠呼吸得越來越快,它就像工作過度的風箱一樣拚命喘息著,努力想從玻璃鍾里越來越稀薄的空氣中得到足夠的氧氣生存下去。你看著它窒息,直到它的眼睛幾乎迸出眼眶。無論在哪都找不到錢,你也交割不了股票,因為沒人肯買,如果你問我,我可以告訴你此時此刻整個華爾街都已經崩潰了。」

這番話使我沉思起來,我以前見過市場崩潰的情形,但我不得不承認,這是我所聽過和見過的歷史上最嚴重的一次恐慌,如果再繼續下去可能對每個人都很不利。

事情很清楚了,再等錢也是沒用的,因為不會有錢的,然後地獄來臨了。

我後來聽說這樣一件事:股票交易所的總裁,RH托馬斯(RHThomas)先生知道華爾街的每家經紀商都面臨滅頂之災,於是他跑出去尋求援助。他去拜訪國家城市銀行行長詹姆斯·斯蒂爾曼(JamesStillman),這位先生是全美最富的銀行家,曾誇口說自己從未以高於6%的利率貸款。

斯蒂爾曼聽完了紐約股票交易所總裁的請求後,說道:「托馬斯先生,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必須去見JP摩根約翰·皮爾龐特·摩根(JPMorganSr,1837年4月17日—1913年3月31日),是美國銀行家,也是一位藝術收藏家。1892年,他撮合了愛迪生通用電力公司與湯姆遜—休斯敦電力公司合併成為通用電氣公司。在出資成立了聯邦鋼鐵公司後,他又陸續合併了卡內基鋼鐵公司及幾家鋼鐵公司,並在1901年組成美國鋼鐵公司。JP摩根一生做了太多影響巨大的事情。但最輝煌也最能體現其實力的是,在他半退休時,幾乎以個人之力救市,拯救了1907年的美國金融危機。——譯者注(JPMorgan)先生。」

JP摩根。人們通常把JP摩根這頭金融大鯊魚比作華爾街的朱庇特,摩根的舉手投足無不在華爾街引起波瀾。JP摩根控制的金融帝國曾一度覆蓋了橫跨全美的鐵路、航運、電氣等多個領域的上百家企業,總資產超過220億美元(相當於今天的22000億美元)!無所不能的摩根甚至曾兩次把美國政府從財務危機中解救出來。摩根直到晚年仍保持著睿智的頭腦。曾有人請教股市的未來走勢,摩根的回答說「股市會波動」,意思是股市的漲跌非他個人所能左右得了。這兩個人,都希望能夠化解這場金融史上最具毀滅性的恐慌,就一起到JP摩根的辦公室見了摩根先生。托馬斯先生將問題擺在他面前,他剛說完,摩根先生就果斷地說:「回交易所去,告訴他們會有錢的。」

「錢在哪裡?」

「銀行里!」

在那種危急時刻,摩根先生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所有的人都非常信任他,因而托馬斯連具體怎麼做也沒問一下就沖回了交易所的大廳,向他那些如同被判了「死刑」一樣的同伴們宣布了「死緩」的好消息。

然後,那天下午兩點半以前,范·恩伯里及阿特伯里家族的約翰·阿特伯里代表JP摩根來到交易所,大家都知道約翰是一位資深經紀人,而且和JP摩根是近親。我的朋友說,這個老經紀人快步走進資金席位,就像復興道會上的告誡者一樣舉起了手。聽到托馬斯理事宣布救援即將來臨的人群本來已經差不多平靜了下來,但現在又開始擔心解救計劃流產。於是他們盯著阿特伯里的臉,看著他舉起手來,一下就都僵硬了。

死一般的沉寂中,阿特伯里說:「我有權貸給你們一千萬美元,放心吧,每個人都有足夠的錢。」

然後他就開始了救援行動,他並沒有給每個貸款人借款人的名字。他只是簡單地記下貸款人的名字和需要的貸款金額,他告訴貸款人說:「會有人通知你到哪去拿這筆錢。」他的意思是指稍後貸款人就會拿到貸款的銀行名稱。

我聽說大概一兩天後,摩根先生對那些心驚膽戰的銀行家們說他們必須提供股票交易所需要的款項,否則一切全完了。

「但我們沒錢啊,我們已經到了放款極限了!」這些銀行家們提出反對意見。

「但你們有儲備金。」JP摩根厲聲說。

「但我們的準備金已經在法定限額以下了。」他們哀求著。

「用掉!儲備金就是干這個用的!」銀行屈從了摩根的意志,他們動用了大約兩千萬儲備款。市場暫時穩定下來了,而銀行家的恐慌到下一個星期才出現,當然他們的恐慌並不比股市更大。了不起的JP摩根,沒人比得上他。

這是我股票作手的生涯中最刻骨銘心的一天,就在那一天,我的贏利第一次超出了一百萬美元。這標誌著我第一次精心策劃的交易戰略有了一個成功的結局。我原來預見到的一切,都按照我的想像發生了。但比這些更重要的是:我終於圓了我一個狂熱的夢——在這一天里,我成了股市之王!

當然,我會給出解釋的。我在紐約已經待了幾年了,這期間我常絞盡腦汁地想為什麼我十五歲那年在波士頓對賭行可以從容地取勝,而在紐約股票交易所卻常常遭遇失敗?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找出導致錯誤的準確原因,然後我就可以再也不出錯了。那時我不僅有贏得成功的意志,也有保證自己持續正確的知識,那就意味著強大的力量。

請別誤會我,這並非一個過於傲慢狂妄的夢想,也不是一種源於虛榮的白日夢。這只是一種感覺,我覺得那個曾在富勒頓營業廳和哈丁兄弟公司挫敗我的股市總有一天會對我俯首帖耳。我覺得那一天一定會到來的,而它確實到來,那就是1907年10月24日。

我這麼說當然是有原因的。那天早上,一個跟我合作過且知道我一直做空的經紀人和一位華爾街最有名的銀行合伙人同行,我的朋友告訴那個銀行家說我這些年來交易手筆有多麼大,這次一定會繼續下注。道理很簡單,如果你做的是對的,那麼就應該把勝利果實都摘盡,否則不是白白浪費正確的判斷嗎?

為了使他的話更有分量,大概那個經紀人也有一點誇大其詞,當然也有可能是在我後面跟風操作的人多得超過了我的預料。我猜想銀行家可能比我更清楚情況有多嚴峻,反正我的朋友告訴我:「我告訴他你認為市場再被推動一兩次,真正的拋售行情就會開始,到時候市場的局面可能會變得不可想像。他聽得可聚精會神呢。我說完後,他告訴我晚些時候有事要我去辦。」

當證券商們發現以任何價格在資金市場上都找不出一分錢時,我知道是時候了。我把經紀人派到了不同的人群中去探聽情況。天哪,聯合太平洋鐵路竟然沒有一個肯投標的,無論什麼價!想想看吧,而其他股票的處境也不會比它更好。市場上找不到錢來持股,也沒人願意買進股票。

此時,我有數量驚人的賬面利潤,而且我確信我想讓股票進一步暴跌,那麼所需做的仍然只是繼續做空頭,比如賣出太平洋聯盟及其他六個股息較好的公司的股票,每家一萬股,那麼接下來的股市絕對好不了。在我看來,這樣下去即將發生的恐慌將會非常猛烈,甚至會使政府考慮關閉交易所,就像1914年8月世界大戰爆發那次一樣。

這意味著我的浮動利潤會劇增,但是在現在的情況下想將利潤兌換成現金也是不可能的。而且還得考慮其他事情。其中一件就是持續的下跌會阻礙剛剛開始的復甦,毫無疑問復甦是會到來的,另外持續下跌的恐慌對國家有也很大損傷。

我下定了決心,既然再繼續做空是不明智也是不愉快的,那我再堅持做也就不合邏輯了,於是我轉過頭來開始買入股票。

我的經紀人剛為我買入不久(順便說一句,買入價格非常低),上面提到的那位銀行家派人叫去了我的朋友。

「我派人叫你,」他說,「因為我希望你馬上去見你的那位朋友利文斯頓,告訴他,我們希望他今天別再繼續拋售任何股票,因為銀行不能承擔更大的壓力了。要改變一次毀滅性的恐慌是非常困難的,請喚醒你朋友的愛國心吧,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一個人應該為所有人的利益著想,他說什麼請立刻通知我們。」

我的朋友馬上趕過來告訴我,當然他說得非常委婉。我想他可能認為我已計劃要摧毀市場,要求我放棄做空就等於是要求我放棄賺1000萬美元的機會。他也知道我對華爾街的某些人深惡痛絕,因為他們和我一樣清楚會發生什麼,卻還拚命給公眾塞股票,這種行為簡直就是持槍搶劫。

事實上,那些大人物是最大的受害人,而我在底部買入的許多股票其實就是那些有名的大人物名下的。但我那時並不知道,不過這也無關緊要,實際上我已經差不多將全部空頭都平掉了,而且在我看來有機會便宜地買入股票,同時又幫助市場恢復行情也不錯,如果沒其他人打壓股市的話。

因此,我對朋友說:「回去告訴布萊克先生,我答應他們,事實上我早在他找你之前就完全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今天我不但不會再拋出股票,相反還會儘力買入。」我遵守了我的諾言,當天就買入了十萬股,站在了多頭一邊。而在以後的九個月里,我也沒有再拋任何股票空頭。

這就是我為什麼告訴朋友們我的夢想成真,當了一天股市之王的原因。那一天的那一刻,股市是被握在想打壓它的人手心裡的。這並非是我的狂妄幻覺,當人們不斷指責我攻擊市場致其幾乎崩潰的時候,當人們對我的操作手法越傳越神的時候,你可以想像我會有怎樣的感受。

就這樣,我毫髮無損地出來了,報紙上說,拉里·利文斯頓,那個年輕的投機小子賺了幾百萬了。天哪,我在那天收市之前大概賺了一百多萬美元。但我最大的收穫並不在於錢,而是無形的方面:我做對了,我成功預測了未來,做了精密的籌算,我學會了為了賺大錢而應掌握的準則。我徹底擺脫了賭博遊戲,最終在很大程度上學會了如何理智地交易,對於我來講,這是生命中最有意義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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