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夫：只有循環經濟才可以救中國

07-23

只有循環經濟才可以救中國

哲夫

摘要：蕾切爾·卡遜的《寂靜的春天》，拉開了世界「循環經濟」的序幕。中國的環境問題很嚴峻，但正在被某些人有意無意地忽略並進行常態化處理。由此產生出巨大的悖論：不發展經濟萬萬不可以，發展經濟必然會污染環境，而環境治理是長期、艱巨、複雜的，不可能一蹴而就。那麼，靠什麼來拯救中國的環境？循環經濟！它既不會使資源枯竭，又不會造成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且能循環使用各種物資。

一

循環經濟的萌發，與蕾切爾·卡遜夫人的一本小書分不開。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說，這本名為《寂靜的春天》①的小書與《黑奴籲天錄》可有一拼，後者在美國引發了一場鐵血的有聲有色的南北戰爭，並且取得了民主和人道的雙重勝利，而前者在美國乃至全世界引爆了一場可持續發展的沒有硝煙卻有血有淚的環境保護運動，至今仍處於生死關頭和膠著狀態。

循環經濟的雛形是宇宙飛船理論：地球就像在太空中飛行的宇宙飛船，要靠不斷消耗自身有限的資源而生存，如果不合理開發資源、破壞環境，就會像宇宙飛船那樣走向毀滅。因此，宇宙飛船經濟要求一種新的發展觀：第一，改變過去那種「增長型」經濟，代之以「儲備型」經濟；第二，改變傳統的「消耗型經濟」，代之以休養生息的經濟；第三，實行福利量的經濟，摒棄只著重生產量的經濟；第四，建立既不會使資源枯竭，又不會造成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能循環使用各種物資的「循環式」經濟，以代替過去的「單程式」經濟。

傳統經濟是一種由「資源—產品—污染排放」單向流動的線性經濟，其特徵是高開採、低利用、高排放；循環經濟則反其道而行之，其特徵是減量化、高利用、低排放，儘可能把經濟活動對自然環境的影響降到最低，其本質為生態經濟，以清潔生產為前提條件。

有人說：人在衰弱自身的同時，卻放縱強壯了自己的天敵——誰說人類沒有天敵？人類的天敵是與生俱有的貪婪的慾望。人類不僅被囚於自己一手創造的現代文明，還將被獵於自己親手餵養的貪婪慾望。

上個世紀我曾斷言，21世紀將會是一個環保的世紀，因為生存環境一旦潰滅，一切學科和文化統統會肢解和殉葬。不久前我在深圳文化大講堂上還再次重申並說過：「環境污染比戰爭更可怕！」

全球性的生態環境惡化已經影響了每一個人的生存質量，空氣、水、糧食的污染，使人類最基本的生存條件也在逐步喪失，而溫室效應導致的南極北極的冰層融化，則是一次人類生死存亡的大危機。

如何化解這些接踵而至的生態環境危機，已經迫在人類的眉睫。

環保容易成為一種口號和附庸，其原因是因為環境污染是一個緩慢而隱性的殺手，溫水煮青蛙，如日本的「水俁病」等，便是例證。防微杜漸是迄今為止最好的手段。而具體的做法涉及方方面面的人的觀念改變。

我曾在上個世紀90年代出版的一本長篇報告文學中重新詮注過「貪官污吏」這個片語，大意是：為官一方，只為個人政績，急功近利，貪婪地超前透支和消費子孫後代的資源，縱令你把經濟搞上去了，仍然難逃「貪官」的惡譽。為富一方卻不能保一方環境的清潔和安全，哪怕你是個兩袖清風的廉吏，仍然屬於「污吏」行列。

二

中國沒有經過資本主義階段，只出現過資本主義萌芽，之後的斷代意味著有更高形式的文明匆忙地從此一蹴而過，它的名字叫社會主義。先天不濟兼及後天失調的種種不足都會在社會主義發展時期的中國出現，證明歷史發展傳承性的疏密有致，間隔和空白或曰裂隙與間距的存在，會以另一種形式來填充。

時空不息如斬不斷的水流，在這裡攔截它，它還會在別處冒出來。

正如宇宙大爆炸，你攔不住它，它不僅形成地球，還形成別的星，非此即彼。

細析工業革命以來人類發展進程，可大致划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原始積累，因生產力和生產關係的相對低下，對人文生態環境和自然生態環境的破壞和壓榨還有所舒緩。隨著第二階段也就是仿照他國技術階段的到來，這種破壞和壓榨的程度會愈演愈烈。物極必反，人心思治，第三階段的發展，更尚人文、更求自主、更謀和諧。無論是城市還是縣鄉，飛速發展的進程誰都無法迴避這三個具有普遍性和規律性的發展階段。

各發展階段的靈魂是相應階段的動力源。

具體地說，第一階段的增長動力主要來自資本的積累；資本原始積累的殘酷性，並不會因為在社會主義特色的中國就完全不存在。這一階段發生的問題將是最多的，大的如環境污染，小的有各種違法和犯罪，等等。

第二階段的增長動力更大程度取決於對先進技術的模仿，這種模仿的成敗關鍵在於是否能夠具有前瞻性，是否可以有效地篩選出真正的世界先進技術而非淘汰或即將淘汰的技術，例如西方已經淘汰而我們國家正方興未艾的大機焦冶煉技術，雖然既污染環境又浪費資源，但因為改正起來很難，所以明知錯誤卻拒不改正，準備繼續污染下去，這就是一個阿斗式的慘痛教訓。

第三階段的增長動力，一則來自再造良性人文生態的體系，二則來自以自主創新科技取代陳舊落後的仿照技術，兼得魚與熊掌。竊以為目前中國正處於第二階段與第三階段的結合部，長久的踟躇不前使中國處境相當的尷尬，各種「社會癌」和「生態癌」之所以經久不愈，蓋因於此。

無庸諱言的是，任何一個靠仿照他國技術吃飯的國家，都註定只能屈居於跟風的行列。

這第三階段是決定性的階段，由於自主創新需要大量的研究與開發投入，成本比前兩個階段大得多，同時風險也大得多，因此，相對落後的，處於第一、第二發展階段的國家是有可能趕上甚至超過處於第三階段的先進國家的，美國和日本的發展經歷已經證明這一點，中國的發展仍將繼續證明這一點。

這是不以某些部門或利益集團的意志為轉移的。

這本該是現代化發展未雨綢繆的事，可是至今還得不到相關部門的重視。沒有自主研發的科學技術的介入，經濟發展和環境污染還會是一個巨大的悖論，科學發展觀也難以落到實處。

例外，總是有的。

筆者所在的山西省雖然是個污染大省，但在探索和發展新模式新技術方面，一直走在前列。前幾年原全國人大環資委主任曲格平和現全國人大環資委副主任錢易二人率先在太原市搞起了全國第一個清潔生產試點城市。當年的太原市委書記紀馨芳一路小跑著去送曲格平和錢易回京，那份對太原市清潔生產的虔誠溢於言表。

廈門中國循環經濟發展論壇年會召開，山西方面特別應邀出席的就有山西省三佳煤化有限公司，他們研發的SJ-96清潔型熱回收熱電聯產煉焦技術，從根本上解決了焦化企業的世界性污染難題，國家環保總局組織由曲格平任組長、多名院士、專家組成的評審委員會對該煉焦技術的鑒定結論是，「該生產技術構思獨特，工藝配置合理，具有良好的經濟效益、環境效益和社會效益，與國內外同類生產技術比較，處於國際先進水平，該技術符合我國國情，適宜推廣應用」。

不僅如此，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在焦炭生產方興未艾之時，三佳公司已經悄然調產投巨資開發綿山，成為龍頭景點，在循環經濟未雨綢繆之際，已經放棄對焦化行業的再投入，轉而搞起了科技含量很高的有機硅甲基單體及深加工系列產品，其決策思路，與國家提出的「循環經濟」不謀而合，且先行了一步。太原、三佳煤化的自主性循環經濟踐行，能否為國內城市、企業複製、推廣？中國能否成為循環經濟強國？只能拭目以待。

三

讓人憂慮的是，環境問題正在被某些人有意無意地忽略並進行常態化處理。由此產生出一個巨大的悖論：不發展經濟萬萬不可以，發展經濟必然會污染環境，而環境治理是長期、艱巨、複雜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那麼，究竟靠什麼來應對？

中國環保之父曲格平先生曾經告訴過我，毛澤東在談綜合利用時，說過一句鮮為人知的話：「這和打麻將一樣，上家的廢物，就是下家的原料！」其實很好理解，循環經濟就是清潔生產前提條件下的可持續經濟發展，有再生的利用，沒有再生的污染。在前述廈門會議上筆者與國家發改委經濟體制與管理研究所循環經濟研究中心主任楊春平，曾就循環經濟有過幾次深入的探討。楊春平強調了循環經濟與綜合利用的根本不同：循環經濟是以節能減排為前提條件，綜合利用只是其中一項重要內容。得出的結論是：只有循環經濟才可以救環境。

文友介子平要我為《山西經濟日報》刊發的相關「循環經濟」文章結集出書，寫一篇序言。盛情難卻，且我對循環經濟情有獨鍾，勉為其難，寫了以上一些感想。言猶未盡，想起我曾寫過一篇文章，提到一個很庸常也很現實的問題：「循環經濟是只筐，什麼都能往裡裝」。甚至連許多污染企業，竟然也搖身一變，成了循環經濟的典型。如何避免一陣風，堅決不搞大忽悠，是一個擺在我們面前的嚴峻的現實，一個值得認真對待的課題。

（責任編輯：汪毓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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