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調查】看情書（11.2.13）

明天是情人節。一定喧囂而熱鬧。那，就安靜地看幾封情書吧。讀李艾靚和陳念文的情書我們倆一起長大星期日新聞晨報記者顧箏李艾靚和陳念文讀初二的時候互生情愫，那一年，他們14歲。1995年，兩人考上了不同的高中，從那時起，開始通信，情書一直寫到大學畢業。現在這些信被打包放在塑料袋裡藏在壁櫥中，厚厚一沓，有300多封。李艾靚發現，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這些信了。2000年1月18日陳念文寫給李艾靚的信兩個小時前考完了光學，這一時刻已等了許久。從兩周前考試開始便掰著手指頭數著，一天，兩天，昨天晚上自習時還數著有幾個小時。考完了，像武俠小說中那樣，快意恩仇把所有仇家殺得一個不剩，一下子覺得特別空虛，連胃口也沒有了，中午吃飯竟花了十分鐘才吃完。也沒有特輕鬆的感覺，事實上從九點答完卷已經徹底輕鬆了。……接下來的三天，都要去系裡，真的好想你，考試像一塊巨石壓著我的心，現在沒了，心一下子飛到天上，滿身的浮躁不安，每一根運動神經工作起來，想一路跑到你身邊。又像兩個不曾謀面的筆友，要相見了，心中不安緊張起來，也許挺浪漫，會擁抱，接吻，也許挺呆，相對一笑，傻傻地聊一些無聊的話，類似天氣真好，太陽真好之類的。都不重要，相見前的期待，相處時的甜蜜開心，感謝老天，我又要擁有一個戀愛的季節，每次見面都像初次見面那樣，將一直縈繞在心頭。啊，要見面了，真好！……再見了，北京，儘管還有三天，我的心已經隨著這封信一起封入信封，裝入了信箱，飛回了上海，飛到了我的愛人身邊。2000年1月19日李艾靚寫給陳念文的信坐在家中給你寫信的感覺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記得那時星期天的下午，洗完澡，乾乾淨淨的，坐在臨窗的寫字檯前，用一種很虔誠的心情，寫下所有對你想說的話。其實那時，你離我的現實距離也並不是太遠，騎車的話，一個多小時就到了。但似乎這種交流方式才是最完美的。不停地寫信，寫信，如現在一樣地期盼假期，然後，過一段澀澀的，甜甜的，很純很純的日子。但是後來，我變得如此想要見你，以至於常常想起我是可以「方便」地見到你的。是啊，比起現在，真是太方便了。在學校里，看到你向我奔來，一路忐忑的心全都化作了蜜；在陸家嘴碼頭，數過了好幾班船，終於看到你飛一樣擦過我身邊，讓我好氣又好笑；錦江樂園的那天夜裡，和你走啊走，心裡暗暗地等待了又等待，鼓勵了又鼓勵，終於你吻住了我……多麼多麼快樂啊，我成了一個最幸福的人。和你的回憶是這麼多，恐怕我一輩子也回憶不完了。而且我們之間，真的是太好太好了，想要找一件不開心的事都挺難——要不就是我故意刁難，存心氣你。是的，你一直都很「寵」我，無論我要幹什麼，都是百分之一百的支持，一點也不為我的反覆無常，疑神疑鬼生氣。不會再有人比你對我更寬容的了，我也找不到第二個給我這麼自由的感覺的人了。怪不得我的朋友說你簡直就是完美的，所有應該有的好品質好風度都有了，而另一個朋友盛讚你的聰明智慧，認為你「思路再清晰沒有了」。唉，我已經盡量客觀地描述你，甚至還要說你兩句，但你還是贏得了她們的「芳心」，可見你的人氣之旺。而在我眼中，你是再完整不過的一個人，我了解你的許多想法，就像你明白我。元旦的那封信中，你說我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又否認說：不，應該是不可替代的那部分。我完全懂得這其中的涵義。我們兩個，都不是那種缺了誰就活不下去的人，也許，還會和許多別的人一樣，平常而平凡地過每天的日子。但是，在心靈的深處，會永遠保留一片地方，這是永遠不能彌補，永遠不可替代的一部分，就像一間屋子裡關上了一扇窗，對於屋子裡的人或屋子來說，其實不會有太大的危機，也沒什麼了不起，但窗子關了就是關了，日子久了，窗欞生鏽，窗前的地也變會變了顏色……沒有人再會知道，這扇窗子，曾經是可以開的……2000年3月10日李艾靚寫給陳念文的信昨晚去了敏兒家，看一部喜劇片。在她家看到父母對她也是言聽計從，殷殷照顧，據她說，早上還會跑進她房間看看她再走。哈，真是大吃一驚。難道父母們都真的老了，特別渴望子女的溫情？大概當青年的孤注一擲和中年的為生活折磨都成了昨日黃花，父母們會再次拾回愛心，傾心付出關懷，而只要孩子的一點報答，就已心滿意足。不禁可憐起天下父母，其實又有多少孩子真正念到父母的一片苦心，年輕時只知奮勇前行，誰又會顧及背後呢？想想我以前在日記上傾吐過多少對父母的憤懣之言，決絕之語，今天想來，已知都是不可能了。儘管當時心中是真的慘痛（長這麼大最大的痛苦都是來自父母，為這流的淚也是最多，大概永難忘記了），但事過境遷，我求的本只是他們的關愛，現在既已得到，又怎麼能再為過去影響現在的心情？我是真的想通了，甚至也不想再去提那些曾令我傷心的事，陪父母回憶往事時，只說那些快樂的，溫馨的片段，這些彼此都開心，多好啊。……能夠有個人肯這麼聽我羅嗦真是好。很喜歡你，你真的很好。給你寫信時總想平和些，像個賢淑的小婦人一樣。平淡的東西才不會受時間的剝蝕，心情激蕩時的文字是經不起四天的長途顛簸的。所以寧肯把一些信留在身邊，像上次一樣把那些沒頭沒尾的「信」寄給你，事後不是不後悔的。即使我們同時想起對方，受同一種思念的煎熬，但那不是信件可以傳遞的。……要去上課了，就這樣吧。2000年3月19日陳念文寫給李艾靚的信昨天接到了你的電話，挺不開心的是嗎？哎，你一直為家庭父母的事煩惱，傷心，眼淚不知流了多少。說實話，自從知道你的事，就挺心疼你的，也覺得你很堅強，我常想一定要你開心，至少我在身邊時開心，忘了所有煩惱。只見到兩顆赤裸的心，我的，和你自己的，聽到電話那頭你憂傷，委屈的聲音，只想把你抱在懷裡，靜靜地撫摸你的頭。一個電話不知能給你多少安慰，也許很少，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常常缺席，算是一種失職吧。總說，小時立下的誓言長大覺得幼稚可笑，但一直到現在，或在將來，我都發誓要給你快樂，回想起我時能開心地一笑。……現在順便開始做自我檢討，當你身陷與父母的感情漩渦時，我正在上網看黃色圖片，說來，真是羞愧萬分。每過一段時間就忍不住想去看看，這算不算是一個壞習慣呢？不知我們將來結婚以後，還會不會這樣，我想大概會的，你一定要稍稍縱容我一下。隨著性慾降低，過了四十，大概就不會了。哎，我真可憐。不過你放心，事後我一定會向你誠懇檢討的。……我想我們兩個關係很好，幾乎從未吵過一次，也許就是彼此不管，都放任對方，一般以大的支持為主，配以適當的嘲笑。兩人在一起覺得很輕鬆。老婆啊，愛在不知不覺中已變成了淙淙細流，無時不在心上流過，見到天上的一片雲，就像收到了你捎來的一份思念，不像前一段那麼想你，但這學期整體要比以前想你。哎，用電子線路的術語說就是，一個較大的直流信號加上一個振幅較小的交流信號，用光學術語說就是，反襯度較小。說白了，就是很想你，一直很想你。鋼筆要沒水了，時流時不流，一會兒深，一會淺，好了，不寫了，快五點了，要去吃晚飯了。對話李艾靚情書不光是寫給對方的，也是應照自己內心的星期日新聞晨報記者（以下簡稱星期日）：還記得當時互相吸引的地方在哪裡嗎？李艾靚：我覺得他聰明、敏銳、幽默。而我那時也是受歡迎的女生，他覺得我很能幹。記得初二的時候我誤會他喜歡另一個女生，所以就嘲他，可他堅決否認。我就問他，那你到底喜歡誰。我記得他當時回了八個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本來就喜歡他，聽到這樣的話語之後我非常激動，回到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星期日：從那時就開始寫信了嗎？李艾靚：是到高中開始的，那時我們考上了不同的學校。2000年的這幾封信是我們在大學裡寫的，那時我在上海讀大學，而他考上了北京大學。我們每周大概寫一封。星期日：在信里，你們一直都在表達思念。李艾靚：信里抒發的都是我們在生活中的想法，表達思念，也會說各自的生活，他會說自己看的書，我的可能更散漫一點，更情緒一點。星期日：在有壞情緒的時候，也會表達給他？李艾靚：是的，我對他非常信任。父母很早就離異了，從小我就覺得家裡不幸福，在家裡過得不開心，可是我覺得現在我的心態不是扭曲，是因為從初中開始就有人一直傾聽我，支持我。他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他是看著我長大的。而我覺得自己對他的幫助是，他以前和父母沒有太多交流，他父母很寵他，可他不喜歡他們的管束，而我幫助他和父母建立了比較好的關係。星期日：你們在信中都說：兩個人很好很好，幾乎找不到吵架的時候，是這樣嗎？李艾靚：在交往的過程中我曾有過動搖的時候，和他提過幾次分手，並不是說我找到了新的人，而是覺得兩個人一直分隔兩地太辛苦了，那時我對我們的未來沒有信心，覺得我們不會有幸福的將來。我對婚姻一直沒什麼信心，小時候我覺得媽媽和我兩個人在一起生活比她處在婚姻狀態更好。雖然我在朋友面前很開朗，但在內心比較封閉、悲觀，我對家庭生活婚姻生活都不太有信心，但陳念文改變了我，讓我感覺世界上一定會有個人真的能讓你信任。星期日：說說你們兩人現在的關係吧。李艾靚：他大學畢業後回到上海工作，我們在2006年結婚，現在有一個女兒。我覺得我們兩人相處的特點是，一直有自己的空間和成長軌跡，不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對方。比如在婚姻生活中，我們有互相看不慣的地方，但是我們接受這些，不期望對方改變，只是以自嘲或適當嘲笑的方式來指出。比如他不愛送我花，我明示暗示地指出，我想要接到花的感覺，但他不要做這種無聊的事。後來我想，如果硬讓他做了不舒服的事情，我也不會舒服的，既然我喜歡這種感覺，那我自己去送啊，所以我會選禮物，去送給他。婚姻是要不斷反思的過程，有讓你不舒服的地方，就要去想，如何做，可以讓你和他都過得舒服。星期日：你們彼此熟悉，但真正生活在一起還是需要不斷磨合。李艾靚：是的，不在一起和在一起是不一樣的。不在一起怎麼會知道，他晚上洗腳的時候不是放在腳盆里，而是把腳伸到洗臉槽里；不在一起，他怎麼知道你早上這麼喜歡賴床。所以，婚姻是不斷學習的過程。星期日：你們在情書中交流生活，表達思念，但這些信也是寫給你們自己看的吧？李艾靚：是的，情書不光是寫給對方的，也是應照自己內心的。我寫了很多信，並沒有寄給他，感覺發泄了自己的情緒，就夠了。我寫在當時當刻的情緒，經過幾天之後才能讓他看到，而那時我已經不在這種情緒中了。信件並不是起到撫慰的作用，而是發泄的作用。那些名人寫的有趣的情書　星期日新聞晨報記者戴震東整理圖片里有一封信是拿破崙在與約瑟芬發生激烈爭吵後，親筆寫下的道歉情書。這封信寫於1795年的某個早晨。前一天傍晚，因約瑟芬的家庭財產問題，拿破崙與她發生爭吵。約瑟芬指責拿破崙愛的不是她本人，一氣之下不再理睬他。為挽回約瑟芬芳心，拿破崙在次日早晨寫下這封信，以示歉意。這封道歉信筆跡潦草，有多處刪改痕迹，但飽含深情。拿破崙在信中寫道：「我為你獻上三個吻，一個吻你的心，一個吻你的唇，一個吻你的雙眼。」自古以來，紙張一直都是愛情的媒介。情書的好處不僅在於傳遞，更可以保留下來讓後來的人讀到當時那些人們如火花一樣的感覺。即便物是人非，信紙泛黃，甚至碳化。當那些感覺我們每一個人都不會陌生。蕭伯納致愛蘭·黛麗這是大戲劇家蕭伯納寫給當時著名女演員愛蘭·黛麗的信。由於原文過長，我們做了一些刪節。蕭伯納比愛蘭小8歲，他從1892年第一次寫信給愛蘭，一寫就是30年。值得一提的是，蕭伯納在這30年間從未和這個與他通了300封信的密友約會過一次。即便他們雖在同一個城市居住，相距只有二十分鐘的步行路程。今年復活節的天氣很壞，可是命運之神卻向我微笑。我遇到了十樁得意的事情：1、接到愛蘭·黛麗一封信；2、接到從芝加哥寄來的一張版稅匯票，這一大堆錢是觀眾看不到愛蘭·黛麗的表演時，不得已而求其次，跑去看我的《武器和武士》的成績；3、接到愛蘭·黛麗一封信；4、我已經在我的新劇本的第二幕里打破難關，撥開雲霧見青天了；5、接到愛蘭·黛麗一封信；6、看見美麗的落日，在遙遠的山邊墜下去，心裡想念愛蘭·黛麗；7、接到愛蘭·黛麗一封信；8、接到愛蘭·黛麗一封信；9、接到愛蘭·黛麗一封信；10、接到愛蘭、愛蘭、愛蘭、愛蘭、愛蘭、愛蘭、愛蘭、愛蘭、愛蘭、愛蘭、愛蘭·黛麗一封信。……人們往往大談愛情和感情一類的話——如他們談論宗教一樣——好像這些是世界上最平常的東西似的；可是，法國人的話倒比較有道理，他說，偉大的熱情跟天才一樣少。他可曾花一剎那的百萬分之一的工夫去愛你嗎？假如他曾這樣愛過你的話，他的罪惡便可以全部得到赦免了。我不知道女人可曾愛過別人。我有點懷疑；她們可憐男人，母親般地愛護他，使他愛她們，以此為樂事；可是我往往猜想她們由於感到不能愛他而產生悔恨，因此她們的溫柔才更加深厚。男人有一種才能，就是能夠愛女人——不是始終如一地愛，也不是忠誠地愛，也不是經常地愛，也不是長久地愛——而是在一剎那之間——幾年內也許只有幾分鐘的愛。我稍微懂得這種人情世故，所以我才變成這麼一個無可救藥的不虔誠的人；因為當上帝要我上天堂，作為虔誠的報酬時，我乾脆答覆道：「我知道。我已經上過天堂。你再也不能替我做什麼了，謝謝你。」……G.B.S（蕭伯納）烏特伯利士，篤克村舍1896年4月6日梁實秋致韓菁清梁實秋在髮妻程季淑去世2年後，認識了比他小將近30歲的台灣歌星韓菁清，並一見傾心。在追求韓菁清的過程中，梁實秋寫了上千封情書。兩人最終於1975年5月9日結婚，當時梁實秋已是72歲。小娃，我的愛：昨天寄上二函，下午一函報告我不能如約於二十二日動身，匆匆寫好寄出，不知信里說了些什麼，料想你看了一定不痛快，我心裡好難過。愛人，我不是不想早一點飛到你身邊，實在是命運捉弄人，美國的環境及法律手續之繁處處掣肘，使得我困在此地。當然，我不等支票，空手回去，是辦得到的，但是想來想去，那很不好。我必須隨身帶一些錢。因此只好耐心等候，對不起我心愛的人。愛人，我不像熱鍋上的螞蟻了，我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滿腔歡喜準備回去與你相聚，突然知道又要延期，這打擊實在太大，而且沒有人同情！我越來越覺得只有你一個人是我的知音！任何其他的地方不能給我溫暖。愛，我現在只有忍耐，盡量利用空閑寫一點東西，打發掉這難以忍耐的時光。希望你也善自珍攝，千萬保重，一切謹慎小心，至要至要。我最不放心的是你一個人在家裡，晚上有人陪不好，沒人陪也不好，我挂念極了！愛人，郵差現在還沒來，急於出去寄信，下午再寫。你的人，秋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