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大選前瞻:歐元區第三大經濟體註定會更混亂?

2018年03月04日 10:29:08來源:界面-天下

作者:田思奇

來源:界面新聞

「挺歐派」和「反歐派」的戰火燒到了地中海。

在去年歐洲國家進行的一系列大選里,不同政黨在議題上的分歧大致可歸納成他們對歐盟一體化的不同看法:挺歐還是反歐。

到了2018年,「挺歐派」和「反歐派」的戰火燒到了地中海附近。義大利今天舉行議會選舉,這個歐元區第三大經濟體未來的發展方向,將取決於民粹主義和極右翼政黨能贏得多少民心。

哪些政党參選?

各個國家的政府迭代速度不同,但像義大利這樣換屆如此快的尤為少見。距離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不過70餘年,義大利卻在此期間換過60多屆政府。

目前執政的是中左翼民主黨,上一任總理是倫齊。2016年12月,倫齊試圖推行憲法改革,卻在公投中遭遇滑鐵盧,後來不得不辭職。過去一年多時間裡,義大利由過渡政府主持,總理是前外長真蒂洛尼?。?

在本次大選里,民主黨期望能夠穩固執政地位,倫齊——這位曾經的義大利史上最年輕的總理也想要重登政府首腦寶座。然而由於執政不力,民主黨已經失去了不少義大利人的支持。

另一張熟悉的面孔是81歲的前總理貝盧斯科尼。商人出身的他曾四度出任總理,同時背負著行賄、漏稅和性醜聞等多項罪名和不得擔任公職的禁令。今年,他率領中右翼聯盟重新加入選戰,其中包括起源於義大利北部,但已經從「北方分離主義」轉型成為面向全國的極右翼政黨「北方聯盟」。

以薩爾維尼為黨首的北方聯盟反移民、反歐盟、甚至反對歐元區,而在這一點上就連貝盧斯科尼也無法認同。但北方聯盟卻在民眾對難民的恐慌中不斷做大。

這場大選中最為耀眼的單一政黨是2009年才剛剛成立的「五星運動」。民調顯示,五星運動是支持率最高的單一政黨。它秉持反建制的態度和民粹主義,也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反歐洲一體化的主張,但卻拒絕以左右來界定。

貝盧斯科尼(左上)和薩爾維尼(右上)結成右翼聯盟,迎接倫齊(左下)和五星運動黨首迪馬奧的挑戰(圖片來源:法新社)

重要議題經濟

雖然義大利已經走出了衰退的絕境,但經濟增長一直比較疲軟,且失業率一直維持在超過10%的高位。截至2017年底,25歲以下的年輕人中還有近三分之一找不到工作。無論哪一黨派在大選中取得優勢,如何度過艱難的經濟復甦期都是不可迴避的話題。

直到今年,義大利經濟終於擺脫了多年來的衰退。據路透社報道,2017年和2018年,義大利經濟預計將分別增長1.5%——但這一數字仍然落後於大多數歐元區內成員國。

同時,義大利的債務負擔在歐元區內僅次於希臘,達到本國GDP的135%。此外,由於歐洲央行正逐步削減刺激措施,最終或迎來加息,這使得義大利經濟很容易受到較高的借貸成本的影響。

難民

2015年以來,難民是歐洲國家大選逃不開的難題,而義大利又是非洲難民進入歐洲的門戶。過去四年里,義大利接收了超過60萬難民。直到去年,義大利政府與利比亞達成爭議性合作,在地中海大力打擊偷渡,終於使得難民數量顯著下降三分之一。

每年從地中海抵達義大利的難民人數

對於許多義大利人來說,他們已經厭倦了難民問題,而且認為這明明是整個歐洲都要承擔的責任,現在卻推到義大利頭上。因此,歐洲懷疑論興起,致力於打擊移民的右翼政黨越來越受到歡迎。?

大選臨近,難民問題在義大利國內再度引起衝突。2月3日,一名男子在意中部城市馬切拉塔駕車持槍掃射非洲裔行人,導致六人受傷。目擊者稱行兇者特拉伊尼在被戴上手銬前行了法西斯禮,口中高喊「義大利萬歲」。

襲擊發生後,北方聯盟領袖薩爾維尼發表聲明,指出該黨與襲擊無關,同時把矛頭對準難民,稱正是「大量移民和難民的湧入」造成了目前的緊張氣氛。

但右翼政黨的主張也招致一些反感。過去三周內,義大利多地爆發反法西斯主義和反種族主義遊行。不少遊行民眾高喊,「如果有人失業,那是政府的錯,不能怪移民。」

歐盟

事實上,移民和經濟都離不開歐盟這個核心,對歐洲一體化的態度已然成為當下義大利政治生活的分水嶺。中國社會科學院歐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員曹慧?在《環球》雜誌撰文指出,一些人認為,在歐盟尊重成員國差異性的「多速歐洲」的願景下,義大利可以有效解決移民、安全問題,重塑歐元區。而另一些人則認為有必要重新啟用邊境線,這樣才能使上述問題標本兼治。

挺歐派民主黨認為,義大利的國內問題只有在歐盟框架下才能得以解決。但恰恰相反的是,過去十年間,歐洲一體化進程不但沒有給義大利帶來實在的好處,反而從東歐引入大量廉價勞動力和部分引發安全隱患的難民。在經濟和就業方面,不少義大利人也對歐盟有所抱怨,因為歐盟、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和歐洲央行在歐債危機期間強制執行財政緊縮政策。近兩年歐盟對義大利銀行危機的強硬態度也引發各方反感。

在英國離開歐盟後,義大利將升級為歐盟第三大經濟體,它的一舉一動都將影響其他歐洲經濟體的穩固以及歐盟的財政政策。美國外交關係協會(CFR)分析認為,如果北方聯盟或五星運動進入聯合政府,那麼義大利有可能舉行公投決定是否留在歐元區。即便沒有發展到這麼激進的一步,這個反歐派政府也會對法國總統馬克龍推行的深化歐洲一體化的改革產生阻力。

此外, 外交關係協會指出,除了民主黨以外的政黨都和俄羅斯關係不錯。貝盧斯科尼和普京私交甚好,五星運動的領袖們曾經支持俄羅斯的敘利亞政策,批評歐盟因克里米亞事宜對俄羅斯採取制裁。這些黨派執政後,歐盟內部便會出現對俄羅斯政策的分歧。

選舉制度

義大利議會選舉中,三分之二的議員將按一定比例選舉產生,三分之一的議員直接根據得票高低產生。去年通過的一項選舉改革鼓勵政黨在大選前結成聯盟。得票率超過40%的政黨或聯盟才算贏得可以執政的絕對多數。

但目前來看,還沒有誰達到了這個標準。貝盧斯科尼的右翼聯盟支持率維持在35%左右,五星運動達到28%,而執政的民主黨只剩20%出頭。?

2月中旬民調結果(圖片來源:CNN)

按照這樣的支持率,選舉結束後,右翼聯盟也許必須要和民主黨組成一個左右大聯盟才能順利執政。雖然倫齊仍然是民主黨黨首,但他在黨內受到攻擊,貝盧斯科尼也在和薩維爾尼爭奪中右翼的領導權。如果想要組成一個聯合政府,現任總理真蒂洛尼可能是一個更好的妥協性選擇。但不論誰成為總理,左右聯盟都不夠穩固。

另一種可能是,極右翼北方聯盟離開貝盧斯科尼,選擇和五星運動一起結盟。雖然五星運動之前說過不會和任何政黨結盟,但自從年輕的黨首迪馬奧上台後,這一口徑已經有所鬆動。一旦如此,義大利政府就會被反移民主義和歐洲懷疑論所把控。

但花旗銀行分析師強調,由於大量選民還不確定自己的意向,一向不可靠的民調現在已經變得更不可靠了。只要對義大利的歐元區成員國地位沒有影響,那麼投資者也不用太關心結果。

分析師指出,不論結果如何,義大利都將重新成為那個長期以來讓投資者和合作夥伴失望的國家。現在不妨別再看預測,只要靜靜等待大選結果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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