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奧修《沙的智慧》 (依仁山人)
蘇菲派的故事揭示了真理,闡述了人與生命核心的聯繫。奧修借古代蘇菲神秘家不受任何學派或傳統限制、不懈的探尋發現,來闡述了他靜心的洞見。讓我們體悟真理,學習靜心,走進永恆的神性。
世界是沙漠,綠洲只存在於覺知中。要創造覺知的綠洲,必須去冒險。沙漠那海市蜃樓及虛假的地平線很容易讓人走入歧途,不要跟沙抗爭,跟沙抗爭不可能勝利。放棄所有的概念,像河流找到自由一樣地成為自由人。概念和人格就是沙漠。要到達大海,需要去聽、去了解,信任耳語,信任沙的智慧。
河流進入沙子,水消失了,橫越沙漠無路可走。沙沙作響的沙漠在耳語:「風能夠橫越沙漠,所以河流也能夠。」生命的河流要繼續流下去,道路就寫在沙子上。
蘇菲主義不是世界觀,而是一種超越,它不倡導任何理論,只是給你實際的暗示。它是完全實際的、實用的、完全生活化的。蘇菲主義不去解開存在的奧秘,只引導你從一個奇觀到另一奇觀,深入奇境。它編造故事、逸事、隱喻、寓言和詩,它不是玄學是隱喻。它是指向月亮的手指,你無法分析手指來了解月亮,手指不是月亮,但手指能指出道路。
蘇菲的故事不是哲學化的,只是溫和的暗示、耳語,只有準備用同感(sympathy)、用神入(empathy)來聽的人才能夠了解蘇菲主義。
邏輯和不合邏輯是兩個極端,蘇菲主義只在這兩者中間,遵循黃金的中庸或中道。
禪是「腦到」(mindfulness),蘇菲是「心到」(hCartfu1neSS)。禪反對頭腦,透過頭腦超越頭腦;蘇菲不反對頭腦,對頭腦漠不關心,集中於心,相信「心到」。蘇菲把禪醒悟的三托歷稱作「頭腦的醒悟」(mind-wakefu1nesS),蘇菲的醒悟就是「心的醒悟」(heartwakefu1neSS)。禪的途徑是戰士或武士,蘇菲的途徑是愛人。
禪和蘇菲都使用故事。禪的故事是荒謬的、不可解的謎,你可以嘗試,但永遠無法解決。沒有答案結論的狀態,就有超越發生。蘇菲的故事不是謎是寓言,它說服、引誘、以愛人的方式(way of the lover)、非常溫和、非常溫柔、非常女性化。禪是男性化的,禪的故事會把你逼瘋,而蘇菲的故事則慢慢使你醉。
蘇菲的故事在詩里在韻律里,你必須去沉思而不是去靜心冥想,蘇菲的故事必須被吸收,像茶被啜飲,在放鬆的心情下享受。故事非常具有潛力、穿透力,但只給你一些瞥見和暗示。了解蘇菲需要的是去聽,具有同感力地去聽、用敞開的心靈去聽,沒有任何的緊張,當你享受它時,奧秘才會顯露。
真知卓見會蛻變你,將你帶到生命的高度、深度。蘇菲主義是真知卓見——「塔沙烏里」(tas-Sawuri)——愛的洞見、朝向真實存在的「愛的接近方式」。蘇菲說,跟存一體不需要抗爭。說服、低聲耳語、邀請、愛、做朋友,存在本身就顯露出它的奧秘。世界觀的立足點是積極進取性的,而真知卓見的立足點是愛。它談「信任」,不談「相信」。
「信任」幫你找到正確的地方,幫你自由成長。真理必須面對而不是思考,真理必須被經驗而不是相信。你、樹木、鳥兒、太陽、月亮就是真理,到處都是真理,而你卻閉起眼睛在想!思想把你帶入歧途,不要想,要去經驗,唯有透過經驗,你才會知道。
蘇菲主義是生活方式、經驗方式而不是思考方式。蘇菲主義很實際,並不是頭腦的遊戲。蘇菲會避開神的主題,談很實際的祈禱。你談論天堂,他會談論你的痛苦和如何拋棄痛苦。蘇菲談論技巧和方法,而從不談論概念。蘇菲主義不是宗教,是自由漂浮的宗教性。
苦行是病態的,是進瘋人院的途徑。它是病態頭腦、暴力頭腦的表達。指向自己的暴力比指向別人更危險,因為沒人可保護你。
認為自我折磨是靈修,那麼你在滋養自虐狂。折磨別人給你權力感,折磨自己也能感覺自己的強力。
宗教的人是健康的完整的,按照生命本然的樣子接受生命帶來的喜悅。苦行則是反對生命,是慢性自殺,從懸崖跳下去的人比慢性自殺的更勇敢些。
孔雀跳舞想做愛,小鳥歌唱呼喚愛,開花是植物的性表現。生命來自性,每樣東西都植根於性,生命是感官的快樂。必須完全肯定生命的多層面、多種可能性。從性到三摩地,能量移入存在的更高層面,性不再需要了,會自動消失。同樣的能量有了更高的性高潮,三摩地是最終的性高潮,性只是瞥見。性是短暫的三摩地,三摩地是永恆的性。消失的都將會消失,最後只有神被留下來。如果你主動拋棄,將永遠達不到那個狀態。
採取成熟的態度是成熟最大的障礙。「採取」帶有強加的、經過修飾的東西。它是假面,不是裡面升起的,不是真實的你。看起來似乎成熟,其實內在深處還是不成熟的、幼稚的。
「採取」是存在的障礙,是自欺欺人。存在的唯一方式是從純真的最初開始。一個虛假、一個謊言必須用更多的虛假和謊言來掩蓋。這大堆垃圾就是「人格」,人格只是展示的櫥窗而不是真實的存在。
個體性是有機的整體,而人格是分裂的。不要去「採取」什麼成熟的態度,成熟就成熟,不成熟就不成熟。要接受存在的事實,不要在存在里製造分裂,要展現你自己真實的面貌。
幼稚並沒有什麼不好,孩子就是孩子,幼稚是純真的;成熟了、老成了,就開始虛偽了。生命就是真實就是真理,但社會推崇虛假。放棄虛假要勇氣,你會為別人的意見看法擔心。於是你表現出人們想要看到的東西,這樣人生成了外交、政治手段,生命被毒化了!
·世界不是問題,問題是必須拋棄虛假、拋棄一切人為的東西。虛假的人、關注外在的人,永遠無法知道神,永遠無法走在本性之路,只會迷失在謊言的森林。
拋棄社會加於你身上的所有錯誤,脫離你周遭那些虛假的人,做個「不適應環境」的人也許會有麻煩,但你是真實的。
尼采說,人無法沒有謊言而生活,謊言好像潤滑劑,使你不會跟別人相撞。內在是個統一體,不能真實表達就必然是壓抑。
愛是狂喜不像打噴嚏,愛不只是舒解,而是一種達成、解放。只有不虛假,知道解放、狂喜、三摩地,否則無法知道真愛。
內在的不控制並不意味著放縱,不控制的生活可以是規範的。規範來自內在的經驗、來自存在的遭遇、來自人生層面的經驗、來自了解。控制是醜陋的,規範是美的。「規範」(discipline)就是去學習的能力。有規範的人透過生活經驗學習、進入任何事不害怕、敢於探詢和冒險、準備進入未知、不執著已知、隨時準備犯錯、隨時準備被人取笑。有足夠勇氣被叫做傻瓜,才能去生活、去愛、去知道、去存在。
耶穌說:「除非你像個孩子,否則無法進入神的王國。」孩子是全然的、投入的、不會是半吊子。成為孩子就是專註、強烈、完整。孩子是天真的,以不知道的狀態運作,從不憑知識運作。像孩子一樣不將知識帶進來、忘掉知識,不以舊有的方式對新的情況作反應。
像個孩子永遠保持學習的態度。知識是死的現象,學習是活的過程。不要以知識的觀點來運作、來學習。
蘇格拉底即將要死的時候在學習,佛到人生的盡頭還在學習。像個孩子就要成為全然的。不斷學習,要以不知道的狀態、天真的狀態來學習和運作。
孩子離開了信任的自然品質就無法存活。他信任母親、信任牛奶、信任每一件事。他的信任是絕對的,對任何事沒有懷疑,也不害怕任何東西。知道信任,學習信任的方式,就能知道神,才能了解真理。
科學靠懷疑宗教靠信任,我們整個的教育成了懷疑的教育。科學只有暫時的近似的真理,懷疑是科學研究的方法,不需要信任。不再懷疑了才能信任,所有的懷疑都消失了,才有確定的信任,信任是宗教的方法。
宗教的宇宙里,「天父」「聖母」就是我們的爹媽。爹媽是親切的,「天父」「聖母」相對尊嚴些。祈禱應該是非正式的、親切的。
和自然抗爭是愚蠢荒謬的,人和自然界和宗教及宗教性就是孩子和父母的關係,是信任的關係。
懷疑是進入「物」之門,信任是進入「人性和存在」之門。唯有透過信任,才能進入神殿。不要和科學抗爭,不要和宗教和宗教性抗爭。任何抗爭都是愚蠢的,會一再地重犯同樣的錯誤。
了解的人知道懷疑和信任有它自身的領域和限制。了解和使用兩者的人是具有「了解性」的人。科學使用懷疑,祈禱和靜心使用信任。自由的人不會被信任和懷疑束縛。唯有成為孩子,你才能成熟!
讓一切發生的發生吧,孩子般地接受這一切,你就成長了、成熟了。虛偽和謊言無法讓人成熟,唯有變得孩子般真實才能成熟!
你可以擁有很多金錢,但內在不會因為擁有了金錢而變得富有,貧乏的內在是無法使人得到滿足的。
國家富有了,宗教才會盛行,佛陀是富有的副產物。富有了,希望才會消失,外在不再有其它道路,眼睛就會自動轉向內在。
需要的階梯上,身體需要是第一級。飢餓的人不會對莫扎特、莎士比亞、托爾斯泰感興趣。只有餵飽了肚子才有其他興趣。音樂、舞蹈、哲學、詩歌、雕塑、建築的需要滿足了,才會有宗教、神性的需要,這是最高層次的需要。
耶穌是窮人出身,他的跟隨者談論耶穌的神跡都是生理的;佛陀是王子,佛陀的層次是貴族化的,它談論偉大的精神。
想要某種更高層次的東西,耶穌就不夠了,而佛陀能有所關聯。有個很微妙的要點必須加以了解,歷史之輪就是這樣在轉動的。國家富有了,高層次的需要就浮現,宗教開始興盛,但這個國家遲早會變窮。貧窮的國家沖往科技、科學,有了更好的生活水準,達到了頂峰之後,突然間垮了。一切的努力都是沒用的,社會沒有到達任何地方,人們追逐的只是幻象、海市蜃樓!
現在的日本放棄了禪、放棄了宗教、放棄了靜心,崇尚物質文化,很快地變得富有了。富有的現實會使人反對財富,想到貧窮的美、不佔有的美和免於所有執著的美。人們將會開始嚮往流浪生活。為什麼不使用帳篷,為什麼不享受整個地球……這就是整個的循環!
成為宗教的並非意味著棄俗,它只意味著去看事實的真相。競爭只是遊戲,不要太嚴肅。了解人生的遊戲,享受它,沒有成功和失敗,重要的是在過程中享受樂趣,需要的是運動員競技的風度。
世界大舞台,人生小戲場。扮演一個角色,你的內在不會產生任何煩惱、強迫、緊張。劇終人散回到家,一切全都忘懷。太嚴肅,太在乎成功和失敗就會陷入煩惱和痛苦。把生活看成趣事、遊戲,那麼就會充滿喜樂。
真理透過吸收、獨立、創造而達成。吸收是幼蟲的功能。吸收食物,儲存能量,準備好去達成移動。獨立是不再停留在一個地方,去探索、冒險,真正的生命從移動和獨立開始。創造是借著獨立走向自由——自由創造、自由存在、自由表達。
尼採的隱喻,說生命的三個連續的靈性變形:駱駝——獅子——孩子。駱駝階段吸收他所在社會的文化傳統,以便作橫越沙漠的辛苦旅行。駱駝階段只是記憶、相信,透過服從才能吸收。心開始作用就變成獅子,獅子是反對所有權威的怒吼,獅子的方法是愛和覺知。孩子就是純真,就是神聖。孩子根本不需要方法。孩子已經在家了,他不需要去到達,不需要去任何地方。
蘇菲族的人走在愛的途徑上。愛沒有技巧,愛本身就足夠了。要愛,心必須產生作用。
師父解開你,再重新塑造你,摧毀你再給你新生命。復活是一種內在的經驗,而摧毀是外在的。
除了醒悟沒一樣東西是有保障的,一切都是幻象,一切都是在欺騙你自己,一切都是在創造出更新的海市蜃樓,綠洲根本不存在!這世界是沙漠,綠洲只存在於你覺知中。要創造出覺知的綠洲,需要的就是去做,需要付出就去付,需要冒險的就去冒。找尋覺知,覺知生命的人死亡永遠不會來臨。
斷食時間長了,體內的化學狀態就無法跟原來一樣。你將會感覺到一些美麗的東西。恢復進食了,那些美麗的東西就會消失。
處於性的熱情之下呼吸會改變,正常呼吸就無法達到性高潮。身體上的改變不會影響意識,意識就是對改變的觀照。靈性的成長就是觀照的成長,不必去尋找尋新鮮的經驗。所有的經驗都是非靈性的,經驗者就是那個靈魂。觀照是唯一靈性的現象,靜靜地觀照空無就達到了三摩地。觀照空無就是三摩地,佛陀稱之為涅槃、空無、空。經驗消失於三摩地,經驗者靜靜地注視著空無、觀照著空無,這就是成道。經驗可以很美,帶來很大的喜樂,但不是成道。成道是那個充滿空無的光,光里看不到任何客體,是徹底的解放。從經驗中解放就是從世界解放。「世界」意味著所有經驗。
真理可以是很美的也可以是很醜的內在經驗,能給你金色的夢也能給你惡夢,這一切依你而定。
蘇菲諺語說,「地獄和天堂都是為相信它的人保留的。」一切都是虛幻的,既沒有天堂也沒有地獄,是你製造了自己的地獄和天堂。
最古老的藥物使用者在印度,印度比其它國家更知道藥物。至少有一萬年的歷史,百分之九十九的印度弟子都在服用藥物,從《吠陀經》時代到現在,從叟瑪(soma)到迷幻藥。服用了藥物,人變得非常容易接受暗示,理智喪失了,夢發揮了作用。處於被暗示的狀態,你就變成了犧牲者。
閃電的經驗會來來去去,它是頭腦的閃光,是夢的材料。真正的經驗「不是經驗」,唯有達到「不是經驗」時才是成道。
老子說,你不需要走出家,甚至不需要打開門窗,一切都能在房間里找到,它就在那裡。
知道愛知道靜心就知道死亡,死亡並不帶來任何新東西,它只是尚未表現的愛。
基督徒畫的耶穌都是很悲傷的,他若真是那類型的人,就沒人會將他釘在十字架上了。教堂的氣氛都是悲傷的,那是墳墓的氣氛。教堂是圍繞著十字架建立而不是圍繞著基督建立的。將十字架拿開、讓基督歡舞、吹笛子、遊戲、歌唱,那麼基督教就消失了。他們只能相信釘死在十字架上的一具屍體,他們是反對生命的。
在愛和靜心的驚鴻一瞥中,死亡變成絕對真實的存在,死亡是一種最高的愛、最高的靜心能量。知道如何去死,死亡蛻變了,你並沒被摧毀!生命是永恆的,死亡只不過是個插曲,死亡跟生命是互補的。它是一個休息、一個休止符。死亡賦予你生命力,它並沒摧毀生命。死亡像深深的睡眠,只是長了點、深了點而已。
死亡能夠帶走你所擁有的那個「是」。靜心、愛不是一種擁有,它是存在的本質,他就是你!內在的財富將永遠伴隨你。
「我還沒有成道」這是成道的第一個感覺、第一個經驗,經驗到「我」正在消失,「我」完全消失就成道了。靜心、愛、死亡是成道的三個點。
弟子融入師父是對神的第一次經驗,第二個經驗是融入神。 神就好像海洋,師父就是泉水。不要害怕,與泉水歡舞,讓泉水沐浴你,慢慢地你會消失,你就準備好進入那浩翰無限的神的海洋。
神不能被縮減為偶像,這是蘇菲經驗的基本法則之一。它不是思索,是一種經驗和洞見。把神縮減成偶像是將真實存在虛假化。
存在是永恆的沉默,所以人要創造歌曲來唱,那歌是《吠陀經》、《可蘭經》都無關緊要。聲音是令人慰藉的,沉默令人害怕。沒有偶像的神是超人,我們只有超越自己,才能會見真正的神。
神是不安全的,進入神就是進入未知的、進入不可知。真正的神是創造你的,虛假的神是你創造的。這是蘇菲主義基本的洞見。廟宇必須是空的,任何人造的東西都不應放在那裡。祈禱必須是沉默的,它不應該包含任何「文字製造出來的東西」。祈禱只是跟「無限」的無語和沉默的溝通。
真理反映在靜心裡,而不反映在思索里,真理從不反映在純理論的意識里。思考了,你就走入了歧途。唯有處於無思想的空無狀態,真理才會反映,真理是無形的、無名的。
蘇菲有九十九個神的名,那第一百個是空的。「最終的」怎麼能夠被說出呢?能說出來,怎麼會是「那最終的」呢?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你只是存在、觀照,什麼事都不必去做,你會有第一個瞥見,第一個無限貫穿了有限。你會變成有所蘊涵。天空第一度穿入大地,你的種子被打破了,你開始成長。成長是一種發生,並不是你的努力,你只是讓它發生。
佛教反對偶像崇拜,現在卡巴的黑石頭已經成為偶像,窮人積蓄一生只為去親一下那黑色的石頭,這也是偶像崇拜!真正的廟不在外面,真正的廟就是「你」。進入你內在的本性,進入存在本身,不需要去任何地方朝聖。
蘇菲族不說無知稱天真。神能夠透過天真而被感覺到,知識摧毀不了天真。透過知識無法感覺到神。神不能夠被縮減成知識,神是未知的,不可知的。
未知的遲早會被知道,只需要時間,問題只在時間。在被知和不被知之間,那個距離只在於時間。神並不是不被知的,神是不可知的,它本身就是不可知的,神是個奧秘。你知道得越多,越感覺到知道的不可能。知道得越多,就越不知道。當你真正知道,所有的知識就都消失,你就再度變得天真無知如孩子。孩子的意識狀態就是蘇菲的意識狀態。
知識有時是一種欺騙,不僅對人也是對己。佛的話是有意義的,佛學者重複同樣的話就如鸚鵡。
當穆罕默德唱《可蘭經》是非常有意義的,它並非只是文字,它是穆罕默德本身,是穆罕默德的本性傳達了那些文字。穆罕默德天真、謙虛,根本沒受過教育,沒有任何知識的概念。當他第一次在山上靜心而「無心」發生、三托歷(短暫地瞥見神性)開花時,當他對存在敞開,此岸消失,彼岸成為他真實存在時,他非常害怕。他在存在深處聽到「復誦!復誦!復誦阿拉的名字!」
《可蘭經》(Koran)這詞來自「復涌」(recite)。《可蘭經》的意思就是復誦。
這是從他最深處的核心聽到的第一件事,復誦!復誦!復誦!復誦神的榮耀!他進入了光輝燦爛的宇宙,進入了生命和存在的光輝,他整顆心在歡舞。他說:「我完全沒有受過教育!我不懂語言,我怎麼能夠復誦?我怎麼能夠讀出?我怎麼能夠說出任何相關的東西?我是一個無知的人。」但是那個聲音繼續說:「復頌!」他非常害怕而發了高燒。他太太說:「我在你周圍看到非常神秘的東西,你已經不一樣了!你的眼睛具有我從未見過的深度,你的臉充滿了熱情、充滿了火,你有某種東西在燃燒!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這不是一般的發燒,你在無意中觸到了真理?」穆罕默德承認說:「是的,某種東西發生了。要不然就是我已經發瘋了,要不然就是我變成了一個詩人。」
除非你發瘋,否則無法成為詩人;除非你具有詩人的能力,否則你不可能是發瘋的。
他說:「那浩翰的發生了!我無法包容它,我無法了解它,為什麼發生在我身上?我不是學者,不是苦行者,不是博學多聞的人,我從沒受過教育,我是單純的人、無知的人,為什麼發生在我身上?」
是的,天真謙虛的人是有福的!博學多聞的人、罪人、梵文學家、神學家有誰能知道神!
最大的罪惡是理性的罪惡,將神縮減成一個隱喻、符號、象徵、偶像都無關緊要。人們製造的只是偶像,神不可能以任何東西代表!存在和神並不是兩個現象,神意味著存在。物的存在是短暫的、總會消失,神一直存在,神就是純粹的存在。
神和真理無須去定義,它必須去親嘗、被看到、被知道、被經驗。生活可以是宗教的或非宗教的,但不能將宗教性跟生活分開。宗教性的人是放鬆的,他移動、進入神,他的一切都是神性的。
天和地是不可分的一體,它們深深結合、密切溝通。彼岸和此岸、身體和靈魂、神和世界、天和地是一樣的。
要向內走,彼岸、靈魂、神都在那裡!一切都是此時此地的!
年輕的女人里隱藏在同樣線條的老年女人,你覺察的話,從年輕女人里看到年老的女人,反之也一樣。你看到了兩者的存在,但在同一時間裡你只能看到其一,你無法兩者同時一起看。一個具有真正了解的人會說,神不能被看成世界,世界也不能被看成神。
人與神之間沒有中途站。集中了勇氣時,意識形態就改變了,神以千萬種形式顯示出來,人變成神時,整個存在就變成了神。
不愛自已的人怎麼能愛別人?不要安慰你自己,安慰不是真正了解的道路。真理也可以被當作謊言,一切依你而定,在於你的頭腦。
等待是唯一能做的事,但必須是充滿祈禱、充滿渴望的等待,帶著很大的強度,而不是無能或昏睡的等待。
發問者往往處於一種失敗、悲觀、昏睡的狀態。昏睡中等待是不會有結果發生的,是不會有春天的。讓等待充滿眼淚、祈禱,不只是被動的而是活躍的。
真正對立並不在等待和做之間,是在活躍的等待和被動的等待之間。活躍的等待和被動的等待是敵對的。「為」和「無為」並不敵對。
膚淺意味只是碰到表面,深入就會有深刻,膚淺里都有深度,海面是因為海洋有深度。表面包含了深度,沒有表面深度無法存在。任何膚淺的事都能變成深刻,深刻都包含膚淺。譴責膚淺就是阻止去經驗生命的深處。
宗教一直說「不要留戀短暫,要找尋永恆」。但沒有短暫哪來永恆!片刻就是永恆,你譴責波浪就永遠無法知道海洋。敬重短暫,永恆就會敲你的門。愛膚淺、愛身體,成為感官的性慾的,不要譴責,這是神性之門,唯有透過這門才能超越,這是生命的奧秘。感官引導到非感官,性意念引導到沒有性意念,身體引導到靈魂,世界就進入神性,進入神的殿堂。
靈性是個人的,跟社會、群體無關。社會、國家不會是靈性的。人們的宣傳、所謂的歷史都是按照某些人的偏見編造的。
印度人能言善道,知道如何把事情說出來。中國人沒那麼能言善道,他們更信任沉默。中國幾乎獨立於世界之外,不僅是萬里長城,還有很多微妙的牆。
西藏有很多成道的人,西藏仍是個遙遠的、夢幻的地方,它存在於雲端。西藏已成了神秘的象徵。
有兩種接近真實存在的可能性,其一是成為邏輯的、男性的、積極的,這是西方的選擇。東方則相反,成為女性的、直覺的、被動的,強調感覺而不強調思想,強調內在而不強調外在。
東方關注內在的追尋,而西方則追尋外在。向外看深入物質,科學發展了;向內看深入內心,哲學、詩和宗教發展了。兩者都只是一半,都有失偏頗。靈性的人是內在和外在、物質和意識、身體和靈魂達到最終合一的人。真正靈性的人既不是東方的也不是西方的,是全球性的、整體的、神聖的。
真實的存在是浩翰的,包含了矛盾,所以沒人選擇它。選擇了內在就會害怕外在,選擇了外在就拒絕內在。這要不得!
靈性的人就是成道者,他不會害怕生命里的矛盾、接受生命里的矛盾,在接受中超越了東西方、超越了物質和頭腦、超越了二分性。
佛陀不只是東方的、基督不只是西方的,他們到達了意識的頂峰。從頂峰看,地球是一體的。把生命看成整體的人是成道的人,他們到處都有,到處開花。他們沒用成道、成佛這些字眼,他們有著自己的說法。《聖經?舊約》里,你看不到成道成佛這些字眼,它只提先知。
原始的社會裡,成道的人或許被稱為「術師」。「魔術師」(magician)這字來自一個成道的人magus。他周圍的人一定跟佛陀周圍人的感受一樣,那是奇蹟般的震動,足夠引發內在的東西,帶你到遠離平常的新的存在、新的空間。
神降臨四處,每個時間、每個地方,神沒有偏向,但每個種族都宣稱神是偏向自己的。
猶太人說他們是上帝的選民,所有的先知都屬於他們。「基督意識」跟「佛陀意識」是一樣的。成道的人在中國被稱為「聖人」。每個種族都有自己的自我,中國人認為中國是地球上最偉大的地方;德國人認為他們是真正北歐的阿利安人,應該統治整個世界;印度的「聖雄」旅行世界,說印度是唯一有靈性有宗教的國家。
這些都不過是自我標榜、民族主義,根本不是宗教的!純粹的人、靈性的人是整體的、世界性的,屬於整個地球。
周遭一片黑暗,佛才能被看到。真正靈性的世界,就不會有成道的人。因為成道是那麼自然、自發性,人人都是佛就沒有了佛。
一顆星星誕生,光輝燦爛,人們一定能夠看到它,許多世紀之後,人們還是不會忘掉它!它太稀有了,太讓人崇拜了!
成道無須被認可,社會沒有成道的人就意味著整個社會都成道了。成道唯有在不成道的對照之下才能被認出來。
佛陀、基督、克里虛納、老子,成道的人屈指可數,而絕大多數人仍停留在黑暗、醜陋、野蠻之中。
宗教的語言並不很重要,除非那意義被經驗到。重複念出佛的經驗會覺得很好,但並非就成為靈性。除非你用佛陀同樣的眼睛來看、來經驗整個存在,否則仍不是成道的人。蘇菲主義整個的重點就是經驗、經驗、再經驗!最重要的是經驗,經驗是事情的核心!其它都沒用,避開理性、避開博學多聞,進入對事物的感覺吧!
頭腦從來不會是任何其它東西,頭腦就是邏輯。只有拋棄了頭腦,才可能超越頭腦。
任何的教導都無關宏旨,關鍵是去運作!教導不是教條而是行動。禪、瑜珈、譚崔、蘇非主義都無關緊要,那只是一個引子。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去行動、去做!
道家說:「知者不語」。話被講出來了就死了,這是至高境界。當很多人還沒有明了時,語言還是需要的。沉默相對是得道的大師的交流。既然語言還能說點什麼,就暫且不要反對,就暫且使用它們。真理不能被話語包含,但話語是唯一被留下來的,人與人溝通的工具,師父不能不使用話語,但他必須一直提醒你話語是無意義的。
頭腦從來不能了解,有頭腦就沒有了解。了解是你裡面一個完全不同的現象,它只發生在「沒有頭腦」(no-mind)時。頭腦假裝說它了解,其實什麼都不了解。頭腦是偽裝者,唯有你能開始透視、感覺,才能夠了解;唯有當你達成什麼事了,你才能了解。
頭腦是什麼?頭腦是過去、是你學來的、是別人灌輸給你的。靜心者永遠不可能是那靜心冥想的東西,當你注視你的頭腦、思想,有一種完全新的覺知會在裡面升起,你變成一個觀照,你變成一面鏡子。鏡子可以了解,了解是鏡子的性能。
頭腦是個偽裝者、偽君子、騙子。它什麼都不了解。不丟棄頭腦就永遠不會了解。
法國印象派大師雷諾阿有一次被問到:你如何知道一幅裸體畫在什麼時候算完成,他回答說,當我停止作畫,而覺得想捏她一把的時候,我就知道完成了。
金字塔是偉大的師父、偉大的內在探究者創造的。佛像的形狀就是靜心的形狀,它並不代表佛陀,跟佛陀無關。佛陀的長相從來不像那樣!佛像並不代表他肉身的形狀,只代表他內在能量的形式。
探究是偉大的,它是一項偉大的冒險。
廟宇、教堂、寺院的外形都跟內在的工作有關。沒人能夠做出神性的形象,神性意味著「全部」。你怎能做「全部」!象徵僅是象徵而不是真理。不要執著於象徵,將它視為真理,就不會有問題。不忘掉象徵,把象徵當成真理本身,就喪失了整個要點。
真理髮生就必須被傳達。這是它內在的需要,花開了,芬芳就散布了。生命永遠都是一種冒險,你一開口,人們也許就誤解你。危險必須被接受,那是整個生命遊戲的一部分,那是一種挑戰。
這是讀奧修電子書《沙的智慧》所感。
二零零九年十一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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