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山峻岭間穿行

07-23

在崇山峻岭間穿行

來自專欄馮諾依曼學打字10 人贊了文章

（一）

這篇文章應該是去年10月份末到11月就應該開始寫並且要寫好的東西，為某考試做的必要準備。後來因工作生活諸多方面的變故，耽擱下來，近日偶得閑暇才得以重新開始。

自從離開學校後，靜下來讀書的機會愈來愈少，時常像孟瘸子小太爺的父親喟嘆，偌大的中國放不下一張安靜的書桌。

即使在家養病的時間，稍有難度，有深度的東西便讀不進去了，上學時候想要讀完的錢鍾書，李澤厚的書，到現在還沒讀完，放在在家裡舊紙箱里生灰。所以讀小說的時間比在學校時間多了很多，過去只是為了完成作業，現在是用來放鬆心情，消磨時光。你像《平凡的世界》，《天龍八部》，《射鵰英雄傳》就在那時候讀完的。

焦躁，焦躁，捱不住的焦躁，夏天西安乾熱的天氣熱得過吐魯番，我在出租屋熱的睡不著覺，晚上用紙扇子將自己扇涼，趁著還有些許清涼抓緊時間睡覺，熱醒了繼續重複上面的工作。白天工作間嗡嗡響的風扇送來剛出鍋饅頭似的熱風，夾雜各種鍵盤聲和樓下馬路上的汽車聲吵得人大腦經常無目的放空。冬天西安的暖冬，走路快些還得衣服脫下來，房子裡面卻凍得人在被窩不肯出來，工作的地方姑娘們一面指揮我們將門窗迅速緊閉，一面說話間撥弄著空調旋鈕，送來昏昏欲睡乾燥難忍的暖風。當時就像大洋上的海豚時不時躍出水面呼吸新鮮空氣，於是熱衷於各種外出的機會，拿快遞，做對接，和其他部門同事解決各類工作問題，與客戶，上級確認工作需求方面的變動。

煩躁，煩躁，各式的煩躁，生病了厭惡自己身體的嬌弱，病好了憂慮於工作的繁忙，工作時間渴望休息，休息時間稍長便想去上班。工作時間想著技術上的漏洞需要工作外的學習，休息時間想著問題留在具體的工作業務中去解決。視頻看不進去，音頻嫌吵鬧，圖書又嫌貴，在手裡的又看不進去，想要做的事多半沒有達到預期的結果。

浮躁，焦躁，煩躁糾纏在一起，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喜歡雨天多過於晴天，黑夜多過白天，甚至於青年們熱衷的異性交誼也是不得已的時候才去。工作總是盯著deadline邊緣完成，上班算著遲到的底線到崗，總不能按時下班。吃飯睡覺這兩個任務，一個也沒有做好。

讀書，已是奢望，多半都是刷手機。在上下班，節假日的車上發現自己讀書的心情與效率回升了很多，於是在南去的時候，將硬碟上的圖書資源轉存到了平板電腦上。如同林育蓉在戰爭結束後，在搖晃的車輛上尋找安靜的睡眠，我也期望於在尖利刺耳的飛機引擎的轟鳴聲里擺下自己安靜的書桌。然而，飛機並不允許使用電子產品，只能聽著飛機嗡嗡和機艙裡面的說話聲，偶爾可以聽到年輕女人小聲的鼾聲，看著前面座椅的靠背發空。在大巴上的年輕人喜歡陽光，南昌的熱烈陽光照的人睜不開眼睛，更別說看書了，耳機里的音樂儘管顯得吵鬧，但是總比車廂里的吵鬧要好些。公交車上喜歡新鮮空氣的姑娘總是把窗子開得很大，呼呼風聲，舒服迷人，樂不思蜀也。唯有在火車上，北歸的高鐵上是合適的。

（二）

南方的生活是比較安逸的，死啦死啦說中國人就是為了安逸，因為安逸而忘記周遭。但是某人說，唯有死人才是安逸的。死人也不安逸，總是被人驚醒。有的人被開墳掘屍，做成標本，放在博物館供人參觀，如那位馬王堆的年輕女人，劉玄德的先祖。可憐的萬曆被人挫骨揚灰，張之洞，李鴻章的屍骨被棄屍荒野，據說還被野狗叼著滿山跑。陳忠實先生的白鹿原寫朱先生的神奇，說在某個年代他的棺材裡發現一塊磚頭，上面刻著不要再鬧之類的話。陳老的朱先生應該是他自己的諸葛亮，很美好，很理想的存在，而我覺得陳氏更接近與一個讀過幾年書不脫產的私塾先生，賈平凹也是（賈氏最近因為對買賣婦女行為辯護，在某高端論壇上受到了出奇的一致的反對與批評），而朱先生更接近於期盼早死的曾國藩，不是眾口鑠金的關中大儒牛孝濂。這不是最可憐的，最可憐的是被書生氣醒，而不能「我和你爹就把他帶走」，只能感嘆「古人作事無巨細，寂寞豪華皆有意；書生輕議冢中人，冢中笑爾書生氣！」

時間稍長，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習慣，甚至是喜歡上了南方的天氣，想有在這邊長期發展，各方面逐漸好起來。我說，是南方的天氣養人。朋友卻說，是這邊的工作節奏相對緩慢，身體，精神得到了休息。

開始讀書了，曾經連續幾個晚上晚睡，又把平凡的世界讀了一遍，讀了一本路遙先生傳記，有了些許想法。有整理但是不會很快寫出來，很多東西還沒有驗證，沒有論證清楚。

（三）

在以前的想法里，說過會寫一些關於陝軍東征的東西，因為大家眾說周知的原因，寫好，晾上一段時間再發。還有在陝西發表對這些先輩的異議，是有些風險的，我的老師說，你們不會理解陝北人對路遙的感情的，那種近乎對毛【李德勝】一樣的崇拜。

陝西的文學土壤是十分貧瘠的，與其說是一種原始，生猛的硬氣，倒不如說是精神和物質上的困頓，城市文學幾乎沒有。陝軍東征時出發的先輩們大多不在創作的高峰，雖然多產但質量和影響力已大不如前，能拯救的也只有從路遙時代傳下來的民族性和現實主義精神。沒有作品，便沒有發言權，說一些話便沒有說服力和底氣。然而想寫的農村青年在城市生活與鄉土生活之間掙扎，艱難求生的精神與物質上」貧困「，擺脫貧困還沒有讀完，鳳凰男已經成為一個帶有反面角色意味的名詞，路遙先生在平凡的世界，人生里似乎寫盡，而我的人生經歷和知識積累還不夠，水還沒開，餃子還不能下鍋。

（四）

火車上的所見比書里更為真實，所謂社會的大書我才打開封面。但願早日找到那張屬於自己的能放下一張安靜書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