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歷史文化特徵新探

07-23

北京歷史文化特徵新探

王光鎬

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要在展覽的同時高度重視修史修志，讓文物說話，把歷史智慧告訴人們，激發我們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堅定全體人民振興中華、實現中國夢的信心和決心。」《人類文明的聖殿——北京》（以下簡稱《聖殿》）一書，正是「讓文物說話，把歷史智慧告訴人們，激發我們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的一個有益嘗試。

對北京歷史文化的本質屬性作了縱向剖析

《聖殿》第一次對北京歷史文化的本質屬性作了系統、深入、全面的縱向剖析，並對北京歷史文化的特性作了大視角的橫向比較，其結論是：具有悠久、持續、遞進、多元、一統發展特性的北京歷史文化，在人類文明史上獨樹一幟，是「人類文明的聖殿」。不但如此，它還是孕育了遠古人類、現代黃種人、新石器文化和華夏文明的地方，堪稱「中華第一搖籃」；它更是世界上唯一一座從上古時代走來並且保持大都市地位的城市，堪稱「天下第一城」；它同時還是不折不扣的「東方第一都」，蘊積著極為豐厚、深刻的東方文明內涵。

一座城市和一個人一樣，有其內在的氣質和氣韻，而這無疑是由其貫穿始終的歷史特性所決定的。北京歷史文化悠久、持續、遞進、多元、一統的發展，充分證明這是一座極具創新性、恆久性、進取性、開放性和統一性的城市，這就是《聖殿》一書告訴我們的。

對中華文明史上的一些疑案進行了考釋

《聖殿》一書綜合考古、文獻、地理、民俗、神話等史料，對中華文明史上的一些疑案進行了考釋。

中華民族的始祖黃帝究竟源於何處？本書通過系統剖解得出的結論是：黃帝不僅不源出於中原腹心之地，而恰恰源出於塞外的西拉木倫河、老哈河、大凌河流域，源自那裡的紅山文化。此說獲得了本書所論的十大證據的支持，故而最可憑信。

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和民族，都不可能不關心本民族是在何時、何地並通過何種途徑跨進文明門檻的，對中國來說更是如此。據本書的考證，可知先是北京地區的文化促進了東北興隆窪文化和紅山文化的發展，後是鼎盛期的紅山文化孕育出了黃帝集團，而後黃帝集團的南下撞擊了中原北上的文化，最終兩大文化通過彼此的綜合作用迸發出了絢麗耀眼的中華文明之光。這就是說，華夏文明是在燕山南北各大文化的交融、碰撞下產生的，甚至是在被後人斥為「蠻夷」之地的燕山以北文化的直接作用下形成的。這就是中華文明起源的謎底，也是多年來人們苦苦追尋的華夏文明之根。它的揭示，不僅絲毫無損於中原文化的光輝，還突顯了神州大地自古以來的多元一體，彰顯了長城內外兩大地域自古既有的唇齒相依。

中華民族到底有沒有自己的傳統信仰？長期以來形成的觀點是，中國古代既無「上帝」亦無「信仰」。這種觀點認為，因為缺乏信仰，中國人沒有精神支柱，沒有社會道德體系，沒有主流價值觀，由此導致物慾橫流、整體失德。那麼，事實到底是怎樣的呢？《聖殿》一書列舉種種史實說明：持續了五千餘載、匯聚了56個民族的中華文明不可能沒有信仰，並從華夏正統理念及民間倫理道德兩方面揭示，這個信仰就是源遠流長的「天、地、君、親、師」崇拜體系。

這個體系早在儒學誕生前便已流傳，是中華民族的本底文化，此後更發展成東方文明的核心內涵。它倡導的不是出世哲學，而是安身立命的入世哲學，並創建出一種以「天人合一」觀為核心的最具可持續發展理念的信仰。正是由於它的存在，東方民族才形成了極具特色的倫理道德和行為規範，如敬天厚地、父慈子孝、君仁臣忠、師道尊嚴等，進而構建出「上下有義，貴賤有分，長幼有等，貧富有度」的社會秩序。同時它還成為治國之宏謨、為政之綱領，孕育出以「敬天法祖」為核心的中華禮制文明。

對北京歷史文化的研究足以構成一門「北京學」

在浩瀚的人類長河中，有一些都城長盛不衰，成為人類文明史上永恆的燈塔。若以今天仍是都城的城市為準，且以延續到今天的連續都城史為計，這樣的「千年古都」到底有哪些呢？揆諸史實，榜上有名的是法國的巴黎、英國的倫敦和中國的北京。

巴黎是從公元987年卡佩王朝起正式成為法蘭西首都的，此後一直是歷代王朝和歷屆共和國的首都，迄今已有一千餘年歷史。英國倫敦在公元12世紀諾曼人統治時成為英格蘭的首都，至今也有八百餘年歷史。至於北京，姑且不論距今3000多年的燕國都城乃至更早的薊國都城，單從事實上起到遼朝正都作用的南京城算起，北京的建都史也有了一千餘載。遼朝升燕京為南京是在公元938年，正是這之後的千餘年光陰，使北京成了整個東方唯一一座持續了上千年的古都。

以北京歷史文化之豐富廣博，以其特徵之獨特和意義之非凡，對它的研究足以構成一門博大精深的「北京學」。這將是一門兼具歷史性和現實性、典型性和普遍性、世界性和時代性的大課題。「北京學」的興起，無疑對增強北京的文化軟實力、擴大北京的國際影響、形成中華文化的強大感召力，有著極為顯著的意義。

（作者為武漢大學考古專業原主任）

《人類文明的聖殿——北京》，王光鎬著，中國書籍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