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佛法的女性大成就者伊喜措嘉佛母

這尊佛像來自不丹虎穴寺伊喜措嘉佛母閉關山洞

誰是,或說何為佛陀?從歷史上來看,悉達多太子來到人間,示現證悟而成佛。這是個象徵性的教導,在實相中,「佛陀」是由三種層面而成:法身、報身、化身。這三身從未與我們分離,而最顯而易見或注意到的即是化身。化身可能顯現為小鳥、妓女、某種物品等;而事實上,措嘉佛母本身即是化身的顯現。

續部的法教強調女性的「接受性」,乃因「接受性」此特質對男性或具分別心者較為缺乏,而在接受加持之時,接受性是十分重要的,因此,在象徵性的意義上,伊喜措嘉是由赤松德贊王獻予蓮花生大士的供養;然而於實相中,伊喜措嘉與我們自己的佛性並無分別。由於伊喜措嘉的努力不懈,才會有這麼多鮮活溫暖的金剛乘法教得以存續至今,例如普巴金剛的法教,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她。

——宗薩仁波切

吉祥的誕生

伊喜措嘉是藏地一位偉大的女性,她的故事在藏地家喻戶曉,並廣為人們所稱頌。不論是對上師的信心、對佛法的精進修行、對佛行事業的弘揚,以及為後事留下伏藏法教,伊喜措嘉都是全力以赴,做得盡善盡美,展現出旺盛的生命力,與示現應化的意義。其艱苦卓絕的苦行,更令人肅然起敬,精彩程度更勝於密勒日巴的苦修。

金剛乘最注重師徒傳承,如何與上師保持親近的三昧耶,又能完成對上師三悅意服侍,在生活上、修行上、法教上、續承上,伊喜措嘉樹立了一個很好的佛教行者典範,值得我們學習模仿。

對伊喜措嘉自身而言,佛法絕非從印度進口的外來異國修行,而是達致人類經驗真正本質的方法·。她在年輕時就看清世俗種種虛幻,進而得到教法的傳授、接著修行,全都依序而平實的直述而出。我們從未看到她在深處絕望的狀況時,會出現任何的自憐或以烈士自居的磨難感。事實上,她的能力就在於能將無論何種障難都轉為正面且有創意的用途。

根據《伊喜措嘉佛母傳》記載,公元8世紀,佛母出生於藏地一位親王之家,在她出生時,地面震動、雷聲隆隆,花如雨般自天空落下。城堡旁邊的一池小泉涌成一片聖湖,宮殿被網一般的虹光籠罩,所有在場者都是見證人。

樂聲布滿天際,令人難忘的琵琶曲調大聲地響著,歷時甚久。天空雲朵之間,一群天女唱出吉祥詩句:

啥!法身凈喜普賢王如來佛母

無邊無際

報身金剛瑜珈空行母

化身諸佛之母,願你快樂

法身為金剛空行之空境

報身為妙音天女

三世諸佛之母

化身具足勝妙功德,願你成功

法身覺悟的本質

報身七眼的慈悲之母

白度母,化身至高的才智,向你頂禮

女神們唱完後,撒下花雨,並消融於空中。

之後,她的父親為聖湖命名措嘉聖湖,在湖邊建立了一座阿尼寺院。這座寺院被保留至今,現名為扎拉措嘉拉措寺,裡面還供奉了許多留有佛母印記的聖物。

年少醒悟,會見上師

伊喜措嘉佛母成年後,絕妙美姿四海聞名,希望一睹她風采的人群有如趕赴嘉年華會的人潮一般,盛況空前。

然而,佛母一心祈願修證成佛。為了保護自由之身不受輪迴之物糟蹋,她堅定的拒絕了兩位親王的求親。他的父親萬分無奈,決議用一場比賽定奪輸贏,把佛母趕出門,看誰能先抓到她,誰就能擁有她,輸的人保證不可以製造麻煩。

就這樣,年幼的措嘉被穿戴上華美的絲綢,連同滿載嫁妝的車輛,毫無任何防護的被送出家門。她剛一踏出門口,就遭到兩方激烈的搶奪,他們抓她的頭髮,撕扯她的胸部,試圖把她搶到自己身邊。措嘉用腳抵住一塊大石頭,像陷入泥中一樣不動如山,無人能移。

其中一個惡毒的大臣,扯下她漂亮的衣服,用帶有鐵刺的鞭子抽打她,辱罵她,她的背部冒出汩汩的鮮血,疼痛至極,即使痛到將石頭抓的扭曲變型也沒有屈服於權貴之勢,最終奮力逃脫。

然而,她逃跑後不幸又被另外一方抓住,引發兩個部落為爭奪她而整軍備戰。這件事被當時的藏王赤松德贊得知,遂出面阻止了一促即發的戰爭,救回伊喜措嘉將她迎娶入宮,成為帝王之妃。

入宮後,赤松德贊見其對佛法充滿了強大無比的堅定信心,便命她為佛教護法,請學者教她各種世間與出世間法的成就。佛母在此時,即展現出非凡過人的聰慧,只需受一點點暗示,就能了解所學之物。

在赤松德贊迎請蓮花生大士入藏弘揚佛法後,伊喜措嘉便開始跟隨蓮師,刻苦修行。這一年,她年僅十六歲。在她年輕時,就看清世俗種種的虛幻,體會到輪迴之苦,升起強烈的出離之心。蓮師在一首詩歌中稱讚她:善哉,卡遷(喀欽)女, 你年僅十六卻已體認到八十老嫗的痛苦。

成就的訣竅—如金剛一般的信心

隨後,在跟隨蓮師刻苦修行的時間裡,伊喜措嘉佛母無時無刻不展現出完美弟子所應有的作為。

眾所皆知,金剛乘最注重師徒傳承。當具足智慧的弟子邁出第一步,選擇了上師,而上師也接受了弟子,彼此的關係就必須根據特定的重要原則來開展。

伊喜措嘉佛母的一生,無論她身為弟子,還是後來成為上師,在兩端都展現出令人敬佩的成就。

無論是在生活上、修行上、法教上、繼承上,蓮師與伊喜措嘉佛母皆示現出完美的上師與完美的弟子的典範。當完美的上師與完美的弟子相遇,完整的傳授因而發生,正如佛母親自所言:「上師沒有遺留任何一點東西,把他精神寶庫所含藏的一切密法教授完全教給了我,像把一個容器的水倒人另一容器般,沒有一點余留。」

伊喜措嘉佛母是怎樣與上師保持清凈的三昧耶,又怎樣完成對上師三悅意服侍,在《伊喜措嘉佛母傳》中貫穿始終,處處可覓得蹤跡,值得我們反覆閱讀,不斷學習。

艱苦卓絕的苦行之路

伊喜措嘉佛母跟隨蓮師後,得到了蓮師在西藏傳授的幾乎所有的法門,經過修行,證得了最高成就。而在她修習的過程中,付出的努力與艱辛,是常人所難以想像的,並且絲毫沒有違背對上師承諾的誓言,對於發誓要修的,不論依何種方式,從未少許延遲過。

當她請求修持八大苦行時,三次以性命向蓮師發誓:不關心身體、生命或社會地位,心中只在乎上師的訓示,修行這八種偉大的苦行,若於任何方面違反了這神聖的誓言,願我死去。

在她修行穿著的苦行時,在帝卓山頂,極寒之處,只穿一件棉衣禪修一年,全身冒起水泡。而後丟棄棉衣,修持「三教法合一」的苦行,開始修行節食的苦行,整年沒有吃東西,以石充饑,以水止渴,直至瀕臨死亡,也沒有絲毫退轉。

當她修行語的苦行時,持誦咒語有如無休止的河流,喉嚨間滲出大量的血、膿,變得扭曲、焦枯、麻木,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時,也不曾停止過修習。

當她修持身的苦行時,不分晝夜修行禮拜,前額、腳掌、手掌漸漸磨露出骨頭,血和膿汩汩湧出,依舊堅行其道,修行無數次各種除身障的運動。裂開之處長好後,她又發下不變承諾的誓言,繼續身體苦行。在定境中,神祗鬼怪幻化種種境界,威逼利誘,威脅她的修持,也無法干擾她專註於無言的禪定。

當她修行意的苦行時,淋巴液充塞全身上下,她生病、 疼痛、發熱、顫抖、瀕臨死亡。每一次苦行中的瀕臨死亡,她都沒有失去絲毫的信心,沒有任何放棄,虔誠向上師祈請,終而獲得圓滿的成就。

作為一位傳承的祖師,伊喜措嘉佛母在苦行中,承擔了大量的過去、現在、未來眾生的業力,讓傳承內修行之人,不再承受如此這般的痛苦。

成就蓮師的佛行事業

伊喜措嘉佛母修行得道成就之後,在蓮師的指示下,開始了她弘法利生的使命。

她跟隨蓮師建立佛法的珍貴傳承,驅除邪靈,令信仰惡魔及不信仰佛法者成為新的佛教皈依者。在建立傳承之後傳布經續教法,擴展寺廟團體並支持它們。

她與蓮師一起以神通力遍游西藏,在成百上千處地方修持,並加持它們成為修行聖地。她能夠憶持蓮師在西藏所傳的無量法門,在蓮師的指令下,在許多地方將諸多法門埋成伏藏,以利益未來的修行者。

蓮師離開西藏前對她說道:「在不久的將來我要到空行凈土去,必須在我走之後留下無盡甚深的教法你務必要仔細地消化及編纂,把這些當成寶藏般地準備好,以待將來取出。」之後,伊喜措嘉佛母在西藏待了多年,輔佐國王,埋藏法藏,利益眾生。在200多歲時,不舍肉身,飛往蓮師剎土。她離開之前的一段唱誦中,簡要的記載了她這一生的偉大經歷。

十三歲時,我成為帝王之後

十六歲時,上師的慈悲擁抱了我

到二十歲,接受完全的灌頂並修苦行

三十歲時,我已臻了悟並為利益眾生的工作

四十歲時,我和上師之心融為一體

五十歲時,我降伏惡魔防禦教法

六十歲時,我傳播經典並擴增僧團

七十歲時,我發現了實相的自性

到八十歲時,蓮師離開而去了西南方

九十歲時,我如如地親見實相的體性

一百歲時,我的明知達到極勝圓滿

一百二十歲時,我成為帝王的國師

一百三十歲時,我遍游全西藏

一百五十歲時,我岩藏寶藏並利益他人

一百六十歲時,幕質增波王圓寂

一百七十歲時,我解脫了剩下的弟子

一百八十歲時,我在洛札克投射幻影的形相

一百九十歲時,我和唯一的姊妹,成就者之女王相見

接受了至高的教法,成就長壽悉地

再生與死亡的征相自然地消融了

她以其隱喻性的舞蹈令三世諸佛歡喜;她受到偉大的鄔金上師最勝教法的託付;她具有無謬的記憶,甚深秘密庫藏的網路;她得到了至上的力量,成就虹光身,金剛之身。

她的這一生,無論是身為公主、出離、苦行抑或身為導師,在各種不同的境況下,都能將障礙轉為正面且有創意的用途去幫助修行,令教法展現光明,使得她的生命如此非凡。

時光飛梭,雖然她已經離開西藏1200年,如今西藏的上師們仍在傳授蓮師給予伊喜措嘉佛母,又由伊喜措嘉傳給其弟子的教法。

她的生命,有如啟發人心的一場戲,至今依然生氣勃勃的存於世上。

伊喜措嘉佛母的生平故事不僅是一則引人入勝的歷史記載,更重要的是,對於如何實踐佛陀教導而言,是最能啟發人心的典範之一。

——吉美欽哲仁波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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