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是一座高峰
《湖山疊秀》180×53cm 2016年
《湖山清曉》280×98cm 2016年
《擬黃鶴山樵筆意》180×98cm 2012年
《泉聲松色》138×69cm 2016年
每個藝術家都有其擅長的表達形式和藝術表現手段,正如每個人都有自己欣賞的喜好。當然,我們所喜歡的決定了我們欣賞時候的選擇,我們越喜歡某種風格形式,其實也同時容易否定和排斥其他的一些風格形式。當我們選擇性的去排斥一個藝術家的表達時就變成一種簡單的粗暴,也容易遺失和忽略掉一些有價值的東西。這是我在欣賞藝術時常常自覺的反思和習慣的反問,即是告誡自己勿輕易以自己固執的喜好蒙蔽了可能帶來美好、智慧與啟示的事物。
范陽先生從藝近五十載,擅長山水、花鳥、人物,亦能詩詞、書法、篆刻,是深諳中國畫傳統功夫的一位典型畫家。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赴北京深造,受教於白雪石、周思聰、劉勃舒、范曾、姚有多、婁師白、陶一清、徐北汀、王有政等先生,得益於中國畫研究院(中國國家畫院前身)、北京畫院名師教導和影響。同時,與被譽為現當代藝術大師的陶博吾先生交往頻密,並得其耳提面命,在中國畫藝術理論和繪畫技法方面為日後創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范陽先生的從藝經歷,可以說是忠實踐行著「師古人,師造化」的傳統。中國山水畫的傳統是一部畫家畫史與文人畫史並存的傳統,中國山水畫的傳統也是不斷在發展變化中的傳統,「師古人,師造化」的傳統藝術創作理論用當代西方美術史研究的圖像修證理論解釋是合理的,因為後人繼承前人繪畫語言的基礎並用於描繪其所見的自然景觀時,產生了對其的主觀反思與改造而形成新的語言與視覺風格的可能性。
《溪山幽居》120×90cm 2012年
《松壑居隱》98 ×98cm 2016年
《清流幽居》69×69cm 2015年
《秋高泉韻》180×53cm 2016年
我常常驚訝於范陽先生的臨摹功夫,近乎完美。他年少時即曾在山水臨摹的國家級大賽獲過大獎,這可以用於解釋其傳統藝術功力深厚的原因。他的山水畫傳統用功自宋元始,下至明清,近代名家典範之作也是他汲取養分的寶藏。他認為無論哪家哪派都有其學習借鑒的東西。范陽先生說他喜歡宋人山水的寫實能力和駕馭巨幅畫面的能力。如范寬《溪山行旅圖》、李唐《萬壑松風圖》、郭熙《早春圖》等等,先生家中茶室壁上常年懸掛的即是范寬《寒林雪景圖》的二玄社複製品,用以日夜念想他所景仰的宋人高度,見賢思齊。此外,這也為我們找到了范陽先生喜歡巨幅山水畫題材的原因和理由,那就是設法向宋代高峰看齊。
《瑞翠幽居》180×53cm 2016年
《山居晴嵐》180×53cm 2016年
《山水扇面》69×69cm 2015年
《山水圓扇》50×50cm 2015年
我們知道,宋代山水畫的幅式及內在理性的創作理路等是其彪炳藝術史的顯著特徵。自宋以後,由於文人的參與性,山水畫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往另外的方面而發展,筆墨及結構都與宋代拉開了距離。元明以降,南北宗論,山水畫更加註重意境及筆墨表達,結構與空間退而居其次,山水畫越發的程式化。范陽先生注意到這一問題,面對大傳統,他兼收並蓄,好比「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他的「師古人」正是正視了歷代山水畫語言的轉變以及對其的吸收揚棄,讓我們在他的筆墨之間讀出了一種時間的信息。在范陽先生的畫中,我們讀出了宋畫的嚴謹,也曾讀到過元畫的蒼茫悠遠和煙靄野逸,還有明清繪畫的筆墨趣味等等……除此以外,范陽先生還潛心研究過現代名家黃秋園、陸儼少,他的山石樹木的彎延盤曲多得益前者,雲煙流泉的動態更多受到陸老的影響。山石的堅盤,雲水的靈動,這一靜一動的虛實關係立即讓畫面生動起來。
《聽泉圖》69×69cm2016年
《溪澗清居》69×69cm2016年
《溪山雅居》180×53cm2015年
《雲淡風輕》98×98cm2016年
范陽先生對於傳統的敬畏,以及他多年來的功力讓他在巨構之中,瀟洒的山水畫語言表達之外多了許多自如的趣味。我往往震撼其高山巍峨的同時,也會被其對細節精妙的描繪所感動。可以這麼說,他的繪畫是一種寫實的精妙,是對傳統的倒追。他揚棄了傳統文人畫的虛靈,推舉宋人的法度和嚴謹,而在細節處參與文人繪畫的趣味與靈動,這是范陽先生在藝術語言和風格面貌上的選擇,也是我們認識其藝術追求的脈絡與佐證。因此,在范陽先生的作品中,我們看不到太多的留白,山水前中後景的層次感不是通過明顯的濃淡關係,而是以清晰的結構以及巧妙的互讓、呼應關係來表達。畫家在營造一個個寫真的,可居可游的山水畫境,他對結構的描繪和表達樂此不疲,也猶如魚得水,安排得如此的妥當和舒服,使得觀者能夠藉由作品獲得一種「臥遊」真實山水的效果。此外,范陽先生還是一位勤奮的畫家,他總能把勤和樂結合得那麼完美,筆耕不輟,樂在其中。他的日常,除了運動,吃飯,休息,其他時間都是在伏案創作。他經常把優秀藝術家的勤奮和努力掛在嘴邊,用以勉勵自己和鼓勵後學。正是因為這種勤,讓其筆墨表達在自如之外多了很多自然的情緒和古稀之年的老辣,以及那種無意佳乃佳與不經意間的美好,喜歡先生山水藝術的人即是看到了他藝術的價值之處。
范陽先生已是古稀之年,但我認為他處於藝術創作的壯年。我看范陽先生還有一座高山要攀登——「師造化」,范寬李唐的北山(北方山水),馬遠夏圭的南水(南方山水),均是對自身身處其中的周遭的描繪而創造。近年來,范陽先生受邀對諸多快被人淡忘的歷史名山的寫生創作,並為不少文人空間、樓台館所創作很多很好的巨構。我們有理由貪心地期待更多,在他藝術的盛年,得以看到屬於這個時代的精妙而令人感動的高山與流水。
本文作者系廣州美術學院視覺文化研究所研究員、中國美術史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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