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山失蹤驢友出山 最後幾天靠挖野菜生存
組圖:穿越四川四姑娘山的驢友已被找到
□晚報記者 程績 王煜 報道 晚報製圖 鄔思蓓
今天上午8:30左右,在四姑娘山失蹤13天的14人戶外團隊與外界取得聯繫,他們全部平安,估計再花一個小時左右就能出山抵達卧龍。嚮導唐陽華在電話里向本報記者確認,目前隊員狀態良好;因為山間大水沖走木橋,他們不得不繞行較遠的山路,所以耽誤了這麼多天,最後幾天大家都是靠挖野菜才生存下來的,團隊成員也與景區管理處和親友分別取得了聯繫。
截至記者發稿時,第四批進山的12人搜救隊依然無法取得聯繫,目前他們尚未出山。
據四姑娘山景區官方微博(微博)確認,四姑娘山戶外活動管理中心曾凡榮稱,已於8:30與團隊的嚮導唐陽華(即「唐老三」)電話聯繫成功,團隊已從耿達正河出溝,全體人員平安。本報記者隨後電話聯繫了唐陽華,他確認了上述消息,並稱團隊並未迷路,目前所有人體力、狀態都沒問題,大約花一小時左右可出山。在電話中,唐陽華的語氣聽上去稍有疲憊,但說話流利清晰。
四川登山協會副主席劉建介紹,14名登山者今日凌晨抵達鄭河溝。因當地沒有信號,頭燈亦無電,因此先在當地紮營,今晨抵達耿達後,由帶隊的高山協作唐陽華通過電話向外界報平安。
來自浙江金華的女遊客張贊琴的姐姐,今早接到了妹妹報平安的電話。「開心得不記得具體說了些什麼了,只要人平安就好。」她說,妹妹告訴她,現在手機有信號了,人已走出來,但具體在什麼位置,他們也不知道,只是能看見公路了,人都安全,「他們的手機電量都不會太多,所以沒有多說,知道人安全了就成了。」
網友「大慶」也和領隊許寧通了電話,確認了全隊平安的狀況。四姑娘山景區微博稱,失蹤的14人全部找到後,但景區還無法與第四批12人的搜救隊取得聯繫,希望搜救人員也能儘快安全撤出。
上海驢友家屬:「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失蹤了13天終於找到了,懸著的心可以放下了。」這幾乎是今天上午所有失蹤驢友家人和朋友的內心寫照,而9人中的3名上海驢友劉波(男,上海)1985年2月、吉劉然(男,上海)1983年11月和虞秀月(女,上海)1982年8月也都確認平安,他們今天就將與趕到日隆的家人團聚。
今天8:50,這次失蹤驢友所在的名叫「徒步戶外」的QQ群,一個叫「玲」的群友發了一條令所有人振奮的消息,「好消息,我妹給我打電話了,說是到了有信號的地方。」這個QQ群這幾天因為驢友失蹤的事件,吸引了很多家屬和媒體記者加入,此前因為形勢不容樂觀,群里的氣氛相當壓抑,沒想到今天事情發生戲劇性變化。
隨後,群里不斷有驢友的親人確認這個好消息,而更多的朋友則通過電話將驢友死裡逃生的消息告訴那些不上網的父母和家人。
據了解,三名上海驢友雖然都是80後,但都有著豐富的戶外探險經歷,其中吉劉然今年8月份曾和朋友去過四姑娘山,這次是第二次去了。
據悉,最早一批驢友家屬10月10日晚飛抵成都,昨天趕往日隆鎮與救援隊會合,其中就有三名上海籍隊員的家人,到達日隆後,他們即激動又矛盾,一方面不願意透露名單,另一方面又希望通過媒體呼籲當地政府和登山協會救人,多增派一些救援人員及時救助。他們還試圖自行組織搜救隊,但被當地登協勸阻,有超過30名當地誌願者來到他們入住的賓館安撫這些家屬情緒。目前還有部分驢友的家屬還在趕往日隆的路上,原計劃今天全部抵達,「大多是驢友的父母,年紀都大了。」失蹤驢友趙海雲的朋友胡先生說。
景區管委會:這次搜救費用可能要驢友承擔
四姑娘山景區管委會工作人員對記者表示,這次失蹤14名的驢友,曾在9月30日在景區管委會辦理了戶外登記手續,但登記人數是6人並非現在失蹤的9人,登記路線是從日隆到大黃棚子,內容則是露營活動,時間是從9月30日至10月2日。但進山後,這些驢友選擇了一條已經被明令禁止的線路違禁穿越徒步,才造成了現在的後果。「由於該團隊未在任何部門登記備案,沒有留下任何信息資料,這給搜尋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困難。」高敏表示。
據悉,失蹤驢友穿越的海子溝—龍岩—卧龍一線,由於線路地形複雜,難度較大,且常有野生動物出沒,大部分路段無通信覆蓋、後勤補給異常困難。又因「5·12」地震嚴重破壞了該區域的地形地貌,不僅危險係數加大,遇險情搜尋和救援都極度困難。鑒於此種情況,景區管理局在今年6月24日就發出公告,暫時封閉該穿越線路,並明確告知:「在此期間,如有任何個人或組織私自在『海子溝—龍岩(龍眼)—卧龍』進行穿越活動(包括反穿),一經發現,除按相關法律法規處理外,所帶來的一切後果自負,與四姑娘山風景名勝區管理局無關。」
目前當地相關部門依然將救人放在第一位,但對於搜救產生的費用由誰來支付的問題,四川登協負責人表示,因為這次事故完全是因為驢友違禁造成,有可能讓驢友個人或者家屬承擔搜救費用,「我們搜救隊出動的花費,少則兩三萬多則十幾萬,包括交通費、食品、人力等投入,以前一直都是自己貼錢,對於這些驢友的罰款也只有5000元左右。」四姑娘山景區管委會負責人表示,「每年因違規戶外、愚昧戶外,造成的搜救開支在30萬元以上。」
反思
極限探險,出發前多為家人想想
雖然這起事故以喜劇收尾,但還是在網路上引髮網友反思,這一個因為缺乏經驗和盲目造成的「愚昧探險」事故,給所有熱愛親近大自然的年輕人敲響了警鐘,網友評論道,「極限的線路,出發前多為家人想想。」目前日益增多的驢友徵集網路平台,也到了亟需規範的時刻。
喜訊傳來之後不久,「磨房論壇」上就發出了反思的聲音,「現在的戶外已經變成一個攀比的地方,一個比一個虐,一個比一個膽大。」「國慶長假本是訪友旅遊的好日子。然而,驢友被困事件頻發,看了太多這類新聞,總會讓人扼腕嘆息。」「老是遇見初次戶外就走中高級難度路線的初驢,希望多做足功課啊!」
成都驢友「鳳凰」也曾計劃穿越龍眼,但因為臨時變故未能成行。他參與戶外運動有3年,基本上都是通過網站召集團隊,沒有固定的隊伍,「也許有人會有幾面之緣,有的就是新面孔。」他說,很多時候所謂領隊就是團隊裡面經驗比較豐富的人,並沒有受過專業培訓拿到認證。「許多驢友其實都是很想接受正規培訓的,這樣才更有底氣去登山。要不然光有一腔熱血和愛好,指不定哪天就出點什麼事情。」他自己就一直很想參加培訓拿到認證,但不知道有什麼途徑。
老楊(化名)是中國登山協會的一名培訓師,他培訓的是戶外運動指導員,也就是俗稱的領隊。他介紹,目前國內戶外運動界的認證主要就是中國登山協會頒發的戶外運動指導員資格證,分為初中高三個級別,具有規範的考核程序。他坦承,目前該認證還很不普及,許多驢友都不知道可以有這樣的培訓和認證,師資力量也不足。
他說,現在國內並沒有專門的法律法規來規範戶外運動,往往是各個團體都有自己內部的行為準則;驢友們在網上自由組合,也沒有辦法來規範。對他而言,一是做好培訓工作,提高領隊的安全意識和技術水平;另外就是平常向愛好者多做常識的普及。他認為,在當地管理部門已經明令禁止穿越的情況下,還要進行戶外探險嘗試,這是「無知者無畏」的表現。「如果他們充分了解了目的地狀況、可能發生的危險和一旦出險會帶來什麼後果,就很可能不會這樣做了。」
「鳳凰」在得知此次事故後,立即加入許多失蹤成員都在的「徒步中國」QQ群,陸續發布自己搜集到的消息。儘管與他們中的任何人都素不相識,但他依然動用了全部資源來幫助搜救。自從去年初,他的一個朋友在四姑娘山失蹤至今,他就開始關注戶外救援方面的知識。「希望儘快能有足夠的師資,讓更多戶外愛好者接受規範的訓練,避免事故一再發生。」他說。
目前,除了旅遊自發組織的探險團,也有一些以盈利為目的的商業團,這些團的領隊對隊員是否具備野外探險和生存能力的考核,就往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驢友評論
他們選擇了「最虐」的一條路
網名「無核白」,來自上海的驢友劉先生曾作為領隊,帶領10人的戶外團隊於2009年的國慶假期成功穿越龍眼,他走的線路和這次失蹤團隊的計劃線路是一致的。劉先生說,這條線路的困難一是落差大,部分路段一天之內的海拔高度會從4600米急劇變化到3300米,山路陡峭險峻;二是天氣不穩定,經常有雨雪出現。當年他的團隊用了5天時間完成穿越,「比較幸運,除了天氣惡劣之外,沒有遇到其他的問題」。不過,他回憶說,當時同行的另一團隊里有一人出現高原反應,隊伍里的當地挑夫和嚮導就出山報信,把這人解救出去。
有網友認為團隊可能被野生動物攻擊,劉先生表示,山裡的野生動物一般都是怕人的,他在穿越中就曾看到野牛,但它們一見人就跑開了;尤其是這樣一個14人的大團隊,不大可能被襲擊。劉先生說,因為長途穿越的負重有限,通常團隊攜帶的額外食物只能應付超出計劃1—2天的情況;不過,他說,山上有各種能吃的植物,在當地嚮導和挑夫的幫助辨認下,被困團隊的食物問題應該能解決。
「他們選擇了一條最虐的路。」網名是以斯帖的資深驢友說道,「我也於今年7月穿越過龍眼,一行4人,嚮導背夫6人,走了5天,很艱難的出來。在第三天的路上看到一隻踩空翻倒的野牛,四腳朝天死在樹枝上,很可怕。有些地方根本沒有路,還要爬懸崖。一路沒信號,只在第4天才用衛星電話和外面聯繫上,GPS沒有用,因為雨季野生植被長的很快,路基本看不清。不過我碰到了個好嚮導,一路上幾乎是他把我拖出來的,否則我也很難走出來。」據他介紹,上耙子橋埡口的坡就近於80度,再加上4000米往上沒有了植被和泥土,更何況地震後岩石全部松落。穿行時基本是爬三步,滑兩步的速度。本想就300多米了,準備一口氣衝上去,結果往往要爬近兩個小時。
領隊博文
去年就栽在同樣的路線上
本次活動的徵集者,領隊許寧(網名吃飽點),去年同樣的時間也曾經到龍眼地區徒步穿越,但是以失敗告終,隨後他曾經發表過一篇名為「龍眼,全軍覆沒的潰敗」的博文,表示今年還要再去。
如果說秦嶺是一個高大威猛的西北漢子,那四姑娘山就是一位矜持端莊的四川姑娘;感受過西北漢子的疾風暴雨,未曾想卻過不了四川姑娘的柔情似水關;到了日隆鎮,天一直在下雨,嚮導說國慶期間一般山裡都會大雪,能不能成功穿越龍眼,關鍵還是看天氣和隊員的身體狀況。
其實這次的穿越隊員,我還是心裡有數的,除了多多算是新驢,其餘人都或多或少有高海拔的徒步經驗,像超越、花花、平紅都是體能超級好的,因此我對這次的龍眼穿越還是很有信心的。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我也預計到會出現很艱苦的情況,出發前就跟大家說把龍眼往死里想。這次一共10個隊員,除老熊單獨一比一背夫外,其餘人都是二人一個背夫;背夫主要是幫我們背公用食物、用品及帳篷等物質,畢竟是長途穿越,吃和住還是很重要的。
第一天即將到達花海子營地時開始下雨了,緊接著大雪,那雪下了整整一個晚上,氣溫驟降;第二天一早,原本綠油油的營地銀裝素裹了。也就是這場雪,是隊員的身體及心理出現了變化;開拔後,花花、洪彪等原本我認為是主力的隊員相繼開始出現頭疼、嘔吐等高反現象;在海拔4200米處,我要求洪彪、多多、磊焱、小葉子下撤;其餘隊員繼續往4600米埡口前進;至4400米犀牛海子處,花花已經臉發白,嘔吐,頭痛情況越來越厲害;沒辦法,只能下撤,雖然他還想堅持。花花的下撤,讓隊員的心態發生了極大的逆轉,黃瓜看著越下越大的雪,也決定下撤;老熊當時體能尚可,只是看大家都下撤也只好跟隨我們下撤。
一個小時之內,10人隊伍,只有超越和平紅決定繼續穿越,其餘隊員全部下撤。下撤途中,花花的體能進一步下降,一路上踉踉蹌蹌,基本上是到了崩潰的邊緣,途中調換了其的背包後,勉強撐到花海子營地,倒頭就睡。
又過了1個小時左右,前方隱約出現5個人的身影,哈,原來是超越和平紅一組也下撤了;問其原因,也是平紅出現嚴重高反,出現嘔吐、嗜睡、頭疼情況;嚴重的時候已經主動要求吃雪,有點幻覺的跡象。
至此,所有隊員全部下撤。龍眼穿越隊員全軍覆沒。
回到日隆休整後,對潰敗的原因總結如下:
1、大雪:雖然大部分隊員有高海拔徒步經驗,但是沒有雪地徒步的經驗及心態;一見到那飛舞漫天的鵝毛大雪,心裡或多或少都有點怵。
2、高反:主力隊員都出現不同程度的高反,是我沒想到的;事實證明,不管以前有沒有出現過高反,進入高原徒步還是要保持冷靜和循序漸進;提前服用紅景天等藥品還是可取的。多多就是提前7天開始服用,雖然下撤,但是徒步中表現還算是正常。
3、裝備:這次的裝備情況還是不錯的,部分隊員的睡袋有些單薄。
4、心態:大部分隊員不夠重視,一路嘻嘻哈哈,甚至在營地聊天到半夜,嚴重影響了第二天的狀態;在高原,還是用我的土辦法,做烏龜,能不動的就盡量不要動;節省體力。
龍眼,等著我,我明年還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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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驢友原定行程
D1(9月29日):成都-都江堰-映秀-卧龍-巴郎山-日隆鎮(海拔3100米)
D2(9月30日):日隆鎮發獃、休整
D3(10月1日):日隆鎮-大海子-花海子-黃棚子(行程約8小時)
D4(10月2日):黃棚子-犀牛海埡口-熱水埡口-熱水溝營地。(行程約9小時)
D5(10月3日):熱水溝營地-龍眼溝底紮營,龍眼溝底營地(行程約10小時)。
D6(10月4日):龍眼溝底營地,逛龍眼瀑布。
D7(10月5日):龍眼溝底營地-耙子橋平台(行程約11小時)。
D8(10月6日):耙子橋平台-卧龍鎮(可以看熊貓),行程約9小時。
D9(10月7日):卧龍-成都
D10(10月8日):成都玩耍或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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