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人的憤怒（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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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上，共同生活著富人和窮人，但沒有誰願意做窮人，因為「窮人」這個辭彙意味著匱乏，即沒有能力給家庭提供足夠的食物、衣物和住所，所以窮人都在拚命往富人堆里擠，就像在往一個階梯上爬，窮人在社會最底層，抬頭一看，富人在上面，只能看見他們的屁股，就急了，憤怒了，也往上擠，窮人也就生出許多無奈和辛酸。

佛洛伊德有個理論，大意是說人天生就是不平等的，有的人一生下來就很聰慧，有的則一生下來就有智力障礙，有的人生來便繼承了終身消耗不盡的財產，有的人卻一出世就面臨貧困饑荒的威脅，這就是不平等。我很贊同他的說法。當然，很多事實證明，在人的一生中，每個人充滿諸多變數，有的人一夜暴富，有的人家道中落，不過更普遍的情況是，不少人在各個階層浮沉，由貧民躋身於富豪，由富豪淪落為窮人。法國社會學家圖海納對法國社會結構曾經作出過這樣的描述：「今天的法國，就像一場馬拉松一樣，每跑一段，都會有人掉隊，即被甩到社會結構之外。被甩出去的人，甚至已經不再是社會結構中的底層，而是處於了社會結構之外。」實際上，法國的這種現象，在當今中國很普遍，窮人就這樣產生了。

曾經我也聽一些富人說活得累，抱怨說自己沒錢的時候吃糠咽菜，比現在快樂多了。實際我認為他現在主要是成了金錢的奴隸所至，金錢本身並沒有錯，而是人發生了本質變化。抱怨歸抱怨，但話說回來，要他繼續做窮人，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要做窮人，還不容易？在我們的生活中，窮人的境地是很尷尬的，他們總扮演被傷害的角色，所以沒人願意做窮人，這道理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真的沒法做窮人。記得有一窮人家，衣食不周，夫妻貧困相守。妻死，丈夫作輓聯云：「算來半世夫妻，吃也無，著也無，嘆卿真苦死了；放下千斤擔子，天不管，地不管，比我倒快活些。」這是窮人典型而真實的寫照！

有一同事還向我講過這樣兩則笑話：一則說某鄉下人一路走渴了，向澡堂老闆尋碗水喝，那老闆也夠邪惡，拿了一碗城裡人的洗澡水給他，老鄉付過錢後一口喝下，抹了抹嘴，謝過後好心地對老闆說：那水趕緊賣掉吧，有點餿了！另一則是現代版，說的是有老鄉到北京，他坐公交車想去建國門，上車後拿了一張十元的人民幣對那售票員揚了揚，用十分不標準的普通話說：「建國門（見過嗎）。」售票員大火，覺得自己大受污辱，拿出一張一百元的鈔票對那老鄉晃一晃：你他媽的見過嗎！普通話作為「國語」，個別滿嘴京腔的北京人就佔了優勢，因此就認為人家說的是「見過嗎」了。聽完之後，不禁要服氣人家的幽默品味。老實巴交的鄉下人，在城裡只有被開涮的份兒，這大概也算是一種惡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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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對窮人赤裸裸的傷害，你卻無法憤怒，也無法罵娘，只能哭笑不得。

北京某居住區是全國最大的經濟適用房小區。何謂經濟適用房，就是政府為幫助窮人有房住而建的房，價格向窮人傾斜銷售，帶有幫貧扶困的實質。可是事實呢？隨著夜幕降臨，一輛輛小汽車似倦鳥歸林，陸續駛入這個經濟適用房小區。走進小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小汽車，已經佔滿了停車場。住戶有車，說明收入不菲。早已入住的樓盤，有許多人家未亮燈，可以說明房主還有其它安榻之所，他們看中了經濟適用房的升值潛力和比較低的價格，購房為了贏利。2001年，該居住小區作為北京市最早建設的經濟適用房之一，最高售價是每平方米2600元，以房子80平方米計算，需要花費20多萬元。再加上物業費、子女入學費及家庭日常開支，很難相信中低收入家庭能夠買得起和養得起汽車。經濟適用房在樓市上火氣十足，甚至一度出現「爆棚」現象。由於高收入者的加入，一些經濟適用房項目越蓋越大，甚至出現豪華複式戶型，與普通百姓的購買力相去甚遠。難怪有人說經濟適用房住進了大款，羊群里出了駱駝！窮人不憤怒才怪呢？

可見這個世界，是被少數富人操縱的，窮人只能被動地往前走，那結果，還是奴隸。從國內講，「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到「共同富裕」。從世界上講，目前叫得最響的「全球化」。這些其實只是富人的構想，可憐的窮人，得到的將是另一類東西。一位作家曾用「新的主奴關係」，來描述今天的世界格局，想起來，不是沒有道理。想想人家蓋茨一彎腰的功夫就損失了1萬美元，所以如果一張1萬美元的支票落地他也不會去撿，他要將時間省出來把微軟股價弄上去。蓋茨一彎腰的功夫抵得上一個中國老農幹上一輩子的。但也不總是得意，蓋茨也有一天之內財富縮水數百億美元的時候。這就是符號資本的魔力。新潮財富觀認為，財富等於股票，股票等於顯示屏上跳舞的一串數字，說沒就沒。當索羅斯把亞洲金融市場攪得天翻地覆時，亞洲傳媒一邊罵，一邊敬稱其為「大鱷」。索羅斯還真算得上是個人物，他改變了我的財富觀。亞洲金融風暴後，不再有誰還指望靠攢筆錢來養老，那是過去式。

我知道窮人和富人的故事越多，焦慮感就越強烈。有錢人，擊潰了我安於現狀的最後的心理防線……看著改革開放多年了，一部分人已經為自己積聚了大量的財富，看著我的同齡人由窮人而中產到富人，而自己還一直處於焦慮的比較狀態下。趕得累了，奔得累了，等掙到一定家產，卻已身心俱疲，可又趕上通貨膨脹，手裡的錢說毛就毛了。能怪誰呢？怪只怪自己還不是一個富人，手裡的幾個小錢受不了折騰。1995年2月，美國《福布斯》雜誌評出1994年度中國20大民企富豪榜：羅忠福、陳宇光、劉永好、史玉柱……六七年過去了，看看那些真正的富人，不管人家的錢來路如何，反正銀行的存款額一個勁地往上竄，有的已經富到想買桂林山水的地步，你就只有心慌的份兒了。

窮則思變，並非什麼罪過。任何一個窮人都是一個偉大的幻想家，努力去幻想，希望擺脫貧窮擠進富人的行列。但在缺少公正原則的世界上，許多富人的出現，是以成千上萬窮人的痛苦為代價的，「贏家通吃」的「叢林法則」無情地存在於世界每個角落。

為此，窮人憤怒的聲音就充斥我們的周圍……

無論如何，作為窮人，不能總是憤怒和抱怨，還得努力，想辦法賺錢，不然永遠只能戴著窮人的帽子。說到此，有誰心情還能平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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