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齊劍雄——跟爺爺的靈魂學畫(中國青年報 2008-3-26)

傳奇跟爺爺的靈魂學畫本報記者 劉元文並攝


中青在線-中國青年報    2008-03-26

齊劍雄穿過北京海淀區魏公村居民區的樓群,在路邊雜亂的水果攤後面,找到了爺爺和奶奶的墓地。

那是兩座花崗石墓碑,右側碑銘是「湘潭齊白石之墓」,左側為「繼室寶珠之墓」。墓園被小灌木和鐵欄杆圍繞,欄杆上掛著攤販的內褲,墓碑上扔著香蕉皮,地上落滿枯葉和灰土。

他恭恭敬敬地給爺爺和奶奶磕了幾個頭,在墓地里依著墓碑直到天亮。去日本留學之前,他每年的大年三十晚上都要來這裡過一夜。

「真凄涼呀!」提起齊白石墓地當時的慘狀,齊劍雄至今仍忿忿不平,「要是能把爺爺的墓遷到附近的紫竹院公園就好了。」

47歲的齊劍雄,是國畫大師齊白石最小的嫡孫,也是齊家唯一的「海歸」。他畢業於日本武藏野美術學院日本畫系,在日本生活過13年。

齊劍雄的父親齊良末,是齊白石最小的兒子,也是目前唯一還在世的兒子。齊良末8歲時,齊白石就手把手教他畫畫,他與齊白石畫功極其相似,被譽為「小齊白石」。

受父親熏陶,齊劍雄打小愛畫畫,三四歲時,就把家裡的臉盆、茶缸、被面上的圖案,描畫個遍。他記得,小學時正趕上「文革」,父親畫宣傳畫時,還不忘教他「畫人難畫手,畫樹難畫柳」。

那時齊家人淪為了「地富反壞右後代」,衣食無著,家裡有時甚至揭不開鍋。齊劍雄始終忘不了,有一次去徐悲鴻夫人廖靜文家,爸爸躲在電線杆子後面,讓他進去借錢。小學四年級,他就和家人一起,被趕到齊白石湖南故鄉的深山溝勞改。

「我砍柴、放牛,什麼農活都干,能從這根竹梢上像猴子似地盪到另一根竹子上,我會破8層竹篾編竹筐。」齊劍雄對那些日子記憶猶新,「我去水庫給生病的姥姥買魚,貧下中農罵道:『齊白石的狗孫子還想吃魚?』把我從大壩上踹下水庫,差點兒淹死。」

儘管饑寒交迫,但每天晚上,他都在齊派藝術傳人齊佛來指點下,伴著煤油燈學詩繪畫,14歲就臨摹完《芥子園畫傳》。

齊劍雄17歲回北京時,一無所有,連北京話都說不好。他躺在自搭棚子的稻草上,看撿來的刻圖章的書。為糊口,他干過燒鍋爐、開電梯、食堂打雜等9種臨時工。一有空他就去北京青年花鳥畫研究會,看李可染、許麟盧、李苦蟬、董壽平等畫家現場作畫,還拜中央美院教授焦可群和山水畫大師何鏡涵為師。他結交了很多畫界好友,吟詩、作畫、刻圖章。

當園林工人時,齊劍雄曾依照故宮古船圖形,為北海公園設計過龍舟。他畫的齊派蝦、蟹,當時在畫展上已售價不低。但他認定自己雖喜歡畫畫,但基本功不過關。因為「夢想受高等教育」,1990年他東渡日本。

「在日本為掙學費,我過的不是人的生活」。齊劍雄在餐館打工時,曾被日本老闆左右開弓過大嘴巴,疼得兩眼冒金星。他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但想到夢想還未實現,學費沒有著落,只好咬緊牙關回到餐館說「我錯了」。他被派去跪著收拾女廁所,「這在日本是奇恥大辱呀!」回憶起這段經歷,他流著淚,哽噎著。

那些年,他每天放學打三份工,幾乎不睡覺,在高速電車上拉著把手站著都能睡著。學了兩年語言後,他考上武藏野美術學院日本畫系,師從日本著名畫家加山又造。

「請你暫時把齊白石先生的畫法忘掉。」老師對齊劍雄說。從小畫慣了「芥子園」和齊派畫,乍學華麗細膩的日本畫,對他來說「受了次扒皮似的痛苦煎熬」。

好在藝術無國界,畢業時,他那原汁原味的日本畫,一幅已能賣到80萬日元了。「從現在開始展開翅膀在你的藍天中翱翔吧,我們非常看好你。」老師加山又造鼓勵他。

畢業後,齊劍雄在日本邊工作邊畫畫,已能住上獨棟小樓,有過3輛汽車,但他最終放棄了優越的生活環境,選擇回國。「早就憋著回來呢,我想籌建齊白石文化藝術傳播中心,傳承爺爺的藝術精神。」

齊劍雄從沒見過齊白石,他出生時爺爺已過世4年。他戲稱「我的畫是跟爺爺的靈魂學的」。他擅長大寫意花鳥,筆下的齊派蝦、蟹、小雞、山水、人物和工筆草蟲皆因親身經歷而形神兼備,其作品風格不但保持了齊派藝術精髓,而且揉進了日本畫技法。

不僅如此,他左右手都能畫蝦,即使拿布蒙上眼睛。「嘿,好嘿,左手畫的。」齊白石的老朋友、中國裝裱泰斗劉金濤老先生,看了齊劍雄畫的蝦後讚不絕口,「畫得好,路子正,有前途。」

眼瞅著奔50的人了,但齊劍雄還雄心勃勃地盤算著去法國學油畫。他銘記祖訓「盡了功夫燒煉,終成一粒丹砂」。「我的夢想是把齊派的畫、日本畫和油畫融為一體,創出齊劍雄的畫法。」他朗聲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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