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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和四年」外環契丹文

「皇帝宮天子國家使書于越解里寧將軍」背單飛龍祭祀金錢考

這是筆者推薦給著名遼代文物收藏家王加勛先生購藏的一對遼代國寶級龍鳳對錢中的龍錢,它的全稱應是「"統和四年』外環契丹文"皇帝宮天子國家使書于越解里寧將軍』背單飛龍祭祀金錢」。(見圖1)龍鳳對錢中的鳳錢,筆者已撰文《「"統和四年』外環契丹文"大遼契丹國皇帝永寧奉(祀)祖父娘子哥』背單飛鳳祭祀金錢」考》(見圖2)對其進行了考釋,確認它是一枚遼聖宗祭祀其祖父遼世宗的祭祀特鑄錢。

這枚龍鳳對錢中的龍錢徑約105毫米,重約357克,初鑄後手工雕刻而成。金銅合金材質(當時稱作「金錢」,含金量不高)。錢正面穿孔四周,按右旋讀鐫「統和四年(986年)」四個正楷漢字,外圍珠圈。珠圈外環刻十二個略帶行書味道楷體契丹小字,字外再環珠圈及外緣。錢背滿浮雕一條雄偉卻稚嫩孔武但尚幼的升龍,龍首趴在穿上似依偎在母親腿上的幼童,龍口大張似乎吞咬著某種食物,口中的龍珠已滾落一旁。龍身成圓弧形龍頸細長從穿左下折蜿蜒而上,托龍頭平卧穿頂之。龍身折彎處下伸出一隻巨大的龍爪,突兀間使平和的畫面充盈了一種神奇的威力。龍尾在穿右下方甩成一個圓圈,使細尾旖旎舞擺至穿下空間、幾朵祥雲點綴在巨爪與細尾中間,使整個畫面遊動起來,形成一幅動感十足的舞龍圖。整錢雕琢精妙,刀法純熟,文字神采奕奕,龍紋靈動如生,說它是一件精美絕倫的藝術品,絕對沒有溢美之慮。

錢上十二個契丹文字,經陶金先生指點,經與已面世的遼代契丹文墓志銘比對,譯得漢文為「皇帝宮天子國家使書于越解里寧將軍」。譯文顯示此錢性質是「皇帝祭祖供養錢」。背升騰而起的單龍,暗示金龍(遼聖宗)尚在年幼,正依偎在母親身旁歷練。這一年,耶律隆緒15歲。這個譯文是經整理後的譯文。錢上的十二個契丹文字,不是象鳳錢一樣右旋讀,而是分作三組兩兩相對對讀。如從統四二字開始,國家對使書;解里寧于越對將軍;和年二字的,皇帝宮對天子。錢文以「統和四年」四字為界,把十二個契丹文,劃分為相對的三組詞進行序讀。這個新奇的讀法設計匠心獨具,開創了錢幣史上唯一的多片語對讀的先例。

這段譯文「皇帝宮天子國家使書于越解里寧將軍」里,皇帝一詞,于越一詞,解里寧一詞,都是由一個契丹字表示。所以,十二個契丹字,譯成漢字就成了十六個字。譯文的大致意思是,「已經登基的少年皇帝,以國家的名義利用書信致獻給於越解里寧將軍(以求得他的庇護和保佑)」。祭祀供養錢的作用,就是作為通靈的「王信」,把祭祀人(皇帝)的心愿傳達至被祭祀人那裡,並把回復帶給祭祀人(皇帝)。

這裡「少年皇帝」,大家都知道是指遼聖宗耶律隆緒,而「于越解里寧將軍」是誰,恐怕就沒有幾個人知道了。堂堂的大遼皇帝怎麼會祭祀一個將軍?要回答這些問題,就要先把「于越解里寧將軍」弄清,要弄清解里寧是什麼時代的人,有什麼功績?憑什麼擔任了「于越」這樣的高官?國家祭祀為什麼祭祀他?

經查《遼史》和有關墓志銘,知解里寧的全稱應為「解里寧·蒲古只」,契丹文「解里寧」,又可譯作「諧領」,此處作為六院司的重要祖先,筆者認為譯詐「解里寧」更準確些。「解里寧·蒲古只」是契丹耶律家族第二代祖先懿祖薩剌德之孫,其父「帖剌·痕德」(六院司始祖)曾九任迭剌部夷離堇(軍事首長)。「解里寧·蒲古只」,曾兩任迭刺部夷離堇,「兩奉王猷,控制藩屏」。他曾誘殺了殺害耶律玄祖勻德實的耶律狠德。《遼史》載:「耶律狠德等既害玄祖,暴橫益肆」而「蒲古只以計誘其黨,悉誅夷之」。

「解里寧·蒲古只」生三子,長子漚思,亦曾任迭剌部夷離堇,被封為金雲大王。漚思生三子:長子曷魯,為太祖開國二十一功臣之一,比擬為「心」,拜阿魯敦于越;次子兀里軫,任過北大王,東丹國大內相;三子羽之,東丹國建,任中台省右次相,後以功加太傅,遷中台省左相。

「解里寧·蒲古只」次子,諧領·庫古勒郎君。生子,撒懶·魯不古,太祖制契丹國字,魯不古以贊成功,授林牙監修國史。後任西南邊大詳穩,北院大王,拜于越。

「解里寧·蒲古只」三子,曷魯寧·敵魯,曾任迭剌部夷離堇。生子三人:長孒耶律鐸臻,曾為太祖謀士,被應天后囚過;次子耶律古,曾任右皮室詳穩;三子突呂不,以贊成太制契丹大字功,為文班林牙,領國子博士,後任天下兵馬大元帥副元帥,檢校太尉。

「解里寧·蒲古只」作為六院司二世祖,開創了父親勤德一系的輝煌歷史,從筆者簡單搜列的「解里寧·蒲古只」子孫兩代的履歷,可知蒲古只一系在遼初政壇的影響如何巨大,其地位如何顯赫。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六院司蒲古只一系是耶律家族政權的牢固基石之一。

作為母族孤零,帝幼無助的遼聖宗才登基四年的統和四年(986年),面對宋朝咄咄逼人的三路大軍進攻,如何喚起帝後兩族和全國軍民同仇敵愾的鬥志,祭祀賞封各部族的先人,就是承天太后和遼聖宗採取的措施之一。在這種形勢背景下,就催生出統和初年大鑄皇帝祭祀用錢的景象。不僅聖宗前五祖經常得到祭祀,連肅祖、懿祖、玄祖、德祖都要祭祀不斷。除耶律共祖外,橫帳三父房,五院司、六院司的始祖和重要人物都要祭祀。祭祀時都要奉上「通靈」的供養錢或祈祝錢。筆者感到這對龍鳳金錢就是當時供養錢或祈祝錢的一種,是祭祀六院司祖先之錢。

龍錢上被祭祀的人物「解里寧·蒲古只」的職務「于越」,是其生前獲得,還死後追封?追封,又是何時追封?歷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大多數學者認為「解里寧·蒲古只」生前只任過夷離堇,並沒有被授過「于越」之號。蒲古只的「于越」之號是大安年間追封的。(見烏拉熙春《匣馬葛考》)也有認為是遼興宗重熙二十一年秋七月壬子,追謚太祖之四代祖時追封。(《遼史·興宗紀》)。如今這個爭論可以平息了,因為龍錢上寫得清清楚楚,至少在遼聖宗統和四年以前,「解里寧·蒲古只」就已經是「于越」了。筆者認為在遙輦汗國時代,很早就有「于越」這一官職了,「解里寧·蒲古只」生前應該就獲得了「于越」之稱,這枚遼統和四年六院司祭祀錢就是證明。

這枚「"統和四年』外環契丹文"帝宮天子國家使書于越諧領將軍』背單飛龍祭祀金錢」的發現,揭示了遼代皇家祭祀的秘密,祭祀供養錢的用途,契丹文祭文的書寫格式。對遼代祭祀禮儀文化提供了可靠的實物證據。為進一步研究契丹特種錢幣提供了豐富的資料。特別它對「解里寧·蒲古只」「于越」職務的糾正,為《遼史》研究作出了一定貢獻。所以,這枚錢是珍貴的,是值得收藏和研究的遼錢之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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