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老師·劉英平 | 用遊戲練寫作之1：鍊字

文　｜　劉英平

來自河南的劉英平老師

河南息縣三中高級教師，省級骨幹，省級學術技術帶頭人，國家級特色教育優秀教師。網名「老英」，主持詩先鋒「現場詩歌俱樂部」論壇、「大息地」論壇，管理「新教師成長網」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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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一堂作文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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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定你是一名初中生，不太喜歡語文，更不愛寫作文；沒關係，我們來玩幾個小遊戲，活躍活躍腦筋。

讀一讀

歐陽修在《六一詩話》里記載這樣一個故事：陳舍人偶然得到杜甫的詩集，可惜保存得不好，很多字都看不清了。其中有一首五言《送蔡都尉》，在寫到蔡都尉身手敏捷，槍法出眾時，說他「身輕一鳥X」——最後一個字看不清。陳舍人就與一幫文友琢磨，這最後一個脫落的到底是個什麼字。有人說「身輕一鳥疾」，有人說「身輕一鳥落」，也有人說應該是「身輕一鳥下」，結果大家都不滿意。

後來陳舍人終於得到了杜甫完整的詩集，才知道杜甫寫的是：「身輕一鳥過，槍疾萬人呼。」不由得大為嘆服！他認為雖然只是一個字，就已考出了眾人才情的高下。

身輕一鳥過！觀看一個槍法如神、身輕如燕的高手表演，在他經過的時候，只會給你這種感覺：你來不及細看，人已從身邊飛過！這最後一字，只能是「過」，哪能用「起」、「下」，或是「疾」呢？「過」是沒看清，說明「過」得快；「過」還說明身臨其境，那舞槍的蔡都尉，分明就是剛從身邊飄過！

這就是語文的「精確」。

是的，語文有語文的精確。與數學不同的是，語文的精確是表達「感覺」的精確，所以也更難把握。因為人的感知能力有高下，傳達這種感知的水平也參差不齊；不經過一系列正確的訓練，一個人很難精確地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況且，即便寫作者自覺已經表達得很精確了，讀者也可能因理解力和生活閱歷的限制而不能完全體會。

因此，我們從閱讀開始。在閱讀中，體會歷代天才級人物表達的精確，也希望通過閱讀母語中這些偉大的詩句，能讓大家體會到：表達的精確，實在是一種美德。

這種美德，就是「誠」，修辭立其誠的「誠」。

我們之所以選擇詩歌，尤其是古典詩歌，一是它燦若繁星，浩若煙海；二是「詩緣情」，它表達的對象是「感情」，要做到「精確」也就更具「難度」。

一句詩，關鍵的地方，只能用那一個字，找不到就叫「不準確」。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那個字是「唯一」的，是「非它不可」的，找不到它，就不能湊合，不能苟且。這種「誠」，就是表達的「忠實」。

龐德也說，衡量一種藝術的標準便是它的精確性。

寫作文，首先要寫好句子；要寫好句子，首先要用好詞；要用好詞，當然要選好字。你會選字嗎？這看起來極容易的事，做起來怕是不那麼輕易。

試一試

我們就從「選字遊戲」開始吧？給你出一句古詩，故意漏掉一個字，不上網搜索，就全憑自己的體會，從幾個字里選一個最合適的，如何？如果這句詩，正好你背過，那就作廢，跳過去，看下一個，相信你哦！

①池裡兩條白魚，游來游去，老是不吃鉤。詩人寫道：「一雙白魚不（ ）釣」，中間這個字應該是：A，「吃」；B，「好」；C，「受」；D，「怕」

②秋天到了，詩人面對壁立的山崖，不覺感嘆：「千崖秋氣（　）」，最後這個字應該是：Ａ，「爽」；Ｂ，「高」；Ｃ，「明」；Ｄ，「濃」

③王維有句詩，寫春天來了，「柳塘春水漫，花塢夕陽（　）」，這句最後一字應該是：Ａ，「美」；Ｂ，「艷」；Ｃ，「遠」；Ｄ，「遲」

④夏日的田野，生機盎然，詩人說：「水田飛白鷺，夏木（　）黃鸝」，中間這個字應該是：Ａ，「囀」；Ｂ，「卧」；Ｃ，「鳴」；Ｄ，「棲」

⑤下雨了，是小雨；起風了，是微風；詩人看到「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　）」，最後這個字應該是：Ａ，「飛」；Ｂ，「疾」；Ｃ，「舞」；Ｄ，「斜」

——學生：「為什麼是這個字，而不是另一個？」

——老師：「因為要精確。」

老英寄語

還是那個龐德，他說，偉大的藝術一定是好藝術。好藝術必須作真實的見證。偉大的藝術顯然是不可多得的，絕非一般人經過幾小時練習就可以創造出來的。它必然是某種非凡的才能、力量或悟性的結果，它幾乎必然就是那種領悟力再加上命運、機會或這一類東西的幫助的結果。

精妙的語感，一定是涵泳熏陶的結果。隨到好的句子，哪怕只有一句，不要輕輕放過，一定盡量沉潛其中，感受那充沛、美麗而又自然的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