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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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荀子》第六章 《非十二子》之十七
(峻岫)
弟陀其冠,衶禫其辭,禹行而舜趨,是子張氏之賤儒也。正其衣冠,齊其顏色,嗛然而終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賤儒也。偷儒憚事,無廉恥而耆飲食,必曰君子固不用力:是子游氏之賤儒也。彼君子則不然:佚而不惰,勞而不僈,宗原應變,曲得其宜,如是然後聖人也。
「弟陀」是帽子歪斜下垂的樣子。「神」是神神叨叨。「禫」,「禫之言澹澹然平安意也。」[《儀禮·士虞禮記》注]「弟陀其冠,衶禫其辭,禹行而舜趨,是子張氏之賤儒也。」荀子說:子張之儒,帽子歪歪斜斜地帶著,好像要掉下來,一副頹廢的一樣,說話磨磨唧唧,又淡然無味,學大禹跛著腿走路,學舜帝那樣快走,這些人都是「賤儒」。子張,即顓孫師,字子張。春秋末陳國陽城人。「子張之儒」,為「儒家八派」之首。但是子張出身微賤,且犯過罪行。投身孔門之後,積極上進,成為「顯士」。在孔門中,有些人看不起他,排擠他。子張性格豁達,不與賢者交。不計較個人恩怨,受到攻擊,甚至是欺侮也不計較。被稱為「古之善交者。」因此荀子罵「子張之儒」為「賤儒」。
被荀子罵的另一種儒,是「子夏之儒」。正其衣冠,齊其顏色,嗛然而終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賤儒也。「子夏之儒」也是孔子之後的儒家流派之一。子夏就是卜商,也是孔門文科高才生。子夏是春秋時晉國人,少時家貧,投身孔門之後,攻讀文科,成就斐然,孔子說:「起予者,商也!始可以言《詩》已矣。」 [《論語·八佾》]孔子去世,子夏到魏國西河講學,授徒三百,吳起、田子方、李悝、段干木等人都是他的學生。荀子說「子夏之儒」,穿著整齊的衣裳,面容嚴肅,一副自得的樣子,整天不說話,故作高深,所以他們也是「賤儒」。荀子只會罵人,「子張之儒」穿得弔兒郎當,嘴裡說著平淡無味的話,被荀子罵。「子夏之儒」穿得整整齊齊的,面容嚴肅不大說話,也被荀子罵。他們都成了「賤儒」。
被荀子罵的第三種儒,是「子游之儒」。子游,姓言,名偃,字子游,亦稱「言游」。「子游」也是孔門文科的高才生。曾為武城宰,弦歌而治,受到孔子的表揚。這一派也受到排擠,子游親自到南方傳播儒家文化,意義重大。孔子曾說:「吾門有偃,吾道其南。」子游長的醜陋,但是有德有才,孔子說:「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西漢·司馬遷《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荀子罵「子游之儒」:「偷儒憚事,無廉恥而耆飲食,必曰君子固不用力,是子游氏之賤儒也」。「偷」是苟且。「儒」是儒弱。荀子罵「子游之儒」,罵得更狠,說人家苟且偷生,貪生怕死,還沒有廉恥,而又喜歡大吃大喝,還大言不慚地說:「君子本來就不用下苦力氣做事。」
真正的君子什麼樣?彼君子則不然:佚而不惰,勞而不僈,宗原應變,曲得其宜,如是然後聖人也。真正的君子,很悠閑、安逸,但是不懶惰,做事情不怠慢,既不破壞原則,又能隨機應變,處理問題恰到好處,符合時宜。這才是「聖人」的做法。
荀子罵人罵得狠,毫不留情,他罵「子張之儒」、「子夏之儒」、「子游之儒」,也許不僅僅「門戶之見」,在社會大變革的戰國時代,像子張,子夏,子游那樣的儒生,閉門讀書,不問世事,因循守舊,的卻是不合時宜的,是落伍的。荀子則相反,他在稷下講學,繼承孔孟的衣缽,「荀卿之學,出於孔氏,而尤有功於諸經。」[清·汪中《荀卿子通論》]又投身於社會變革之中,緊跟時代,投身洪流,提倡「禮」、「法」,且精研「帝王之術」。他「三為祭酒」,還做過蘭陵令,有理論有實踐。他的學生中就有大名鼎鼎的韓非、李斯等人。因此荀子即使思想家,又是政治家。所以真正繼承和發揚「孔孟之道」的人,是荀子,而不是子張、子夏、子游這些「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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