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索菲亞大教堂：穹頂之下 千年上帝 百年真主
千年聖索菲亞大教堂、百年阿亞索菲亞清真寺。如果說有哪些建築的經歷可以稱之為傳奇，伊斯坦布爾的聖索菲亞大教堂當之無愧：以上上帝之名，改變建築史，拜占庭帝國的榮耀，1500多年的歷史，再到信奉真主，對伊斯蘭清真寺影響至深。而今天，在現代的伊斯坦布爾都市中，成為一座向世界開放的阿亞索菲亞博物館。
▲聖索菲亞大教堂內廷穹頂 此時已為清真寺 穹頂上為伊斯蘭書法
如果說在漫長黑暗的中世紀中，最為耀眼的文化來自拜占庭，那聖索菲亞大教堂一定是其冠上明珠，她始建於公元532-537年，在自建成後直至16世紀的千年歷史裡，聖索菲亞大教堂一直保持著世界最大教堂的桂冠，並以其氣勢恢宏、金碧輝煌的內部空間令所有參觀者深感震撼。彼時的俄羅斯大公使節參觀後甚至發出「我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人間還是在天堂，人間不可能有這樣的美景，我們甚至不知如何用語言來描述，我們只知道，上帝是生活在他們當中，他們的禮節比其他任何國家都要上乘。我們無法忘懷那種美妙。在嘗過甜頭後，每個人都不願再回頭去品嘗苦澀，所以我們亦無法在此久留。」這樣的感慨。而正是這次朝聖之旅，成為俄羅斯接受東正教的契機。
然而這座教堂之上，曾有過兩座教堂的殘骸。第一代教堂早在360年時便已啟用，被認為是君士坦丁一世所建，據記載他它建有拉丁柱式，附有長廊和木質屋頂、天井。404年6月20日，彼時的君士坦丁大牧首約翰一世與皇后產生衝突被流放，隨後引發一連串暴動，使得有關第一代教堂一切都被徹底毀滅。
▲第二代聖索菲亞大教堂遺迹
十一年後，第二代教堂始建。彼時的羅馬有著賽車傳統，當君士坦丁堡的賽車競技場落成後，如同現代足球一般，支持不同車隊的「車迷」們逐漸分為藍黨和綠黨。「藍黨」的名字取自大海的顏色，因最初的參加者都是海員，後來也有市民、大貴族和元老院議員加入，他們虔信正統基督教，支持皇帝的中央集權，代表貴族的權益。「綠黨」取自春天原野的顏色，因為其成員大多是農民，而由帝國東部的富商巨賈等資產階級主導，他們主張地方自治，並忠心於基督一性論教派。兩者各自代表不同階層的利益，而積怨已久。
▲第二代聖索菲亞大教堂遺迹
532年年初，兩黨在在賽車時發生大規模衝突，大帝隨即派兵鎮壓，但卻各打五十大板：藍綠兩黨各弔死一人。這種和稀泥的手段導致他同時得罪了兩大政黨，隨後兩黨聯合發起暴動，並推舉皇帝侄子為新皇。彼時的皇帝已經驚恐萬分的收拾行李打算逃命，卻被他的皇后狄奧多拉怒斥一番，並以鐵腕鎮壓。最終在賽車場中，兩黨約有三萬多人被屠殺於此，徹底覆滅。這也直接導致了賽車活動、甚至古羅馬公民參與政治的傳統逐步消失。
▲查士丁尼大帝和他的侍從們
而第二代索菲亞大教堂正是毀於這場暴動，目前只有正門一部分雕刻著十二羔羊、使徒等圖像的大理石殘骸倖存。
就在第二座教堂被摧毀後幾天，手猶滴血的查士丁尼便下令建造第三座教堂，也就是現在的索菲亞大教堂。為了營造一個前所未有的大教堂，他動用了一切資源人力、資源，並選擇了物理學家米利都的伊西多爾和數學家特拉勒斯的安提莫斯為建築師，採用了全新的技術與建造方法，在巨大的空間之上搭建了索菲亞大教堂的標誌性圓頂。根據記載，共有超過一萬的工人同時進行施工，來自埃及、敘利亞、希臘的石材被運輸至君士坦丁堡。如此浩大的工程卻僅僅花費了五年時間便竣工。建成後，據傳查士丁尼曾高喊：「所羅門，如今我已超越了你！」，其激動之心可見一斑。至此以後千年，所有海面上往來的船隻遠遠便可目睹到這座拜占庭帝國全盛時期的豐碑。
▲聖索菲亞大教堂未被清真寺改造前的剖面圖
彼時剛竣工的聖索菲亞大教堂還是典型的巴西利卡式建築，並在之後成為君士坦丁堡牧首的座堂，也是歷代拜占庭帝王國家儀式（如加冕）的首選場地。直至16世紀的塞維利亞主教堂落成前，它一直都是世界上最大的基督教堂。
壯觀宏偉的外表之內，聖索菲亞大教堂更令人稱道的便是其中金碧輝煌的內飾和極高藝術水平的聖像畫。根據記載，教堂早期的鑲嵌馬賽克曾是一些抽象圖案，其中最為引人矚目的便是美輪美奐的黃金鑲嵌畫。其後不同的羅馬皇帝皆陸續增添了一些人物聖像畫。但這些並沒有完整的保存下來，因為浩浩蕩蕩的破壞聖像運動開始了，在君權與神權的激烈鬥爭之下，教堂中的所有聖像被挪走摧毀，所有聖像畫被移除，直至聖像破壞運動結束。
▲ 1852年的聖索菲亞教堂 牆上已掛上伊斯蘭文
索菲亞大教堂還見證了東西教會的大分裂。1054年西方教會樞機主教宏伯特將開除拜占庭牧首的破門判書放置在教堂祭壇上，直接導致東西教會分裂。從此，東方教會以君士坦丁堡為中心，即東正教。而西方以羅馬教會為核心，即天主教。
隨著十字軍東征開始，在瞎子威尼斯總督丹多洛與拜占庭王子的引導下，第四次十字軍東征的部隊以上帝的名義佔領並劫掠了這座聖城。索菲亞大教堂亦不能倖免，上帝的教堂被西方的基督徒褻瀆並洗劫一空，包括聖物如耶穌墓碑的石頭、耶穌的裹屍布、多個聖人的遺體被轉移到西方，成為現如今西方博物館的收藏。諷刺之上的諷刺是，引東征十字軍佔領拜占庭的始作俑者，那個瞎子威尼斯總督丹多洛亦被葬入索菲亞大教堂中，之後拜占庭人奪回君士坦丁堡，他的墳墓也在之後被一代代拜占庭人所唾棄。
然而上帝並沒有在之後護佑著伊斯坦布爾，搖搖欲墜的東羅馬帝國更東，奧斯曼土耳其崛起了。隨著土耳其人1453年攻佔君士坦丁堡，這座千年的基督教堂被改造成了阿亞索菲亞清真寺。穆罕默德二世下令下，建築師們按照清真寺的要求對教堂進行了大改造，現代所見到的索菲亞大教堂基本形制正是源於此時，首先在東南角修建了高50米的宣禮塔，加築了支撐結構，隨後又在東北、西北、西南三個方向加蓋宣禮塔。並在內部進行了修改，加蓋了蘇丹祈禱用的蘇丹室，拜樓，布經壇。至此索菲亞大教堂正式被轉換為清真寺，這座前基督教堂在此之後影響了所有清真寺的建築形制。
清真寺與大教堂之間完美融合，誕生了前所未有的建築形式和視覺衝擊。教堂內原本的基督教風格的聖像畫被石膏覆蓋，著名的圓框伊斯蘭書法正是在這一時期被懸掛。隨著現代土耳其的建國，第一任總統凱末爾完成伊斯蘭世俗化改革之後，將阿雅索菲亞大教堂轉變為現代博物館，而徹底廢除了其宗教功能。現在所見到的教堂內馬賽克、聖像畫，正是在博物館時期由考古人員剝離石膏並修復出來的。
▲聖索菲亞大教堂中的聖像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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