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耀如 影響中國百年的傳奇人物及其家族

130多年前，從海南文昌一戶普通農家走出了一位少年。他經南洋輾轉來到美國，8年後回國來到上海。在此後的20多年中，他奔走教會，馳騁商海，投身革命，不僅創造了個人從一名學徒到享譽海內外的實業家、從一個虔誠的牧師到民主主義革命先驅的輝煌人生，成為「宋氏家族第一人」，更締造了中國近現代史上聲名顯赫、光彩奪目的「第一家族」的不朽神話。這位傳奇人物便是宋耀如，這個傳奇家族便是宋氏家族。

百年家族濃縮了中國的百年歷史。那麼，是怎樣的時代背景造就了宋耀如這一位傳奇人物？宋耀如又是怎樣成就了宋氏家族這一傳奇家族？宋氏家族又是怎樣影響了中國整整一個時代？這裡面有著太多的史實有待我們去探尋，有著太多的偶然與必然需要我們去思考，也有著太多的悲歡離合值得我們去回味……。

風雲時代造就了一位傳奇人物

一位傳奇人物的誕生總離不開「天時、地利、人和」等方面的因素。所謂「天時」，是指傳奇人物誕生的時代背景；所謂「地利」，是指傳奇人物誕生的地域條件；所謂「人和」，則既包括傳奇人物誕生的人事環境，也包括其自身的人格因素。綜合起來，便形

成了造就傳奇人物的時間和空間、主觀和客觀的各種要素與條件。

一、首先，我們來看「天時」

中國有句名言，叫做「時勢造英雄」。英雄豪傑也好，傳奇人物也罷，他們的誕生絕不是偶然的，而是有其特定的時代背景的。離開了特定的時代背景去認識、評價歷史人物，往往會將歷史看做是單純的個人奮鬥史，這樣就不可能對歷史人物做出客觀評價。

宋耀如生活在19世紀晚期和20世紀初期。在這一跨越兩個世紀的近60年中，世界和中國都處在大動蕩、大革命的風起雲湧、風雲變幻的時期。在這一時期，世界上掀起了第二次工業革命浪潮，資本主義迅速發展。至19世紀60~70年代，資本主義世界體系已初步形成。1914年6月爆發第一次世界大戰。1917年誕生了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蘇聯。此時的中國則繼1840年和1856年兩次鴉片戰爭之後，又先後經歷了19世紀70~80年代的中法戰爭、1894年甲午中日戰爭和1900年八國聯軍發動的侵華戰爭，中國淪為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自然經濟逐漸解體，民族資本主義開始興起，清朝腐朽的封建統治受到了國內外資本主義的強烈衝擊。19世紀60年代至90年代，中國掀起了「師夷長技以自強」的洋務運動，興辦起了一批近代軍工企業和輪船招商局等民用企業。洋務派還創辦新式學堂，派人出國留學，引進西方科技，從而啟動了中國社會的近代化進程。19世紀末，康有為、梁啟超等維新派發動戊戌變法運動。繼1851年爆發太平天國運動之後，1899年又爆發了以「扶清滅洋」為口號的義和團反帝愛國運動。1911年10月10日爆發了孫中山領導的辛亥革命，結束了長達兩千年的封建君主專制統治。但僅僅過了半年，在帝國主義、封建勢力的壓力下，孫中山被迫解職，代表地主買辦利益的袁世凱竊取了政權，辛亥革命遂告失敗，中國進入了軍閥混戰、群雄割據的混亂局面。在此期間，中國的民族資產階級逐漸壯大。「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中國送來了馬克思主義，中國的無產階級逐漸覺醒，成為中國社會不可忽視的一支重要力量。西方文化衝破了腐朽清王朝的禁錮與封鎖，不斷將「科學、民主」的觀念和近代科學技術輸入中國。基督教、天主教也倚仗種種不平等條約，堂而皇之地深入中國內地傳教、辦學，既傳布福音，又引進西學，既充當了西方列強對中國進行政治、思想、文化侵略的工具，又在客觀上起到了促進中西文化交流的作用。正是這風雲激蕩、波譎雲詭的時代背景，為宋耀如獨特的人生冒險提供了現實的可能性，也為宋耀如曲折而又非凡的傳奇人生提供了廣闊的舞台。亂世出俊傑，逆境興英才，這便是宋耀如與他所處時代的真實寫照。

二、其次，我們來看「地利」

宋耀如出生在海南文昌，原名韓教准。小時在私塾不但接受過較為系統的中國傳統文化的熏陶，而且鑄造了一顆熱愛祖國、報效祖國的赤子之心。海南地處中國大陸最南端，鄰近東南亞，歷來有下南洋經商謀生的傳統，而文昌又是著名的僑鄉，是海南經濟社會最發達的地方之一。這就成為了宋耀如改變人生命運的起點。1875年，宋耀如跟隨兄長到爪哇當學徒工。1878年又隨宋姓繼父遠涉重洋來到美國，改名為宋嘉樹，字耀如。此時的美國已經歷歷史上第二次資產階級革命，通過廢除黑人奴隸制而極大地解放了生產力，科技和經濟迅速發展（如愛迪生髮明留聲機、電燈、電影攝影機等，萊特兄弟發明飛機，福特汽車大批量投產），歐洲剩餘資本和歐亞移民源源湧入，為美國提供了資金、技術和勞動力，美國的工業總產值由1860年的世界第四迅速躍居到1894年的世界首位，美國正處在由資本主義進入帝國主義的階段。新興的充滿活力的世界頭號強國向一個來自大洋彼岸文明古國的年青人敞開了懷抱，給予他系統了解西方文化的機會，也為他提供了尋夢、追夢、圓夢的機遇。

八年後，接受西方文明尤其是基督文化洗禮的宋耀如躊躇滿志地回到祖國，來到上海，當一名見習牧師。上海地處中國東南沿海的中部，是西方資本主義向中國擴張的橋頭堡和主陣地，也是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的主要發祥地。鴉片戰爭以後，上海成為中國五大通商口岸之一，外國商人在上海設立了大量的銀行和洋行。在宋耀如誕生前的公元1854年，黃浦江畔已洋行林立，多達120餘家，外資銀行也有好幾家。上海已發展成為中國最大的城市和經濟中心、金融中心、貿易中心，在成為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縮影的同時，也成了中國對外開放程度最高的一座繁華的商業城市。上海站在了中國現代化的前沿，十里洋場成為了「冒險家的樂園」。

從1886年1月13日回到上海，至1918年5月3日去世，宋耀如在上海生活了32年。也就是說，宋耀如一生中一大半的時光是在上海度過的。他在這片土地上勞苦奔波、傳教佈道，興辦實業、嶄露頭角，投身革命、傾囊相助，結婚生子、哺育後代。在上海，宋耀如不僅實現了從一個窮牧師到享譽上海灘的實業家的飛躍，在人生道路上達到了輝煌的頂點，而且在家庭生活上更是放射出璀燦的光芒。

三、最後，我們來看「人和」

「人和」，即得人心。其所以得人心，首先它反映了和諧的人際關係。宋耀如是幸運的，在他的一生中有那麼多的「貴人」相助。且不說家庭內部辛勤勞作、見多識廣的父親和勤勞儉樸、賢惠慈祥的母親給予他的關愛和撫育，單說家庭的外部，與宋耀如十分投緣、建立了深厚友誼，甚至是影響並改變他人生髮展軌跡的主要人物就有：

宋耀如的繼父。雖然現在連他的名字都無從考證，但是是他，將宋耀如從南洋帶到美國，在其開的茶絲店裡當店小二，從此改變了宋耀如的整個人生。

牛尚周和溫秉忠。他倆是由容閎組織的首批公派赴美留學生。他倆在宋耀如繼父開的茶絲店裡與宋耀如相識，對宋耀如進行了西方思想的啟蒙，並在返回上海後將姨妹子倪桂珍介紹給宋耀如，成全了一樁影響中國一個多世紀的美滿婚姻。

埃力克·加布里埃爾森。他是美國政府緝私艇的船長。是他，將離家出走蹓上緝私艇的宋耀如收留在艇上做雜役，並給宋耀如起了個英文名「查理·宋」（宋查理）。此後，他將宋耀如引薦給了美國內戰時期的軍官羅傑·穆爾上校。

羅傑·穆爾上校。是他，先後將宋耀如介紹給托馬斯·佩奇·里考德牧師和朱利安·卡爾將軍，是關鍵的引薦人。

托馬斯·佩奇·里考德。美國東部城市威爾明頓最有名的牧師。是他，給宋耀如主持了基督教洗禮，使其皈依基督教，成為一名虔誠的基督徒，並將其命名為「查理·瓊斯·宋」。里考德牧師對宋耀如的影響不止於此，更在於西格雷夫在其《宋家王朝》一書中所指出的：「查理的一生註定要遇到許多革命者，但里考德牧師是第一位……溫秉忠和牛尚周已喚醒查理的熱望，加布里埃爾森則向查理表明一個移民可能取得的成就。但是，賦予查理目的感和雄心壯志的卻是里考德。」①

①西格雷夫：《宋家王朝》，新華社參考資料，1985，第14頁。

朱利安·卡爾將軍。這位富豪人家出身的軍官退伍後，通過創辦實業而成為美國南部最富有的大企業家。他僅憑穆爾上校的請求信，便爽快地承諾擔任宋耀如的監護人、擔保人，讓宋耀如得以進入位於達勒姆的聖三一學院就讀，並為其負擔學費。卡爾將軍與宋耀如情同父子，宋耀如十分崇敬地稱他為「卡爾父親」。他不僅在為人處世、企業經營等方面成為了宋耀如崇拜的偶像，甚至在生活習性、行為舉止上都成了宋耀如模仿的對象。37年後的1918年，即宋耀如逝世的這一年，卡爾將軍在回憶監護、擔保宋耀如入學就讀這件事時評價說：「這一天是達勒姆歷史上難忘的日子，它影響了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的現代史。」①

孫中山。孫中山不僅是對近代中國影響最大的一代偉人，也是對宋耀如及其家族影響最大的重要人物。宋耀如與孫中山之間有著許多共同之處：都是廣東老鄉，都是三合會成員，都在國外接受過教育，都有著共同的宗教信仰……，但更重要的是，二人有著共同的政治信念和政治理想：推翻滿清，實現共和。從1892年兩人初識至宋耀如病逝前兩年的20多年裡，宋耀如始終追隨孫中山，即使是廣州起義和「二次革命」相繼失敗，甚至孫中山與宋慶齡的婚事當初曾遭到宋耀如的強烈反對，宋耀如仍一如既往、毫無保留地支持孫中山及其所領導的革命事業。宋耀如與孫中山不僅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患難與共的戰友、肝膽相照的諍友，而且最終孫中山成為了宋氏家族的一員，同時也成為宋氏家族的「光源」——是他的燦爛光輝讓宋氏家族光芒四射。然而，必須指出的是，宋耀如絕非攀龍附鳳之輩。孫宋聯姻固然使宋氏家族大放異彩，但宋耀如對孫中山及其革命事業的無私支援更是贏得了人們的尊敬。

在孫中山領導的革命營壘中，宋耀如可以算得上是「元老」級的重要人物。但他不像黃興、蔣翊武那樣，高舉義旗，統率義軍，衝鋒陷陣，浴血奮戰；他也不像宋教仁那樣，既策劃武裝起義，又在政治鬥爭的舞台上叱吒風雲、呼風喚雨；同時他也不像章炳麟、鄒容、陳天華那樣，或著書立說，或辦刊、翻譯，大造革命輿論，進行思想發動。宋耀如雖然不是職業革命家，也遠沒有上述重量級人物那麼高的知名度，但他以傳教士和實業家的特殊身份，對孫中山及其所領導的民主革命做出了特殊而又巨

①韓紉豐：《瓊僑先驅十傑》，南海出版公司，1996，第6頁。

大的不可替代的貢獻：他與孫中山「屢作終夕談」（孫中山語），建言獻策，共商革命大計；他冒著殺頭的危險，為孫中山及其戰友們提供秘密聚會的場所，並在他們處境危殆時為他們提供掩護和保護；他利用自己開辦的華美印書館，秘密印製大量抨擊封建專制統治、宣傳革命思想的宣傳材料及文書、公告、債券、鈔票等；他還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親駕小艇登上清廷的軍艦進行策反，親駕馬車對瀕於分裂的上海光復起義軍的對立雙方進行調停，還手捧《聖經》勸退同義軍對壘的外國商團的全副武裝……。然而，宋耀如對孫中山的革命事業做出的最大貢獻是經費上的傾囊相助、無私支援。他自己和家人省吃儉用，卻將辦實業的收入大都用在了革命事業上。他還幾次變賣自己的部分產業，甚至不得不靠借高利貸來勉強維持瀕臨破產的企業。尤為難能可貴的是，宋耀如不圖索取，不求回報，不事張揚，始終保持低調，默默地做出自己的奉獻。孫中山1912年4月17日在致李曉生的函中對此給予了高度評價：「宋君嘉樹者，廿年前曾與陸烈士皓東及弟初談革命者，廿年來始終不變，然不求知於世。而上海之革命得如此好結果，此公不無力。然彼從事於教會及實業，而隱則傳革命之道，是亦世之隱君子也。」① 孫中山還曾精闢地評價說：「宋先生一生高風亮節，和平敦厚，藹然使人如沐春風。」②

上面所說的「天時、地利、人和」，都是造就宋耀如傳奇人生的背景和外部條件。與此同樣重要的，是造就宋耀如傳奇人生的自身條件。宋耀如為什麼能得到上面所說的諸多名流貴胄的垂青並與之建立深厚的友誼呢？來自東方的一介毛頭小伙來到異國他鄉的美國，為什麼能得到那麼多地位顯赫的好心人的幫助和關照呢？我認為，其中有歷史的必然——天時、地利、人和；也有具體情境的偶然——過繼宋家，偶遇船長，巧逢牛尚周、溫秉忠……；更有宋耀如的人格魅力使之然，這便是「人和」另一方面的含義。

宋耀如是一個充滿愛心的人。他把深沉的愛奉獻給了災難深重的祖國，把博大的愛奉獻給了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貧苦百姓，把無私的愛奉獻給了他最鍾愛的家庭和子女（這一點放在後面再論述）。他在美國生活了八年，接受了西方的許多思想觀念、意

①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2卷，北京：中華書局，1982，第342頁。

②陳廷一：《宋氏三姐妹》，中國台灣帝國文化出版社，2003，第13頁。

識形態，並成為一名虔誠的基督徒，但他並未全盤西化。在骨子裡，在靈魂深處，他是一個具有強烈愛國心、濃烈愛國情的不折不扣的愛國主義者。他秉持著「工業興國」、「實業興國」的理念，奮力開拓富邦強國之路。他指出：「富國強兵之道應在工功——發展各種各樣的機器、工廠……十八省必須到處用機器，到處開工廠，中國才能真正富強」。① 他雖然身兼幾家洋行的買辦，但他更是民族資本主義的企業家、實業家。他走的是一條「洋為中用」的路，即把兼職買辦賺來的錢用於發展壯大民族產業，用於支持孫中山的革命事業。與此同時，他還竭盡自己的力量，扶持商務印書館、榮氏兄弟的麵粉廠等其他民族企業。

宋耀如在愛祖國的同時，還悲天憫人，博愛蒼生，樂善好施，在他成為一名實業家之前便首先成為了一名慈善家。作為傳教士，他每月工資僅15美元，連養家糊口都十分困難。但他不畏艱辛，親自勞作，額外賺取一些血汗錢，然後在七寶、松山、崑山、太倉、上海等地籌辦學校、孤兒院、乞兒工廠、孩童樂園、施醫藥所，專門救助、幫助貧苦百姓——包括父母被官府抓捕和殺害的「匪人子女」。宋耀如的博愛情懷閃耀著人性的光輝，為子女日後熱心慈善事業做出了榜樣。

宋耀如從小便自立自強，異常勤奮，能吃苦耐勞。在人生的道路上，他從未停止過學習：在家鄉的土地上他學會了織吊床，在越洋的輪船上他學會了吹小號，他向里考德牧師學做人，向卡爾將軍學經營……。豐富多彩的人生閱歷就是他從事學習的大課堂。宋耀如的自立自強和發憤圖強更表現在他的艱辛創業上。在崑山傳教時，他自製小船在崑山和上海之間搞營運，短短几個月便籌足了建教堂所需的費用。在七寶，他購置單駕馬車，載客運貨。

宋耀如的傳奇經歷培養了他的冒險、開拓精神。從海南到爪哇，再從南洋至美國，途經美洲南端麥哲倫海峽時經歷了驚濤駭浪、船撞冰山、漂流至南極圈、遭遇海盜搶劫……。在波士頓幫養父站櫃檯，打理茶絲店。但他不安於只當個店小二，渴求知識、渴望新生活的他在上學的要求多次被養父拒絕後便毅然離家出走，邁出了主宰自己人生的第一步。在波濤洶湧、風疾浪高的商海中，宋耀如的冒險和開拓精神得到了淋漓

①韓紉豐：《瓊僑先驅十傑》，南海出版公司，1996，第51頁。

盡致的展現：他是第一個把外國機器運進中國的代理商；他創辦的華美印書館成為中國民族印刷業的鼻祖；他創辦阜豐麵粉公司，此後又將經營範圍擴大到紡織業和煙草業……。西格雷夫在《宋家王朝》一書中對宋耀如做出了如下概括性評價：「查理具有打破規章制度而不是保持制度的天賦」。①

宋耀如的人格中還有很多十分耀眼的地方：心地善良，務實求真，志存高遠，誠實守信，注重情義，知恩圖報，耿直坦率，處事公正，堅毅頑強，百折不撓……。大動蕩、大變革的非常時代，非同尋常的人生經歷，非比常人的人格特質，共同構築了宋耀如的傳奇人生。

一位傳奇人物成就了一個傳奇家族

如前所述：海南——爪哇——美國——上海的人生旅程，韓教准——宋嘉樹（耀如）——查理·宋（宋查理）——查理·瓊斯·宋等諸多名字，學徒工——店小二——牧師——實業家——革命者等諸多身份，這便是對宋耀如傳奇人生的高度概括。然而，更為傳奇的是，這位傳奇人物成就了一個享譽百年的傳奇家族。作為民族資本主義的實業家和資產階級民主主義的革命者，宋耀如無疑是成功的，是做出了巨大歷史貢獻的。然而，宋耀如最大的成功、最大的歷史貢獻是締造了中國近現代史上空前絕後的宋氏家族。這一巨大貢獻在中國近現代家族史上也是無與倫比的。享有「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的開拓者」和「孫中山親密無間的戰友與志同道合的同志」等美譽，宋耀如無疑是當之無愧且光彩奪目的，但相對於「宋氏家族的奠基人、開拓者、締造者」和「宋氏三姐妹、宋氏三兄弟的偉大父親」而言，其他的美譽便都黯然失色了。

包括宋耀如與倪桂珍、宋慶齡與孫中山、宋美齡與蔣介石、宋靄齡與孔祥熙以及宋子文、宋子良、宋子安等在內的宋氏家族，是中國近現代史上一個聲名顯赫的大家族。這「宋氏三姐妹」和「宋氏三兄弟」同整個宋氏家族一道，經歷了20世紀的中國從清朝到民國再到中華人民共和國三個「朝代」，見證了北伐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三大戰爭，親歷了舊民主主義革命、新民主主義革命、社會主義革命三場革命，並在這一

①西格雷夫：《宋家王朝》，新華社參考資料，1985，第35頁。

過程中導演了一幕幕驚心動魄、驚天動地的歷史大劇，同時也演繹了一出出愛恨情仇、悲歡離合的人間正劇。

宋耀如為什麼能在短短的幾十年中不僅締造了個人發展的神話，而且締造了宋氏家族成為中國近現代「第一家族」的不朽神話？除了前述宋耀如的人生經歷和人格特質及其奠定的經濟基礎外，還有以下幾個主要原因：

1、宋倪聯姻的家庭組合

宋耀如的一生有過許許多多的自主抉擇。如果說，在波士頓離家出走、在上海辭去美國南方衛理公會中國佈道團的工作等是他成就自己傳奇人生的關鍵性自主抉擇的話，那麼，同倪桂珍結合便是成就宋氏家族的關鍵性自主抉擇。這一抉擇是宋耀如一生中最重要、最正確、意義最重大的選擇。因為這一選擇不僅僅是宋耀如為自己選擇配偶、選擇自己的終身伴侶，同時也是為子孫後代選擇優質的遺傳基因，為孩子選擇「第一任老師」，為子女選擇對他們產生終身影響的家庭環境、文化背景。宋耀如當初沒有料到，自己的這一抉擇不僅為成就宋氏家族奠定了家庭基礎，而且影響了中國近現代的百年史。

倪桂珍乃名門之後。母親徐氏的第16代先祖是明代大學士、鼎鼎大名的科學家徐光啟。徐光啟在天文、曆法、數學、農學、軍事等領域都卓有建樹。其農學名著《農政全書》集我國古代農業科學技術之大成。他還與人共同翻譯了《幾何原本》等科學著作，成為介紹西方科學的先驅，在我國科技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倪桂珍的祖輩曾打魚、務農。其父上過私塾，後以製鞋為生，在上海開過鞋鋪，為外國傳教士當過廚師。倪桂珍雖算不上出身豪門望族的大家閨秀，亦可稱得上是出身殷實人家的小家碧玉。

倪桂珍天資聰穎，4歲即從師習字，爾後進私塾、上小學，14歲時以優異成績升入美國教會辦的上海培文女子高等中學，後又在該校任教，是當時少數接受正規新式教育的新女性。倪桂珍受家庭環境的熏陶，自幼即誦讀詩書，學習繪畫，練習女紅。然而，倪桂珍絕非中國標準的傳統女性，在她的個性中還有著現代女性的一面：她反抗封建禮教，主張男女平等，要求婦女解放，抗拒裹腳，擅長彈鋼琴，英語也不錯，甚至對枯燥的數學也有著濃厚的興趣。她還勇敢地拒絕了父母為她包辦的婚姻，決心自己去尋找愛情和幸福。

1887年夏，經牛尚周撮合，宋耀如與倪桂珍「雙向選擇」，自由戀愛，組建了一個數十年後讓舉世矚目的傳奇家庭。宋耀如後來在談到自己的婚姻時自豪地說：「桂珍是生活在東方的堅強女性。她的偉大在於敢自己選擇愛人。這在東方、在中國，簡直是不可思議。」①

2、東西合璧的家庭文化

宋耀如和倪桂珍都出生於有著較深中國傳統文化修養的家庭，自幼都浸潤在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之中。尤其是在為人處世的準則上，在待人接物的原則上，在道德倫理的信條上，在靈魂深處，他們都有著東方文明古國國民的教養和情操。他倆不僅自己堅守中華文明的精神家園，而且努力將中華文明傳承給下一代。他倆讓孩子們從獨樹一幟的中國古典文學中汲取豐富的營養，對他們進行漢語言文學的嚴格訓練，要求孩子們的母語一定要比英語學得更好。孩子們從美國留學回國後，宋耀如及時安排中文教師給他們進行系統的補課。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學習不僅讓孩子們在接受外來文化時有了「主心骨」，而且進一步打造了孩子們的「中國心」，凝聚了孩子們的「中華情」。

在堅守中華文明精神家園的同時，宋耀如與倪桂珍又以十分開明、開放的態度對待西方文明，並深受西方文明的影響。宋耀如在美國生活八年自不待言，即使是從未踏出國門的倪桂珍也同西方文明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和十分密切的聯繫。

倪桂珍外家的先祖徐光啟乃中國向西方學習的第一人。他從來華傳教的利瑪竇傳教士那裡學習西方宗教理論，接受洗禮，成為中國率全家加入天主教的第一人。倪桂珍的父親早年亦加入天主教，後改信基督教，任牧師。倪桂珍就讀的上海培文女子高等中學是由美國基督教聖公會辦的一所教會學校。通過三年學習，倪桂珍接受了系統的西方文化、科學和宗教方面的教育，並於17歲高中畢業那年成為了耶穌基督的忠實信徒。宋耀如與倪桂珍結婚後，兩人僅憑宋耀如每月15美元的薪酬進行傳教，完全按

①陳廷一：《宋查理傳》，中國社會出版社，2005，第123頁。

照清教徒禁欲主義的規範生活。此後，宋耀如與倪桂珍又先後將三個女兒送入當地的教會學校就讀，並將所有六個子女陸續送到美國去學習。他們在美國如饑似渴地學習西方的歷史、社會、語言、美學、教育等課程，大大開闊了視野，增長了見識，豐富了自己的精神生活，也潛移默化地變革了一些思想觀念。這種中西合璧的家庭文化，成為了宋氏家族家庭文化的最大特色，也是宋氏家族崛起的文化根源和文化動力。

3、現代科學的家庭教育

宋耀如與倪桂珍雖然在家庭教育的理論上至今尚未發現有多大見樹（我們也不必對此過於苛求），但他倆在家庭教育觀念、家庭教育實踐、尤其是家庭教育成果上，給世人展示了在中國幾千年家庭教育史上絕無僅有的成功範例——成功的父母如何培育出比自己更成功的子女，並且這一範例幾乎體現了當今家庭教育現代化、科學化的所有理念和原則。這一範例固然不可能複製，但對於當今和今後所有望子成龍的家長來說，卻有著永恆的借鑒意義。

首先，在對家庭教育的重視上，宋耀如和倪桂珍不是僅僅將子女的培育作為家庭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是作為一項偉大的事業來認識、來對待。宋耀如作為「上帝的僕人」他對上帝不可謂不虔誠，作為聲名遠播的實業家他對事業不可謂不敬業，作為堅定不移的革命者他對革命不可謂不盡心，然而，他從未忘記自己的另一重要身份——父親。為了教育子女，他不知投入了多少精力，付出了多少心血。無論事務怎麼繁忙，他一回到家便同孩子們親個沒完沒了，然後同孩子們打成一片，一道玩耍，一起遊戲，在共享天倫之樂的同時，對孩子進行潛移默化的教育。因而，宋耀如被美國作家埃米莉·哈恩稱為「模範公民，教堂的台柱，出色的丈夫和優秀的家長」。至於倪桂珍，她除了在教會學校執教過一段較短時間以外，其一生中的絕大部分精力可以說主要用於兩件事：侍奉上帝，教育子女。我們完全可以說，在重視母教的中國，倪桂珍教子的事迹和豐功偉績，比起中國古代的「孟母三遷」、「田母教子」、「岳母刺字」等母教經典來毫不遜色。正如宋慶齡數十年後深有體會所說的：「孩子們的性格和才能，歸根結蒂是受到家庭、父母，特別是母親的影響最深。」

其次，在家庭教育的培養目標上，宋耀如與倪桂珍以過人的膽識，確立了培養「偉大人才」的培養目標。這一培養目標不是孤立的、僅僅停留在光宗耀祖層面上，而是同拯救積貧積弱的中國緊密聯繫在一起的。且聽聽宋耀如的肺腑之言吧：「只要一百個孩子中有一個成為超人式的偉大人才，中國就有四百萬超人，還怕不能得救？現在中國大多數家庭還不能全心全意培養子女，我要敢為天下先。」① 好一個「敢為天下先」！按照宋耀如的公式來計算，我國當今13億人口，如果能培養1300萬「超人式的偉大人才」，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也就為期不遠了。此外，宋耀如在送慶齡和美齡去美國留學時曾語重心長地叮嚀說：「爸爸要你們到美國去，不是讓你們去看西洋景，而是要將你們造就為不平凡的人。這是一條艱苦的、荊棘叢生的路，要準備付出代價。不管多麼艱苦，都不能終止你們的追求。」不過，需要補充說明的是，我們當今家庭教育的培養目標要從家庭和孩子的實際情況出發，切忌盲目攀比、期望值過高。

再次，在家庭教育的原則上，宋耀如和倪桂珍注意了處理好以下幾個方面的關係：

慈愛與嚴格。宋耀如與倪桂珍都非常疼愛自己的孩子，並且無論大小、男女，都一視同仁，決不厚此薄彼。但他倆從未將慈愛變成溺愛，對孩子絕不驕縱，而是嚴格要求、嚴加管教，尤其不能讓孩子做有失體統、有失人格的事。在嚴格要求子女這一點上，倪桂珍比起丈夫來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以至《宋氏家族》一書的作者埃米莉·哈恩說倪桂珍「簡直像對待男孩子那樣對待女孩子」。倪桂珍常說：「『養不教，父之過』，也是母之過啊。」夫妻二人遵循孟子「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的教誨，並借鑒司巴達式訓練勇士的方式，對孩子實行一整套嚴格的甚至近乎嚴苛的生存訓練和意志訓練。他們要求孩子「納於大麓，列風雷雨不迷」。② 在雨橫風狂的日子裡，宋耀如帶著孩子們頂風冒雨，忍飢挨餓，在野外徒步跋涉。通過近乎嚴酷的訓練，鍛煉孩子們強健的體魄、堅強的意志、頑強的毅力、吃苦的精神和對惡劣環境的適應能力。

民主與權威。宋耀如作為宋氏家族的開拓者、奠基人，在家庭和家族中享有毋庸置疑的權威。他的傳奇經歷和人格魅力本身就是子女們最生動、最形象、最深刻的教

①陳廷一：《宋查理傳》，中國社會出版社，2005，第191頁。

②語出《尚書》。

科書。他贏得了子女們發自內心深處的崇敬與熱愛。然而，宋耀如在家裡從不以「權威」自居。在子女眼中，他既是可親可敬的父親，又是可以推心置腹、促膝談心的朋友，還是可以跟子女一起嬉戲打鬧、打成一片的玩伴。他從不居高臨下指示孩子應該這樣、應該那樣，也從不專橫武斷地斥責孩子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他總是以平等的身份、商量的口氣、民主的方法同孩子們交流，為孩子們營造一個寬鬆和諧的環境。有一次，小姐妹在一起玩拉黃包車的遊戲。靄齡扮車夫，慶齡扮乘客，小妹、小弟們跟在車後又蹦又跳。正玩得開心，不料「車夫」一不小心把「乘客」給拋出了車外，慶齡又疼痛又委屈，滿臉不高興。「車夫」知道自己闖了禍，又擔心摔傷了妹妹，不知如何是好。這件事被父親知道了，他並未一味地訓斥靄齡，而是慈愛地對大女兒說：「做遊戲也要有分寸，『黃包車夫』可不光是使力氣呀！傷了『乘客』還怎麼拉生意呢？」小靄齡不好意思地笑了，不由得低下了頭。父親又轉身摸著慶齡的頭又是安慰又是鼓勵：「我們的『乘客』這樣寬宏大量，這樣勇敢堅強，真是了不起！」慶齡也抿著小嘴兒笑了，一場小小的糾紛就這樣在民主、寬容和親情的氛圍中化解了。

言教與身教。宋耀如與倪桂珍處處嚴以責己，將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作為子女仿效的規範。他們要求子女做到的事，一定率先垂範，從不打折扣。他們常與孩子們一道忍飢挨餓，適度禁食，經受磨礪。有一次，宋耀如特地選擇一個風雨交加的日子，帶著幾個孩子去龍華。到達目的地後，他同孩子們一道收起雨傘，站在古塔邊任憑雨水淋下。宋耀如指著巍然屹立在雨中的龍華塔對孩子們說：「你們看這座塔，千餘年來不怕風雨。為什麼？因為它基礎牢固，骨架緊密。你們將來長大成人，投身社會，就要從小打基礎、練骨架。現在讓我們一起比賽，圍著寶塔跑六圈，六六大順哩！」說完便帶頭跑了起來。孩子們爭先恐後地緊跟著父親，一個也不肯落後。即使滑倒，滿身泥水，爬起來仍繼續跑……。

共性與個性。宋耀如與倪桂珍對所有子女都有著共同的基本要求，以確保他們的言行舉止都符合基本的道德規範和基督教教義。但他們決不搞死板的模式化教育，而是極力實行個性化教育。他們摒棄中國封建禮教中壓抑孩子心靈、禁錮孩子天性的循規蹈矩、唯唯諾諾的奴化教育，借鑒西方國家倡導的順應孩子天性、張揚孩子個性的個性化教育，針對每個孩子的特點，進行富有個性色彩的教育。在這種個性化原則下教育出來的六個子女，其個性心理品質和個性心理特徵既有共性的一面：彬彬有禮，舉止得體，富有教養，氣度非凡，氣質高雅，風度迷人……，也有個性各不相同甚至性格迥異的一面：靄齡敢作敢為、坦蕩率真，慶齡外柔內剛、溫婉文靜，美齡雍容大氣、處變不驚，子文膽識過人、精明機敏，子良老成持重、敦厚穩健，子安沉穩內斂、低調做人。不過令人感到遺憾的是，雖是同胞姐妹兄弟，且年少時親密無間、手足情深，但成年後卻由於信仰不同、性格差異、志向睽異而走上了不同的人生之路，甚至咫尺天涯，不由得讓人扼腕嘆息！

綜上所述：宋倪聯姻的家庭組合、中西合璧的家庭文化、現代科學的家庭教育，這三個方面結合在一起，便成就了中國近現代百年歷史上的百年家族—— 一個聲名顯赫、位高勢隆的宋氏家族，一個權傾天下、富可敵國、艷冠神州的中國「第一家族」：

這個家族出了一位傳奇人物、偉大的父親宋耀如，出了一位「東方奇女子」、偉大的母親倪桂珍；

這個家族出了三位傾國傾城的絕色天后和三位瀟洒倜儻的豪門相公；

這個家族的六個子女全部留學美國，其中有三位是經濟學洋博士；

這個家族出了三位國家元首：中華民國開國大總統孫中山，中華民國委員長蔣介石，中華人民共和國名譽主席宋慶齡；出了兩位政府首腦：中華民國行政院院長孔祥熙、宋子文；出了兩位「第一夫人」：「國母」宋慶齡、「第一夫人」宋美齡。

這個集權力、財力、魅力於一身的龐大家族，堪稱中國近現代史上絕無僅有的「極品」和「絕品」，即使在全世界，恐怕也無出其右者，難怪人們將其稱為「宋家王朝」了。

一個傳奇家族影響整整一個時代

同上述宋氏家族身份、地位之顯赫相呼應的是，宋氏家族在中國近現代史上所發揮的巨大歷史作用、所做出的巨大歷史貢獻和所產生的巨大歷史影響。這一歷史影響範圍之廣、程度之深、時間之久，是無論怎麼評價都不過分的。然而，歷史不是一條單行線，歷史人物、歷史家族（尤其是像宋氏家族這樣複雜的家族）往往也是「多面體」：既有正面、積極的一面，也有負面、消極的一面；既有推動歷史前進的一面，也有阻礙歷史發展的一面。在贏得世人艷羨、讚美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招致種種非議乃至史家無情的鞭笞。不過好在歷史終究已經成為歷史。昔日的燦爛輝煌、盛極一時也好，往日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也罷，我們雖然不能輕飄飄地用「往事如煙」、「過眼雲煙」之類的詞語來形容，但我們終究可以以更加冷靜、更加客觀、更加超脫的心態來審視和評價這個家族、這段歷史。具體到宋氏家族中的某一人物、某些史實，人們可能會做出不同的甚至是針鋒相對的評價，這不足為怪。然而毋庸置疑的是，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歷史學家，也無論是何種意識形態、何種政治傾向，對於宋氏家族這一傳奇家族影響了中國整整一個時代這一總體評價，海內外卻是驚人的一致。

一、宋氏家族投入了救國救民的民主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之中，在富民強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道路上進行了不懈的探索

宋氏家族是偉大的愛國主義家族，也是努力為民的家族。作為這個家族的偉大旗手和民主主義革命的偉大旗幟，孫中山提出了「民族、民權、民生」的新三民主義和「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作為自己的基本政綱。在這一基本政綱指引下，在宋耀如的率領下，宋氏家族積極投身到民主主義革命的大潮之中，救人民於水火，救國家於淪喪，救民族於危亡。在孫中山的基本政綱和革命方略中，滲透了宋耀如和宋慶齡的遠見卓識與心血。

在孫中山鞠躬盡瘁之後，宋慶齡接過孫中山曾經高舉的旗幟，以其堅定的立場、鮮明的態度、驚人的毅力，堅決捍衛孫中山的革命理想，同一切背離、背叛孫中山革命路線的勢力進行了毫不妥協的鬥爭。此後，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宋慶齡又先後投身新民主主義革命與社會主義革命，為新中國的建立和社會主義建設立下了不朽的歷史功勛，並成為全國人民愛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名譽主席，被周恩來總理稱之為「國之瑰寶」。

此外，在事關民族大義、拯救中華民族的抗日戰爭中，宋氏家族在國共兩黨合作抗戰的大局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歷史角色，宋慶齡、宋美齡、宋靄齡三姐妹更是攜手並肩戰鬥，譜寫了親情與民族情交相輝映的一段佳話。

二、宋氏家族在發展國民經濟、推進中國的近現代化方面發揮了獨特作用

宋氏家族不僅是一個政治家族，而且在發展國民經濟、推進中國的近代化和現代化方面也發揮了獨特作用，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作為中國最早的民族資本主義實業家之一的宋耀如，大力引進外國資本和科學技術、機器設備，努力拓展民族資本主義的生存空間和發展空間，不斷壯大民族資本主義勢力，確實是功不可沒。

作為從美國學成歸國的經濟學博士，宋氏三兄弟以極高的專業水準在中國的經濟發展中大顯身手、大展鴻圖。其中，宋子文擔任過中央銀行總裁和財政部長，宋子良擔任過廣東省財政廳廳長和黃浦江管理委員會主任委員，宋子安也長期負責鹽務部門的工作。他們的經濟思想及主持制定的經濟政策（包括收回關稅自主權、統一幣制、統一稅率等），還有他們從美國帶回的先進的經營管理模式，都對中國經濟的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現代化不僅是國民經濟的現代化，也包括社會事業的現代化。在社會事業這一領域，宋氏家族做出了全方位的、持久的、巨大的歷史貢獻。特別是作為孫夫人的宋慶齡和蔣夫人的宋美齡，更是憑藉其特殊身份，始終關注弱勢群體，關注各項社會事業，並親自組織、領導其中的婦女兒童事業和慈善事業，發揮了巨大的不可替代的歷史作用。宋慶齡和宋美齡雖然都沒有子女，但她們卻為救助落難兒童、保障兒童權益、促進兒童教育、推動兒童事業發展付出了畢生的心血，成為了千千萬萬兒童偉大的母親、祖母。

三、宋氏家族在對外開放的歷史上留下了光輝的足跡

作為宋氏家族的領軍人物，宋耀如把自己的家族從地處偏遠的農耕之家帶上了走出國門、走向世界的政商之家，宋氏家族成為了中西文化交流的使者、中外經貿往來的橋樑。

宋氏家族的後人現在大都旅居海外，在各自的領域都有不同程度的建樹。他們身處異鄉，情系故土，一直嚮往著他們魂牽夢繞的故園和他們心靈的家園。值得慶幸的是，一灣淺淺的海峽已無法阻隔，浩瀚的太平洋也已不是障礙。對於大陸同胞與旅居海外的宋氏家族後人來說，炎黃血脈註定了我們之間的血緣，故國、故土註定了我們之間的地緣，中華文化、民族精神註定了我們之間的情緣，改革開放、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註定了我們的機緣。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宋氏家族的後人一定會無愧於宋氏的先祖，無愧於故土的牽掛，在新的時代續寫新的傳奇。

2010年3月 炎黃春秋網刊外稿182

作者：林澤龍

參考文獻：

1、廖懷明：《根系海南——解惑宋氏家族》，海南出版社、南方出版社，2007。

2、曹錫仁等：《「宋氏家族紀念館」設計策劃報告》，2009。

（該文所表述的內容為作者本人觀點，與《炎黃春秋》雜誌及炎黃春秋網的觀點和立場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