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理解,愛是成全
文|有書共讀ZXB50班書友 愛沉思的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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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對話曾無數次發生:
「我是為你好!你不知道你的選擇有多幼稚!你壓根不懂社會上是怎麼樣的。這樣不對!」
「什麼為我好!你只是想掌控我的人生,來完成你沒有完成的事!你以為你什麼都懂,但實際上你什麼都不懂!你懂我嗎?按你說的去做就是對的么?」
其實,對方往往呼喊的是「我愛你」,但這是一個殘酷的現實:相互關心的兩人如同被關入了一個永不隔音被大玻璃所分割的箱子中——一方費儘力氣捶打玻璃,去呼喊,但他們的話語如同他們的愛一般,被死死地隔絕在箱子的一邊。另外一方的人,只能看著對方慌亂的樣子、無措的舉動和誇張的口型,始終不知道他們要表達什麼。對於在牆兩邊的人來說,這種無聲的告白,如同空氣一般虛無,而中間的這堵玻璃,往往是他們自己親手製造的。
大抵這就是瑪麗琳的母親和瑪麗琳,瑪麗琳、詹姆斯和自己女兒莉迪亞之間的現實。
一、你的標籤,我的牆
瑪麗琳的母親是一位單親媽媽,在丈夫離開後成為了一名家政老師。就書中的描述來看,她足夠精緻,會在飯後和用餐前補妝,會在下樓做早飯前塗上唇膏。她希冀自己的女兒能夠學好管理住宅,嫁給一個和她一般聰明而優秀的白種男人。然而瑪麗琳很努力地學習物理和化學,她的物理成績是全班最棒的,而化學操作堪稱完美,唯獨在家政課上故意表現出失誤。這突出了這對母女的第一重矛盾——母親為女兒打上了「未來完美的家庭主婦」的標籤,而瑪麗琳則獨愛「與眾不同」,她想成為超出一般女人範疇的存在,而不是為男人打理房子,活動範圍以家為中心,不超過八十英里半徑的圓的主婦。
由於瑪麗琳的成績優異,順利成章的進入了哈佛。而此時她的母親擁抱了她,並且告訴她,她會遇到很多優秀的哈佛男人。「她的母親說的沒錯,但這讓瑪麗琳在往後的日子裡一直覺得困擾。她從頭開始學化學,主修物理,做好了向醫學院進軍的準備。每天晚上,她的室友別好捲髮夾塗上冷霜去睡覺時,瑪麗琳卻在埋頭苦讀。她困了就喝濃茶,或者想像自己穿著醫生的白大褂……」(《無聲告白》第二章)這是第二重矛盾,瑪麗琳的母親希望自己的女兒遇到優秀的哈佛男人,而瑪麗琳自己則更希望成為一位想成為一個和自己的母親截然不同的「能夠止血止痛、修皮整骨、挽救生命的醫生」。
然而此時一堂課——「美國文化中的牛仔」改變了瑪麗琳成為醫生的命運,她遇上了華裔講師詹姆斯,並且為他的「與眾不同」所吸引,順理成章的墜入愛河並有了孩子。瑪麗琳的母親起初為瑪麗琳能嫁給一個大學教授而高興,但婚前見面卻發現詹姆斯是一位華人。於是在結婚當天,矛盾爆發。整個上午,她母親看什麼都不順眼……如果她母親能夠當面罵出來,直接羞辱詹姆斯,挑剔他太矮、太窮、不夠有本事,事情就簡單了。可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這樣不對,瑪麗琳,這樣不對。」……「想想你將來的孩子們,」她說,「你們要住在哪裡?你們在哪裡都不會合群。你會後悔一輩子的。」「別說了,」瑪麗琳喊道,拳頭砸在水池邊上,「這是我的人生,媽媽,我的。」她掙脫母親的鉗制,口紅被甩了出去,掉在地板瓷磚上。不知道怎麼搞的,口紅在她母親的袖子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劃痕。她沒有多說便推開了盥洗室的門,把母親一個人留在裡面。(《無聲告白》第二章)第三重矛盾爆發,直接導致的後果便是直到她母親去世,瑪麗琳再也沒有見到她母親一面。但「在此後的餘生里,每當瑪麗琳想到自己的母親,這一幕就會首先從腦海中浮現。」「刷完盤子,她母親沖乾淨手,塗了一點櫃檯上的護膚液,走到桌旁,撥開瑪麗琳臉上的頭髮,親了親她的額頭。她的手聞起來有檸檬的味道,她的嘴唇乾燥溫暖。」(《無聲告白》第二章)
這樣溫情的舉動,一點一滴都寫著「我愛你」,卻不知在何時,已經無法傳遞給瑪麗琳了。也許是在她一次又一次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的女兒會成為好的主婦,也許是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干涉瑪麗琳的選擇,也許是是在她對無法接受的現實前的逃避。
「瑪麗琳,我愛你。我希望你能學好家政課,這對你以後管理房子有幫助;我希望你成為一個家庭美滿的主婦;我希望你能嫁給一個優秀的哈佛男人,他是個白人,而不是與眾不同的有色人種。」
「媽媽,我愛你。可我想學習手工課,而不是家政課,我能做的比那些男人還好;我不想成為和你一樣的人,我想當一名醫生,獲得所有人的尊重;我想嫁給詹姆斯,他看起來與眾不同。」
二、你的自卑,我的牆
詹姆斯的過去是不幸的。作為華裔,父親冒名頂替來到美國,在美國連「二等公民」都不如。詹姆斯本人也從小由於自己的種族與眾不同,在童年、青少年時期都是被排斥的悲慘記憶,因此他一直在假裝普通學生,以便融入人群,但他依舊沒有朋友、只有幾個熟人,沒有歸屬感,沒有安全感,極度自卑。「在椅子上坐不穩當的習慣依舊沒改,就好像隨時會有人過來攆他走一樣。」(《無聲告白》第二章)而他決定接納瑪麗琳,也是由於瑪麗琳和周圍的人群一樣,是個常規的美國漂亮女孩。但詹姆斯的自卑決定了「他害怕告訴瑪麗琳這些事,擔心一旦和盤托出,她就會像他自製以來看待自己那樣看待他——瘦骨嶙峋的棄兒,吃剩飯長大,只會背誦課文和考試,還是冒名頂替的騙子。」(《無聲告白》第二章)可以看出,對於詹姆斯來說,他痛恨這樣的自己這樣的過去,小時候的貧困、不被周圍的人所接納的過去,也為此後瑪麗琳不知道詹姆斯的心結而在後續的婚姻危機中埋下了伏筆。
瑪麗琳最大夢想是成為一名醫生,但由於在畢業前懷孕而不得不暫時畫上休止符,但這個夢想卻一直纏繞在她的心間。「自從結婚以來,她頭一回意識到自己沒有正事可做。她二十九歲,還年輕,身材也苗條。腦子依然靈活,她想。至少有能力重返校園拿到學位,實現她童年時代的計劃。」(《無聲告白》第四章)但由於有了兩個孩子的緣故,家務事堆積如山,她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完成她的夢想。「她想起自己的母親,她母親想讓她過怎樣的生活,她母親為她設計的人生軌跡:丈夫、孩子、房子。她現在僅有的工作就是管理這三樣東西。」(《無聲告白》第四章)她的自尊讓她抓住了聖誕派對上的機會,向丈夫的同事湯姆勞森提出了當他研究助理的要求,卻被丈夫詹姆斯回絕了。理由是「他知道別人會怎麼說:他掙得還不夠多——他妻子不得不出去找工作。儘管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他依然記得他母親每天早早起來,穿上制服去工作。」(《無聲告白》第四章)並且讓瑪麗琳答應不會再想著出去工作。
也許詹姆斯是出於對妻子的愛護,但這種愛卻沒有傳達到瑪麗琳心中;在瑪麗琳看來,圍著丈夫、孩子、房子轉的生活並非她想要的,由於機會被丈夫斷絕,因此求而不得的痛苦一再加劇,以至於之後瑪麗琳決定離家出走,學習相關課程以實現她成為醫生的夢想,也間接地造成了他們的女兒莉迪亞的悲劇——在瑪麗琳離家出走後,詹姆斯決定帶著孩子去游泳池學游泳,他覺得「內斯可能具備同樣的游泳天賦,雖然他個子矮,但身體結實強壯。」(《無聲告白》第四章)但在泳池邊,由於詹姆斯的執著,要自己的兒子去參與到本不是一個圈子的孩子們的嬉戲中,被白人孩子戲弄了。此時的詹姆斯的第一反應並非為兒子內斯打抱不平,而是惱怒「兒子的羞怯和遲疑激怒了他,他心目中的那個自信的年輕人一下子縮小成緊張的小男孩,瘦弱、矮小、像個駝背一樣畏畏縮縮。「(《無聲告白》第四章)作為自己的惱怒和作為父親的本能,讓詹姆斯在「想搖晃兒子,扇他一巴掌,硬把他逼成不同的人」和「想要告訴內斯,自己理解他的心情:被戲弄的屈辱,無法合群的挫敗感」的態度之間左右搖擺。但依舊是作為自己的本能占上了風,「這是兒子第一次失望,也是他的父親之夢遭受的第一次和最痛苦的一次打擊」,結果則是詹姆斯在有意或者無意中疏遠無視了內斯,因為內斯總讓他想起以前那個無能為力的懦弱的自己。這樣的態度,也讓內斯對於離開家庭抱有絕對的決心,離開家,就自由了。「學校、父母以及他們的生活逼得他太緊,他只有抽身逃離。你可以不接他們的電話,撕掉他們的來信,假裝他們不存在,以新的自我開啟新的人生。這說到底是個物理上的距離問題」。(《無聲告白》第十一章)之後哈佛的錄取通知書和他迫不及待的離開,也成為了壓倒莉迪亞的最後幾根稻草之一。
而母親離家出走中的莉迪亞,每天都祈禱著母親的回來,在瑪麗琳回來後,「她母親所有的心愿都變成她的承諾。只要她留下。她一直是如此的恐懼」。(《無聲告白》第十一章)因此看起來像瑪麗琳在學校有朋友的莉迪亞,想成為醫生的莉迪亞,即是是假象,也足以蒙蔽瑪麗琳和詹姆斯,使得莉迪亞成為了「全家人宇宙中心……每天都擔負著團結全家的重任,被迫承載父母的夢想,壓抑著心底不斷湧起的苦澀泡沫」。(《無聲告白》第七章)
由此可見詹姆斯的自卑和對過去的難以釋懷,造成瑪麗琳的出走,也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牽動著這個家庭每個孩子的命運,最終造成了莉迪亞的悲劇。
「瑪麗琳,我愛你,我會努力賺錢,讓你不用考慮在外工作,那樣讓我想起我早逝的母親。內斯,我愛你,我更希望你能夠合群,那樣你將不再像我一般孤獨,而是陽光活力地隨著自己的朋友一同學習,一同玩耍;莉迪亞,我愛你,我喜歡你的合群,我希望你一直快樂下去。」
「詹姆斯,親愛的,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完成我的學業,成為一名受人尊重的醫生。」(瑪麗琳)
「爸爸,我希望我能夠成為未來的宇航員,為航空事業作出貢獻,我想讓』美國的牛仔』變成』宇宙的牛仔』。」(內斯)
「爸爸,我其實並不合群,我並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我只希望你和媽媽幸福快樂,因為我愛你們。」(莉迪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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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你的夢想,我的牆
在這個看似普通的美式家庭中,莉迪亞無疑是最大的受害者。
瑪麗琳對自身的完美要求、急於擺脫她母親打下的標籤、對成為醫生夢想,以及詹姆斯對華裔身份的自卑、對無法合群的挫敗感以及對融入美國社會的夢想,都轉嫁到了莉迪亞的身上。而莉迪亞由於對完整家庭的渴望,使得其在瑪麗琳離家出走的時候,對自己消失的母親無聲的承諾,只要瑪麗琳能回家,「母親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她要實現母親的每一個願望」。(《無聲告白》第六章)之後莉迪亞成功的按照父母的夢想營造出了一個在理學上有天賦的的女兒、一個在學校有同齡朋友的少女,即是這假象漏洞百出、儘是破綻,但由於她的父母對於自己夢想的執念,讓他們對於莉迪亞深信不疑。對於莉迪亞來說,「每當母親說你想不想的時候,她會說是的。她知道父母一直在渴望什麼——不用他們說出來就知道,而她,希望他們開心。她遵守了諾言」。
但是,「父母越是關注你,對你的期望越高,他們的關心像雪一樣不斷落到你的身上,最終把你壓垮」。(《無聲告白》第十一章)營造假象是容易的,但維護這種假象的難度是逐日遞增的。扮演一個並不真實的自己,滿足父母日益提高的期望,越來越超出了莉迪亞的能力範圍。起初,她只用計算簡單的算術題;後來,她需要在班上成績優異;隨著年齡的提高,她需要在超出年級範圍的物理中拿到優秀——但實際上她只會背誦課本,對於抽象的物理問題完全不理解,造成了她難以及格。無法滿足父母的期望,對莉迪亞來說意味著幸福的消失,她無比的焦躁,也自然而然的認識到「繼承父母的夢想是多麼艱難,如此被愛是多麼令人窒息」。(《無聲告白》第十一章)最終她選擇重新開始,用結束現在的生命來開始。
在莉迪亞死後,「瑪麗琳眼中的淚水彷彿變成瞭望遠鏡,她開始看得更加清楚:撕碎的海報和圖片、散亂的書本、倒伏在她腳邊的書架,它們代表著她對莉迪亞的每一個期望,莉迪亞並不想要,但是卻接受了它們。一陣鈍重的寒意逐漸爬遍她全身。也許——她呼吸困難地想——也許,最後正是它們把莉迪亞拖到了湖底」。(《無聲告白》第十章)此時的瑪麗琳無限地接近真相,猜到了莉迪亞死去的原因。那些科學的書籍、成為醫生的夢想,從頭到尾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她的女兒莉迪亞從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那些事物。
然而悲劇已經發生,無法逆轉。
「莉迪亞,我愛你。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般成為一個碌碌無為的主婦,我希望你有更大的天空,有更好的發展,我希望你成為一名受人尊重的醫生。」
「媽媽,我愛你。我並不喜歡科學,也不想當什麼醫生,我只想讓你和爸爸快樂。」
四、思考
讀這本書的時候,我無數次在想,如果詹姆斯不那麼執著於過去,如果瑪麗琳能與詹姆斯坦誠地談談她的夢想,如果內斯能坦言自己的失望,如果莉迪亞能夠傾訴她的恐懼,那麼是不是一切都會好一些。又或者是詹姆斯耐心問問瑪麗琳為什麼想出去工作,內斯鼓起勇氣問問父親詹姆斯為什麼疏遠他,莉迪亞能夠和父母耐心的做一次長談。是不是一切又會不同。至少不會有莉迪亞以自己的死亡來進行生命的開始。
幸好這只是個故事,但這個故事的寫實性讓我無法忽視它,讀完之後釋然卻又心裡沉重,因為同樣類似的故事在我們身邊不斷的上演。明明關心著或者愛著對方,最後變成了相愛相殺。多麼可惜。這讓我想起了一句話,「愛的方式和愛的本質同樣重要」,若愛的方式不對,那麼愛也能變成殺人的刀子,致命的毒藥。
《無聲告白》最大的悲劇便是方式不對,當心靈上有了阻礙,那麼再多的愛也無法傳達。愛是理解,理解自己,理解他人;愛是成全,放過自己,放過他人。至少小說有了一個有著希望的結尾,也希望自己的愛能夠給他人以光明。
腹中有書氣自華,有書致力於打造一個高質量的領讀平台
本周共讀《從優秀到卓越》,下周共讀《果殼中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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