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史書上口碑不好的廢帝卻是個愛創新的文藝男    錢江晚報

本報記者 馬黎

　　前天，記者在江西南昌海昏侯墓的發掘現場，給大家介紹了這個比馬王堆還要厲害的列侯墓（詳見11月10日A16版）。一萬多件華麗麗的文物，讓這個墓輕輕鬆鬆成了江西考古之最，也破了全國考古發現的多個記錄。

　　這兩天，記者看到了太多有意思的寶貝，所以，在這個周六，央視現場直播主槨室開棺之前——如果真的是他：漢廢帝劉賀，我們不妨挑幾件有意思的東西，試圖還原一下他跌宕的人生，猜想一下他的性情，這個可比電視劇精彩多了。

　　自己設計樂器

　　愛喝鮮榨果汁

　　昌邑王劉賀繼位的時候，只有19歲，小鮮肉一枚。仔細分析幾樣東西，你會覺得，這根本是一個愛生活愛設計的文藝男。

　　整個主墓最隱秘的地方在北藏閤（音gé，同「閣」，指屋頂層內的房間）。中間是錢庫、糧庫、樂庫，西面是放衣服的庫房，東面是酒器庫。

　　墓中出現樂器並不奇怪，而海昏侯墓出土了整套樂器，包括兩架編鐘、一架編磬、琴、瑟、排簫、笙和眾多的伎樂俑。看來，劉賀蠻愛音樂的。但是，讓專家覺得意外的是那架編磬。海昏侯墓考古發掘專家組副組長張仲立對記者說了一個詞——離奇。

　　一般來說，編磬都是石頭做的，金石之聲嘛，石的質地能夠烘托氣氛，是絲竹之聲所不能達到的效果。但是，劉賀的編磬居然是用鐵做的，目前，全國獨此一例。原因，專家們暫時還無法得出。

　　看來，劉賀已經不是單純欣賞音樂了，而開始玩、創作，甚至自己做樂器。

　　有創意的東西，還不止一樣。比如，在酒庫里，發現了一隻青銅蒸餾器。

　　蒸餾器並不是第一次發現，曾經在陝西也發現過王莽時期的蒸餾器，但這一隻體量很大，裡面有板栗、荸薺、菱角、花生等果實，從顏色看，和現在的沒有太大變化。

　　海昏侯墓考古領隊楊軍認為，這應該與釀造果酒有關。而中國考古學會秦漢考古專業委員會主任信立祥提出了另一種可能：釀造果實飲料，說白了，就是鮮榨果汁。

　　重視農業生產

　　出行車具考究

　　劉賀被廢掉帝位後，回到故國山東巨野再做昌邑王，到宣帝元康三年四月，漢宣帝下詔，封授他為海昏侯，移居現在的南昌——楊軍提醒我們，劉賀不是被貶為侯的，而是改封為侯。

　　這個真車馬坑，便能看出西漢列侯車輿、出行制度。坑裡藏了5輛木質車，還有彩繪，分屬安車和軺車。馬車是被拆卸的，車馬器都裝在一個彩繪髹（音xiū）漆木箱里，放置在槨底板上。另外，還葬了20匹馬，骨架已腐朽殆盡，僅存痕迹。

　　考古人員清理出的車具，花樣經更透了，有蓋弓帽、杠箍、龍虎首軛飾、轅首飾、衡飾、車義、車軎（音wei）等，馬具有絡飾、銜鑣、當盧等，很多都是鎏金錯銀，製作極其考究。

　　張仲立說，這依然是侯應有的「享受」，比如「專車」數量，是5輛，這就是侯的級別。「如果是王，還要再多一些。什麼級別藏多少車，都是有禮儀規定的。」

　　東藏閤內還出土了帶有「籍田」文字的青銅器。「從這一點可以說明，海昏侯比較重視農業。」楊軍說，「籍田」是古代吉禮的一種，每年孟春正月，春耕之前天子和諸侯都要親自耕田的典禮。它是「祈年」（祈求豐收）的禮俗之一，又稱「親耕」，寓有重視農耕之意。

　　史書記載荒淫

　　實則恐有隱情

　　怎麼看，這個男孩都跟「荒淫」二字完全搭不上邊啊！

　　而且《漢書》里還記載，劉賀神智不大健全。

　　事實上，這一切都在大將軍霍光的預料之中——皇帝年輕，容易控制，神智又不清，以後的朝政，盡在自己的股掌之下。

　　但27天之後，霍光忽然用失於檢點的生活瑣事，「行昏亂、危社稷」的罪狀，動用上官皇太后的名義，將劉賀廢歸故國。

　　歷史學家辛德勇在《由海昏侯墓談到劉賀的生平》一文中認為，要是昌邑王的行為，真的危及社稷，理應盡人皆知，「然而，當時的實際情況，卻是『群臣皆驚愕失色』，顯示出並沒有相應的徵兆，其間必有隱情。」

　　辛德勇說，劉賀著手調整宮廷禁衛兵馬，詔命「王相安樂遷長樂衛尉」，也就是掌管太后寢宮長樂宮的戍衛，「這是控制上官太后的緊要職位，霍光對此當然已經忍無可忍，廢黜其位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如此看來，「荒淫」二字，多少有些荒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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