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如何跨過「中等收入陷阱」　理論頻道

　　中國經濟50人論壇廣州研討會演講摘登　　

　　到了中等收入階段，900美元到11000美元之間，競爭才是白熱化的。世界上大部分的國家長期在中等收入國家範圍內徘徊。

　　收入分配差距過大造成了各種各樣的後果，如社會動蕩、社會不公平等。從經濟的角度來看，它的內需不足，增長乏力。

　　金融改革不僅是要防止金融危機。正是反覆出現金融危機才使(一些國家)收入上不了高收入國家的台階。

　　從低收入的國家跨入高收入國家的門檻，每個人的勞動生產率至少要增加五倍以上，這是一個教育不斷提高的過程。

　　一些國家之所以沒有跳出中等收入的陷阱，是因為過早過快地構建一套成本非常高的社會福利體系。

　　在金融危機十年後，東亞國家、特別是東南亞國家，大部分已經進入了中等收入國家，如何跳出「中等收入」的陷阱，進入高收入的發達國家是目前眾多 東亞國家面臨的挑戰。亞洲開發銀行駐華代表處副代表兼首席經濟學家湯敏（見上圖）昨天（２３日）表示,追求共享式的可持續發展是最重要的「藥方」。

　　多數國家長期徘徊在中等收入階段

　　按照世界銀行亞洲開發銀行這些國際組織的定義，人均GDP900美元的國家，我們定義為低收入國家，從900美元到11000美元左右，都是叫 中等收入國家。在中等收入國家裡，又分為兩個層次，一個是在3500美元左右，從900美元到3500美元左右，這是低的中等收入國家，然後在3500美 元到11000美元左右，是稱之為高的中等收入國家。中等收入國家的區間跨度是非常大的。現在低收入實際上是少數的，高收入也是少數的，絕大多數國家是在 中等收入這個層次。世界更多的問題，更多的挑戰，是在中等收入國家，因為從100~200美元到900美元之間，只要稍微努力一點，政治上沒有很多的動 亂，吸引一點外資，經濟很快就可以上去，但到了中等收入階段，900美元到11000美元之間，競爭才是白熱化的。世界上大部分的國家，長期在中等收入國 家範圍內徘徊。

　　韓國12年進入高收入國家

　　拿中國周邊的國家看，比如說1980年，菲律賓人均GDP是671美元，2006年是1123美元，如果把通貨膨脹計算進去，人均收入基本上沒 有太大變化。其他國家做得比較好的，像馬來西亞，1980年人均GDP是2022美元，現在是5239美元。巴西在1987年已經達到了2068美元，但 是到了2006年，它只是4369美元。智利1980年已經達到2835美元，到現在是6574美元。二三十年過去了，這些國家一直衝不過11000美元 的高檻。從2000美元到11000美元似乎是一個很長很長的過程。

　　但有些國家卻在10~20年的時間內從中等收入國家順利進入了高收入國家。例如：韓國在1980年時人均GDP是1645美元，到1983年時 是2074美元，但1995年韓國人均GDP就已達到了11469美元。短短的12年後，就從2000美元到了11000美元。也就是說，在當今世界，確 實有少數國家，當政策對了、路線對了，在國民的努力下，是有可能在一個不長的時間裡，從一個很低的中等收入國家，到達高收入國家。

　　陷阱一:收入分配差距過大

　　為什麼有的中等收入國家在20~30年的時間就進入高收入國家,而有的國家卻仍在原地徘徊呢？中等收入國家要順利進入高收入國家面臨著5大陷阱。

　　首先是收入分配陷阱。收入分配差距過大造成了各種各樣的後果，如社會動蕩、社會不公平等。從經濟的角度來看，它的內需不足，增長乏力。在一些國家，包括東南亞國家，長期依賴出口，這是不可持續的。

　　增長與收入分配是倒U形的，當經濟快速增長時，難免會造成收入分配的差距拉大，只有到了較高收入情況下，收入分配差距才可能逐漸減少，確實從歐 洲、美國的歷史來看，很多國家是有這麼一個過程。但是我們也應注意到，在世界上確實還有另外一種增長模式，它在經濟高速增長的過程中，收入分配是在不斷改 善的，當然這是少數的國家和地區，在我們的周邊，日本、韓國，包括中國台灣地區。

　　陷阱二:城市化進程出現問題

　　在中等收入國家向高收入國家的進程中，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城市化，而城市化搞不好也是一個巨大的陷阱。目前,中國的城市化遠落後於周邊一些國 家。「在城市化的過程中，一個很大的問題是大規模貧民窟的出現。」一旦城市出現大規模的貧民窟，出現大量的城市貧民，城市發展的過程就會相當痛苦。貧民窟 在大部分的國家都出現過，而且現在還是非常頭疼的問題，但是確實有一些國家和地區，比如日本、韓國及中國的台灣地區，大規模的貧民窟並沒有出現，也就是說 這是可以避免的。目前我們有大量的農民進城，是城市化過程的一部分。但是現在的1.5億農民工，很難真正成為城市居民，因為他們的收入不能負擔在城市居住 下來的成本。

　　怎樣讓農民逐漸成為城市的居民，真正實現城市化的過程，我們的政策、房地產政策、教育、衛生等等怎麼設計避免形成一個巨大的貧民窟？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陷阱三：資本賬戶開放帶來挑戰

　　一個國家，到了較高的中等收入階段，資本賬戶就要開放了，貨幣在一個高的發展階段，就會逐漸的可自由兌換。資本就會有可能大進大出，特別是在未 來，全世界資本市場開放，而這是容易產生陷阱和危機的地方。這種金融風險與危機，在某種意義上說，大部分長期在中等收入徘徊的國家都經歷過，而且不止一次 地經歷過。正是反覆出現金融危機才使收入上不了高收入國家的台階。金融改革不僅要防止金融危機，而且與一個國家的經濟結構調整過程有關係，怎樣設計我們在 新形勢下向高收入國家進軍的金融結構是未來非常巨大的挑戰。

　　陷阱四：產業升級缺乏支持

　　從中等收入國家走向高收入國家的發展過程中一定會出現大規模的產業轉移，一定會出現一個不斷的產業升級過程。產業升級的過程中就有一部分的產業 要轉移，甚至是轉移到別的國家去。在轉移的過程中有兩個可能性,一個是順利轉移，企業可以賺兩筆錢，就像中國香港、台灣的企業家一樣，一筆錢在轉移時賺， 在當地發展新的領域、新的產業，再賺一筆錢。另外一個可能性，當地產業的空洞化，產業都轉移出去了，當地的企業更新換代不夠，我們的金融對這種升級換代支 持不夠，我們的創新不夠，我們的人才儲備不夠。

　　陷阱五：社會服務滯後風險

　　我們的大眾教育能不能不斷地更新換代？我們現在普及了初中教育，我們的大學、職業教育能不能不斷適應這種發展的要求？如果要從低收入的國家跨入 高收入國家的門檻，每個人的勞動生產率至少要增加五倍以上，這是一個教育不斷提高的過程。我們的衛生服務怎麼設計？當國家進入中等收入國家，扶貧線也要提 高。一般來說中等收入國家扶貧線是兩美元一天。如按照兩美元一天的標準，中國還有三億到四億人屬於貧困人口。從絕對貧困到相對困難，國家和社會應該如何投 入，這些都要重新考慮。沒有一個很好的社會保障，社會不可能很好發展。

　　藥方：推進改革實現共享式發展

　　怎麼越過這些陷阱呢？首先要從追求高速經濟增長到追求共享式增長。因為僅有的單一高速增長是不可持續的，如果在增長的過程中，收入分配、社會公 正各方面都可以兼顧到，這個增長既能高速，又能夠長期可持續。其次要抓住和諧社會建設，從關注二次分配轉移到關注一次分配中來。從其他國家發展好的經驗來 看，過多地注重二次分配還不如把精力放在一次分配上。把國民收入在勞動者、企業和政府的分配機制設計好，比政府做的二次分配其實有效得多。再者必須推進金 融與資本市場的深化和多元化,核心部分就是轉換政府的角色，政府去關心創造足夠的體面就業的機會，而不僅僅是就業，並且要有一定的不斷增加的收入。最後， 一些國家之所以沒有跳出中等收入的陷阱，是因為過早過快地構建一套成本非常高的社會福利體系。在當前，我們在構建和諧社會的過程中，一定要防止陷入這種福 利社會的陷阱。

　　（記者陳穗華整理 圖駱昌威、高鶴濤）

　　（編輯：林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