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秦始皇陵更早的古代王侯墓葬區在哪裡?【組圖】

位於北京市房山區琉璃河鎮的西周燕都遺址博物館。 燕都遺址的發現,把北京作為都城的歷史,提前到3000多年前西周時期。

【北京琉璃河商周遺址(北京房山區),是古燕國的始封地及燕都之所在。和兵馬俑同一年發現,有比秦始皇陵更早的古代王侯及貴族墓葬區。包括古燕國的第一代燕侯陵墓。根據發掘琉璃河燕都故址所得出的結論,北京市文物事業管理局正式宣布:公元前1045年(武王伐紂那一年)為北京建城之始。也就是說商周改朝換代之日,北京的建城史拉開了序幕。西周的權臣召公,和他的大兒子(第一代燕侯),是北京歷史上最古老的「男主角」。】

燕都:青銅時代的北京 洪燭    【和兵馬俑同一年發現的北京琉璃河商周遺址】  公元1973年,陝西臨潼縣的農民在距秦始皇陵不遠處打井時,發現了日後被譽為「世界第八大奇蹟」的兵馬俑。  也正是在那段時間,北京人開始在西南郊的房山區琉璃河一帶挖掘商周時期古文化遺址,範圍包括洄城、劉李店、董家林、黃土坡;立教、庄頭諸村,東西長3.5公里,南北寬1.5公里,分為居住址、古城址、墓葬區三部。

琉璃河(古聖水)自北南流,折向西南,繼而又東流,形成的河灣地帶,有一高平台(即今董家林村),直至20世紀60年代初期,地面上尚殘存著一米多高的古牆體,後因農業建設而被平整。經考察,此乃古城的北城牆,全長829米。以此為線索繼續鑽探,又在地下發掘出東西兩面城牆的大部分牆基,乃至兩米多深的護城壕溝。

古城的輪廓悄然浮出地面,城牆內側的「護坡」,又與其東側商末周初的墓葬區及西周時期的灰坑、窖穴、房基相交錯。

尤其是在墓葬區 (今黃土坡村),共挖掘大、中、小型墓葬300餘座,及車馬坑數十座,出土的蚌器、骨角器、玉石器、瑪瑙器、陶器、原始青瓷器、漆器、青銅器及貨貝等實物總數超過萬件。  通過細緻的考證,終於得出驚人的結論:琉璃河商周遺址正是古燕國的始封地及燕都之所在。這無疑把北京的建城史大大地推前了,追溯到3000多年前的西周初期。  遠古時北京地區即有一個以「晏(燕)」為圖騰、為族徽、為族名的大部落,估計是1.8萬年前的「山頂洞人」或1萬年前的「東胡林人」之餘脈。在殷商之時,琉璃河一帶作為原始的聚居地就已基本成形。

根據《史記》的記載,武王十一年伐紂至牧野,破殷入商宮,殺紂後遍封功臣,「封召公於北燕」,「地在燕山之野,故國取名焉。」

可見大約在武王滅紂那一年(公元前1045年),燕國作為諸侯國之一正式成立,位於琉璃河的燕都恐怕也是在那一時段建造或定名的。受封了燕地的召公保,系被周武王倚仗為左膀右臂的三公之一(另二人為周公旦,太公望),他讓大兒子就任燕侯,在燕都當管家,自己仍留在朝廷里參政,輔佐君主。  和燕國同時受封的,還有個薊國,都城大抵在今北京西南部廣安門一帶。「武王克殷返商,未及下車而封黃帝之後於薊。」(《史記·樂書》)

薊國的居民看來是黃帝的後裔,血統高貴。「薊、燕二國俱武王立,因燕山、薊丘為名,其地足以立國,薊微燕盛,乃並薊居之,薊名遂絕焉。」(《史記·周本紀》)

薊、燕本是近鄰,然而隨著日後的發展,此弱彼強,經常為邊境問題打架,直至公元前7世紀 (東周的春秋時期),薊國被燕國吞併,薊都也就「聲明作廢」。

燕國後來遷都薊城。到了戰國時期,躋身於七雄的行列,燕將秦開大破東胡,辟疆拓土千餘里,置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五郡,並修築了將來成為秦萬里長城之一部分的燕長城。燕國長胖長高了許多,「東有朝鮮、遼東,北有林胡、樓煩,西有雲中、九原,南有呼陀、易水。」(《戰國策·燕策》)

秦滅燕後,將廣陽郡的「政府部門」設在原燕都薊城。西漢的盧綰父子,先後被高祖劉邦封為燕王,皆以薊城為都。由東漢至隋唐五代,薊城長期作為幽州府所在地。遼南京及金中都,基本上都在薊城遺址上改建的。  今廣安門一側,古薊都所坐落的位置,豎立一根巨大的石柱,紀念北京3000年的歷史。這同樣說得過去。不管是琉璃河的燕都,還是廣安門的薊都,從時間概念上皆意味著北京的建城之始。

況且自公元前7世紀,兩者在「名份」上即相互交叉並重合了。它們是今日之北京在3000年前的兩大雛形。或者說,是3000年前的老北京。  

【古燕都的第一代燕侯陵墓】

我多次去踏訪董家林村的古燕都廢墟,憑弔那湮沒的輝煌。這兒的風水真好:既有房山,又有琉璃河。愛山的仁者與愛水的智者都不會感到失望。而今,京廣線鐵路恰恰從遺址中部穿過,北側又有車水馬龍的京石高速公路。我本人,不經意之間也迷失於風馳電掣的時光隧道,回到了群雄逐鹿、馬踏飛燕的年代。  城址東側,今黃土坡村西北,系燕侯及貴族陵墓較集中的區域,佔地面積約5萬平方米。

在令人眼花繚亂的出土殉葬品中,我最看重的還是青銅鑄造的禮器、兵器、工具與車馬器,上面大多鑄有銘文或人名,為我輩了解其出處提供了一定的背景資料。

尤其那百餘件青銅禮器,某些甚至鑄「侯」 (即燕侯)銘文及族徽於內壁。當然,有的青銅兵器如盾飾,亦鑄有陽文的「侯」及「侯舞易」之銘。  青銅器銹跡斑駁,精雕細刻的文字、圖案卻凸凹有致、清晰可辨,象徵著一個遙遠的王朝的迴光返照。

我彷彿親眼目睹了自己民族的青銅時代,以及青銅時代的北京,情不自禁地在採訪簿上寫了一首「自由詩」:青銅器覆蓋著青苔/不,不是青苔,是綠銹/銹跡竟跟苔痕如此的相似/使我充滿觸摸的願望/不,不是綠銹,是它的皮膚/青銅器的皮膚是綠色的/所以,它的屍體,它的血與指甲,也是綠色的/我聽見一個時代生鏽的聲音/只有劃破雲層的流星,才能產生/如此純粹的碎屑。一場白熱化的戰爭/在陣亡者的夢境持續/青銅器死了,可它身上的銹/依然活著,依然在緩慢地生長……  青銅時代的北京,曾經被掩埋在厚重的黃土之下,默默地生鏽,悄悄地流淚或嘆息。直至一柄考古的鐵鏟將其從幽暗的地獄裡解救,重新出現在陽光的世界。在我眼中,波光閃爍的琉璃河,流的是液態的玻璃,抑或熔化了的銅汁。  琉璃河商周遺址發掘的古墓群,目前已用數字加以編排。

52號墓的復尊、復鼎(復為墓主的名字),內壁所鑄銘文,講述墓主復接受過燕侯賞賜的貨幣、禮服及男女奴隸。

53號墓的攸毀,講述燕侯給墓主攸發過獎金(貨貝)。

251號墓的伯矩鬲,通身浮雕牛頭形花紋,蓋內與口沿內鑄有相同內容的銘文:「在戊辰,匣侯賜伯矩貝,用作父乙寶尊彝。」

253號墓的堇鼎,體積為目前北京地區發現的商周青銅禮器之最(通高62厘米,口徑48厘米,重41.5公斤),銘文4行26字,翻譯為白話,大意為:堇奉燕侯命令,前往宗周,向太保(召公)奉獻土特產食品,太保給了賞錢;堇受寵若驚,因而製造此鼎以銘記。在同一墓中,尚有圉獻、圉方鼎,講述圉作為燕侯特使,出席周王室的喜慶典禮,受到周王賞賜,返回後又被燕侯獎勵……

這些作為殉葬品的青銅禮器,幾乎每一件都收藏著一段真實的故事,表達了墓主生前在工作方面的成績,以及對「領導」(或周王或召公或燕侯)的感激之情,簡直生死不忘。嘿,那時候的人,真挺懂禮貌的。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1193號墓(1986年發掘),形制獨特,規模超群,墓室四角有四條墓道,二層台四壁立有山字形漆盾牌。

商周時期凡有墓道者,必為貴族墓;看來這擁有四條墓道的墓主,絕非等閑之輩。此墓曾被盜,但盜墓賊慌亂中仍遺漏青銅禮器3件,青銅兵器、車馬器、工具、骨角器、蚌器、玉器、漆器、貨貝等200多件。

僅此就足以推測墓主之富貴。二禮器,前者雙獸首耳,銜環,下腹部有獸頭形鼻,全身各部位分別裝飾圓形渦紋、凸弦紋及凹弦紋;後者鼓腹分襠,四柱足,鳥紋與蟬紋參差分布。

二器蓋內及口沿處,皆鑄有內容相同的銘文(俗稱「對銘」)43字,在當時算是「長篇大論」了。銘文以「王曰太保」開頭,很明顯是周王對太保(召公)的直接評價,而且以表揚為主。「這和過去發現的銘文為『侯……』為首的語句相比,顯然在等級上又高了一層,因此,它的研究價值與解決史實的份量,也就舉足輕重了。難怪一些行家裡手,見到此二器的銘文後,都為之一驚。」(雷少雨語)

銘文中尚有「命克侯於」句,足以判斷墓主是一位名叫「克」的燕侯。

有人認為克正是召公的大兒子,受封為第一代燕侯。

這周初燕國的「首席執行官」,在地下長眠3000年之後,終於「挺身而出」,以證明琉璃河確為燕都的所在地;同時也把青銅時代的北京,像特寫鏡頭一般,一下子拉近並放大在我輩的視野里。

  

【琉璃河的古燕都為北京建城史拉開序幕】

燕國安在?燕都安在?燕侯安在?長期折磨著考古學家的一系列問號,終於解開了。依靠的是青銅器的幫助。  根據黃仁宇的觀點:殷商之人可視作「商民族」,因為他們壟斷冶制青銅的技術,採取集中生產的方式由國家監督,鑄造出的青銅器皿非兵器即祭器,因而不僅在軍事上佔優勢,還保持著宗教上的向心力,使其他民族望塵莫及,只好臣服。

這我相信。一貫把歡樂建立在別人痛苦的基礎上的商紂王,不是還發明了炮烙之刑嗎?那殘酷的刑具(用炭火燒紅銅柱以炙烤囚犯),該算是特殊的青銅器吧?武王伐紂,屬於「逼上梁山」之舉,若反抗得稍遲點,恐怕自身亦成「炮灰」。周王朝的建立,無形中倒促成了原始的北京城(燕國的都邑)之誕生……

根據發掘琉璃河燕都故址所得出的結論,北京市文物事業管理局正式宣布:公元前1045年(武王伐紂那一年)為北京建城之始。也就是說商周改朝換代之日,北京的建城史拉開了序幕。首先登場(「搶鏡頭」)的,是西周的權臣召公,和他的大兒子(第一代燕侯)。他們是北京歷史上最古老的「男主角」。  黃仁宇還認為周的青銅技術不及於商:「從出土實物看來,自周代商之後,青銅的製造設計大不如前。」

周王朝鑄青銅器稍顯粗糙與生疏,卻出色地創造了改變中國面貌的封建制度,尤其擅長將封建與宗法關係結為一體:「每個諸侯的疆域內,必有宗廟,它成為地區上神聖之殿宇,其始祖被全疆域人眾供奉,保持著一種准親屬的關係(所以時至今日,很多中國人的姓氏,源出於當時部落國家的名號)。在領域內不僅公侯伯子男的名位世襲,即主持國政的卿及大夫也仍由指定的世系所把持,他們在周朝成立時,即各在領地內擁有地產。他們也兼有軍事領導權。在周朝的前期,世襲的武士兼統治階層,與一般人眾有別。」(引自《中國大歷史》一書)

琉璃河的古燕都,一定也投映著那初始締造的封建制度的倒影。我在那一片廢墟之中,尋找著當時的宮殿、宗廟、兵營、廣場或手工業作坊的痕迹。  井然有序的西周在公元前771年被北方游牧民族(戎人)摧毀,隨後出現的是混亂不堪的東周。看一遍《東周列國志》就全明白了。

經過了春秋時期(百家爭鳴)和戰國時期(軍閥混戰),公元前 221年,秦始皇統一全中國。他只保留了嫡系部隊的軍事裝備,而將其餘六國的青銅兵器全部收繳,熔鑄成12尊金人(青銅的巨人),擱置在皇宮周圍「站崗放哨」。

這簡直是一個象徵性的儀式:青銅時代,結束了!軍閥割據的封建時代,結束了!秦始皇領導著的是一個高度中央集權的國家。難怪不願做亡國奴的燕太子丹與刺客荊軻,會把秦王政視為大獨裁者呢。  青銅時代確實也該結束了。其實在戰國末期,鐵器業就開始出現。作為新時代的驕子,初露鋒芒的鐵器,逐漸取代了老態龍鐘的青銅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摧枯拉朽、披荊斬棘的秦始皇,帶有生鐵的品質,勢不可擋,而被其所滅的六國,早已銅銹斑駁、搖搖欲墜。  縱然如此,我依然很懷念那個青銅時代的北京。很懷念那個活了800多歲的燕國(公元前1045年——前222年)。  

【燕昭王的報復心不比那位卧薪嘗膽的勾踐遜色】

在戰國七雄里,燕國不是好欺負的。

公元前316年,齊國的侵略軍攻破薊城,殺燕王噲,「毀其宗廟,遷其重器」,佔領燕國整整3年。在這期間,受奴役的燕人鬧起了復國運動,將在韓國為人質的燕太子迎接回國,同仇敵愾地進行抵抗。齊國只好「以土地換和平」,撤走了部隊。

燕太子繼位為昭王,發誓報仇雪恨,四處招兵買馬。經過28年的養精蓄銳,國富民強,「有帶甲數十萬,車七百乘,騎六千匹,粟支十年」。

公元前284年,聯合秦、趙、魏、韓、楚五國之師為幫手,共同伐齊。

燕昭王派樂毅為上將,統率「多國部隊」與齊軍戰於濟西。齊軍潰敗,另五國即班師還朝,只剩下燕國一支孤軍,不願見好就收,而是長驅直入痛打落水狗。一口氣攻下齊城72座(包括齊都臨淄),將齊國的「珠玉財寶、車甲珍器盡收於燕。大呂陳於元英,故鼎反於曆室,齊器設於寧台,薊丘之植 (幟),植於汶篁。」好不威風!

看來燕昭王的報復心,不比那位卧薪嘗膽、以三千越甲吞吳的勾踐遜色。燕軍以牙還牙侵佔的72城,直到燕昭王死後,才被齊國收復。  燕國之所以反敗為勝,因為出了個燕昭王,燕昭王之所以能扭轉乾坤,在於他求賢若渴廣泛吸納各界人才。梁人鄒衍入燕,昭王特意為其蓋了座花園別墅(碣石館),以師禮相待。他還採納了「參謀長」郭隗的建議,於易水旁修築黃金台,置百金於台上,懸賞招募天下有一技之長的能耐人。

燕昭王禮賢下士的明主風度,在七國間傳為佳話,連樂毅、劇辛等中原豪士,也不辭旅途辛苦,千里迢迢地來拜見這位知人善用的「伯樂」。

直到千百年之後,仍有眾多的懷才不遇者,無限神往燕昭王的風采,譬如唐朝的陳子昂,在黃金台遺址長嘆:「丘陵盡喬木,昭王安在哉?霸圖今已矣,驅馬復歸來。」

李白尤其如此,既恨不能跟燕昭王生於同一時代,更恨自己所處環境的污濁及世人「有眼無珠」:「燕昭延郭隗,遂築黃金台。劇辛方趙至,鄒衍復齊來。奈何青雲士,棄我如塵埃。珠玉買歌笑,糟糠養賢才。方知黃鵠舉,千里共徘徊。」李白對當官的(包括唐玄宗)一向瞧不起。但可以肯定:燕昭王是他最崇拜的政治家。

燕昭王,燕昭王,不僅在軍事上,更在政治上,給燕國掙足了面子。  

【燕國的英雄荊軻令殺人不眨眼的秦王心驚膽戰】

再往下數,燕國的英雄,只剩下一個荊軻了。  正是在燕昭王隆重推出黃金台的易水之濱,數十年後,燕太子丹,又搭起了較簡陋的「臨時舞台」:眾人皆穿著白衣戴著白帽(喪服),哭送從舉國之民中選拔出的一位烈士前去執行一項秘密任務。

惟有獨行客自己不曾流淚,反而笑眯眯地安慰大家:我唱支山歌給你們助助興、提提精神吧,免得氣氛太壓抑了。這位文化程度不高的武夫,居然還真的隨口吟出一首隻有兩行的好詩(比後來漢高祖劉邦的《大風歌》還少一行)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是的,他不曾流淚,卻準備流血。或者說,他註定了要在秦宮的台階上流盡最後一滴血。  荊軻圖窮匕首現,刺向秦王,雖未命中,畢竟為挽救即將淪落在鐵蹄之下的祖國盡了最大的努力。

況且,匹夫手中的一柄青銅短劍,居然比六國的軍隊更具威懾力,令殺人不眨眼的秦王心驚膽戰,差點沒嚇死。可以說這位千秋霸主一生中,只遇見過一位真正的敵人,那就是荊軻。除此之外,還沒有什麼使其感到過害怕呢。他頭一回明白了害怕是什麼滋味。

荊軻給秦王補上了至關重要的一課。荊軻的匕首,是青銅時代里最孤獨、最微小但也最響亮的一道寒光。  最後的英雄一死,燕國,也就完了。

公元前226年,秦將王翦伐燕,攻佔薊城,燕王喜逃到遼東苟延殘喘。4年後,秦軍把無處藏身的燕王喜捉回,燕國徹底滅亡。  最後的英雄一死,難兄難弟的六國,也就完了。全部改姓秦了。  荊軻為包括燕國在內的六國唱出了一曲悲愴的輓歌。  直至今天,古老的易水,仍在為兩千餘年前的那位旅客流淚。

燕國的歷史(青銅時代的北京),是以琉璃河發源,而又由易水畫上句號的。不,易水畫上的並不是句號,而是一個驚嘆號(怎麼看都是匕首的形狀)…… 燕國滅亡了,燕國又因為荊軻而不朽。

沒有誰會否認荊軻是天字第一號的刺客,以一柄青銅短劍,抵抗萬乘之國的車轔轔,馬蕭蕭。這分明是一次自殺性的行動。好在後人中為之鼓掌、喝彩者占多數。

連手無縛雞之力的司馬遷,都由衷地讚歎:「燕趙自古多悲歌慷慨之士」。他既是在誇荊軻,又是在誇荊軻的祖國……

【待續】

北京規劃委《北京規劃建設》: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千個作者的眼中也有一千個北京。不同的是角度各異,互有倚重,相同的是老北京的滄桑厚重輝煌。規劃、建築界人士從專業視角對北京的精讀細研,我們早已不再陌生,但作家眼中的北京又是怎樣一番景象,我們似乎並未熟稔。為此,我刊特選登《北京的金粉遺事》一書中的部分篇章,第一章《帝王將相》中的六篇文章:《燕都:青銅時代的北京》,《遼南京:契丹的興亡》、《金中都:鐵馬冰河入夢來》、《元大都:中世紀的國際大都會》、《紫禁城:停擺的鐘》、《舊時王府堂前燕》,第二章《城池如夢》中的六篇文章:《帶不走的燕京八景》、《圓明園:魂兮歸來》、《中南海與釣魚台》、《大前門》、《運河之死》、《多少寺廟煙雨中》。以便讓我們跟隨作家洪燭一道走近北京的前世今生,尋找這座城市古老的靈魂。

【牛光攝】

北京舊城應該如何保護? --答北京規劃委《北京規劃建設》文愛平問

洪燭

城市的發展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對北京舊城造成很大的破壞,另一方面,城市功能更現代化、國際化了。 現在的北京城,傳統氣息越來越淡薄。上世紀90年代,雖然有大拆大建,但北京味還是比較濃的,特別是四合院、衚衕里尤甚,如走到幸福三村,就能感覺到有很明顯的北京風格,當然這裡說的不是那種明清時代的老北京風格,而是上世紀五六十代的大院文化,一些戴袖章的老太太在樹蔭下聊天。大院文化也是老北京文化的一種。今天,我們對北京舊城的保護不力是需要做些檢討,但是我們也應明確,北京是個活的城市,不應該把它當成文物來對待,畢竟它和樓蘭遺址之類的文化遺址是不一樣的。 有時候想到北京在城市發展的過程中失去了那麼多寶貴的東西,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還是要想通了。在呼籲保護舊城時,我們應該向梁思成先生學習,同時,也要想到,愛北京的方式其實有很多種。

一是要在城市建設中注意保留它的古老,但不能以抵制現代為代價,不能人為地阻撓城市發展,最好是順其自然。北京的偉大之處就在於它的海納百川,不斷吸收外來元素。當然,包容性有時也會變成雙刃劍,要包容新的,對舊的就會有一定擠壓,甚至淘汰。

二是要加強對北京城的文化宣傳,讓住在這兒的人更多地了解北京,讓外地來旅遊的人更多地關注北京的歷史和靈魂。北京的歷史,有的通過實物延續了下來,如三山五園;有的已毀掉了,如金中都,但它通過史料傳下來了。所以我們要通過各種圖片、文獻、資料展覽來宣傳北京。

在這一點上,我覺得新北京人應該向老北京人學習,如老舍先生小說里描寫的老北京人,他們對老北京歷史可說是如數家珍、了如指掌,並帶著十足的榮耀和驕傲。這也是一種愛,只有愛這個城市,才會為這個城市而驕傲和自豪。新北京人也要考慮一下,如何愛這個城市?只有這樣,大眾才會有意識地形成一種合力去保護舊城,而不是只停留在文保專家層面。 近一百年,特別是最近30年,北京舊城的變化最大,遭到的破壞最嚴重,這值得我們反思。其實我們應該宏觀地理解北京歷史,物質遺存是它的歷史,對物質遺存的保護和破壞也是歷史。如果非要把中心城原封不動地保護起來,那城市就很難發展,居民生活會很不方便。如我去過的新疆喀什老城,雖然這座百年老城保護得很好,幾經改造仍不改舊顏,但與當地居民交流後就會覺得,其實這對保護區里的老百姓來說並不公平,大家都已過上了21世紀的現代生活,而他們還生活在19世紀甚至更早,生活有諸多不便。所以我覺得舊城保護與改造終歸還是要以人為本。 保護北京舊城,實物保護是一方面,我覺得更重要的是要保護老北京的精神。物質遺產和非物質遺產的保護必須兩手一起抓。

保護的方式要多元化,如傳統建築拆遷前,可以多組織一些人對它進行拍攝,以通過影像資料保留下來。為什麼今天我們還能看到慈禧的照片,而看不到康熙的照片呢?這就是現代文明帶來的好處,因為慈禧的時代已經有了照相機。所以我們要多發揮現代科技文明的作用,而不是像堂吉訶德一樣來抵制現代文明。北京舊城保護和高科技不是衝突的,對立的。我們要利用現代文明,使它的負面效果最小化,使它的積極作用最大化。 另外,比保護更重要的是傳承。如果今天的年輕人,他們不喜歡這些辛苦保護下來的東西怎麼辦?我們要通過教育,把熱愛歷史、熱愛傳統文化的精神傳承下來,提高全民素質,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所在。

譬如可以運用圖片、影像、史料、文獻、圖書收集、出版、展覽、講座,以及互聯網的網頁、博客、微博等多種方式來宣傳和保護北京歷史。

歷朝歷代的文人為北京做過很多貢獻,我們要注意把古今中外宣傳北京的詩詞歌賦、小說散文等進行整理和宣傳。北京的各大圖書館應設專櫃,主動把這些與北京相關的資料單列出來,並做好推薦工作,方便讀者借閱。我們要多些文化學者,讓北京的歷史資料進入公共空間。 我自己是搞文學創作的,最早是寫詩的,我就一直致力於如何讓詩歌進入公共空間。專家的常識對於讀者來說,可能是未知。如何讓專業化的東西進入公共空間,讓大眾了解北京豐富的文化遺產,讓歷史深入人心,這是留給我們文化人的任務。

現在是互聯網的時代,如果能讓北京舊的美麗的景象在虛擬空間得到展現,也是一種保護,而且成本很低。網路改變世界,也在改變中國。北京舊城保護要主動迎接互聯網時代,其實這是一種機遇。它可以讓北京的傳統文化能有更多機會傳承下去。

比如說可以在博客上發動《我愛老北京》徵文,這樣可以匯聚一大批熱愛北京的人;也可以鼓勵大家把老北京的照片發到網上。現在是一個信息分享的時代,無論是精英還是草根都願意分享。這樣北京傳統文化才能進入公共空間,而不是停留在純學術和純理論的探討上。也只有這樣,北京舊城保護才能成為全民意識,全民責任。

【刊登於2011年第3期《北京規劃建設》】

《北京往事》洪燭著 周一渤 攝影

廣東省出版集團 花城出版社 2010年8月第1版

中文/繁體《千年一夢紫禁城》作者 / 洪燭 台灣知本家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出版者推薦語】北京,是中國最霸氣的一座城市,因為北京有一座紫禁城!紫禁城是中國歷史最貴氣的一道烙印,端詳這烙印,總讓人百感交集:既有愛與恨的味道、更有血淚的味道,仍至鐵與火的味道。因為紫禁城總是逐鹿問鼎的金戈鐵馬、獵獵旌旗、絕世英主、一代佳人、亡國之君、殺頭忠臣、當權官宦、碌碌士子…緊密的結合在一起,留下一段又一段的韻事、美事、恨事、憾事等等。沒有一本書再能比《千年一夢紫禁城》把紫禁城寫得更好了!因為作者在火中,在水中,在荊棘中,尋找著紫禁城古老的靈魂。這麼執著的作家少見──不斷從各方面探索著它的靈魂。作家也必須交出他的靈魂,然後他才能看到別人未見的、別人忽略的。他不是匆匆走一遭,而是經年累月的浸在紫禁城古老的靈魂裡。上天總算沒有虧待這書的作者,靈光稍縱即逝的特殊共鳴或是千錘百煉之後的智慧結晶,並不是每一個有心造訪紫禁城的人可以獲得的。作者是努力而後幸運的,我們則是因為讀它而幸運的!

作者簡介 洪燭原名:王軍,1967年生於中國南京。1985年被保送進武漢大學。現任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文學編輯室主任。出版:長篇小說《兩棲人》、詩集《南方音樂》、《你是一張舊照片》、散文集《我的靈魂穿著草鞋》、《浪漫的騎士》、《中國人的吃》、《眉批天空》…等多種。其中《中國人的吃》等在日本、韓國、台灣已出版。

《北京A to Z》(英文版)新加坡出版公司

《北京A to Z》(中文版)當代中國出版社 著者:洪燭 李陽泉

《中國美味禮讚》(日文版)日本青土社《中國人的吃》由中國文聯出版社推出,日本青土社購買海外版權,翻譯成日文全球發行。《朝日新聞》刊登日本漢學家鈴木博的評論:「洪燭從詩人的角度介紹中國飲食,用優美的描述、充沛的情感使中國料理成為『無國籍料理』。他對傳統的食物正如對傳統的文化一樣,有超越時空的激情與想像力……」日文版易名為《中國美味禮讚》。

《北京的前世今生》洪燭,邱華棟著 中國文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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