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來興：調高最低存款需要更多解釋（新加坡）

07-22

傅來興：調高最低存款需要更多解釋

傅來興

2014年05月22日

傅來興專欄

我國的老年保障體系是建立在中央公積金制度上，這個制度是整個社會保障體系的基石。在普通戶頭、特別戶頭、保健戶頭之外，會員一到55歲時就多了個退休戶頭；而關係養老最主要的部分，是公積金最低存款計劃，規定會員在55歲領取公積金存款時，必須把一筆錢留在退休戶頭中，到65歲時每個月提取一筆錢，應付晚年生活的基本開銷。

從今年7月1日起，公積金最低存款將自2013年的14萬8000元，調高至15萬5000元，中央公積金局給予的理由是，要確保新加坡人有足夠積蓄應付退休生活；而保健儲蓄戶頭最低存款，將從4萬零500元調高至4萬3500元，保健儲蓄存款頂限，則將從4萬5500元提高至4萬8500元，理由是要確保人們有足夠的儲蓄，應付長期醫療需求。

受到影響的是今年7月1日到明年6月30日間滿55歲的公積金會員，他們在55歲或之後要提取任何公積金時（如果還有的話），必須符合最低存款額的要求，同時在保健儲蓄戶頭裡保留最低存款；若兩個戶頭裡少過最低存款所規定的數額，則須全數保留，一分錢也拿不到。如果保健儲蓄存款超出這個頂限，55歲以下會員的餘款將轉入特別戶頭；55歲以上的會員，如果退休戶頭內的存款未達到最低存款額，保健儲蓄存款超出的款項將轉入退休戶頭。

公積金局在文告中說，調整是要照顧到新加坡人退休時，對基本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的期望，「撥出更多退休儲蓄，意味著會員退休後有更多的每月支付額」。公積金最低存款讓會員在65歲時，每個月可得到一筆應付生活開支的款項。按照目前的公積金終身入息標準計劃（CPF LIFE Standard Plan），在55歲時撥出15萬5000元為最低存款，則每個月估計可獲得的生活費為1200元。

這些調整看起來是為了照顧會員退休後的生活開支需要，但過去每年宣布最低存款調高時，民間總是有些聲音，而這次一些國人的反應為什麼又更為激烈？原因是最低存款規定已越來越高，會員對公積金局這次宣布的第一個直接反應是，他們會有更多存款扣押在戶頭內，要十年後才從每個月的支付額感覺到它的存在。而最低存款一次增加7000元，人們不禁要問，一般打工族要多久時間，才能在公積金戶頭增加7000元，加上保健儲蓄戶頭最低存款，總數是1萬元，這不是小數目。

早在2003年，政府就宣布公積金最低存款將逐步提高，當時是說每年增加4000元，最終目標在2013年達12萬元，後來為了減緩公眾的顧慮，當局把原定要在2013年達到目標的期限延至2015年。不過今年的上調幅度還是相當大，要避免最低存款增幅太大產生的顧慮已不可能了。

不能假設國人收入持續上升

從公積金過去的數據來看，最低存款自2003年提高到目前的15萬5000元，總共增加了94%，換言之，每年平均增幅為6.2%。於是有人以這樣的增幅來計算，年輕一代的新加坡人如果現在25歲，辛苦工作到55歲時，最低存款額可能超過50萬元，雖然這樣的計演算法不實際，但肯定會是多數新加坡人無法在公積金戶頭儲蓄到的數目。

在過去幾年，年滿55歲公積金會員達到最低存款要求的不到50%，2007年是36%，2011年已增至45%。許多新加坡人將公積金存款投入房地產市場，也就是說，多數公積金存款是鎖在房地產市場內，動彈不得，除非賣掉房屋。為此，不時有人呼籲必須修改條例，認為公積金存款應該只作為退休之用，必須限制會員將普通戶頭中的存款，用於購房和投資等用途。

隨著公積金局的這項最新宣布，會員到55歲時在公積金戶頭內有19萬8500元（15萬5000元加4萬3500元）是不能動的。這次保健儲蓄戶頭最低存款也提高，增幅是7.4%，而公積金最低存款提高4.7%。這樣的調幅是否超過了通貨膨脹率？在明年終身健保計劃（Medishield Life）推出後，人們更會擔心這個全民強制參與的新醫療保險計劃，是否會吃掉保健儲蓄戶頭內的存款。

一些國人在提取最低存款的餘款後，由於不善理財，不到幾年就把辛苦儲蓄的血汗錢花得乾乾淨淨，通常花在不該花的消費上，包括賭、色或胡亂借給朋友。由於生活費越來越高，退休人士今後需要更多的儲蓄，來應付退休後的生活，如此才能有尊嚴、無擔憂地過上有保障的退休生活。由於已經退休，沒有了收入來源，如果沒有足夠的儲蓄或家人在財務上資助，無法支付水電費、市鎮理事會的雜費和醫療費，最後往往必須向議員、政府部門或民間組織求助。調高公積金最低存款和保健儲蓄戶頭最低存款，政府需要給予更多的解釋，就像解釋建國一代配套一樣。

公積金最低存款「賭」的是新加坡人未來的生活開支和方式，以及通貨膨脹率會有多高。調高公積金最低存款的決定，不僅要解決未來數十年新加坡人的養老難題，還要對社會經濟穩定發展提供一種重要的保證。因此公積金存款越多，享受養老金、醫療保健等福利也越多和更有保障。要讓會員有辦法達到最低存款的規定，他們的收入也必須跟著逐年提高，否則政府不斷提高最低存款額，將會有更多人無法達到規定。我們不能假設隨著國人教育水平和收入增加，他們的公積金存款將繼續上升；同時還假設從現在開始工作到退休時，約七八成的國人最終能符合調整通貨膨脹率後的最低存款要求。

調高最低存款計劃體現了政府對國人退休生活的關心，特別是一分錢積蓄都沒有，又沒有親人照顧的國人，要未雨綢繆，必須以強制性的行政手段，為會員退休生活提供更大的保障。對那些接近退休年齡者，等待提取公積金存款作為養老之用，眼看著最低存款額不斷提高，自然會產生許多不滿和無奈。一些國人擔心政府無法退還公積金存款，這樣的猜疑會一直存在；而且有些人還有其他似是而非的聯想。既然調高公積金最低存款有充分的理由，政府是應該設法消除這方面的顧慮。還是一句話，好的政策最好多解釋一下，否則都變成壞政策了。

作者是本報高級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