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遇見繁花滿樹

早春二月，春寨料峭，加之這幾天飄雪，天地之間一派肅殺。這種天氣最好緊裹棉襖躲在家裡，但是我聽說大邑的山裡，烏梅花開了，心裡充滿了期待，於是頂風冒雪，尋花去了。

走成溫邛高速，在大邑南出口下來以後，雖然天氣不好，但是遠遠地，就看到了山的輪廓。見過寒風中迫不及待爭春的雨梅、杏花，還沒有見過烏梅花，會是什麼樣子呢？光聽名字都充滿遐想。

本以為要到西嶺雪山山腳下才看得到花，因為去年秋天在那兒路邊看到有賣烏梅鮮果的，於是心不在焉地往山裡趕。路兩旁，剩水殘山，一片灰濛，像是黑白照片。無意中往窗外一瞥，突然眼前一亮，車的右前方的山坡上，層層疊疊的粉白，一直延伸至山顛，一條小路在繁花之中隱約可見。這樣的顏色，雖然不耀眼，但是在周遭的一片慘淡中已經顯得十分搶眼了。

等回過神來，車已經開過了，趕緊停車掉頭繞回來，停在路邊，急急地往那條千百次想像過的小路跑過去。

一直都希望能安靜地走在一條繁花滿樹的小路上，這個想法雖然簡單，但是卻從來沒有實現過，因為花開的季節，是不可能沒有賞花的人兒的。而今，因為早春，因為降溫，沒有人出來尋花看花，天地間安靜得出奇。城裡不知季節變換，那些個還在冬眠人呀，怎麼知道這裡已經是一片生機了。

我小心地走在這綴滿了花朵的樹叢中，生怕走得太快，呼吸過重，會驚擾這開到極致的花兒。就這樣，走在繁花下，才看清楚在寒意中爭春的這烏梅花，紅色的花萼，白色的花瓣，淡黃的花蕊，淺淺中透出清麗。其實以前或許見過這樣的花，但在春天裡，因為桃花和梨花如此的出眾，於是並沒有仔細地停下來，把這種淡淡的花兒看個究竟。如今，在別的花兒還在沉睡的時候，這像霧像雨又像夢的烏梅花，顯得如此的珍貴，如此的迷人。

這片花海，繁花朵朵，我靜靜地沿著這夢一樣的路走下去、走下去，真希望這樣的場景沒有盡頭。「一樹寒梅白玉條，迥臨村路傍溪橋。不知近水花先發，疑是經冬雪未消。」我固執地認為，這首《早梅》寫的不是臘梅，不是紅梅，就是眼前的這烏梅。

不覺來到了山坡上，原來在路邊看到的滿山坡的花兒，只是這一片梅林的一小部分，山坡上，仍然是樹木茂密，枝頭綴滿花朵，更遠處，密密的花樹一叢叢，一簇簇，擠滿了視線所及的山坡，像是一團團的流雲，又像是一陣陣的輕煙。放眼望去，山下的田園有麥苗青蔥，菜花點點，竹籬青瓦依稀可見，更遠處，則是群山連綿，恍惚之間，來到了無數次想像過的世外仙境。

山坡上，更為安靜，有一處廢棄了的屋子，屋前那一排烏梅花已經謝了，落英鋪滿了整個院子。「細數落花因久坐，緩尋芳草得歸遲」，不覺已有了涼意，才發現自己在屋前已經坐了很久，空想著會是什麼人曾經住在這裡呢？也會為這滿園的落花發獃嗎？

再一次走向繁花深處，迷失在早春的這一片芳菲之中。風從遠處吹來，花瓣紛紛揚揚隨風而下，花瓣雨，就這樣為我一個人飄灑。此情此景，真像是一場夢，於是我給另一位花痴發了照片，並附上文字說明：

早春二月

遇見繁花滿樹

這樣的路

我希望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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