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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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本質上來說,我覺得得抑鬱症並不丟人,只是我很厭倦向別人解釋抑鬱症到底是一個什麼狀態。當自己突然的情緒低落,行動能力下降,他們並不理解你為什麼會突然這樣,他們只是覺得是你的心結沒有打開,一切都是自己的問題。
當你再三向他們解釋——自己無法控制這些,他們往往聽不進去,於是我索性避而不談。昨晚便發生了相同的事……
昨天半晚,我突然有個想法——我想去打網球。這是我好幾個月來,第一次這麼想從事之前感興趣的事物,於是提起球拍和球便乘坐上前往球場的公交車。路上,我的腦子裡突然出現阻礙我的念頭,「萬一網球場沒場地怎麼辦……萬一到達之後天黑怎麼辦……」各種奇怪的想法開始逐漸充斥大腦,我發現自己腳步開始變得沉重。
我覺察到自己的變化,通過正念散步學到的東西,逐步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當下,漸漸的這些念頭向風一樣的飄過,我得出一個結論「去了才知道,如果不能打球,就當走走吧。」
抵達之後,球場只有我一人,在練習兩輪發球後,實在感覺體力不支,決定返回。
就像我之前說的,我不建議患抑鬱症的朋友從事大量的運動,這會過於耗竭自己的精力,所以當自己突然有想出去運動的念頭時,請抓住這個機會,讓自己適當運動。記住,是適當。
從球場返回,約了一些朋友晚上去散步。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和人接觸,雖然有時候感覺很抗拒,但是我想熟悉的朋友應該會好一點。由於網球場地比較偏僻,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才有車來,這半個小時讓我體驗到了煎熬。
和友人約好20:30抵達約定的地方,從網球場到那最少也要半個小時,而當時已經19:50。我特別焦慮,因為手機也快沒電了,他們根本聯繫不到我,似乎我處於困境之中。要我借別人的手機和他們聯繫是不可能的,別問為什麼,因為我不想這麼做。
我從19:20開始等,從焦慮轉化為抑鬱。我會想自己選擇出來打球就是個錯誤,每次出來都拖延到很晚才能有車,我聯想到自己的爽約,從自己爽約又聯想到一系列事情,腦子似乎馬上就要上演一場紀錄片。
我把頭低下,發現地上有一顆小石頭。撿起,觀察,感受它的重量和觸感,放在鼻前聞聞有橡膠輪胎的氣味,隨後我發現自己慣性聯想似乎停住了。接著我把頭抬起,看著前方小車的近光燈穿過鐵柵欄的倒影,在灰黑色柏油路上顯示出的美麗幾何圖形,我感到安寧。
這個時候,我想起昨天聽到的有關正念的一句話,「正念並不是不作為,而是讓自己更好的去選擇,採取更適合的解決方式……」當時我不明白,直到公交車到來的那一瞬間,我似乎有些頓悟。
在車來之前,我想過很多解決辦法:第一,走路。當時我很焦慮,只想迫切的趕到目的地,能近一點是一點。如果採取這樣的解決辦法,只會讓我體力更加透支,並且時間上也不會節省太多。
第二:打的。那裡比較偏僻,根本沒有的士過來,除非自己用手機叫計程車,然後我手機已經沒電,所以也排除了。
既然如此,那我只有一個選擇——等公交車。當下只有這麼一個選擇,如果我還為此焦慮,渴望控制未來不可控制的一切,以及這樣選擇可能承擔的後果,那麼也太不值得。因為選擇只有這一項,未來的事就給未來。如果遲到,我到時再給他們解釋便可,但這也是屬於未來的,當下我就只要耐心的等。
當時我體驗到了活在當下的一絲感覺。患抑鬱症的朋友很容易給自己不公正的評判,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為了減少這樣的過錯,我們祈求找到過去的原因,加以改變,祈求控制未來,以達到完美的結局,這就是我們痛苦來源之一。
抵達約定地點後,我遲到了10多分鐘,和友人解釋一下,便也沒事,當所有人到齊,我們便去散步。路上,有人一個朋友聽到我最近的種種,開始向我說教,說我年齡不小,該為未來考慮……
我感受到了被控制,很強烈的被控制感,這份控制感讓我覺得窒息。友人似乎在向我傳達,如果我不按他說的去做,我們的友誼就從此割裂。我覺得很可笑,我現在的選擇和我們的友誼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又不是說老死不相往來……
我知道他是在關心我,而我卻從這些關心中感受到他自己的東西,企圖用自己人生價值觀去說服其餘的人。
我無法控制未來的發展,我也不知道現在自己這樣選擇,會對未來造成什麼重大的影響,因為我現在的狀態根本想不到未來會怎麼樣。我只知道現在我最需要的是什麼,不,或許不知道,但起碼知道自己現在最討厭的是什麼。
結局當然是不歡而散。
第二天,我陷入了嗜睡。腦中不自覺的浮現和友人決裂的畫面,以及可能造成的種種後果,我的防禦機制開始產生作用,企圖用睡眠暫時逃避,結果一睡就是一天。
從早上8點服藥,斷斷續續睡到下午3點多。睡眠並沒有讓我的狀態好轉,反而睡眠過多造成的暈暈乎乎越來越嚴重。
和友人的這件事需要溝通,但我現在真的不想理他。我已經疲於和自己做鬥爭,實在沒有更多的氣力向別人解釋什麼,處理什麼。
今天的正念訓練被擱置了……我感到一絲不悅,但盡量不去想,讓自己的情緒炸彈被觸發。記錄這些東西,我也只是為了讓自己有事情做,希望這些微不足道的記錄,能對別人有些幫助,起碼能了解抑鬱症大概是個什麼狀態。
同時,我也不認為得了抑鬱症就應該藏著掖著,生怕被人知道自己有此困擾。我不會主動和別人說起自己是個抑鬱症患者,當被人問起我也不會拒絕如實相告,但要看是什麼人,在什麼場合下問。
我覺得最恐怖的不是向別人承認自己有抑鬱症,而是患上抑鬱症也不自知,不去主動改變自己,需求新的出路。
我慢慢的在探索前進的方向,並將此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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