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說日本工業化與日本歷史發展(第三節,兩場戰爭奠定了日後的發瘋)
隨著李鴻章悲憤的在日本馬關簽下了對中國歷史產生重大影響的馬關條約,日本取得了甲午戰爭的勝利,從亞洲一個小國一躍而成為一個新興的列強,這種成績的取得讓所有人為之目眩,日本也從此開始邁出了通向列強之路的第一步。
有關於甲午戰爭的細節材料,網上有很多,我在這裡也不一一贅述了,但我們從生產力和工業化角度來剖析一下,為何當時的中國在紙面數據略佔優勢的情況下,為何還敗給了日本。
第一, 規模的問題,這場戰爭嚴格意義上來講是日本國對李鴻章為首的北洋集團的戰爭,而不是對中國的總體戰爭,在當時已經處於封建帝國周期律低谷期的清朝政府,內部亂象叢生,傾軋嚴重,而這也在很多方面掣肘了北洋的軍隊建設,就拿北洋艦隊來說,在後來,慈禧為了制衡北洋,故意拖欠北洋艦隊的薪餉,北洋艦隊都是李鴻章一人在苦苦支撐,更不要說日常的艦炮射擊訓練和新型戰艦的購置了,而在日本,因為工業化建設所帶來的財富和積累的矛盾以及種種因素的綜合,促成了日本這一國家在對外問題上的統一性,因此,我們在諸多的相關作品裡都看到了日本天皇下令從自身做起節衣縮食來購買軍艦大炮,因此,李鴻章一人對日本一國,想不敗,很難。
第二, 對工業化態度的問題,從時間的起點來看,中日對於工業化建設的起步基本上是差不多的,但在中國,無論是作為統治者的滿族貴族還是作為基層的漢族鄉紳民眾,對於工業化所帶來的諸多新生事物還是抱有極大的抵觸情緒,就比如火車,李鴻章在1880年鋪設唐胥鐵路之後意圖引進蒸汽機車,但被地方的鄉紳們反對,理由是火車聲音過大,震動陵墓,噴出黑煙,有傷莊稼,直到1882年才恢復了使用,在當時的中國,天朝上國的思想雖然遭到列強槍炮的無情摧毀,但仍然在當時的主流階層中佔有統治地位,社會整體仍然只是將工業作為奇技淫巧來對待,整體上仍然還是仁智為甲,理義為兵的認知,對於工業建設並沒有形成一個正確的認知態度,,而在日本,由於蘭學的傳播所形成的基礎和大量外國商品的進入,早已習慣了舶來品的日本民眾對此卻沒有抵觸,反倒以好奇和探尋的態度來對待,因此,同樣是火車,在日本就出現了廣大民眾趨之若鶩,車票一時洛陽紙貴的場面,兩相對比,中日兩國在當時工業化的民間基礎就已經拉開了巨大的差距。
第三, 行政體系上,從近現代歷史上的重大革命事件中我們可以看出,當時的革命都是先進生產力對落後的舊有體制的淘汰,是真正的進步式的革命,舊有體制要麼被推翻,要麼就進行自我革新改變,以適應新的生產力,日本在明治維新之後,雖然留有了很多的封建殘餘,但是卻破除了諸如封建人身依附關係(徵兵諭令,四民平等),地方諸侯分封制度等舊有的封建體制(廢藩置縣,版籍奉還),將行政體系真正的通達到了基層,通過軍隊和財閥,一方面武力鎮壓舊有階級的反撲,一方面通過經濟手段統和日本的國內資源,將其集中在工業建設和相關體系的鋪設上,因此,日本才有了對抗當時中國的基本條件,而回過頭來看當時的中國,由於已經處於封建周期律的下坡路,清朝政府已經顯露出了衰敗的徵兆,雖然李鴻章左宗棠等人力主以洋務運動來進行工業建設,但在中國內部,卻因為其對在清朝就已經至臻完善的封建農業帝國體系構成了挑戰而遭到了從上到下的掣肘和反撲,雖然在當時已經有了亞洲最大的漢陽鋼鐵廠和兵工廠,但其單個規模的巨大無法彌補整體系統上的缺失,而且因為舊有的體系無法將行政命令傳達至社會的各個角落,也使得在有關於戰爭的動員方面,社會體系的建設方面以及人才培訓和使用方面,都遠不及當時的日本,可以說,日本是以全國之力對中國一隅。
第四, 建設手段上,日本和中國的工業一樣,都以仿效和引進西方的工業建設體系為開端,但是日本因為其自身的資源條件和歷史因素,將工業作為安身立命的基本,在積極的聘任外教和引進外國技術的同時,自身的教育體系也在積極努力的培養相關的人才來代替外國專家的位置,努力實現自身的獨立發展,形成一個良性的循環,而在中國,工業建設完全是以來外國人來進行,如同柏楊在他的著作中寫到的那樣:一個衰老的拳師換上了一副新的拳套,就站在拳台上跟人打,結果是什麼不言而喻。中國的各個階層在當時對於工業化建設基本上是兩眼一抹黑,完全是處於一個無知的狀態,對待當時屬於先進生產力範疇的國內民間資本的私營企業也多加限制也剝削,再加上引進的外國技術專家有意從中破壞,使得中國的工業建設在當時根本就沒有走上一個正常合理的步伐,更何談發展。
縱觀近代歷史上的海戰,無不是工業技術起著決定性的作用,黃海海戰也是如此,北洋艦隊在當時雖然擁有著亞洲主炮口徑最大的戰艦,但其勤務保障能力比起日本來說差了遠遠不止一點,就拿戰艦打出的炮彈來說,甲午海戰中,北洋水師在彈頭裡裝填的是黑火藥,這種火藥作為戰鬥部裝葯時附帶毀傷效果很差,黃海大戰時,北洋海軍的大口徑火炮曾多次命中日本軍艦,但是從未能直接使得日本軍艦造成大的損壞,甚至如排水量不足千噸的淺水炮艦「赤城」,在接連被「定遠」艦305毫米口徑巨炮炮彈擊中後,都能僥倖逃脫,黑火藥炮彈的破壞力之弱可見一斑。發射葯是經過水蒸製作的鈍化黑火藥,稱為栗色火藥,栗火藥作為發射葯的時煙霧濃烈,燃燒時溫度過高,容易燒蝕炮膛,而且燃燒後產生的火藥殘渣附著在膛線上不易清除,每次發射後都需要花費很長時間來清潔炮膛。另外,黑火藥燃燒時還會產生大量刺鼻的白色濃煙,發射後必須等待濃煙散盡才能重新瞄準、發射。受這些因素制約,在黃海海戰時,北洋海軍舊式火炮本就不快的射速更形滯澀。
而日本這邊,得益於完整的工業體系,在化學方面,日本引進了法國的苦味酸火藥,從而研製成功了著名的下瀨火藥,下瀨火藥的最初使用並不是對馬海戰,而是甲午,1893年開始,日本所有戰艦的炮彈都開始更換成裝填此類火藥的彈頭,這種炮彈的特性十分驚人,首先炮彈的敏感度很高,號稱命中細小的繩索就能引發爆炸,而且不僅有著跟黑火藥炮彈一樣的爆破和衝擊性能之外,還會引發中心溫度達到上千度的大火,日本人號稱此種火藥「就是遇到鋼鐵也能點燃」,而且其燃燒時的流淌特性能讓被命中的艦艇處於被燃燒時所產生的火焰和毒煙籠罩的狀態,即便是遇到水也能燃燒很長時間,對於當時的戰艦來說這無疑是致命的,甲午海戰過後,無論是中國方面,歐洲方面以及日本方面的記錄材料中都出現過日本艦艇使用下瀨火藥炮彈的跡象。而在發射藥方面,日本聯合艦隊火炮使用的發射葯也具有極大的優勢。日本聯合艦隊發射彈頭的藥包內,包裝的是白色的棉火藥,或稱棉花藥。這種將棉花沉浸到硝酸溶液中而生成的混合火藥點燃後不會產生煙霧,即是一種無煙葯。這意味著日本聯合艦隊的炮手發射完一發後,無需等待硝煙散近,可以立刻進行下一發的瞄準、射擊,與採用栗色火藥作為發射葯,發射完後需要等待濃煙散去的北洋艦隊,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我們在追尋這些細節的時候,都不可以忘記一點,工業是一個體系的建設,是要社會各個生產部門進行聯動,在一個產品的生產到使用,會有不計其數的部門的技術在其中發揮作用,尤其是軍火武器這類直接體現工業水平的產品,更是需要全體系的動員,從士兵在戰場上的衣食住行,再到決定真理的大炮的射程,甚至到天上飛的飛機以及海中的艦艇,都是數十個乃至上百個工業部門的協助,可以說,工業的生產能力決定了戰爭的模式和勝敗,在許多微信關於日本的段子上,總會說為何中國那麼多人都打不過人本,但問題是中國當時的人口性質是屬於封建體系下的農業人口,與日本那種全國化的工業人口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工業化條件下的戰爭需要的人口素質,遠不是封建農業社會能夠提供的,我們不能苛責於先人對工業社會的認知欠缺,但到現在仍然有人以體制論勝敗,以為民主之後就一切水到渠成,那我只能說,21世紀的人還抱著19世紀末的思想的話,說他蠢都是對其極大的誇獎。
在甲午戰爭勝利之後,日本在國際上一戰成名,雖然當時和現在的人們往往驚嘆於日本是如何取得的勝利以及鄙視清王朝如何的無能腐敗,但我認為,對於工業化態度的不同早在先期就決定了這場戰爭的勝敗,日本國土小,資源不豐富,大名分封制使得日本的封建統治始終處於一個較為低層次的水平,但這為日本社會的迅速轉向抓住工業化這個機會創造的條件,而當時的中國,農業封建帝國體系已經在發展的非常完善,拋開民族的因素,清朝的皇帝雖然能力上參差不齊,但在前期和中期總體上還是符合一個普通皇帝的標準,在他們和廣大士紳階級所組成的官僚集團手上,中國的封建帝國體系已經發展到了極致,雖然經歷過鴉片戰爭等一系列的變故,但其深厚的根基仍然存在,在加上中國國土的廣袤,導致了各個地區間的巨大差異性存在,使得中國相比於日本,在工業建設上往往要付出更為巨大的成本,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在當時,中國的工業建設的探索是在完全依賴外國的基礎上兩眼一抹黑進行的,而西方顯然不想看到一個擁有廣袤國土和工業力量的中國出現,因此西方除了在引進技術方面多以掣肘和欺騙之外,對日本的扶持和縱容也使得中日的力量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導致了甲午失敗,使得中國開始了被列強瓜分的半殖民地時代。
這裡不得不說一下有關於甲午戰爭的賠款的去向,在大多數人的眼中,恐怕會想起有名的2E兩白銀全部投入教育,但事實卻並非如此,在這筆費用里,4成左右的錢成為了日本海軍的建設費,1成5投入了陸軍,2成左右作為臨時軍費,皇室抽成了5分5,教育基金和預備災害防備的錢則各佔2分7,餘下的要麼是作為國營八幡制鐵所的準備金和其他費用,而且其投入的教育部分也多為工業門類的學科,跟一些人所想的所謂自由民主根本搭不上邊。
當初岩倉具視在探索到了西方發展的訣竅後,有了「始驚,次醉,終狂」的感嘆,而日本上下當時是差不多的這種氛圍,多年的辛苦終於有了回報,而且是上億的白銀也讓日本的工業化發展取得了充足的資金來源。對於民眾來說,從朝鮮台灣運來的廉價大米,片面最惠國待遇帶來的產業擴張,也因此使得賦稅降低,日本的內部矛盾得以真正意義上的緩和日本明治維新算是取得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開門紅,日本人一下子覺得自己的腰杆子硬了起來,軍國主義思潮也在此刻開始破土而出,正在日本人志得意滿的按照豐臣秀吉的路線圖吞併朝鮮後向中國東三省進軍時,西方的列強們出手了。
首先是沙皇俄國,日本在甲午戰爭後吞併了朝鮮,並要求清政府割讓遼東半島,這在意圖吞併中國東北的沙皇俄國看來是對其利益的巨大侵犯,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批准了財政大臣維特的意見,通知了德國和法國,一起在外交上對日採取行動。德皇威廉二世通過外交渠道與俄法一起要求中國不要接受日本的媾和條件。日本方面得知這一消息後,一方面縮減了賠款數額,並要求李鴻章3天內答覆,清朝政府在4月17日簽訂了馬關條約。這個消息一經出現,立刻引起了俄國的反應,4月23日,俄德法三國公使向日本外務省提交了備忘錄,要求日本放棄遼東半島,日本此時積極壓迫清政府儘快履行馬關條約,重壓之下的清政府在5月8日在煙台互換條約;與此同時,日本請求英國介入,但英國答覆日本說英國採取中立立場;日本駐俄國公使與俄國方面交涉,說日本雖然佔領遼東半島,但不會危及俄國利益,俄國方面則沒有撤回勸告,反倒有了積極運兵的跡象,日本藉此認為俄國極有可能干涉日本在遼東的行動,同月,日本政府召開了重臣閣僚會議,接受了三國干涉的條件,並開價5000萬兩白銀,經俄法德磋商之後將數額調整到3000萬兩,後來李鴻章經過一系列的談判,於9月22日簽訂中日遼南條約,以3000萬兩白銀贖回遼東地區。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一事件證明與真正的列強相比,日本無論從各個方面都無法與那些老牌列強相提並論,即便日本已經擁有了工業基礎,但在水平上還是無法與其他大國抗衡,因此在利益博弈上也不得不受到西方列強的制約,這一時期的日本高層對世界的認知和局勢的判斷把握上還是非常清晰明白的,在得到了3000萬贖遼費的前提下,日本忍氣吞聲的退回了朝鮮,但日本跟沙皇俄國之間也埋下了衝突的導火線。
沙俄自清朝衰落以來,對中國東北一直抱有十分巨大的野心,意圖將整個東北吞併進俄國的版圖,日本崛起之後對中國東北權益的攫取在沙俄看來是日本人將餐刀伸進了自己的盤子里,早在甲午時期,在沙俄支持下的一些朝鮮人就不斷的對日本在朝鮮的殖民進行破壞和反抗,而當日本取得了馬關條約里對中國的特權之後,更是被沙俄認定是對其遠東戰略規劃的直接威脅,而且在這直接的背後,是歐洲殖民國家之間的對抗所產生的外延,英國在這一時期對日本進行了扶持,也就是英日同盟,日本是作為英國「平衡」亞洲局勢的一塊砝碼而存在的,當時的英德之間衝突矛盾已經逐漸明顯化,作為德國同盟的俄國,與作為英國盟友的日本也自然而然的走向了對抗。
如果單純在實力上來看,日本並不是沙皇俄國的對手,當時的沙俄王朝已經擁有了完整的軍工體系,可以自行製造諸如大口徑火炮,主力戰艦等裝備,其資源和人口都數倍於日本,單純看這些,日本似乎沒有贏的可能,但戰爭並不是如打撲克一樣一張管一張,而是諸多必然因素和偶發因素的綜合,其實就戰場選擇來說,勝利的天平反倒朝日本這方面傾斜:
第一, 後勤補給,正所謂一等的戰爭打後勤,後勤條件的成敗往往決定著戰爭的主動權,沙俄地處高緯度的高寒地帶,地勢廣闊,但卻總被阻絕在歐洲經濟圈和亞洲經濟圈之外,其遠東的建設受制於環境條件的限制,比起其面向歐洲的精華地區來說顯得非常的滯後,再加上由於西伯利亞大鐵路在當時尚未完全通車,其鐵路運力根本無法滿足大兵團的後勤補給需求,其從補給地到戰區的成本過高,在運輸量上無法做到及時的補充,而日本由於地處東亞,離東三省較近,可以通過其發達的海運將物資補給送至戰區,其成本和運輸量在單位時間內比沙俄顯得更加高效,而且在甲午之後經過數年的建設,日本的後勤體系已經初步形成了一個良好構架,這為日本取得了十分重大的優勢。
第二, 情報保障,日本在明治維新的同時,也開始模仿英國等工業強國情報機關的模式來展開自己情報隊伍的建設,早在甲午時期,日本的間諜就開始四處刺探北洋水師的情報並開展破壞活動,當時著名的石川伍一間諜案就是日本間諜在華活動的一個典型案例,雖然清朝接連破獲並處決日本間諜,但日本間諜的情報工作非常的高效,從高升號被擊沉到威海衛的陷落,日本情報機關的成功活動可謂居功至偉,在日本和俄國進入戰爭狀態之前,日本的間諜已經在中國東北這塊土地上開始了活動,從延邊到呼倫貝爾草原,幾乎都能在日本的相關材料中發現日本間諜活動的蹤跡,日本間諜的高效率工作為日本的戰略決策提供了良好的保證;反觀沙俄,由於對自身實力的盲目自信,使得其對日本的相關情報搜集並未達到一個良好的程度,其情報機關並非沒有進行工作,但多數搜集的有關日本軍力真實數據的重要情報僅僅被高層審閱之後整理歸檔而已,根本就沒有派上用場,種種因素下來,使得整個戰場環境對日本有利起來。
第三, 戰略決心,俄羅斯的國徽是一頭長著兩個頭的鷹,這形象的說明了俄羅斯必須同時面對東方和西方的壓力,而俄國當時的戰略是以西線為主要方向,遠東地區由於環境和交通的限制被放在了次要位置,在當時沙俄遺留下來的有關於當時的檔案中我們可以看出沙俄制定的作戰方案除了種族歧視之外別無他物,將這次作戰視為一次對劣等種族的武裝遊行,而日本在取得英國等國的支持後,統一了開戰的決心,其國家機器為戰勝俄國這一目標而全力運轉,無論是陸軍的擴編還是海軍的66艦隊計劃,都是以擊敗俄國遠東勢力為目標在努力營運,日後英國的史學家評論日俄戰爭時說道:「俄國人是以處理邊境衝突的心態在與日本人進行戰略決戰」兩相對比,日本的勝算又添幾分。
第四, 工業體系及水平,在當時的俄國,雖然經過了一系列的改革,但俄國在所有歐洲國家中實力是靠後的,由於冶金和採礦行業的落後,使得重工業發展的非常緩慢,還拖累到了至關重要的機械製造業,由於過度倚靠外國公司,使得外資在俄國獲取了極大的利潤,平均每年達到3800萬金盧布,而這些利潤根本就無法拿來對俄國的工業建設進行提升,沙俄還大舉借債,每年的利息就高代1300萬金盧布,嚴重的影響了俄國的工業發展,單拿鐵路修築來說,1903年僅僅修築了435俄里的鐵路,跟日本同期的全國式鐵路建設根本無從相比;反觀日本,由於日本政策明確而堅定的採取了學習西方技術,抵制西方資本的政策,再加上甲午賠款作為基礎,日本的工業建設在戰爭準備期內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和發展,如橫須賀海軍兵工廠,大阪炮兵工廠等日本軍工企業就是在這一時期內得到了提升和發展,以航海獎勵法為標誌的海運業刺激政策讓日本的交通和工業水平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第五, 外部環境,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個不知是不是拿破崙說過的一句話:「無論你的敵人有多少,你只能面對一個將其盡全力打倒,或者想辦法將他孤立出來讓他陷入失去外援的困境」日本人顯然的做到了這一點,在歐洲方向,由於英國的努力和當時日本外交天才明石元二郎的出色工作,使得俄國的在戰爭準備上陷入了相當的被動,讓俄國為戰爭籌備資金的工作無法進行,另外,日本還取得了英國方面貸款支持,以此開始發展日本軍工的相關產業,這讓日本工業上了一個新的台階,而且歐洲諸國和美國十分忌憚俄國一旦成功擴張後所帶來的實力提升所引發的力量失衡,在諸多方面對日本進行支援,其中美國就是當時日本債券最大的買家。在國際形勢上,日本也明顯好於俄國。
這場戰爭進行了1年零3個月,日本方面傷亡8萬餘人,俄國方面陣亡3萬左右,沙俄波羅的海艦隊和太平洋艦隊被打沉在海底,雖然俄方單純的傷亡數字比日本少,但遠東的俄軍在整體上已經崩潰,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行動,面對這個結局,沙俄方面只能棄子認輸,日本這個亞洲第一個擁有工業體系的國家瞬間成為世界列強俱樂部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但日本的高層頭腦十分清醒並未如日後那樣的瘋狂,日本在戰勝俄國並簽訂停戰協議之時,國內的財政已經到了極限,而西方國家出於「平衡」遠東局勢的考慮,也不贊成日本繼續打下去,日本與沙俄簽訂了朴茨茅斯條約,除了割佔南庫頁島和鞏固加強在中國東北的特權外並沒有要求沙俄進行賠款,這個消息差點讓日本全國上下掀起了暴動,好在日本挾戰勝俄國之威對孱弱的中國進一步的敲詐勒索,將日本的在華權益進一步擴大,才將事態平息下去。在取得對中國東北的特權之後,日本轉頭開始排斥美國資本進入中國東北,通過攫取中東鐵路的相關特權以及對東北市場的傾銷,日本的壟斷資本成功的將美國的資本驅逐出了本地市場,日本與美國日後矛盾的種子,就此埋下。
在這場戰爭之後,日本的工業企業開始將開拓中國市場掠奪中國資源作為第一要務,憑藉著日本的軍力和中國內部無法收拾的混亂,日本財閥開始紛紛在中國投資興建企業,從我們耳熟能詳的的三井三菱,到在中國近代史上最為搶眼的日本的南滿鐵路株式會社,日本逐步扶植並開始大批量的對重工業企業和外向型企業進行投資,從1905年到1907年,日本此類企業的投資總額達到了6.7億日元,相當於過去10年的投資總額的2倍,鋼鐵,煤炭,電力,化工,機械,造船等相關領域得到了提升和發展,日本的工業開始脫離國內市場,逐漸向依賴對外擴張的軍事工業為核心的重工業傾斜,而這個轉變,就是日後日本帝國主義形成的物質基礎。
這一場戰爭讓日本的海軍名聲大噪,使得日本舉國上下對巨艦大炮開始了如同著魔一般的迷戀,日本海軍在英國的扶持教導下逐漸的向主力戰艦艦隊決戰的道路邁進,以當時的條件來說倒也沒什麼錯,而日本陸軍卻不可思議的將在攻打203高地時因炮彈用盡而不得不採取的肉彈豬突戰術當做了圭臬經典,在這一時期內,隨著日本在戰爭上的接連勝利,以山縣有朋一手架設的陸軍參謀本部開始對日本整個社會施加影響,並深深的根植到了整個社會中,隨著他推行的軍部大臣現役武官制的推行,日本的軍事力量越來越遊離於日本政府的管控之外,反倒逐步開始對政府進行控制與掌握,依照普魯士政治體系所構建的施政機關讓日本的軍閥和財閥更加緊密的融合在一起,軍國主義思潮開始泛濫,所謂一闊臉就變,以福澤渝吉的脫亞入歐論為基礎,各種日本為亞洲救星論,滿蒙為日本生命線以及征服中國制霸亞洲等等充斥著瘋狂的論調綁架了日本整個社會,將日本逐步的帶上了一條發瘋的道路一去不回。
紅樓夢裡有這麼一段話:「若目今以為榮華不絕,不思後日,終非長策.眼見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日本迎來的鮮花著錦之盛便是第一次世界大戰,而這也為日本二戰前的瘋狂和最後的覆滅埋下了起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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