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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的歲月

祁桂平,女,忽然花開文學網編輯。1958年10月出生,江蘇沭陽人,2008年10月退休。寫作是業餘愛好,一般以散文隨筆多,偶爾也寫寫新詩,《我也有過花季》、《想起插隊的日子》、《給婆媳相處支個招》、《女人.精緻.尊嚴》等文章陸續刋登在《宿遷晚報》《石榴》《新城文學》等刋物。

難忘的歲月

文/祁桂平

(一)

花季的時候我們從東南西北來到同一個地方------沭陽扎埠盪商業知青點。初到的時候各人都懷著一種新奇的心情過著少而不識愁滋味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農民沒有什麼兩樣,唯有晚上飄出的歌聲琴聲會打破夜的靜,原來這裡還住著一群熱血奔放的青年男女,和村上的農民是完全不同的。

可記得那個月光皎潔的晚上,戰友們你拉我唱他吹的,不知不覺中一支宣傳隊成立,從此打破知青點的寂寞;可記得那個雨夜,怕地震,男男女女們擠在一個地震棚里;可記得第一次吃紅燒肉,大家吸著鼻子嗅著香味流著口水撐著脖子等著那幾塊紅紅的肥肥的現在看都不想看的大肥肉;可記得第二批知青要進隊,在狂風暴雨的夜晚,大夥偷光了食堂的大卷子,摘光了蔬菜地里能吃的;可記得家長們來支援我們吃的那頓山芋米飯和「雞蛋糕」;可記得那次公社組織的游泳比賽,丁加永從橋上一頭栽入水中,半邊身子被水拍得像個大紅蝦;可記得大個子榮康得上街買糧,一口氣從廟頭街挑到點上;可記得二雙張明的那件兩面穿茄克衫,這個穿過來那個穿過去;可記得姐為妹省二兩飯而自己餓得昏過去;可記得西邊的那條小河,流淌了多少痴男痴女們的粉紅故事……

如果我們用二十年作為一個花季,這一晃已是兩個花季過去,當年的少男少女們都已過五奔六了,還能有幾個花季讓我們磋跎?雖然那時的日子很苦,但我們沒覺得,身苦心甜,在那裡我們收穫成長,在那裡我們收穫愛情。那種歷煉有幾人能夠獲得?有人問我插隊最大的收穫是什麼,在當時如有人這樣問我我想我的回答應該是只要能填飽肚子就是收穫,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收穫的是情,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情,這種情在我心內燃燒,以至於十年前就想組織一次聚會,可因種種原因拖到現在仍然不能實現。事至今日,大地主二地主大個子小李二陸小五劉小雷王小廣董三黃小大小老各子潘四袁二王小秀魏大躁趙小和尚老嫚子張大洋蘭毛嚴二胡四賈五以及二雙四套國際等等等等,想起這些昵稱就能想起大名,音容笑貌雖然過去三十幾年但猶在眼前,如今二雙四套國際老嫚子都已作古,真是時光如電日月如梭。那幾年的歲月雖苦但確是很美,美得讓我時時憶起。那時的單純天真大家在一起時的無介無疑現在感覺就象是在天堂,除了快樂好像沒有什麼煩惱的,當然當時肯定也是有很多不開心不快樂,但現在卻憶不起來了,想到的都是沉澱下來的歡樂!

(二)

插隊的第一天,母親單位派職工用板車載著我們三人(我、姐姐和另一名知青陸挺江都是食品站職工的子女,我和姐姐一起插隊)的行李,徒步前往我們的插隊地點——沭陽縣扎埠盪商業知青點。因為知青點還在建築當中,凡插隊在商業知青點的知青全分布在趕埠大隊的幾個生產隊,所以我們就先去知青點的所屬地----趕埠大隊,現在叫村。由於我們接到通知遲,沒能和沭城的大批知青一起走,而是比他們遲了一個星期。

我和姐姐被分在四隊,現在叫組,另一名被分在二隊。我們隊一共分了十個知青,我們姐妹二人被安排住在大隊書記張克誠家的一間邊屋。屋子不大,大約有八平米,住了四個人,很擠,緊靠路邊,趕埠那地方是粘土地,下一點雨就粘得不行,走路很難,我們都說人親土也親。

集體生活很苦但很有樂趣。兩人一組,輪流做飯,由於剛出校門在家都是吃現成飯長大的人,各人手藝都不怎麼樣,記得一天是兩位男知青值班,因為都是在機關里長大的,家裡燒的都是煤球爐,農村的草鍋根本就沒燒過,所以用草鍋做飯,火大火小,實在控制不了,飯是下糊上生,菜炒得是半生不熟,有的是鹹得要死,有的是淡得要命,眾人倒也不怪,因為誰也保證不了自己的手藝能比別人高明。輪到我們姐妹就不同了,因為我們雖然生在機關,卻是長在農村,對燒鍋這一行當並不陌生,因此我們做的飯香噴噴的,炒的菜有色有味,當他們端起碗時,都用奇異的眼神望著我們姐妹,懷疑這飯到底是不是我們做的?是不是請了老鄉幫忙了?但懷疑歸懷疑,還是一窩蜂似的把飯搶了個精光,連鍋巴都鏟著吃了,開始他們實在沒瞧起我們這些農村來插隊的人。那時城裡人的眼是「很大很大」的。

更令他們刮目相看的是,我們對做農活的嫻熟,隨老鄉一起挑肥,我們姐妹二人能跟上趟,老鄉什麼節奏我們什麼節奏,因為農村的田埂十分窄,大約有一尺寬,走不好就會滑到田裡去,那時候做農活也確實壯觀,因為是集體,都是一起上工一起收工,如果不協調,一來不好看二來也跟不上趟了,我們是隨著老鄉同步的,他們換肩我們也換肩,但城裡來的知青就不同了,他們沒挑過,肩膀沒鍛煉過,都很嫩,哪堪重負,你看他們一趟沒到底,兩手抱著扁擔,東歪西倒,呲牙咧嘴,現想起來都忍不住噴飯。再看鋤地,在行的,一鋤下去恰到好處,不要的鋤了,該留的留了,而我們的新手們,好傢夥,抱著鋤就像抱著「三八蓋子」,小心翼翼,生怕碰著莊稼,還越怕鬼越有鬼,手一抖,好了,該留的沒留住,不該留的一棵沒少。現想起來真的很有意思,前些天知青相聚,說起這些還都汗顏。哈哈

(三)

「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1975年7月高中畢業後,我響應毛主席的號召,打起背包去了農村。因為都是在城裡長大,根本沒看過麥子,到農村後一眼望不到邊的麥田可把他們喜壞了,「這麼多的韭菜啊?」,看到河堆上長的田菁,「哎呀,這裡的含羞草真高真多還開花,我爸還把家裡的當寶貝,什麼時候帶幾棵回去」,很多知青出了這樣的洋相。

剛到隊里的那陣子,生活比較單調枯燥,伙食也不如在家的好,還都是剛出學校的孩子,從沒幹過那些繁重的農活,剛開始因為新鮮沒感覺著什麼,時間長了有的想家就抱成團的哭。

一天晚上,隊委會召集全體知青在社場開會,說是開會,其實是一場類似如今超女海選的現場會,吹拉彈唱,沒有目標的讓全體知青各顯所能的展示自己的才藝。因為是初次,大家也不是十分的熟,一開始場面有些冷清,五十歲的指導員來了個開場白,唱了革命現代京劇《沙家浜》中刁德一的唱段,我膽大,又是點上最小的,便自告奮勇地唱了淮海戲《沙家浜》「軍民魚水情」中沙奶奶的一段,接著蘭青武用手風琴代替馬頭琴獨奏了「草原之夜」,蘭青武是個多才多藝的人,他不僅會拉手風琴,二胡小提琴也都是他的絕活(當時在我們點上),丁家永用二胡拉了一段半生不熟的「螺絲帽」,引起鬨堂大笑,卻掀起了高潮,畢竟都是十七八歲的小伙,姑娘,都帶著一腔熱血,場面一旦活躍起來,那些開始還靦腆害羞不敢上台的也都鼓起勇氣展示了自己,陸挺江的一首「我為祖國獻石油」響起了長久的掌聲,張大華的短笛,潘玉琴的女高音等等,晚會進行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大家還沒在興奮中清醒,一支十多人組成的宣傳隊已經宣告成立。從此鑼鼓聲樂器聲歌唱聲,響徹知青點,寂寞的知青點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四)

「輕輕往下放,慢慢朝上提,手不要抖,心不要慌,一慌就喝湯」,這是知青點上知青對於伙食的一句順口溜,充分說明知青點上知青的伙食水準。

為了改變這種狀況,點上成立了蔬菜隊,專門種植蔬菜。幾個月後,知青飯碗里的菜肴豐富了許多。「一頓四兩,吃過沒想」,這又是另一句順口溜。那時我們插隊的第一年是由國家供應,每人每月三十六斤糧食,十元人民幣。都是十七八的青壯年,那點糧食哪夠吃。

自已種的還沒收上來,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商業局組織各單位員工來點上幫助收稻。因為我們是商業知青點,來勞動的不少都是知青家長,隊里怕家長們看到子女的生活狀況,心裡不好受,頭天就通知,第二天提前吃飯,趕在他們到點上之前吃完早飯。第二天早上六點,點上就吹起了吃飯的口哨,知青們剛端起飯碗,商業局的勞動車隊已經開進了點上,很多知青顧不得吃飯,都趕緊把飯藏起來,記得那天吃的是玉米麵餅,又因鹼用得大了些,所以餅也沒發起來,本就很黃的餅子顯得更黃。一家長在收稻子的田地里發現了這種餅子(原來是一知青來不及把餅吃完只好扔進了稻田),便問女兒:「小玉啊,今早吃什麼飯吶」?「雞蛋糕」,女兒低著頭答道。家長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無聲地一把攬過女兒。中午更離奇,因為沒有糧食,隊里領導去隔壁種豬場借了些大米和山芋,伙食房用大米和山芋放在一起煮成了飯,家長們皺著眉頭吃完了黑糊糊的飯,一家長拉著女兒的手說「喝稀飯我們回家一起喝吧,不在這受罪了」。其實那時候我們倒也沒覺著有多苦,雖然飯菜不是很好,但都是十七八的少男少女,在一起幹活,說說笑笑,皮皮鬧鬧的很開心很快樂,勞作了一天,吃著現成的飯菜,蠻香的。也許是油水太少吧就是感覺永遠也吃不飽。

我的飯量比一般女的要大許多,點上在研究照顧每頓多給二兩飯的五個人里我是其中的一個(就我一個女的),就這還是吃不飽,我姐為省二兩飯給我,自己卻餓的昏過去。不過吃不飽的時間只有一年,第二年,國家停止供給,我們自己種的糧食也收下來了,點上就實行飯票制了,飯量小吃不完的會送給我,我那時在點上人緣極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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