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幾本國內的冷門好書
諸位好,我是清單君培瘋。今天分享一期書單,來自我的朋友、青年作家遠子,來看他是怎麼說的:
我看書沒有章法,不成系統,經常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而且有一些奇怪的嗜好。比如看到一本極好的書,反倒不願意去看這個作者其他的書,因為擔心會失望(《小王子》《過於喧囂的孤獨》《呼蘭河傳》皆在此列)。又比如有時會對名家名作產生一種逆反心理:「怎麼又是你,你那麼有名嗎?我偏不看。」
在這種心理的作用下,反倒讀了一些稍顯偏門的書,有時候看到自己讀過的書在網上幾乎無人評價,心中一陣竊喜,就像是收藏家如獲至寶。收藏家有一個共同的嗜好,就是「數家珍」,我也不能免俗,想談談自己讀到的幾本不錯的「小眾書」。
1、黑陶《泥與焰》
這是一本散文集,豆瓣上只有15人評價。作者文風很奇特,凝重、濃郁、繁複,初讀之下會有拖泥帶水之感,回想時卻又驚嘆於其遣詞造句之準確。作者帶著羞澀與敬畏,描繪出一幅幅草長鶯飛、枝葉葳蕤的江南風情畫,至今回想起來仍有盤根交錯、盤旋鬱結之感。
這本書是我的朋友葦風推薦給我看的(書也是他送給我的),有一回我們去逛萬聖書園,在一樓打折區的角落處,他再次看到了這本書並毫不猶豫買了下來。我問他,你都有了為什麼還要買?他說這本書寫得太好了,很難買到,我買來送人。我感到羞愧,不僅因為他的「分享精神」——他送我的那本書我一直也沒看。於是當晚回去便翻出此書開始看,幾天讀下來果然沒有失望。然而,葦風離京已一年有餘,聯繫逐漸稀疏,不久前問他最近讀了什麼好書,竟回答說工作繁忙已無暇讀書,還囑咐我「替他多看幾本書」。箇中滋味,難以言表。
2、夏榆《白天遇見黑暗》
「我生活其中的礦區,是梵高作為傳教士試圖以基督的力量救贖的地方,也是作家勞倫斯和搖滾樂手鮑勃·迪倫用一生的時間逃離的地方。我一直認為梵高身處的阿爾礦區的現實就是我的現實,那裡的天空布滿煙塵,河流是黑色的,到處是岩石壘成的石屋。」
這本書的開頭一下子就抓住了我。閱讀此書的感覺,就像是跟著作者在暗無天日的礦井深處勞作,及至合上全書,才得以緩緩爬上地面,長舒一口氣。誠然,作者的文字並不上乘,後面幾篇文章也稍顯鬆懈,但整本書依然擁有一種直抵人心的生命熱情。尼采說,「一切文學,余獨愛以血而書者。」這確實是一本夾帶著生猛氣息的血淚之書。
3、葉多多《我的心在高原》
書名引自蘇格拉詩人羅伯特·彭斯(Robert Burns)一句詩(My heart"s in the Highlands, my heart is not here),然而作為土生土長的昆明人,作者葉多多並沒有止步於對雲南風土人情的詩意描寫,通過近距離觀察與體驗,她的文字有了人類學和民族志的意義。
這本書讓我意識到自己對少數民族的了解有多匱乏。不誇張地說,作為漢族的我們對美國或日本的熟悉程度要遠超過對國內那些邊緣少數族群的了解,後者對我們而言通常都只是一個個抽象的文化符號。當符號被賦予負面意義時,整個民族便要為之負罪。如果我們對彼此了解多一點,或許矛盾就會少一點。
我有一個表嫂,是雲南彝族人,過年來我家拜年,大家用方言聊得不亦樂乎,她坐在飯桌上,顯得鬱鬱寡歡。飯後大家決定打牌,她推說不會,後來大概是太無聊,她怯生生問我借書看。我突然想到葉多多的這本書或許可以給她帶來些許安慰。然而,等來年攜書歸家時時,她已與表哥離婚。那本書便擱在書堆里,再也無人問津。
4、塞壬《下落不明的生活》
同夏榆一樣,在我的偏見里,塞壬的文字也有不少硬傷。但是我喜歡她的直接、自然、柔情。她是那種在北上廣的地鐵或公交車上隨時可以遇見的打工妹,簡單、樸素,目光里透出一絲堅韌,但明顯,她又不屬於她們。她們的區別在於,她會將自己的經歷變成文字,她執著地想要描繪出那些經過她的生活。
剛來北京在圖書公司攢書時,每回寫累了,我都要去翻看她的博客,那些溫暖質樸的文字落入眼中,竟有一種療傷的功效。後來因為工作的關係,我邀請她來發作品。她問:會有人看嗎?我大言不慚地回答:一定會賣得不錯。事實上銷量極其慘淡,也推薦過幾個朋友看,但他們都表示不太喜歡。因為這個緣故,後來也一直沒臉再聯繫她。
5、筱敏《捕蝶者》
筱敏的文字,不管是抒情的回憶式散文,還是帶有反思意識的批評文字,都給人落地有聲、字字珠璣之感。奧威爾在《我為什麼寫作》一文中指出:「我之所以寫一本書,是因為我有謊言要揭露,我有事實要引起大家的注意,我最先關心的事就是要有一個機會讓大家來聽我說話。但是,如果這不能同時也成為一次審美的活動,我是不會寫一本書的,甚至不會寫一篇稍長的雜文。」筱敏的文字便很好兼顧了書寫的社會意義與審美功能。國內一些公知的書讓我覺得無法卒讀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缺乏文學性,不能帶來審美快感。
6、葦岸《最後的浪漫主義者》
每回到昌平,我都要想起兩個人。一個是海子(他曾寫下《在昌平的孤獨》),另一個便是葦岸。葦岸生於斯長於斯,亦歿於此地。里爾克在評價葦岸極喜歡的法國詩人雅姆(Francis Jammes )時說到:一個詩人,他在山裡有一所寂寞的房子。他發出的聲音像是潔凈的晴空里的一口鐘。一個幸福的詩人,他述說他的窗子和他書櫥上的玻璃門,它們沉思地映照著可愛的、寂寞的曠遠。正是這個詩人,是我所要嚮往的。(《馬爾特手記》)在我看來,葦岸就是這樣一個詩人,儘管他寫的是散文。他散文的成就以及對待內在生活的嚴肅程度,並不輸於普里什文、梭羅、奧爾多·利奧波德等人。
據說在葦岸的葬禮上,按照他生前的要求,沒有放哀樂,放的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並由葦岸的好友、譯者樹才為他朗誦了雅姆的詩歌《為他人得幸福而祈禱》。後來,在《翼》十五周年詩歌朗誦會上,我遠遠看到了樹才老師,便忍不住想像他在葦岸葬禮上朗誦詩歌的情景。這時腦海中兀自浮現出《世說新語·傷逝》里的一個場景(「王仲宣好驢鳴。既葬,文帝臨其喪,顧語同游曰:「王好驢鳴,可各作一聲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驢鳴。」):死者生前喜歡聽驢叫,送葬者便以「學驢叫」來告慰亡靈。這不禁讓我感慨或許有一些氣節在漫長而殘酷的歲月中依然一息尚存。就像丁尼生的詩里所講的那樣:太多已經喪失,但留下的卻足矣。(Though much is taken,much abides.)
7、鄭小瓊《鄭小瓊詩選》
更多時候,她站在某個五金廠的窗口
背對著遼闊的祖國,昏暗而渾濁的路燈
用一台機器收藏了她內心的孤獨
——鄭小瓊《劇》
赫拉巴爾說:「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是生活、生活、生活。觀察人們的生活,參與無論哪樣的生活,不惜任何代價。因此,從事隨便哪種職業在我看來都是無所謂的。我心想:既然別人能在冶煉廠生活,我為什麼就不能?與此同時,從這些職業流進我心田的千百種意象和感受,使我的幻想恣意馳騁……」
在我看來,鄭小瓊是我在國內看到的唯一一個擁有類似品性的作家,她曾拒絕了東莞作家協會的駐會聘請,執意繼續打工。她說:「在東莞這幾年,我進過塑料廠、五金廠、傢具廠,干過流水線,當過倉庫工……我一直想把這種想法寫出來,所以我必須進不同的工廠,做不同的工種去親歷、感覺,而不是作為旁觀者去想像。」
也許在很多人看來是一種迂腐,也許這樣想有些自私,但鄭小瓊對於詩歌內外一致性的堅守卻讓我看到了某種可貴的古老傳統的延續,讓我看到了希望。
8、江非《一隻螞蟻上路了》
海子之後,所謂的「鄉村抒情詩」似乎成為了一個過時的文體(大概是這個原因,他的所有詩集在豆瓣上都少於10人評價)。然而江非依然堅持書寫自己的家鄉——山東省臨沂市平墩湖村。於是在21世紀的今天,我們依然可以看到在一個被「野草圍困的故鄉」里,「天空明亮,黃土為牆」,而「悲傷從遠處滾來」(《烏雲》)。就在大家集體湧向城市的時候,仍有人回頭奔向故鄉,這樣是好的,「就像我們大地上所有的河都向東流,但也允許一條倒淌河獨自向西。」(周雲蓬語)
9、非默《天命》
我們的肉體從來沒有如此放縱過
所有的慾望尖叫著,像一艘失火的船隻
船艙和甲板上到處都是一片混亂
而我們的荷馬總是錯過他自己的時代
他總是看不見他的眼睛所看不見的東西
因為,他的裡面是瞎的
不幸的是失火的船已經沖向那個最高的浪頭
不幸的是我們眼下正在這隻失火的船上……
——非默《有感》
非默的詩有一點像昌耀,喜歡用大長句,但他內在的節奏感更好。雖然他的詩也有不少涉及日常生活的篇章,但他沒有臣服於日常生活的邏輯,而是以一種痛苦的審視,釋放出灼人的光芒。
本期清單作者為遠子,微信號iqingdan編輯製作
推薦閱讀:
※男士香水推薦!這5款平價好聞男士香水值得買
※推薦兩本開慧的好書
※清代《半半歌》,林語堂極力推薦的「人生觀」
※不用寫代碼!也能建站的全球10大高端神器推薦
※糖尿病人吃水果的5個簡單小技巧(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