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海燕：要成功，還是要孤獨？

07-21

今天還是要拾人牙惠。

蔣勛的《孤獨六講》，其實我沒有看完。我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看書。看書並不是最重要的，但又不可或缺。我只好擠出吃飯的時間來看書。坐在馬桶上的時間要用來看微信留言。平時大量的時間就可以安心畫畫，寫作或者睡覺、發獃。

昨天早上，我帶著書去北街的早餐店吃小籠包。一手拿著書，一手用筷子叉上包子遞進嘴裡。就這樣，一籠包子吃完，關於革命的孤獨那一章也看完了。

蔣勛說，革命跟詩歌，跟美學有關，它最後導致的是巨大的孤獨感。這裡所說的革命不是舞刀弄槍，武裝暴動，而是指擁有挑戰極權，舊制，規訓的夢想與勇氣，試圖去創造一個新的烏托幫，但不被世人所理解的，甚至不可能會成功的人。這樣說有些拗口。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失敗的異類。因為他不被世人所接受，所以他是孤獨的。他的孤獨還有失敗的結局，呈現出凄美與詩意。例如劉邦與項羽之間，項羽這個角色就唯美而富有詩意。項羽在烏江邊仰天長嘆，拔劍自刎。臨死前賦詩一首：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霸王別姬》的故事，千年傳唱。但是劉邦也是一個有理想的人，可劉邦成功了。只有失敗者，才是革命的。於是，劉邦在歷史中，顯示並不那麼耀眼，他甚至在人們印像里是一個沒有情趣，碌碌無為的角色。「他羸得了政權，但卻輸了美和詩意。」

諸如此類的人物，還有屈原。他的理想破滅，他去投江。他失敗了，可卻成為人們心目中的英雄。他死在自己未完成的理想里，但卻以詩意和美的方式，活在歷史中。

之所以我今天會討論這個話題，是因為成功，或者孤獨，對於現世人來說，都具有非常的誘惑。而人們在這兩種誘惑面前都很難抉擇。

有人經常非常肯定地對我說，「葉海燕，你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成功。」我知道他所說的成功是什麼。可我心裡認為，失敗不是更好嗎？失敗了，你就成為一個悲劇人物，你就是一個孤獨者，而你的悲劇色彩，會使你的所有言行都充滿了「英雄末路」的詩意。

而如果你成功了。你將走向現世和權力，成為一個社會活動家，或者政治人。你就必須放棄自我，就無法保有自己的夢想。就再也不是孤獨的，也不是一個擁有情懷和詩意的人。

所以，對於這種「不會成功」的詛咒，我一點都不害怕。因為我知道，只有失敗的革命者，才會被人們美好的記住。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想法，其實我並不害怕失敗。因此，也全力保有自己的孤獨。

蔣勛還列舉了荊軻這個例子。他也是一個挑戰王權的失敗者。他吟唱出「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千古絕唱。那種果斷與決絕，我認為是讓人欽佩的。

我身邊也有許多革命者。他們挑戰極權，挑戰暴政惡行，挑戰陳規舊制。他們也面臨成功與孤獨的選擇。

有些人，想要成功。想要成功的人，越來越活躍，越來越熱情。而有些人卻更愛孤獨。愛孤獨的人，最終越來越沉默，越來越頑固如石。我沒有辦法去做選擇。我一開始就是一個革命者。

當我做為一個失敗者，享受著世人的寵愛時。其實我內心，並沒有多少感動。我手握著破碎的夢想，心如蒿灰。那世人的寵愛，只能增加更大的悲劇色彩。我長眠在我的孤獨里，看著身邊憂傷的，關切的眼神，不知道，自己的魂將歸何處。